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城过客之长发女人 眠风 忘忧城是网上的一座雅致感性的小城,那个闻名的左岸咖啡馆就坐落在小河岸 边的街道上。 他在等她。在咖啡馆不起眼的一角,他抽着烟。 今晚的左岸咖啡馆不算很多人,她从门外进来就他就会马上看见她。他呷了一 口冰凉的爱尔兰咖啡。 十点半过后,她来了,安静地坐到他对面,轻微的笑。早来了?她说。 她的黑亮的长发遮住两边脸颊,嘴唇是很深的颜色,跟她眼睛瞳仁的颜色一样 幽深。 她要了一杯Cappuccino,拿了一根他放在桌上的香烟。他为她点火。 ——今天她约我出去喝茶。 她边用手撩起头发边说。 ——谁? ——他的情妇。她瞄了他一眼回答。 ——她想怎样?他盯着她的脸。 ——没怎样,只是聊天。她答。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我知道他们昨晚在一起。 她总是轻描淡写。 她的丈夫,今晚也没回家,不然她不会到这来找他,他知道。 他们在这里见过几次,她告诉他她的丈夫有个情妇。 她喝了一口Cappuccino,雪白的泡沫沾在她的上唇,使她伤感的脸变得有点可 爱。 他不禁伸出食指,轻轻替她抹掉那唇上的泡沫。 ——你竟然就这样忍受?他说。 ——我跟她交朋友,我不想把事情弄僵。她轻微地避开他的手,说。 ——习惯了。她边说边露出一个强硬的微笑。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试图看到她幽深的瞳仁里去。可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这个一直用淡淡的语气对他说着他丈夫的外遇的女人。 ——值得吗?你说你忍了三年,他已经不再爱你了。他用嘲弄的残酷语调说。 她抬起眼睛,黑瞳仁里有一丝茫然。只是一刹那的失措,她恢复了轻淡的态度。 ——可我还是爱他! ——已经三年了,他总会对她厌倦的,他最后还是会回来的。她固执地说。 他看出她的固执,或者说是愚蠢。 愚蠢的女人!你在虚耗自己。 ——只能这样,我只能这样。 左岸咖啡馆里放着的爵士摇摆乐在空气中回荡,伴着咖啡的香气,气氛总是祥 和。 走吧,他说要出去换一下呼吸。 他们走出左岸咖啡馆,在忘忧城清净的河岸边并肩走着。 ——从十九岁遇见他,他是我唯一的男人。我没有别的选择。她眼望着幽灵眼 睛般的河面,轻轻地说着。 ——能够到这里来,跟你说说话,我就舒服多了。她说,看了他一眼。 ——只是想跟我说这些?他问。 ——我在平时,没有人可以说这些事。 她说过她早已经不再哭不再闹,她不会给任何借口和机会让他提出离婚。 ——有没有想过假如有别的男人…… 他的问题留下的空白使她回过头来注意他的脸。 ——如果我爱上你了呢?他突然问。 ——……,你不会。 她的声调淡漠地。 ——我已经爱上你了。他的声音是冷静而坚定的。 她的眼睛里再次流露出无措,她把视线游移至空气中。 她说忘忧城好象有点变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好轻松啊,你在左岸咖啡馆里,和别人谈笑风生。 ——后来你来了,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聊了。他接着说。 她静默了,再看他的时候瞳仁罩上了朦胧的光,是泪光。 她没有再说话,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他看见她披着黑色长发的影子消失在忘忧城的夜色中。 忘忧城是个没有记忆的小城,这里只有忘记。 这晚的左岸咖啡馆热闹了许多,男男女女彼此很投入而尽兴的谈话。 她披着乌黑长发的身影闪进咖啡馆的门来。也许看见人太多,她犹豫地靠着门 边,把眼光投到他坐着的角落,然后迟疑地转身出去。 他们的目光相碰,他被她寻求他的目光触动。 她在寻求他。 他起身跟随着她的黑色身影,在带着奇幻气息的月下小街上行走。 ——我怕你不会再来了。他说。 她涂了深色口红的嘴唇牵动了一下,一个难以捕捉的微笑。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会来,如果不能再来了就不来了。 她在小街拐角停下,那里有一个小花园。 人们都在咖啡馆和酒吧里聊天或游戏,街道上一片空寂。 空气里散发着旖旎的芳香。 ——这里的人都在忘记,忘记很多东西。我害怕。她说着走近花园里一棵葡萄 藤边。 月光掩映下寂然站立的她的侧影显得很凄清。 他在为她着迷,这个执意坚持的可怜的女人。 他站到她面前,用手拨开她垂在脸颊边的黑头发。她的脸那么消瘦,使眼睛显 得很大。 忘了他,那个伤害你的人。他的眼睛在说。 他已经不再爱你了,而我爱你。 他使劲用双手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再把眼光移开,他要她直视他的眼睛。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只好闭上了眼睛。 ——别这样。她说。 他把她搂紧,用身体贴紧她,让她听他的心跳。 她瘦弱的身体整个变得疲软,他耳边感觉到她温热的喘息。他开始融化她了他 知道。 ——他好久没有这样抱过我了。凄楚的声音在他怀中响起。 他的身体顿住了。 他开始恨她,他开始粗暴地吻她。他吻她的眼睛、脸颊、耳垂、脖颈。 她双眼紧闭,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像远处刮过的风的声音。 他解开她胸前的衣服,吻她在月色下苍白而青涩的乳房。 这时她的脸已经缀满泪水,她张开眼睛看他的时候,他看到她所有的悲哀。 ——我养的小狗,它今天死掉了。她很突然地说。哀痛的声音。 ——它的眼睛,还睁开着,它们看着我…… 她开始放声地哭,并反过来拼命死劲地抱着他,吻他。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脸和 她的长发,她的哀伤与情欲混和得一塌糊涂。 她说她想做爱,她已经几乎忘掉性爱的滋味,她与丈夫有的只是枯燥的房事功 课。 他是她从十九岁以来唯一的男人,他们曾经深爱。 ——离开他吧,你还年轻。他在她耳边说。 她松开搂住他脖颈的手,抬起空洞的一双大眼。她的嘴角现出无奈的笑意。 ——我能去哪?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了。 ——跟我走,我会使你变快乐。他说。 静默。 她从又紧紧抱着他的脖颈,狂乱地吻他,似乎她急于把他要给她的快乐在这一 刻全都吸取干净。 忘忧城的旖旎气息适宜潜藏情欲的勃发。 她走了,再也没来。 他曾对她说你来我这里吧,我想要你。她用恢复的轻淡口气说她要谢谢他,但 她不能做任何出轨的事,她不能让她的丈夫对她有任何的把柄,因为只有愧疚感能 使她丈夫不离开她。她养的小狗今天死了,她只是太伤心了。她说要忘记一些东西 比想象的要难的多,如果真要忘记些什么的话,就把今晚的一切忘掉吧,这终究不 会太难的吧,她说。 忘忧城只是网上虚拟的小城,他后来在左岸咖啡馆的留言板上给她留言,说他 会在某处等她,但她终究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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