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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5期

一个人的战斗

作者:吴 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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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我常常觉得淮河污染当然发生在淮河,青海自然保护区里的偷猎当然发生在青海。每当从报纸上读到环境破坏的报道,痛心之余,总会产生一种冲动,我要投入保护环境的行列中。但一段时间后,生活的惯性拖着我继续在原地踏步,毕竟那些事情都是发生在别的地方,是别的人做的。可惜我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只能感慨一番,或写点文字。别人在别处犯下的罪行和我无关,我没有污染淮河,没有跑到青海偷猎,我只是生活在北京的一个普通人。
  
  我们的弱点
  
  在英国学习华德福教育期间,有次我的声韵舞老师和我聊天,她谈到几年前访问俄罗斯的一段经历。她看到由于食品短缺,俄罗斯人在商店里排起长队,她为自己在英国的富足生活感到内疚,但回国没有多久,她也就习以为常,她说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她的一席话令我想起我在北京的生活,我有电视、冰箱、热水器等现代化的电器,是否我已经习以为常,感觉不到自己的富裕?我是从物质匮乏的上世纪六、七十成长起来的,我能明显地感觉到生活水平的提高,而我的女儿从小就生活在电视、冰箱、热水器的环境里,她一定会觉得拥有这些东西理所当然。就像长期生活在西方的人,拥有汽车和别墅天经地义。
  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把我们变成单向度的人,我们只知道要买高级住宅、要豪华装修、要买汽车,还要到处旅游。其实所有这些物质享受都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来的,五花八门的商品都是来自于对大自然的掠夺。印度的圣雄甘地早就说过:“地球能够满足人类的需要,满足不了人类的贪婪。”大部分城里人的物质生活已经远远超越了基本需求,在商业媒体的蛊惑下,我们正变得贪得无厌。
  淮河的污染和我无关吗?我用的纸张可能来自淮河流域的造纸厂。偷猎者和我无关吗?可能是电视诱惑了他们去偷猎,他们也想看电视,也想过上城里人的生活。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绝大部分电器都不是基本需求,可是如今如果缺少了它们,我们好像无法生活了,因为所有的电器用品都击中了我们的弱点——贪图安逸和便利。如果我不能克服自己身上的这种弱点,怎能说关心环境呢?甘地曾反复强调人的思想、言论和行动要一致。现在认识到环境保护重要性的人很多,写文章的人也不少,但真正把环保落实到日常行为中的人就不多了。富裕的生活使我们迷失了自己。环境问题的根源正是人类永不满足地追求物质享受。
  
  告别饮料和冰淇淋
  
  留英期间有两件小事触动我告别了饮料。有天我清洁宾馆客房时发现一家四口人,竟喝了十种饮料,消费了十七个饮料瓶。况且大部分饮料都没有喝完,同一种饮料,一瓶没喝完又打开一瓶,而我必须统统把它们扔进垃圾桶。实在太浪费了!那时,我每周六还在中国餐馆当服务员,我发现小餐馆里饮料和酒类加在一起有五十多种,我纳闷人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种的饮料?每喝一瓶饮料就得扔掉一个瓶子,不管瓶子是塑料还是玻璃,都是一种自然资源的浪费,即便饮料瓶可以回收,但生产和运输过程至少消耗了能源,产生了污染。不喝饮料会怎样呢?我下决心试试。由于连续四小时打工总想喝点什么,餐馆的饮料是免费的,往杯子里一倒即可饮用,再说饮料比白开水好喝,有两次我禁不住诱惑,为自己寻找理由喝了一大杯。后来,我觉得自己连饮料都抗拒不了,还能做成什么事呢?不行,我一定要战胜自己!现在,即使在炎热的夏天连续讲课三个多小时,在没有白开水的情况下,我也能坚持不喝一口饮料。
  在工业化的国家,自来水只占到饮用水的四分之一。每年全世界制造和扔掉的瓶子、罐头盒、塑料纸箱、纸杯和塑料杯至少两万亿个。不仅如此,饮料作为商品还侵占了全球,几乎每个国家都在销售可口可乐。可口可乐公司80%的营业额来自美国之外。有一位印度的教授,受到甘地爱国精神的影响,带领他的学生们发起“不喝可口可乐”的运动。那么至少为了本国的利益,我们可以不喝外国的饮料。
  拒绝饮料不仅仅是为了节省资源和能源。按照《蓝金:向窃取世界水资源的公司宣战》([加]莫德·巴洛托尼·克拉克著,张岳、卢莹译)这本书的说法,买一瓶矿泉水,至少意味着:1.水成为商品;2.某一处天然水体大量地离开了它在自然中的位置;3.这将损害水源处的人的权利;4.这将破坏水源处的生态;5.这将导致全球水质的进一步恶化……。我庆幸自己再也不会参与这些破坏了。看看目前商店里堆积如山的饮料,就会明白在商业力量面前,我们常常不战而败。我们没有审视自己有必要喝饮料吗?没有想过为图一时的口感享受,会给环境和他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去年入夏,我发现卖冰淇淋的摊位多了起来。从我家出发,步行五分钟的路程,我数了一下有九个冰淇淋摊位,旁边放着的垃圾桶里全是冰淇淋包装塑料纸。相对我们的人均收入,冰淇淋的价格越来越便宜。我虽然平时吃得不多,但它的确美味诱人。为了减少塑料垃圾,我考虑只吃纸包装的冰淇淋,但即便纸包装的冰淇淋,维持冰柜运转仍需要消耗电能。于是我向自己的口腹之欲发起挑战——拒绝冰淇淋。
   我发现小小的冰淇淋背后隐藏着社会的不平等。在一份资料上我看到,几年前联合国发展规划署估计全世界保障饮用水的供应和卫生设施需要九十亿美元的投入,而仅仅在欧洲,人们每年用于冰淇淋的开支估计达到一百一十亿美元。穷人连清洁饮用水都得不到保障,而富人一天可以消费好几支冰淇淋。这使我想起甘地的话:“在一个数百万人吃不饱饭的国家,吃甜点和其它的美味与抢劫无异。”冰淇淋不是我们生活的基本需要,在偏远农村还有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果我们把吃冰淇淋的钱节省下来,还可以用来帮助穷人,减少社会不公正的现象。
  
  一段独白
  
  我在2002年12月9日的留英日记中写道:
  有人说:“我绝对不相信有天堂、地狱,如果有人以此吓唬我,不能做这、做那,没有用。”对许多西方人来说,早已不再有天堂、地狱、上帝了,但是不是我们什么都能做?我们可以挥霍、享受、浪费、奢侈,只要合法都可以。没有了上帝也就没有了道德约束,吃、喝、玩、乐,什么都行。
  我今天干活时,一直在想为什么宗教总是要求人的自我约束,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还有周围人都在放纵时,个人的自我约束有什么意义?甚至还会被人嘲笑。
  作为个体如果丧失了自我约束,就会走向灵魂和肉体的死亡,作为整体人类也是如此,不仅是人的加速毁灭,还导致自然界的灾难。
  作为个体的人如果约束自己,对整体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至少没有增加毁灭。在某一特定的时代,有时人们为了表现对专制、封建、陈旧观念的反抗,故意夸张人欲和个性。这些人曾是时代的先锋,可是一旦把人欲和个性释放出来,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泄千里不可阻挡,我也曾是这洪水中的一份子。
  我想起黄慧丽说的,地球大气不干净,想必我也是污染源之一。人们常认为个人节约一点水、一点粮食有什么用?外面有多少的水资源白白浪费掉,有多少食物扔进垃圾桶。个人少吃肉有什么用?现在我想如果我能做到少用化学品、不喝饮料、不吃红肉、不浪费、生活朴素,可能有一天我就不再是污染源了。
  地球大气的不干净不仅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当我哀叹道德沦丧、世风日下时,其实我也是精神上的污染源之一,我也为自己错误的行为找借口,但在佛教中,不能就是不能,没有借口。我的不慎或放松,无形中会增加整个群体或社会的污浊。可能看不见,但存在。如果我能做到自身的清洁,这个时代的气氛就少了一个污染源,我不能净化空气,就如我不能净化整个时代的精神污浊一样,但我至少可以尽力做到不增加。让我的孩子能生活在一个没有因为我而变得更加肮脏的气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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