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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1期

父亲的阴宅

作者:张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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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希望他放下手中的锄头和扁担,在孝心的背后,却是为了减轻一些负疚感。我们何曾真正为父亲想过,离开了土地他该怎么生活?父亲没有任何游手好闲的癖好,当儿女们都不在家时,那些冗长而寂寥的时光他如何打发?我常想,要是父亲懂得吃喝玩乐,甚至游手好闲,兴许还是一件幸事!
  二爷无疾而终,远房的一位堂叔盛年猝死,以及相关和不相关的乡邻的死讯,无形中都加重了父亲心中死亡的阴影。记忆中的父亲是不迷信的,可是,听母亲说,近年来,他常常找测字先生算命,每每深信不疑。据说他找不同的人算了好几次,都说他在六十岁时会有一个大的“坎坷”,为此,父亲耿耿于怀。这使他不得不把自己和爷爷联系起来,爷爷是在六十岁时死去的。孩子们欢聚在一起的时候,父亲的情绪时好时坏。高兴的时候,他会憨笑着听大家讲出门在外的新鲜事;可能是突然想起了死亡吧,他就躲着大家,一个人找一个地方清净地呆着。父亲不再愿意谈论将来,似乎将来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存在了。他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都想了些什么。我知道他想得很苦,很累。剃胡子的时候,父亲会在那方小圆镜面前消磨很长一段时间。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见父亲照镜子,他仔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细致得像一个精心化妆的女孩。看自己的时候,父亲脸上的表情特别生动。有时,他会自言自语,或者轻轻地叹气。我竭力想卸掉父亲心头的重负,想让他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生活。像哄孩子那样我无休无止地给他承诺,我说要接他到外面去看大千世界。从父亲脸上的神情我可以确知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童稚般的幻想;父亲活过了大半个世纪,但是命运却把他围困在老家那方狭长的夹皮沟里,他对外面的认识大多是在孩子们的言语中得到的。父亲虔诚地倾听孩子们的叙述,这使得我在讲述的时候常常感到内疚,我的叙述能力的低劣,实在是有愧于父亲的专注。当我下定决心要带父亲离开家乡之时,心中却又充满了惶惑不安。我清楚,离开了他所熟悉的环境,在喧嚣的大都市里父亲肯定会感到彻底的茫然失措,说不定还会诱发出他沉睡了多年的敏感。作为儿子,我可以尽尽孝心,但是我肯定无法改变父亲的内心状态。这是我和父亲必将面临的最大的障碍。
  临行前,我心意悱恻,欲言又止。饭桌上,我不停地打量父亲。父亲和母亲都在认真地看我吃饭,一句话也不说。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始了我对父亲的正式劝导,我说:“爹,您别想那么多,心情要放轻松些……别害怕,别担心……是祸躲不过,人都是要死的,害怕也没有用……还不如索性放心大胆地活。只要自己不给自己找麻烦,说不定……更好些……”我一句一顿,吞吞吐吐,说得特别吃力。对于死亡,我自己一直就底气不足,说出的这些话,其实是不关痛痒的。可是,我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没敢正眼看父亲一眼,起身走进了厨房,心里酸酸涩涩的……
  父亲,死亡是悬系于您心头的一道咒语。这不单单是您的,也是我的,是大家的,是人类的,是世界上所有生灵在劫难逃的劫数。我帮不了您……倘若您能读懂我写给您的这些文字,我想,您当感到无比欣慰。我是您永远的儿子,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承担您所忍受的所有的苦难!
  
  张国龙,职员,现居北京。曾发表《致若干年后的你》、《生命在黑夜里绽放》等散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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