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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干校日记(1970—1971)
作者:何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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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零年一月三十日
二十三日到二十六日,全连集中总结九个多月来走“五·七”道路的收获。二十七日修堤一天。二十八、二十九日,校革委会召开广播大会,交流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开展“四好”连队活动的经验,并传达中央办公厅“五·七”干校和全国总工会“五·七”干校的经验。所有这些活动,对自己教育很深。
毛主席说:“广大干部下放劳动,这对干部是一种重新学习的极好机会。”拿修堤抗洪的斗争来说,对我就是这样“一种重新学习的极好机会。”
去年四月二十六日从北京来到黄湖,第一个大战役就是修堤。
九个多月来,经过抗洪抢险、双抢(抢收抢种)、战备盖房、打井等战斗,经过整党的伟大斗争,一月三十日再一次开始修堤,又碰(接)到推车任务,情况却起了变化。修跃进渠时,我推车很少,这次推车,我没有产生畏难思想。这是在整党恢复组织生活以后,在学习元旦社论以后,不能不想到,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和为人类做出较大贡献,要求自己在修堤战斗中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这一段战斗中,推车较多,越推越高兴。论坡度,比以前大得多,常常满头大汗,衣服都沾在身上了,但是一鼓作气也就上去了,推完一车,就想推第二车,而且觉得黄湖的天气真好,十冬腊月小阳春。
对比两次推车,深深感到:毛主席批示的光辉“五·七”道路是在三大革命运动第一线上行进的,充满着矛盾和斗争。斗争的焦点是破私立公。想个人,一百斤的车子推起来千斤重,而且越推越重;想革命,一千斤的车子推起来不足八百,而且越推越高兴。推上坡车虽然困难,但最困难的还是在思想上冲破私字关,从私字的即想个人的坡底上到公字的即想革命的坡顶。
二月三日
前天上午,校革委会召开对敌斗争动员大会,号召广大“五·七战士”立即行动起来,大力批判反动的极“左”思潮,彻底清查“五·一六分子”。这是当前我校的中心任务。几天来,学习毛主席著作和有关文件,边学边议边揭,有了初步进展。
二月五日
农历腊月三十日。
今天继续进行批判极“左”思潮、清查“五·一六分子”的斗争。在保卫毛主席、保卫林副主席、保卫党中央的伟大斗争中度春节,意义重大。
中午吃忆苦饭。老张同志无比激动地讲述了她在旧社会受的剥削苦。林副主席教导说:“不懂得什么是阶级,不懂得什么是剥削,就不懂得革命。”我出身剥削阶级,没有受过苦,缺乏劳动人民和无产阶级的深厚阶级感情。在阶级斗争中,在“五·七”道路上,不断自觉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提高阶级觉悟和路线斗争觉悟,是极其重要的。
三月二十四日
开完动员会,晚上,一班的同志凑在一起写大字报,当时思想上闪出个想法:自己过去犯了很多错误,这回可不能再犯错误。又想:这场斗争是毛主席、党中央发动的,在军代表、校革委会核心组和党支部领导下,应当紧跟。不紧跟是错误的。
这以后,怕犯错误的思想还是出现。小谢要我把同志们议论的问题写张大字报,几次要动笔,又怕拿不准,搞错了。
这中间,学习了毛主席关于如何对待错误的一些教导。促使自己想了一个问题:过去错在不听毛主席的话,没有按“五十字大纲”去办。现在呢?摆在面前的是一场严肃的阶级斗争,对敌斗争,是毛主席的号召,是毛主席的战略布(部)署。怎么办?消极防范,回避矛盾?那就是再犯错误。过去错在没有听毛主席的话,现在和今后就是(要)坚定不移地听毛主席的话,过去阶级斗争的关键时刻犯了错误,这回就要按“五十字大纲”要求,勇敢地投入对敌斗争,在斗争的第一线去改正错误。否则,就仍然不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仍然要犯错误。
想到这些,就完成了同志们交给的写大字报的任务。
后来又碰上开文艺晚会,编写节目的事。有的同志提出要我参加。在报名、研究、编写中,又不断有思想斗争。
觉得严肃的阶级斗争,不好编。反“左”,可能就犯右的错误。搞点活思想,有针对性,但两类矛盾混在一起,容易出偏差。要有文艺性,要押韵,但还得首先保证政治上的准确性,没有错误。觉得难。但是又想,自己过去为修正主义路线效力,顶头上司给任务,并未强调困难,通夜不睡,努力完成。现在是为毛主席革命路线干点事,同志们要自己写个宣传材料,宣传毛泽东思想,却害怕困难,害怕犯错误,这像话吗?这样就下决心编写了。
这中间,有同志贴小字报,实际上提出个“老保翻天”的问题。我以为这种看法是不符合实际的,是错误的。但同时也产生了顾虑,想到自己毕竟是犯过严重错误的,处分问题还未定,跟别的同志情况不同,还是少说为佳。特别写东西,写文艺宣传材料,弄不好,错上加错。不说你“老保翻天”,起码也是顽强地表现自己。点灯熬油的,何苦来哉。
毛主席说:“有些人当了保守派,犯了错误,是认识问题。有人说是立场问题,立场问题也可以变的嘛。站队站错了,站过来就是了。”
林副主席教导:“在现实的阶级斗争中,站在哪一边,这是个立场问题,是个首要问题,其他都是附带的问题。”
站在哪一边?随时向你作出严峻的考验。
不敢向极“左”思潮这个敌对思想,向“五·一六”这个阶级敌人坚决斗争,就站错了队,就是保守派。因而下决心,要尽最大努力尽可能好地完成任务,也即是在对敌斗争中坚决向前站,向前走,坚决斗争,而不是绕开矛盾走,不是向后退缩。
四月十一日
据校革委会核心组统一部署,连里今天办学习班,内容是学习毛主席关于阶级斗争的论述,查破“12.31”反革命信案件(编者注:指这一天的一封信件)。
围绕“我们这里有没有‘五·一六’(分子)”,一些同志包括我,有过一些活思想。
运动开始,觉得我们可能没有。这是和平麻痹思想的反映。还没有彻底清查,怎能下这个结论?
运动过了一段,又有急躁情绪,“五·一六(分子)”到底在哪里?希望尽快挖出来。这是没有深刻认识到“五·一六”是个阴险毒辣的反革命阴谋集团,是要经过深入的过细的工作,才能又准又狠地给它以致命打击。
后来又曾感觉,可能就是没有“五·一六分子”,受极“左”思潮影响,犯思想错误的是有。这应当怎么看?应当认识,一则运动还正在深入进行,不能作出最后的结论,不可松懈斗志;二则如中央最近指出的,不只是一个“五·一六”,还有其他反革命分子都要挖出来;三则无论有无,这场斗争是必须搞的,因为“必须批判资产阶级的反动思想”,“凡是错误的思想,凡是毒草,凡是牛鬼蛇神,都应该进行批判,决不能让它们自由泛滥”。有,就挖出来,没有,经过清查,同样向党中央和毛主席作出负责的回答。
“政治挂帅”,“思想领先”。校革委会核心组要求首先学习毛主席的教导,首先批判“阶级斗争熄灭论”,在此基础上进行查找。只有这样,才能提高觉悟,擦亮眼睛,才能布下捉拿反革命的天罗地网。而无论这个反革命分子是否在我们这里,通过这一活动,也都达到了锤炼我们忠于毛主席的一颗红心。
四月二十五日
前、昨两天犁田,碰到不少困难,主要矛盾是牛不听我的话。
分给我的牛叫“大老奸”。岁口大,力气大,但是一懒二馋三欺生,很不好使唤。开始时根本不肯下犁沟。下犁沟后爱过田埂。昨天下午撒野到登峰造极地步,老是向已经犁过的地方走,拉空犁,图轻省。拉缰绳,叫口令,都不管用。抽一鞭子,要么转个湾(弯)走,要么停下来,回过头,恶狠狠地望着我。本来吃饱了肚子,休息时也不吃草,干活时却哪有旺盛的红花草往哪伸头伸脚,吃个不停。尤其痛心的是,下工时,在我洗犁时,它下到另一块田吃红花草,待我背上犁拉它走时,它竟迈步走向秧田,我丢下犁,从田外绕道迎头拦它,在秧田与红花草的交界处,它早我几步跨过田去了,我跌倒在水里,眼睁睁看它慢吞吞从秧田走了出去,留下一道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