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此一时,彼一时

作者:胡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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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春秋时期的前进的形势和孔丘的反动立场
  第二节,反动的政治纲领——“克己复礼”
  第三节,“德”与“刑”的对立——儒法斗争的一次战役
  第四节,伪善的道德原则——“仁”和“忠恕之道”
  第五节,反辩证法的“合二为一”论——“中庸之道”
  第六节,孔丘的宗教的天命论和“实用主义”的鬼神论
  第七节,唯心主义的先验论和英雄史观
  第八节,复古主义的文艺观和反动的教育路线
  第九节,历史的结论
  
  毛泽东看到并表扬了这本书。他说:“有些人不知道孔的情况,可以读冯友兰的《论孔丘》……”
  冯先生说:“同是一个批林批孔,在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对于我好像是一种灾难,后来我觉得对于我确实是一种幸福。”
  “文革”后,人们对冯友兰在“文革”中的表现进行反思,像当时拒绝批孔的梁漱溟就曾对冯进行了非常尖锐的批评。
  冯先生在《三松堂自序》中是这样反思自己的:“1973年,批林运动转向批孔运动,批孔还要批尊孔。当时我心里又紧张起来,觉得自己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后来又想,我何必一定要站在群众的对立面呢。要相信党,相信群众嘛,我和群众一同批孔批尊孔,这不就没有问题了吗?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我写了两篇文章。这两篇文章,在会场上念了一遍,果然大受欢迎。”“我当时自以为是跟着毛主席、党中央走的,鼓励我的群众也是这样想的,至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当时也确有哗众取宠之心。有了这种思想,我之所以走了一段极左路线,也就是自己犯了错误,不能说全是上当受骗了。”
  冯友兰的女儿宗璞为父亲辩护说:“冯先生参加‘批孔’,我想有几个方面原因。一、对儒家的批判自‘五四’始,‘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和批判精神一直传沿下来。二、开始‘批孔’时的声势浩大,又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很明显,冯先生又将成为众矢之的……他想脱身……他逃的办法就是顺着说。三、毛泽东的影响……他对毛有一种知己之感。”(《向历史诉说》)
  学者钱理群则客观地说:“那一时代服从政治需要的要求是绝对的,对其任何背离会直接威胁到自身的生存。这是我们考察这一代知识分子的选择时所必须充分注意并予以理解的,正是为了生存与自救,也部分地为了自己的信仰……总想努力跟上时代。他们不断地检查自己,在每一次政治和思想批判运动中,都或主动或被动地作种种违心或半信半疑的表态。”(《一代学者的历史困境》,《读书》1994年第7期)
  《论孔丘》的写作,在冯先生的一生中只是一个值得反思的小插曲。他的大著《贞元六书》、《中国哲学史新编》(其中部分内容是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偷安写作的),都是传世之作。所以,煌煌《三松堂文集》没有收入《论孔丘》一书。冯先生的《中国哲学史新编》前六卷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第七卷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能够在内地出版,新命名为《中国现代哲学史》,1992年7月由香港中华书局出版。2004年的《新京报》上说,北京大学图书馆至今都没有《中国现代哲学史》这本书。我倒是有一本,是1997年香港回归前得到的。
  《〈论语〉批注》
  如果给影响最大的中国古籍排队的话,记录孔子言论的《论语》当属第一。若论历代评注最多的古籍,《论语》肯定也在前列。1916年日本学者林泰辅刊行的《〈论语〉年谱》中著录了《论语》注本有三千余种,指的都是民国以前的著作。
  中华书局出版的《〈论语〉批注》(北京大学哲学系1970级工农兵学员著,统一书号:2018-134,1974年11月第一版,定价1.00元),在古今中国众多的《论语》评注本中,是最有特色的一本。
  封面已见特色。封面上的书名,“《论语》”二字黑色,“批注”二字红色,那意思好像是说:黑《论语》、红批注。卷首数页为马、恩、列、斯、毛语录。正文中用黑体字引用毛泽东等导师语录。作者在这本书的前言所说:“《〈论语〉批注》是批林批孔群众运动的产物,也是无产阶级教育革命的产物,是我们同广大工农兵共同战斗的成果。”
  这本“批注”采用的体例是:原文、注释、译文、批判。再看书前“说明”:“1、本书分篇和分章基本采用清代刘宝楠的《论语正义》本……”书后附录《主要名词索引》、《主要人名索引》,都是学术著作的口气。
  再看五百多页的内容,一句一注,一句一译,一句一批判,就更有意思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要他们拉拢自远方的反革命党羽,扩大反革命队伍。
  
  孔老二宣扬“朝闻道,夕死可矣”,其目的是号召维护奴隶制的那些反动家伙,应该有为他们那个复辟之“道”“杀身成仁”的反革命精神。
  
  所谓“智者乐水”,就是要求奴隶主像水一样“活跃”,在处世待人时能够随机应变,善于搞阴谋诡计。所谓“仁者乐山”,就是要求奴隶主像山一样“安静”,能顽固坚持奴隶主阶级立场,忠于周礼,死硬到底。在孔丘看来,奴隶主贵族如能具备这些“品德”,奴隶主阶级的江山就可以万世不变了。
  
  类似的“精彩”之处在全书每一页都可以见到。难得的是人家不是“戏说”,不是“逗你玩儿”,而是正经地说,板着面孔说,是在“批注”古典著作,是在进行革命教育。
  “三十年前之庄言谠论,皆三十年后之梦呓笑谈”,古人说得一点也不假。如今看这本《〈论语〉批注》,其荒谬也荒谬得认真,其不通也不通到了极处。这样的“大幽默”、“大智慧”、“大思辨”,非“大手笔”不能为也。能写出这样的文字,要么是对阶级斗争的理论坚信不疑,信到了骨子里、融化在血液中;要么是他在“文革”中游戏、在革命中调侃,在激扬文字中发泄。所以我以为,这本文革版的《〈论语〉批注》,比《笑林广记》、《舌华录》之类的幽默书、妙语录还好看,一看就让人笑,一笑就让人笑出声来,一天都是快乐的。中华书局不妨将这本书再版,绝对热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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