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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恋者日记(2001)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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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丽,心里不免想道:两人在一起,难道非要以生育为目的不可吗?
5月30日
早上起床照镜,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恋爱了,这几天特别喜欢打扮。但是为谁打扮,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这样想着,好像是有一股成为人家男朋友的勇敢、豪迈的感觉。我心里高兴,一遍遍对自己说我是爱着一个女孩了,喜欢女人的感觉真好呀。
上午,丽和我竟谈到了结婚的话题!方阿姨转告丽妈妈的话,说丽年纪不小了,今年秋天叫我们可以考虑婚嫁问题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
偏偏中午,陈伟又知道了我在谈恋爱!
“朋友,想起我们曾在一起的时光我浑身都会涌起幸福和思念,就如人看到美好的事物会产生愉悦感。请原谅,其实每个人都有‘自我中心’情结,这种自我中心情结都是一种自恋的表现,延伸开去,就会发展到同性情结,这种情结人或多或少都有。你又在自欺欺人或逃避和掩饰什么呢?相反,对女的不负责就是一种罪过。回来吧,我对你的爱是海枯石烂不变的。”读着他的信,我的眼泪不知不觉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
黄昏,夕阳如血。我把丽叫了出来。我想和她讲清楚。和我如此仓促结婚可能会不幸福,一直以来我受着良心的折磨和煎熬。
但是我不知怎么开口,我的心突突直跳,没有勇气。我们沿一条林荫路走去。丽挽住了我的手。
我还是不敢开口,我怕伤了一颗纯洁无辜的心。直走到林荫路的一个转弯处。
转弯处有一排梧桐树。树下,有个老人在卖鲜花。一大束一大束的鲜花姹紫嫣红。丽说:“多美的鲜花呀。”丽站住了。
那卖花的老人及时地伸出手说:“小姐,买花吧!”
“走吧,丽。”我的手臂脱离了丽的手,我勾着头走路,没看丽一眼。
“这么多鲜花。”丽走了几步,又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走在丽的前面,老人的声音在后面飘来:“买花吧,先生。”
丽站住了,倚在一棵梧桐树下。我回过头。看到丽的肩膀忽然一耸一耸。丽低声抽泣起来。
我站住了。然后,我轻轻走过去,然后,我轻轻弯下腰。然后,我轻轻扶起丽的肩:“丽,我们买花去吧。”
丽的哭声重了。
“丽,我把那老人的花全买下来,送给你。”
丽的哭声加重了。
“丽,我把全世界的花全买下来,送给你。”
丽的哭声更重了。
10月×日
我告诉丽这几天我要到另一个城市去看一个朋友,他生病了。但我不能告诉她去看陈伟,陈伟昨天说他住院,但没说什么病,我只知道很严重,我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是染上艾滋病了!
许多媒体都在报道,这几年我国艾滋病呈45度角上升,其中同性行为是一个主要原因。
其实,同性恋本身不会产生艾滋病。而是同性间由于没有社会责任和利益制约,容易发生“419”(一夜情)现象,这使他们中的“老艾”会更多地传播。
陈伟住的医院想不到是一家全国著名的整形医院。医院很大,东转西弯,满鼻子都是硝酸味。陈伟住在重病区。医生不让我进去,说只能由护理人员去通知。护理人员戴着口罩、穿消毒拖鞋。看来病区是个消毒区。不一会儿,陈伟出来了,他腰缠纱布,脚穿消毒拖鞋,浑身散发药水味。他在我面前,把头慢慢地转了过去。我站到那边,他又把头低了下去。我低头,看到他两眼透出深深哀痛的目光。
“陈伟,你怎么了?”
陈伟突然笑了:“没什么,不小心从三楼阳台上掉了下来。”他说得轻松,但我分明看到他眼角闪出两滴泪花。
“你在阳台干什么?怎么摔下来的?”
陈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突然问我:“女孩子是不是很神圣?很高贵?”
“什么?”
“结婚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女孩其实真的很高贵,高贵得不可企及。”
“你什么意思呀?”
“真的,你去结婚吧。我一直希望有个真正的男人,但真正的男人要的是女人呀!”陈伟幽幽地说。
“我什么时候与你讲过我要结婚了?”
“如果你在谈恋爱了,甚至以后可能要结婚,这是我意料中的事,男人就要负起社会责任。我祝福你才对。”过了会儿,他又低低地补充说了一句:“其实我一直想象自己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
“是的,我可能会和丽结婚。”
“那你回去吧。这样也好,让我觉得远方有一个人值得牵挂,生活就多了一份美好,心灵也多了一份着落。”
这时,护士来了。护士对陈伟说:“还有三小时要手术了,你得休息了。”
护士看了我一眼。陈伟也看了我一眼。陈伟只好转过身,慢慢地走了。
隔离区的门关上了。我问护士:“他要动什么手术呀?”
护士又看了我一眼:“变性呀!”
我呆了!
踏上火车时,我不知不觉眼中含满了泪水。我想前方的城市里,丽在等我,我想见到丽。我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伤痛和疲惫。
生命是什么?人活着困境的出路在哪?灵魂的救赎出路在哪里?丽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资料提供者附言]本文整理了一位调查对象的日记,应本人要求,文中人名、地名都作了隐化处理。但尽量保持日记原记录。
资料提供者:凉岗,记者,现居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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