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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1期

昆明市井生活

作者:张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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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够了,便拉开架式演戏。胖的演胡传魁,瘦的演刁德一,女的演阿庆嫂,郭老师的小儿子演英雄人物郭建光。个个一本正经地唱,一本正经地转身子比动作,说白抑扬顿挫,有板有眼。有时候兴趣来了,还把乐队叫来,又拉又敲,一条巷的小孩子们全部爬到他家的窗户上看,人看得越多,他们越唱得声音大,真是专业队的架势,观众多才有感觉。
  阿庆嫂经常由一个大眼睛的女孩演。那个女孩,当年就是郭老师小儿子的女朋友。戏演完了,朋友散去,阿庆嫂一声不响地留下,悄悄上楼去。楼上有郭老师家一间卧室,是小儿子的房间,几分钟后,郭老师的小儿子也上楼了,开门关门,然后便没有声音,直到第二天清晨,两人一前一后悄悄下楼,摸出院子,消失在巷道口。现在算起来,他们当年只有十七八岁,多亏了宣传队,使他们有唱有跳,有爱情的欢乐,他们偷吃爱情果子的大胆劲头,换到2000年,也可以比翻满街染了黄头发红头发的男孩和女孩。
  郭老师家小儿子后来的妻子不是那个阿庆嫂,那个阿庆嫂是昆明一家国营商店的售货员。
  
  翠湖打拳
  
  打拳就是练武术,我上小学的时候,很少有人说练武术,只说打拳。学会打拳,那是不得了的事,一条街的朋友都会对这个人刮目相看。这个人的身后,会跟着一党高高矮矮的崇拜者,他要吃烧饵块,立即有人跑去买来。不消说,跟在他身边是莫大的幸福。打拳的问题,一般在中学少年口中谈论,看上去小学生不懂这种江湖上高深莫测的事。这是一种误会,其实小学生中,梦想成为打拳高手的,大有人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与班上的恶人对打过几次,总是打不赢,自己的拳头不是打空了,就是打到教室的墙上,人家的拳头却一下一下实实在在地打到我的脸上,打得我嘴唇暴裂,满脸是血。所以我无数次梦想能遇到江湖高人,学得一手好拳法,打遍天下,可是那种好事一直没有遇到。
  找不到师傅,自己琢磨一下拳法也是可以的,我们常常在昆明街头议论直拳之类动作。那时候没听说拳王泰森,不知道勾拳其实更有效,不知道勾拳中有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名堂多得很,只知道直拳。为什么只会谈论直拳?找不到原因,真是一点道理没有。不过我确实亲眼看到过直拳的威力。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同学在学校操场与人对打,用的全是直拳,两条手臂一伸一缩直直地朝前快速冲击,很单调很笨,动作难看,像做广播操,但是很有效,对手被打得怪叫,抱头逃跑。我把那个场面牢牢记在心里了。
  打拳的梦想,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家从长春路搬到同仁街先知巷后,巷里的人欺生,想找我打架,我忍气吞声,不敢应战。我要是会打拳,早把那些人打翻,可惜腿脚没有功夫。欺生的事,是有时间性的,慢慢的,人熟了,巷里的一些人与我成了朋友,生活也就太平了。没想到有一次,我真正尝到了会打拳的人的厉害。那天晚上九点,我与弟弟走出院子,穿出没有路灯的巷道,到三市街逛街玩。在街上逛一阵,无聊之极,又原路返回。走到离巷口不远处的街边,发现天色暗淡下来,满街的路灯好像全熄了,街上黑影飘来飘去,一声不响,人行道边默默地坐了几个人。我仔细看,认出其中一个是浑名叫“将军”的人。“将军”这种浑名,一般入能叫么?我知道这家伙的爹身手不凡。他爹留了一把长胡子,每天清早在近日公园的小花园里打拳,一条街的人都看在眼里。他坐在人行道边干什么?这样想着慢慢走,与他们靠近了。突然“将军”与他的弟兄几个全部站起来,朝我冲来,不等我喊叫,将军已飞起一脚,正中我的小腹,我眼冒金星,抓了弟弟的手,夺路就逃,他们也不追赶,踢人以后,又回到人行道边的黑暗中默默坐着,一动不动。后来我知道,这几个家伙每天晚上坐在三市街人行道边漆黑的树影下,见年纪一般大小的人,追上去就打,打跑了,又坐下来,天天如此。生活中有这种危险,我对打拳的向往,便越来越深了。
  上初中以后,我们开始正儿八经地谈论打拳的事。小学时只知道有人会打架,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说自己会打拳,中学不一样了,初一年级的学生中,就有好几个男生走路耸着肩膀,身子慢而有力地左右摇摆,一付找人打架的架势。一打听,才知道那几个人都学过打拳,其中两个人就在我们班上。真是不得了。
  我们班上一个同学,个子大,岁数也大,跟我们玩不起来,有一天放学,我与他刚好一路走,走着走着,才发现他家离我家很近。第二天清早,我就去约他一起上学,没想到这家伙躲在院子里练拳,一把沉重的石锁玩得在空中飞来飞去,让我看呆了。我知道哑铃杠铃可以练力气,却不知道世间还有一种重物叫石锁,是武林中人在双手问飞了玩的家什。路上,他告诉我,练拳这种事,他已经搞了好几年了,从小学一年级就搞,只是不想说,他嫌班上的同学太小,不想与这些人比高低,觉得降了自己的身份。说着,他不顾街上人多,抬腿就朝自己的脸上踢去,膝盖挺得笔直,脚竟然快踢到额头了,把我吓一跳。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一声不响,却早练了拳打脚踢的绝招。从此,我对他肃然起敬,天天约他一起上学,希望他哪天嘴巴一软,答应教我几招功夫。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闭口不提教我打拳的事,在学校,他也很少主动找我讲话,他总是与我有隔膜,一个学期过去,我们两个的关系又淡漠了。
  读到高中,风气大变,那些会打拳的同学,成绩太差,都只读到初中,就离开学校,去向不明了。同学间不再谈打拳,只谈学习,日子被街上的风刮得满地乱滚,眨眼到了高中将毕业的时候。有一天,班上一个同学悄声对我说,想学打拳么?我吃惊地问,打拳?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接着追问,你会吗?你教我?他又点点头。
  这个同学叫魏民,他生了一张白而红的脸,性格有些腼腆,爱闹,但不出气,教师说他哑闹,他真的哑哑地练了什么拳法吗?我相信有这种人,真正的高手,常常就是一声不响的。这种暗藏的高人我在初中时就见识过了。
  我的学打拳生涯是从高中毕业后开始的。魏民告诉我,打拳要早上五点起床,六点钟赶到翠湖,那种时候练,身上的气最足,气足了,才会真正学到武功。他约我晚上到他家睡。他家在顺城街有一间单独的房子,里面有一张床,我们两个睡一张床,床头摆一只闹钟,早上闹钟一叫,两个人马上起床。出门后,街上不见一个人,路灯很高很暗,天上漆黑,街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空空洞洞地响。我心潮起伏,感慨万千,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可是它来得也太迟了啊!
  这一天真的来得太迟了,我很想学打拳,却已经学得不专心。每天晚上到他家去睡,我的口袋里总要带一本书,不是英语书就是小说书,或者是鲁迅的杂文散文之类,我已经立志当作家了。
  在翠湖,魏民教我压腿,教我打虎尾鞭。虎尾鞭是一种拳法,郑重的起势过后,两臂伸直,左边甩几下右边甩几下,一路甩着走动,想象着甩翻了一群人,然后直身,吐气,收势。他真的会功夫。
  重复练几遍,天大亮了,他趴在石栏杆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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