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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工厂打工日记(1987)
作者:路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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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4日 星期四 晴
昨晚睡得很不好,不时醒来,想这些事如何安排,又怕误了次日的约见。不到8点出门。我那辆破车旧病复发,又发动不起来。开了Hop的车去。他的车看上去又大又破,是个Van,但毕竟功能齐全,各种零件运转挺灵,比我的好多了。差5分9点,比约见的时间早5分钟。Frito lay一位自称就是那位给我打过电话的年轻妇女拿着我的登记表和我谈谈,然后一位打领带的领工,倒像个坐办公室的,带我去车间看看。这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生产,炸土豆片,进去的是土豆,出来的是包装好的土豆片,如此而已。多是自动生产。进车间的每人发个发网网住头发。他带我看了几乎所有工序,也很简单。他说一到夏天他们就特别忙,需要找60个夏季临时工,说我多半要在装箱那部分工作——我想那是个最差的活,新开始的人都从那儿开始。又去见另一个叫Ruth的妇女。他们这儿的职员不少,一个个衣冠楚楚,像回事似的。头一个妇女跟我说,如同意让我来工作,就会给我打电话,否则就会写信来。但这个妇女已把我的名字写上,让我周一来上班。我自己要求做第三班,夜11—晨7点,因为白天要照看房主人的猫和狗。他们要求时间灵活,我也只好答应,但尽可能夜里吧。他们付6块钱1小时。二班加两块,三班再加两块。Pay不错。说发两件厂里的衬衫,裤子要等发了工钱自己去买。此事就这样了。
我的学习甭打算有进展了。另外,可别累跨(垮)’了自己,这一点要当心。要设法吃好,睡好。另外,车也是个问题——好在有Hop的车,尚不致束手无策。但要及早把车弄好。这个老是抛锚的破车,用过了夏天,不要了算了。
5月18日 星期一 阴雨
想到晚上要干一整夜,心中不安,试着睡睡觉,也不成。晚10点20分开车去上工。下雨,路上看不清,开得很慢。同时开始工作的还有另外5人,多是SUNY的学生。这个工厂是现代化管理,规章制度不少。这一周前三天训练,由一个干了7、8年的女工带着讲讲、试试、干干。后两天正式顶班。过程一言难尽,以后慢慢叙来——工厂的一些制度很有趣。
早上7点下班,一个Per-sonalManager(女士)又让看了一个如何不伤脊背的动作的电视片,讲了规章。回家近9点。很乏。
5月19日 星期二 阴
试图睡觉,因有狗猫的事,要起来照顾它们,睡不塌(踏)实。大概总共睡了有5、6个小时,身上觉得很乏。
晚6点去Vinay处,她请吃饭,主要是米和蔬菜,另有一个学艺术史的海地的女学生。大家聊聊。9点多回家,又要准备上工。我真不愿去干活。但为了挣钱生存,没办法。
5月21日 星期四 阴
干了三天活儿了——其实称为“训练”,并未正式干满8个点,已是累得我够呛。手累,背累,腿累,大概是老了。不知这个样子能否熬下来。这种劳动强度,的确有Landcis’的两倍。但我不是想“HarderWork,Better Pay‘’么,只好如此。一起受训的另外4个人,两个是黑人,女的叫Lisa,男的叫Eric,前者来自NYC的Brooklyn,在SUNY—B学经济,后者学Labor还有一个白人小青年叫Doug,家在Cyracuse,学心理学和英语,是新生。说他在CoastGuard服役4年,退役后国家帮他上大学,4年中给补贴8100元,远远不够,他大概要自己设法弄到别的钱。另一个白人小姑娘叫Lo-rain,在C。nland学教育,家在BinShamton,说是去年在Cener-alElectric干活,不如这儿累。但不知那儿Pay如何。
昨晚看PBS,刚好有个节目介绍Frito Lay Co.这个公司总部在Dallas,讲如何搞研究发展,创造新品种。说它是美国最大的一家Srlack生产厂家,据别人说,这个公司,还有Kentucky Fried Chicken,Pep-si等都属于Pepsic公司。这个公司一切都非常正规,有QC(质量控制),规章制度严整,称技术员为PMO(ProductionMachineOperator)。十分强调安全问题,说你如果不小心摔了跤,要报告Supervisor,以便以后发现什么伤痛公司要负责赔偿。经常是Overtime,给一倍半的工资。一天内多过8小时,或一周内多过40小时都是Overtime,说怎么算对你合适就怎么算。工资从Dallas总部发来。超时工作有两种,一种称Voluntary,一种是Forced,工人自己选择,一切以生产为重。科室人员,包括Supervisor,都衣冠楚楚,男士全打领带。他们生产的小吃都很定型,质量管理很严格,每人要填表,所以你干的活儿都有记录,以后有问题可查到各个岗位。尤其重量很重要,写着425克,只能多一点而不能少,经常要称重量,不够的要调整,或挑出来扔掉。这个厂的主要产品,一是土豆片,二是玉米糊做的Snack,都有不同风味。机械化程度挺高,但不知包装这么累的活儿为什么没有机械化。领我们训练的Lorry说她在包装干了7、8年,说可能机械化比人工花费大,比如用机器人,所以没机械化。她说了一些事,例如有人把手指头切掉,去年另一个厂有一个女工因工伤死亡,所以公司特别强调安全。这个厂一个工人的指头给切掉,打官司,公司赔了他钱,他买了一辆新车。车间其他人似乎也都比较友好,互相问问好之类,包括工头。但我觉得有股虚伪或纯粹表面文章的味道。一个Caffeteria,大家在此休息、吃饭,有个冰箱,4、5个卖饮料的机器,2个微波炉。
这两天晚上下小雨,我本来开车不那么灵,这就更困难。前晚有两次险些开错,回家路上又开到了岔路上,转了一圈才回来,花了40分钟(一般要25分钟左右),气得我够呛。工作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十分辛苦。一起干活的工人说,三班是个Craveyard Shift,应属经验之谈。看在“钱”的份上,只好坚持下去。
回家后根本无法干别的,只觉得累。学习的事只好一边放放了。
5月23日 星期六 阴,雷阵雨
周四晚上去上工,是头一次顶班干活。在Frito’s生产线4,包装玉米片,一箱12包。头2—3个小时,分装机全速运转,我估计平均一秒一袋,不停地、无情地从传送带上输出来。在刚到厂(提前20分钟)去看班次时,那位大概管分配工作的中年男子说,“你今天干的这条线比较容易”。在干上后,发现他说的完全不对。这条线简直是最紧张的生产线之一。我手忙脚乱,全力以赴,仍然跟不上。有时他们来帮帮我。有时那些老工人则站着聊几句,而他们的线倒并不那么快。有一阵没有人来帮忙,产品在转盘上堆成了山,往地下掉,竟掉了不少。我觉得十分绝望,反正拼了全力也无法赶上这个速度。一度有些自我怜悯,来这儿受这个罪,有点想哭的感觉。觉得顶不下来,这样干下去怎么得了。但活儿太紧张,连看看表、想一想的时间都没有。在头一个20分钟休息后,机器放慢了速度,有点儿间隔,说是原料不那么充足。谢天谢地,总算熬出来了。此后即比较可以应付了。像后面这个速度,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也不致太累。而前面那个速度简直太欺负人、太压榨人了。不是人干的。
回来后累得不行,手和胳膊让纸箱板划了不少口子,个个手指头都疼。干的活,是把新纸板折成纸箱,把生产线出来的小包装装进去,封好箱口,贴上标签,码好箱子,然后再开始做纸箱,装箱,封口,贴标签,码箱……这个鬼包装机速度太快,无情地吐,不间断地吐,任你手忙脚乱,累得臭死,它根本就无动于衷。恨不得砸了它。这一整套活儿,在国内大概要3、4个人干。想想美国工人一年到头也干的这么辛苦,难怪生产率高了。当然,他们也有熬出来的时候,例如,提升当PMO等,只要溜溜达达,不时来给小包装过过秤等。与国内的科室人员和工人的区别一样,这里也是科室人员坐办公室,工人干活儿。一起来的那几个学生好像不见了。有工人说,其中3个因为受不了这个累,第一天干活,干到上午第一次休息就夺门而去,不干了,两小时的工钱也不要了。也许厂方并不按小时给报酬。这个活儿实在大重,体力受不了。在国内工厂干,不记得有过这样的绝望感和被压榨感。
5月25日 星期一 阴
精神不太好。起来干点杂事。晚9点多那个厂打电话来,说今晚不必去了,而我都已准备好。不去既好又不好。不去干活儿免得受累,也不是坏事。计划一下明天的事。看点儿书也有限。越来越觉得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没有意思,是活受罪。
5月27日 星期三 阴
晚上又去干活,今晨回来后累得要死。这个活儿太累人了,虽提前一小时结束,也同样累。这剩下的一小时去擦擦机器,还剩下10几分钟,老工人说“To kill time in the lock er—room”,意思是在更衣室把时间磨蹭掉。遇到一个不算年轻的老青年,说他叫KdwardSmith,在SUNY—B历史系念MA,曾在德国驻过两年兵,说那时“Too young tO like thearmy”,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说在这里干了2、3个月了,挺喜欢,希望能转成长工、正式工,因为这里有医疗保险等。工头来介绍他自己,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分配活儿的时候还说一句“谢谢”。这些人不知怎样可以当上工头,不用在生产线上受罪。包装工太累、太累了。他妈的。怎么有人会受得了。
5月29日 星期五 少云
昨天下班时第一次看到太阳——前些日子总是阴沉沉——这才算看见了清晨的景象,人的心情也好些。
这两天干活也很累,但我已基本上可以独自应付。自然是十分的勉力而为,动员起全身的每根神经,每条肌肉。回家后总是疲惫不堪,手指僵硬且痛,关节发直,手臂腰背也痛。他们,包括那个年轻的高挑个子的Supevisor,都来说我干得不错。我旁边另一条线上一个男工,约30多岁,很健壮、自信似的,和我干一样的活儿,不仅有待装箱的土豆片小包装把旁边的桶装满了,而且脚下还攒了一堆,成了山,他硬是无法跟上这个速度。其他几个女工只好停下她们的生产线来帮他包装。她们说他“ArOund”已经“FOr some time”了。另一个缺门牙的中年男子说他原在另一家工厂千活,但工厂关了,所以到了这里。他发现这里的速度是“Crazy”,快得要命。工头彬彬有礼,但我觉得不喜欢他。不就是拿个本子到处走走,查查人家干活的速度等,好像高人一等似的。有次机器停了,我累得不行,就坐在一边一小会儿,他过来说,机器一停,你要清扫卫生等等(用那种气管子吹地),好像见不得人家一歇,最后还说一句“ThanksalOt”。虚伪。
昨日又因机器不好,包装了半堆,结果因袋子口未粘好漏气而全部报废。几个老女人过来,一个个捏住袋子挤挤看是否漏气。她们的形象令我想起“拿摩温”。工头又说我要“对此负责”,叫我生气。没有人告诉我这个。速度死快,还要怎样?!此后为赶上活儿,速度一直很快,比前天还累。下工前,另一个安排活儿的小头目说让我今日再去干。我想,如果是Ovedime,一小时9块多,似也值得累累,就答应了。今日拿到上周4天的check,一共190多元,东扣西扣,只剩下140多。
看看他们的机器,较新的是1984年产的,上写参照美国及10多个外国的某某Pa卜ten制造,大概是数控,有个盘显示并可由人选择、操纵。
最近还有搬家的事,也够我呛。好多别的事。因干活太累,白天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不躺一天,简直不行,什么也干不了,书也看不进去,学校也未去。
5月30日 星期六 晴转雷雨
昨天的活儿因一直干一个品种且到下班时才停,所以也很累人,加上大概是最重的袋子,2.69元一袋的那种,每袋一磅,每箱装十袋,需要码到7个箱子那么高,有时不得不用头顶住才擎得上去。今日开的班次不多,只有不多的人在工作,其他车间的机器在清扫中。我比较喜欢冷清的环境。干到7点回家在澡盆里泡了半小时,手、臂又痛又麻木。厂里有一个电子显示的东西,每天不时显示信息,如“Attention”后,有关于纳税讲座让去听,或“HappyBirthday”下面接上人名,说6月16日是OpenHouse,让人来参观,工厂要ShOWoff自己新改造的成果,届时有Refreshment,对小孩有礼物,等等。总之,这个厂很正规。
工作时,因为又累又枯燥,工人们有时大声喊叫,或发出怪声怪调,彼此呼应,我也忍不住笑一下,便觉得轻松一点。以后也许我也一起喊了,因终究使人觉得好过些。厂规大概没有禁止工人工作时喊叫这一项。有一个留小胡子的男人问我名字和国籍,原来他是老挝人,看上去倒像个阿拉伯人似的。说清洁工中有个中国人,说这个厂的亚洲人也就这几个了。
6月4日 星期四 凌晨4点
真不敢相信,早上4点起来记这些东西——因为3点醒来,睡不着了,大概是总干夜班的缘故。今天已是星期四了。这几天过得昏天黑地,累得不行,休息不过来,根本无心记。
周一下班后回家睡1—2个小时,起来去参加S太太的葬礼。
这两天仍去干活。有时真不想干了。见到有的下班的工人,情绪挺高,有时互相答答话,说为什么情绪高,因为“下班了么”,“上班时可没这么高兴”。有时我说累,一个女工说星期五“WmhelPand it alwayshelps”,因为星期五是Payday。一个戴眼镜的女工,挺和气,说她并不喜欢这个工作,纯粹为了钱。
厂子规矩很严,临时工整个夏天只可请一天假,再有一次即开除。谈了好几次,好歹给了我一天假。工头Joe说“Nothing pelsonal”。这个厂真的没有什么是Personal的,也是根本不考虑“人”的问题,唯一的是“生产”,人是生产、机器的一部分,延伸,附属品,为生产而存在。有些体会。在这里干活的一个好处是了解一些真正的美国社会。
猫狗们现在都十分依赖我。那只有个法国名字的猫开始爬到我身上,有时就直接站在你胸前直视你的眼睛,但它亲近的方式仍是十分傲慢,并没有低声下气的样子。
6月4日 星期四 阴雨
早上7点多,我刚写完上述杂记要躺下睡一会儿,这个厂来电话,说今晚又不需要我去干活了。如此,决意今日动身去波士顿(参加在Tuffs大学的一个会)。
6月8日 星期一
回到家7点。厂里来电话说不要我去干活,则睡了个好觉。
6月9日 星期二 多云
昨日未去上班。今日居然又来电话,说不要我去工作。我问“Amlflred?”,他说没有,只是工作不那么多。看来是对我请那一天假的惩罚。这家工厂看来干不长,这么三天两头不干活,不是长法。还是要看看别的机会。他们很会剥削人,雇这么多人,都变成Re-servearmy,处于半失业状态。这就是现代管理的秘诀之一。
6月10日 星期三 晴
今日又说无活干。这个鬼地方真是不能指望了。
6月11日 星期四 晴
晚上又来电话说不要去工作,我说我一周都没工作了,他说“I know it must hard onyou,but just because this weekisslow”,说是想干活的人太多了。
6月13日星期六阴,雷阵雨
王八蛋工厂周五又说没工作。而今天早上7点多,又来电话说晚上有活儿了。干二班。书仍是没看多少,整日昏昏然,不知如何是好。
6月16日 星期二 晴
这几天仍是乱糟糟。周日晚上去干活,不算太重。又换了一个Supervisor,说原先那个乳臭未干的Joe去休假了。这个小个子年轻人给人的印象似乎好些。当我干完活儿时,他说"You did very welltonight.Thankyou”。但我知道他们都是些“口头派”而已。
一起干活儿的有两个女工我比较愿意接近,一个叫Barbara,另一个叫Rainy。凑巧,两人都带眼镜。她俩常常面带笑容,也愿意跟我接近。Barbara告诉我,有一个Senior-ity System,就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工作,应该让老工人休息,而不是让新工人没有活干,他们这样对待我是不Fair。我听了更生气。Barbara就是通常带头喊两嗓子的。昨晚去干活时,开我那辆破车,因为Hop的车送去检修了。这辆车起(启)动后一挂倒档就熄火,额外费一番劲。而今晨下班时,竟然在一个丁字路口熄了火,试了半天才发动起来。我摆手让后面的车超过去。还好,后面这几辆车还算客气,没有按喇叭。
昨晚的活儿很重,也许是PotatoChip中最重的之一:装1.29元的袋子,每箱12袋,机器运转正常,非常不运气地一直不发生故障,真气人。所以我不得不尽力干。到最后一次休息后简直死活干不动了,动作慢下来。我想,我不能干Overtime了,干不了了。8小时干这样的活儿已经令人筋(精)疲力尽。
干到班次结束,竟干了29堆,每堆36箱,算下来有一千多箱了。虽然不像刚干时那样累——磨出来一些了,但毕竟还是很累的。今日晚上9点厂里又打电话来,说是因为土豆生产线没怎么投产,所以又不要我去了,但说“You did out-standinSjOblastnight。Yourbosssaid,‘be sure tO Call Lu intowork’。”几乎所有的人都赞赏我的工作,这大概也是我继续留在这个累人的车间的原因,真叫自做自受或作茧自缚。在国内,好好工作有一种“多做贡献”的动力和自豪感,但为何要在这里好好干?又不多拿钱。我想,一个是想赶上机器的速度,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另一个也可能是给自己的工作改善创造条件,再有可能是国内工作养成的习惯。有点傻。其实在这里,拿到钱就行,谁管那么多。别人努力工作的动力我也清楚,无非是为了钱。有时看到监工或“拿摩温”还那么认真,就想起“资本家的乏走狗”这个词。Rainy是个小个子妇女,我想大概在Late 30岁,像中国那种朴素的读死书的女学生,长得也不漂亮。说她已干了10年活儿,包括在其他一些工厂,但这个地方她最满意。她从去年8月开始在这里干临时工,一个月之前转成了正式工,可以享受许多福利,工资也高了。正式包装工每小时工资近9元,其他轻松一些的工作如在Kitchen干,工资稍少一点。而如果你是临时工,无论干什么最多也是6块——去年是5块,什么福利也没有。她说在这里,工资高些,有福利,也有提升的机会,所以她准备在这里干下去。活儿重一点,但常(长)了,就习惯了。问起工会,她说工会“Trymove in”,但尚未成功。说她不喜欢工会进来,因为,目前这种状况,她可以拿到她全部的Pay,而如果有工会,她还要付工会费。她说她原来干二班,当转成正式工时他们让她干三班。说她干着也可以。工厂对工人说一不二,让你干啥你就只能干啥。
我昨天干活儿时,周围的男工女工倒常常来帮忙,在他们自己的生产线不那么忙时,或者当他们干在活儿的前头时,过来帮着做做箱子什么的。一个留着金色大鬓角的男运输工,一脸的严肃相,见我干得不错,曾问我以前是否在这里干过,昨天说,这个活儿真是“Keep you busy”。
6月18日 星期四 晴
又是三天晒网,真没治了。
6月19日 星期五 晴
今天倒叫去干活。周末,别人休息,倒轮着我了。我觉得这个地方待我很不公正。眼下也只好少想。碰巧遇到那个胖乎乎的Ed Smith,想起他上二班,和他谈谈,问他能不能给我搭车,他倒是欣然答应,但又说车可能要去检修。先看看再说,如果能解决交通问题,凑合干几天算几天。今天活儿不算太轻,但不如上一次重。干Line5。Line6的一个小个子男工使心眼,把他自己的单子放在我们共同的箱子堆上,最后当然他“完成”不少。当工头来查“成果”的时候,他竟不说是我们共同的箱堆,只是在工头问,我是否帮了他大忙的时候,因我在跟前,他只好承认说,“当然。她帮了我大忙。”这种小把戏到处都有,我真不知道如何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戳穿他们,这些人没有是非感,只是会恨妨碍他们的人,或置之不理?至今不会处理。这件小事,自然算了。他说的倒好听,什么“我今天太忙,没有多跟你讲话”云云。反正我也不在这个班次干了,说实话,对这里所有的人,我都不Care。
6月23日 星期二 阴
搬到一个新住处。新房东有条件,必须晚上在家,连干二班到晚上11点也不愿意,所以只好给Frito Lay的Ruth打个电话,谈了,她说遗憾我要走(例行公事客气话,没有任何意义),说如果有一班的活,再告诉我。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这个活儿并不怎么样,唯一的好处是Pay高一些,失去了也觉得可惜,没有钱可挣了,下一学期怎么办。不过,我的车不行,交通问题也解决不了。
日记写作者:路爱国,职员,现居美国。以上资料由作者本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