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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1999年第2期

纳西人的音乐美术及闲暇时光

作者:顾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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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西方的欣赏者,这音乐可能带给他一种“千篇一律”的印象。但实际上,它并不重复。那只是旋律在发展中不断出现的变奏罢了。我认为,表现在它那崇高的旋律中的含义是对“生命”的歌咏。有时出现的音调游移,表现了某种叹息,或试图用音乐说明“生命”的存在;或强调生命是存在的这一概念。
  这种音乐是地道的中国古典音乐。但她却是超时空的,是上界的语言。音乐似乎还描述了这样一块乐土:在这儿多么宁静,安谧;有着不灭的和平,大同。
  如果说,有人感受到这种音乐有某种千篇一律时,倒不如说他们根本没有达到心领神会。恕我直言,有些人仅以他们之间的倾轧为前提去欣赏音乐,去联想。他们需要什么样的音乐呢?是那种瞬息即逝的赞颂荣华、富贵和胜利的颂歌;是人生征途中遭到惨败后的绝望呻吟,和人之将死时的恐怖尖叫之类吧?原始的人类,他们所能听到的音乐,只不过是雷鸣、大风、海啸和天崩地裂,还有就是飞禽走兽的鸣叫。往后,那些古代哲人们则逐渐成为那不可捉摸的神曲的知音。他们将音乐作为与天堂的灵交手段,并作为征服威胁人类的猛兽的手段。我们祝愿至今存在于纳西民族中的中国古典音乐财富,不致在现代灾害中泯灭,反得永生!
  纳西人不但谙熟音乐,而且不少人毕生爱好绘画艺术。花鸟是他们最喜爱的主题之一。人们从随处可见的民居内外,看到用浮雕和绘画装点起来的门窗、天花板之类。他们并非为名利而画,他们的确只是为了用绘画这一形式来满足一下对美的需求而已。
  相当多的一部分纳西人成就为中国有名望的学者和名流。很多人都能写一手极为雅尚的诗词。他们甚至对当时中国的某些文人不屑一顾。如像我本人组织的铜器工业合作社里一位普普通通的铜匠和叶(译音)竟是一位真正的画家兼诗人!至今在我身边还珍藏有他题献的一幅画哩。
  在西方世界,特别在美国,人们将大部分时光花在赚钱上面。而纳西人对时间一词的概念有着他们自己的价值观。时间是什么?它是一位文质彬彬的良师;是一位可以信赖的益友;一种可被占有的宝物。欧美的很多人为赚到金钱成天消磨时光,疲于奔命。这已是不变的规律了,正因为遵循了这一规律,他们实际上已沦为时间的奴仆。“忙得连一分钟也省不出来哟!”这便是他们的口头禅。其实,依我看时间有的是,只是未加认真考虑过下列诸因素而已:时间的利用率,各式各样的社会应酬,如何珍惜时光,等等。西方世界对时光的这种偏见,并非是一种对立论,而是当今世界人们为自身所创造的一种虚无主义思潮。这是人们在饱尝物质崇拜主义之后的恶果——空虚和矛盾。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把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错综复杂起来,然后被其淹没。如果用艺术造型来解释上述怪现象,那就是古希腊迷宫中的人身牛首像。那么请问何谓真正的人生观?除去庸碌者之外,人们当以哲学家为榜样,用逻辑的抽象法则去研究和对待万物。因为真正的、现实的人生观是应在有限的人生中得到无限的幸福(或幸运)感的。无论何人的“时间旅行”一旦终止,“时间”一词的全部涵义即告作废。但请你记住,要想逃避在上述虚无中的生存吗?不行!要么勇敢地面对它;要么被其淹没。
  以上种种,都来自被称为高等人的社会,他们的畸形产儿是收音机、电影、旅游、俱乐部和夜总会等等。“人生”这一含有无比丰富内容的词,却因人们对上述产品的需求而不复存在。但还要记住:人类本身如果没有了(如纳西音乐所表现的那样)“生命是存在的”这一真理,其结论不是对精神生活的歪曲,便是在时间里进行慢性自杀。
  在应受到祝福的丽江,那时尚未被摩登时代的城市之光所照射。因而还有着我上面谈到的那种对时间的价值观。在这一点上,我本人和我所有的东西友人,对纳西人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
  我在丽江的这十个年头是如此的短暂,过去的日日夜夜好比一个个小时;而年复一年则像过去了数月似的!那种“忙得没有时间去领略人世间一切美好事物,并从中享受到人生乐趣”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纳西人有着能同时顾及工作和享受的时光。
  看哪,顺着山坡健步而下的是些鹤发童颜的美髯公。他们手持钓竿,腰挎鱼篓,从他们的欢声笑语中判断,他们对当天的享受和收获是心满意足的。一群聚精会神的生意人正对着一束束月季花啧啧称奇,那是在市场上做买卖时兼而进行的赏花活动。那些再过片刻就将从城里买回农具及日用品、小孩子们的糖果的农夫们,他们坐在城里小石桥边自得其乐地指点着溪中游鱼。而那些匆忙赶路的白族木匠,斜挎着锯子斧头,却为高空飞过的白鹤的鸣叫而宁愿停下来进行评论和注释。凝视着玉龙山变幻莫测的云,舒适地躺在田埂上的人们,显然是田间歇气的农夫。在丽江县城,假若有某工场或作坊里的工人们心血来潮,想到黑龙潭或文峰寺古柏林中来一次野餐会的话,他们的主人将毫不犹豫地下令停工一两天。至于此举是否危及他们的定额和收入,那倒不用担心,他们会做到两不误的。
  我可以断言,没有一个纳西人想永远呆在异乡。甚至曾到过,或至今仍在上海、加尔各答或香港的纳西人,据我所知,他们的人生旅程表里的最后一栏是:落叶归根。我想,在丽江聚居着的其他民族也抱有相同的观点吧。有些见多识广的纳西人,他们到过许多大地方,却总是怀着厌恶的心情,绘声绘色地向人们讲述那些地方:炎热难当,树木稀少,像箱子一般的房屋,以及在茫茫的夜色中像幽灵似地盯着你的街头娼妓……
  我在丽江所看到的男人和女人都是有人性的人,有古雅风度的人,有着生命涵义的人。相形之下,当我一想到一群群成天被禁锢在缺少空气的车间里工作的上海、香港和加尔各答的劳工们,真是不寒而栗!对于那些地方,纳西人宣称:“我们不愿到那儿去,即使那里有金钱、美女等等诱人的东西。”
  
  顾彼得,俄罗斯作家,已故。
  宣科,纳西族人,民族音乐学家,现居云南。主要著作有《音乐舞蹈源于先民的恐惧感》、《合唱先于齐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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