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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故事与呈现
作者：刘 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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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故事大纲阶段。有了构想点子后，公司会请剧作家先写出“故事大纲”或“本事”（Treatment）。像《花木兰》，起因是因为公司高阶主管想要拍一部以东方为背景的故事。因为那是迪斯尼从未触探过的题材，况且对西方人而言，东方富有绚丽神秘的色彩，会很吸引人。因此创意执行人员就开始寻找，起初考虑过一个名叫《中国娃娃》（China Doll）的故事，可是内容不过是类似《西贡小姐》、《蝴蝶夫人》等好莱坞已经炒烂了的白人男性沙文主义冷饭，了无新意，所以后来就放弃了；这时正好有位创意执行人员认识一位正在编辑世界民间故事的作家，公司就接受他的建议，采用了《花木兰》。因为《花木兰》的故事有趣，而且女主角性格具时代意义，跳脱传统东方女性柔弱服从的刻板印象，更符合了迪斯尼近年来在题材挑选上想掌握时代潮流的企图。
三、剧本创作阶段。接下来的分工，首先是拟定“剧本”（Script）。迪斯尼动画跟真人电影不太一样，它承传了喜剧及默剧的深厚传统，强调肢体语言的视像表演方式，因此比较不适合对白特别多的剧本。动画的角色关系及情节都应尽量以视像的方式表现出来，而不是用口语来说出来的。一个好的动画剧本要能够从视像的角度来写作，动画剧作家与故事画师频繁的互动更是重要。
三
美剧如此，再看韩剧。
韩国影视产业近年来发展迅速，已成为继法国之后又一个能与美国好莱坞分庭抗礼的影视大国。韩国影视出口额1995年仅为二十一万美元、1997年为四十九万美元，到2003年已增长到三千零九十八万美元。韩国经济研究院2004年发表的《韩流现象与文化产业战略》报告说，单单一部电视剧《冬日恋歌》的韩国演员“裴勇俊现象”，带来的经济效益本身就超过三万亿韩元（约二十九亿美元）。自1983年央视引进第一部韩国电视剧《嫉妒》开始，央视及各地方台相继推出了《爱情是什么》、《星梦奇缘》、《天桥风云》、《蓝色生死恋》、《澡堂老板家的男人》、《我的野蛮女友》等大批制作精美的影视剧，在黄金时间走进了中国的千家万户。2002年，中国播放了六十七部韩剧，2004年仅中央电视台就引进了三部韩剧，其中《人鱼小姐》近两百集，连续播放了三个多月。2005年9月，湖南卫视在黄金时间播出韩国电视连续剧《大长今》，将韩剧在中国热播推上了又一个巅峰。
韩国影视产业能够在几年内取得巨大成绩，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韩国政府把包括影视产业在内的文化产业作为国家战略产业。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后，韩国正式提出了“文化立国”的救国方针，先后制定了文化产业发展五年计划、文化产业发展推进计划等，明确提出了力争五年之内把韩国在世界文化产业市场上的占有率从百分之一提高到百分之五。在韩国整个经济的崛起中，其文化产业的活跃和成长速度，使之成为一个被公认的文化出口大国，一如其自称的那样，成为“世界第五文化生产大国”。韩国为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实施了许多具体措施。除增加文化经费预算外，1999年韩国国会通过了《文化产业促进法》，犹如支持信息、电子、汽车工业一样，给予文化、娱乐等产业以推进协助。1997年设立了“文化产业基金”，提供新创文化企业贷款。韩国政府还在组织上采取一系列措施：1998年韩国成立游戏产业振兴中心，2001年又成立文化产业振兴院，成立较早的设计振兴院在2001年搬进了价值１亿美元的大楼，每年得到政府五千万美元的资助。为了促进文化产品的出口，其政府还特别成立影音分支公司，将韩文翻译为外语，几乎全额补助翻译与制作费。
在这样的支持背景之下，好剧本、好故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分析韩剧热播，角度很多，好的剧本、好的故事，无疑是其基础。综观十年来韩剧在中国的传播状况，可以看出它们类型多样，“故事”生产力强大：有温馨的家庭生活剧，如《爱情是什么》、《澡堂老板家的男人》、《看了又看》等；有浪漫的青春偶像剧，如《蓝色生死恋》、《冬季恋歌》、《情定大饭店》、《爱上女主播》等。1988年出现的几部影片《美术馆旁边的动物园》、《上网》、《八月圣诞节》、《我心中的风琴》等则把这一类型片推向一个高潮。有“野蛮”型喜剧片，自《我的野蛮女友》之后，动辄拳打脚踢的野蛮美女与逆来顺受的懦夫男友形象和一向温柔体贴的韩国女性以及韩国“大男子主义”的男性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后“野蛮”风暴系列的电影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如《我的野蛮女金刚》、《我的野蛮女老师》、《我的野蛮初恋》、《野蛮师姐》等。有体现东方女性魅力的情色片，如金基德的《漂流欲室》、吕东钧的《韩国情人》等。有话题敏感的朝鲜半岛政治题材片，如姜帝圭导演的《生死谍变》，在韩国票房是1988年美国大片《泰坦尼克号》的三倍，《实尾岛》、《太极旗飘扬》等影片也多涉及半岛分裂，揭示了同族相残的民族悲剧。有令人魂飞魄散的恐怖片，如《退魔录》、《秘密》、《洋槐》、《狐狸阶梯》、《四人餐桌》、《蔷花红莲》、《鬼铃》等。还有反映年轻人积极进取的具有教化功能的电视剧，如《明朗少女成功记》；也有比较尊重历史，并在此基础上凸显民族特色的历史剧《明成皇后》、《大长今》等。可见，从国土面积和人口看，韩国是一个小国；但若从“故事”生产力看，韩国又绝对是一个“大国”。
四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可见，抓创作，抓剧本，从文学要“故事”，已成为中国电影摆脱困境的瓶颈。广电总局电影局副局长张宏森曾坦言，“如果中国不走大片之路，很难撕开一个突破口融入世界潮流参与竞争，因此我们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推行大片路线。”而另一方面，创作者往往过分追求技术层面的视觉奇观，忽略了观众对影片人文性、艺术性和美学价值的期待。张宏森认为，文学是电影的母体，足够的文学精神和品格是评价一部电影的重要标准。中国电影急需得到文学创作的支援，以具备足够的文学品格，满足观众对于人文精神的期待。张宏森指出，人数少，专业性不高，创新不足，文学修养有待提高等，都是中国编剧存在的主要问题。他“希望文学能够为电影提供良好的养分，呼吁写小说、诗歌的以及其他作家，能够过渡、补充到编剧队伍中来”〔1〕。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其时，文化部副部长陈荒煤为了搞好电影事业，首先就是抓剧本创作，建设和提高整个电影文学队伍。其具体手法是：1．在北京、上海和各厂分别办训练班、学习班以至学校，为各厂和各省、市的作协培养出许多能写电影剧本的作家。2．帮助各电影厂制片厂总结经验，要厂长善于做“红娘”。3．促使导演和志趣相近的作家相互合作，取长补短，使许多作家逐渐“通电”，大大地提高了剧本创作的成活率。从1953年到1958年，由于普遍重视电影剧本和电影文学创作，文学对电影产生了积极影响，开始出现了《渡江侦察记》、《上甘岭》、《董存瑞》、《平原游击队》、《梁山伯与祝英台》、《天仙配》、《鸡毛信》、《羊城暗哨》、《家》、《十五贯》、《女篮５号》、《柳堡的故事》、《永不消逝的电波》等优秀影片。1959年初，周恩来总理向电影界提出“要两条腿走路”，要贯彻党的“百花齐放”方针，要重视提高影片质量，为国庆献礼。夏衍提出电影不仅是对人们进行思想教育，也应该给人们以艺术享受。在国庆十周年献礼片中，拍出了《林则徐》、《青春之歌》、《冰上姐妹》、《我们村里的年轻人》、《风暴》、《聂耳》、《林家铺子》、《回民支队》、《海鹰》、《万水千山》等影片。1961年初，荒煤同志又主持起草了《关于加强电影艺术创作与生产领导的意见》，总结前一个时期的经验教训，研究分析了如何根据文学、电影特定的规律，加强对故事片的创作的领导问题。他还积极培养和扩大专业编剧和编辑队伍，不断吸收青年作家和业余作者参加剧本创作，使得当时中国影坛呈现繁荣景象〔2〕。
鉴往知来，综观中外影视发展，有没有“故事”，能不能讲好“故事”，向来是影视文化产业的关键所在。从这种意义上讲，故事也是生产力，讲好“故事”，也就是解放文化生产力。诚如影视研究专家石川教授所说：“好莱坞的成功，首先就是故事的成功。我们不能只盯着好莱坞技术的豪华、故事的程式化，而忽视他们高明的叙事过程，忽视他们对情节的精心打磨。历经百年之久，好莱坞已经摸索出一套成熟的电影叙事模式，在调度观众情绪、设置悬念、吊人胃口等方面，手段炉火纯青。无论场景多么宏大、音效多么震撼，也都是依附在成功叙事的基础上的。”〔3〕曾经投资拍摄了电影《霸王别姬》的制作人徐彬，感慨地概括了一部电影能够走红的资本：“一部电影聚集了十多个大腕照样会票房惨淡，怎样的电影才是好电影，能够收到好票房？观众的口碑最重要，而口碑来自电影的故事，电影的故事则是依靠编剧的功力，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4〕而影片《色·戒》的成功，则又一次雄辩地证明了文学底蕴和影坛兴衰的因果联系。
注释：
〔1〕http:///www.sina.com.cn（新华网），2006年11月12日。
〔2〕陈播：《忆荒煤》，《人民日报》1997年1月9日。
〔3〕石川：《国产影片为什么讲不好故事》，http://www.jfdaily.com，《解放日报》网。
〔4〕http://www.enorth.com.cn（北方网），2006年11月3日，《解读大片为何遭遇笑场剧本不行是软肋》。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