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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0年第6期

新千年诗歌精选之一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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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热的夏天,你的尸体
  弥留下一股难闻的气味
  作为对我们不孝儿子的报复
  一日,嫂子到那高坡上摘扁豆
  一条大蛇盘在树上她掉头就跑
  当天晚上雷电大作,她的嘴就歪了
  我们认为这些与你有关
  1989年6月9日一个夜里
  在你死后两年零三个月
  你第一次出现在梦中的
  大雨中,和莲子在一起
  我大声呼喊她,隔着窗户
  看见了你,一张愤怒的脸
  你在我梦中的大雨中一步一步走远
  荆门。长途汽车站
  一个老人在车内卖报;我想到你
  你到贵阳做牛马交易。一双近视眼
  是怎样在走南闯北
  那是1995年10月20日中午
  逆光之中的石家庄火车站
  一个人和进出的游客交错走来
  父亲,你忽然站在了我面前
  有时我回忆不出你的什么往事
  你活着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
  什么交流。但我静脉中流淌着你的血
  一天,我看着莲子,你孙女身上
  也有你遗传的血
  和我们家族共同的肺病
  父亲,你什么时候得上“天花”
  脸上全是麻子,那个女知青
  怎么认你做她的干爹
  你把大姐远嫁他乡
  仅仅因为姐夫是个孤儿
  父亲,你像柳敬亭一样爱说书
  耕田回家卷着裤管捧着书站在窗前
  夜深了就在村人中间在树影斑驳的路上
  讲宋江。在送你下土时,李太发
  把一本《三侠五义》放进你的棺材里
  我记得除夕前与你到奶奶坟上培过土
  还有大伯的。他生前死后是你一手料理
  你死前总是惦着你的大姐
  我远方的小脚姑妈,你死后
  我去看望过她,和你一起
  父亲,柳宗新半身瘫痪了
  你对他比亲侄还亲
  你悬在梁上是他把你解救下来
  前些日子,我去看过他
  为他卖掉三百斤菜油,给了他零花钱
  母亲还在我身边,你就不要担心
  她和我们相处得还好
  我每年回老家去看宗年哥
  他的日子过得真苦
  今天,我忽然又想到你
  单位快死掉了,我就要到异地
  讨生活。在往邮局的路上
  你不停地在体内跟我说话
  要我好好过日子,说我做的都有道理
  一个人在路上,有你和我在一起
  还怕什么,几年前总觉得
  你是我的对立面,与我隔得很远
  现在,你就在我的身体里
  柳宗宣,现居北京。
  
  三个捡垃圾的女人(外一首)
  ·沈苇
  
  黎明时分她们出现
  濛天色,正好遮掩外地口音
  
  三个人,每人背一只编织袋
  比身体足足大一倍
  里面装着纸板箱、旧报纸、破皮鞋
  几只干瘪的苹果
  一小包虫蛀过的大米
  
  她们低声地说笑
  目光躲闪着投向地面
  因为这里不是她们的家乡
  三年颗粒无收的家乡也是家乡啊
  
  在妇联大院,年长的一位
  捡到一只漂亮的发卡
  将它别在
  最小一位头上
  
  小酒店
  
  苦命人在酒精中旅行
  昏黄的电灯,瘸腿的凳子
  还有老板娘油渍斑斑的围裙
  都是好的,都是温暖
  一个红烧羊头摆在桌上
  吃得一干二净,露出骨头、牙齿
  酒瓶空了好几个,撂翻
  苦命人在酒精中旅行
  划拳、叫喊,或者长时间闷坐
  已分不清南北西东
  看出去的世界恢复了一点暖意
  苦命人干脆唱起欢乐的歌
  胸腔里,喉咙里
  有轰响的泥泞、熊熊的火
  这是男人们的豪情在进发
  惊颤旷野的死寂、寒星的梦
  ……他们的马静静地等在雪地里
  打着响鼻,侧耳在听
  在夜色里会心地微笑
  沈苇,现居乌鲁木齐。
  
  三只麻雀(外一首)
  ·纪少飞
  
  三只麻雀飞来的中午,光芒已毕露
  从翠绿的啁啾开始
  一天漫长的劳作得以停歇
  
  三只弄堂里遣出来的幽灵
  多么厌倦缠绵
  秘密地在细风中折断
  一段序曲一节月桂一个意象
  
  三只麻雀奔赴的天庭
  
  悠闲急疾。在风中
  一个引颈一个梳羽
  另一个停在中间朝我鸣叫
  
  三只麻雀追逐的一天
  短暂的光阴渐现
  三只麻雀照亮的枝头,激荡着我
  
  巨大的才情盲目和肯定
  
  盲目和肯定,三只麻雀在
  低旋回飞挥舞
  挥霍一天漫长的傍晚
  
  少女杨怡婚后生活实录
  
  l、像一块湿漉漉的劣等毛巾
  在时光的流逝中沉甸甸垂挂
  她总在迎来朝阳的一刻
  脸色暗淡地拭擦着
  曾经鲜艳的初恋之夜
  
  2、婚姻以后,特别生下孩子
  她的内心出现惊人的变化
  
  3、大白天在临街的房子中
  像一位形式主义者在两个卧房间
  莫名地躁动又莫名地平息下来
  
  寂寞像夏天的雷点敲打她的两腮
  
  对待婚姻,她总保存着绝对的沉默
  隔着印花的白纱帘
  我们根本就听不到关于她
  亲情的歌唱
  
  4、好像沉默已压倒了一切
  沉默压倒了她
  包括对性以及对爱情的渴望
  5、作为三岁孩子的母亲和有四年婚龄的她
  直到有一天在房事中无意间发现
  自己对此事已不太热衷
  婚后的性爱像
  一条澄清的溪流在心中淙淙流过
  不慢也不急,难捱但缠绵
  
  6、啊爱情。杨怡说
  就这样,它正在把
  一个少女的激情和幻想
  一点点冲去
  纪少飞,现居海口。
  
  嘉善(外一首)
  ·张敏华
  
  河水倒映的霓虹灯影波动明清的痕迹
  当城市被缩小,它就像一条
  打满补丁的床单
  滚动的车轮沦陷在它苍白的脸上
  
  钟声清洗着城市的肺叶
  我顺着夕阳黯淡的余辉
  目睹了一位故乡的异乡诗人的
  独白:“它缺少一座山!”
  故乡,请不要顾惜我脸上的忧虑
  我记住了我泪水中曾经有过的热爱!
  
  二月
  
  寒冷的声音,像风抓住树叶的喘息
  
  一场雪在梦境中浮出纸面
  
  木质的记忆在回忆中燃烧
  月光散步着薄冰
  梦游的身影,在猫的叫声中
  闪现闪现闪现——
  
  一种持久的欲望将灵魂与肉体分开
  
  张敏华,现居浙江嘉善。
  
  售杂货的女诗人艾子
  
  早晨八点钟的太阳
  是人们对健康和希望的通常的比喻
  而此刻清晨的太阳
  照在杂货店女诗人睡眠不足的脸上
  就像一个时代照出
  它干净的脸上的雀斑
  
  透明的玻璃门窗打开
  售杂货的女诗人
  开始了货物与货币的交易
  一瓶酱油、一卷卫生纸、半盒内裤
  柜台外三两句的调情
  公用电话磨着人的耐性
  年青人笑容暧昧地读着玻璃窗上张贴的:送
  货上门电话……
  
  有路人打招呼——“老板娘!”
  “别叫老板娘,叫我小郑。”
  早晨的太阳像杂货店里的算术
  五分一毛地计算到了正午
  女主人关了店门,挤在批发店里的人群中
  讨价还价思维琐碎语言被本地口音所规范
  货单的文字错误百出
  但数字精确
  老板显然经营有方,财大口气粗
  我们的女主人辨认着货单
  想起从前教导学生:不学习文化必成为无用之
  人
  
  有熟人打招呼——“老板娘!”
  “别叫老板娘,叫我小郑。”
  
  夜晚有朋友来访
  女主人打开健力宝、巧克力和啤酒
  甲朋友说回去要写一写杂货店里的女诗人
  乙朋友说下次来没钱付车费就拿酸奶去当
  女主人对门口的保安说我这几位作家朋友说
  要写售杂货的女诗人
  然后抱着六瓶啤酒去送货
  回来翻开账本记录——
  
  前天赚五元
  昨天关门
  今天倒贴十元八元
  
  艾子,现居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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