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应该去问你的领导。” “可我的领导要我来问你。” “抱歉,我现在确实没时间了,考试马上就要开始,可试卷还在我手上,我要马上拿下去。” “那你给我定个时间。” “只有等考完试了。” 黄依依坚决地说:“不行,那我不是没机会了,我来找你,就是要争取这个机会。” 既然是要求来考试的,安在天的态度也转变了,变得体谅她,他耐心地劝慰道:“你最好还是先跟孙书记沟通一下。” 不料黄依依断然不从地说:“我才不跟他沟通呢。我相信你跟他沟通的结果也不会好,他不会给你推荐你真正需要的人,他没这水平。” 这一“将军”让安在天对她产生了兴趣,他想了想,说:“这样,我先下去,回头我来找你。你房间有电话吗?” “有,号码就是房号。” “那你等我电话。” “一言为定。” 她脸上露出孩子般认真的笑容,扭着腰走了,高跟皮鞋发出清脆的响声。没走两步,她又停下了,回头问:“嗳,稀饭喝了吗?” “喝了。” “那你还不谢谢我?” 安在天不置可否,“哦”了一声。 二楼考场,参考和监考的人都已进入角色,各司其职。考场静悄悄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各个房间都房门大开,孙书记逐个转着…… 安在天返回房间,他将外间的布置做了调整,主要是把两只沙发分开了,一只靠窗,一只靠门,然后才给黄依依拨了电话。 安在天:“那个谁,你过来吧。”随后打开门,然后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很快,随着一阵鞋跟声的逼近,黄依依出现在门口。 安在天起身,道:“请进。” 黄依依落落大方地进来,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商量出结果了没有?” 安在天请她坐,说:“商量什么?” 黄依依坐下说:“是给我机会还是不啊?” 安在天也坐下说:“我跟谁都没商量。” “你没跟孙书记商量?” “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商量?” “你下去没向孙书记打听我?” “向你本人打听不是更好吗?” 黄依依笑了,说:“就是,你不能找他打听我,我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四不象。你看,是人都来应试了,就没我的份,凭什么不让我来应试,我哪一点比不过下面那7个人?我不是吹牛,我比他们都优秀。” “你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黄依依,不叫那个谁,博士学位,曾是大学里最年轻的数学教授,现在是数研所最年轻的研究员。著名的爱国人士,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革命;课题研究获过奖;去过苏联镀过金;单身,年龄三十有二……你看,我哪一样不符合你要人的四个条件?” 安在天笑了。 “你呢,也让我认识一下吧。” “我叫杨小纲。” “哪个单位的?” “也是一个研究所的。” “你们要人是去做什么呢?” “做一个数学家能做和作为一个公民必须做的事。” “别说得这么酸溜溜的好不好,杨先生。” “这里没有先生,只有同志。” “这又是一句酸话。”说完,黄依依径自大笑起来。 适时,窗外吹来一股风,把茶几上的试题吹开了一页,露出了题目。黄依依对上面的符号显然很是敏感,她扫了一眼,问:“这是你在做吗?” “不是我做,是我要的人做。” “这就是你选人的试题?” “是。” “我能看看吗?”未经同意,她已经拿在手上,看了起来。 安在天:“这可不是光靠大胆和笑声就可以解答出来的。” 黄依依答非所问:“这是一道数学游戏题……题面有意复杂化……出题的人肯定心理变态……就是说他不正常,存心整人……”她像进入了无人之地,自言自语地,一边跟梦游似的,飘飘然地坐直了身子,嘴唇无意识地惊动,完全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 这就是安在天最初见到的黄依依,他惊诧于黄依依的这种突然的变化,从刚才喜笑颜开的样子,到现在恍若隔世的样子,中间没有任何过渡,没有起承,没有接口,像她身体里有个神秘的开关,可以自由地转换状态。 黄依依迷迷糊糊地一会儿,突然又似醒非醒地抬起头,对安在天说:“我可以破这题,但需要一点点时间。我可以带走吗?要么我就在这儿做?” “你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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