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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6期

多多诗歌小辑

作者:多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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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千年诗歌精选之七
  
  为避免强行歌唱强行守护
  
  每一阵玉米地里打开密码的青烟
  守护每一棵在爆炸中出现的树
  每一片区域性国语中的水稻
  守护每一阵残留于肺里的枪声
  每一块黑发麦田向下俯冲
  守护每一张刺字的脸
  
  守护炉渣中的母语
  守护被痛苦射穿的北方
  守护冬日云朵开裂的长城
  守护在口号声中继续偏离的
  这山,这水,这田园式的非完美
  
  纯粹的劫持守护纯粹的抵抗
  
  
  前头
  
  永别在哪里,它已不在了
  他们把它修到哪里,它就在哪里了
  (因为终点没有了)
  哪里会有一片疏忽的空地
  不会在前头了
  
  (没有,一定就是自身的秩序了)
  
  再无可迷失的地方了
  
  (没有地狱,没有原野,也没有僧侣)
  
  过去的,就是所有的了
  正在过去的,已经不是了
  部分地是,所以不是了
  是无边的,也不会再是宽广的了
  
  (逻辑没有止境)
  
  麦子不再是麦子了
  (当没有也是其中一季)
  我们的医生再也不是农民了
  (那就连借口也没有了)
  可怀抱的全都陈旧了
  (词语之外,没有理想)
  还在让谁疼的,就是价值了
  (但对于任何学院来讲
  没有——也必须是一座新坟)
  
  那就唱:不会再有合唱了
  (没有合唱了)
  
  什么节奏也凑不出它来了
  既无力把琴擎起,也不再是屈从了
  (那就连障碍也没有了)
  它还有命运,桥已没有了
  石人挥手时,送别已经不动了
  (那就连比较也停止了)
  类人,可以定期发出人声了:
  
  没有——比圣歌传得远
  
  
  桑那在尔的诗(组诗)
  
  在原谅麦田的圈里
  
  割这品级以下的
  原先的湖,原先的姐妹
  
  已在寻找中消逝了
  在雷的跑道上
  
  埋着这出发
  一袋光,克制我们生活
  
  我们实际的田地在那里
  
  说自己的黑夜
  
  消磨这卑微
  这几天不在你身上
  而当下离此刻很近
  浴室的窗户,覆满马蜂
  
  我们,曾站立着交合
  齿轮转着舵手的指
  
  容我看守你离开处
  
  大海变蓝的黑夜
  
  轮胎的母亲——灯塔
  在现实中做梦
  
  所有的鱼都被叫作公斤
  海岸被渔夫的悲哀传染
  
  ——没有公斤
  沙子留下回声
  
  月亮把光吸回去
  帆上映出浮冰的表情
  
  法属圭亚那——你曾接受
  
  一个父亲要去人马座
  
  造大海孤独的质量
  无人船的重量,驶进
  
  女儿的眼睛——五堆羽毛
  蜘蛛,只剩下了心
  
  凡高的半只耳朵,残月
  从光里开船
  
  猎户星座的麦田
  已接近金星全醒的全景
  
  女儿在每一条河流继续拦截
  我们再见的秘密
  
  复活节的山岗上
  
  石头玉米与母性采石场环型的拥抱
  已联合成白垩纪的中立
  
  祝我们冷静地斩
  我们床上的树林
  
  我们停不下来的临时
  和我们楼顶可能轮回的天空
  
  呵,斩增加那少
  呵,帆与歌剧院的二重唱:
  
  去沉落的莲花大陆
  当女儿头上竖着绢作的中国亭
  欢乐,就定在那里
  
  哑巴的双人床上
  
  主对着主
  屋内,竖着一个雷
  
  午夜的药房加大剂量
  两个人举起四只手
  
  耶稣·基督
  耶稣·基督
  
  在我们的舌头上活着
  麦子和沙子磨出了对话
  
  为让自身的沉寂稳定
  
  黑暗中,我们彼此识别
  
  我看月亮,就像偷看
  “闪电讨论什么?”
  “背叛是甜蜜的。”
  
  我已原谅我的平静
  
  美丽的可可树下
  
  水果集市的上空
  太阳,比测到的远
  
  我对你说过的话
  就从那里返回
  
  带着种植园巨大的困惑
  一阵热带的泪
  
  凡高,已烧毁他人
  校园内,静悄悄
  
  教务处窗台上一朵雏菊
  在黑里预言黑
  
  桌上一只坏手写黎明
  
  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两架钢琴,一个独臂琴手
  弹奏人,城市,城市,故人
  
  在怎么也拐不过弯的那个音阶上
  街巷,从我身上挣脱出去
  
  我离开干什么
  
  女儿拿着麦克风
  
  沼泽,还未诞生
  汽车,已经有了尽头
  
  火,尚未被发明
  头骨,开始一样了
  
  歌声中,有了悲哀
  两万年前,我们学会埋葬
  
  存放神祗的门敞开着
  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
  
  就这样,我们共同的时间
  冻在你的表内,当
  
  缄默永远都在启始
  
  断壁从生命后面催促
  
  迷茫骑手加鞭
  田野愉快地倾斜
  允许空无劫掠
  我们开始接近
  
  欢乐大鲚那遥远的墓地
  
  考古的密林
  
  从我们的类掘出
  通过生命残缺的看守
  
  在提琴协奏悲怆的斜面上
  痛苦的石头又在等待
  
  被做成人像,这次
  它们要去的地点是匿名的
  
  两支蜡烛对着天空
  
  腰间只缠一条小蛇
  面具只留一个洞
  
  “请喂我们无菌的水
  和更为纯净的等待”
  
  在冰山的咳嗽声中
  预言吸走大气
  
  门,就在那里警戒
  白种百合的恐惧
  
  在晴朗的投票日
  
  眼睛对着盐场
  
  忍耐,没有尽头
  没有另外的形式
  
  网下,就是金字塔
  潜艇,就在其上
  
  航行,让奇遇消失了
  光以外,我们开始看见
  
  银子里的黑暗,正在放大
  悲哀——那无限大的盾
  
  我信
  
  海不是词,动词不着陆
  大象是草,蚊子是草
  
  全都是你的——全都不是你的
  很快知道——很短就是很快
  
  在我们全信处——生命在别处
  我信被生活粉碎的词
  
  多多,诗人,现居海口。主要著作有《多多诗选》、《阿姆斯特丹的河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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