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被人耻笑的。” “可斯金斯的目的达到了。密码作为应用技术,你只要破译不了,它就是成功。某种意义上说,你也无权耻笑她。” “看来我们也要跟她耍耍流氓了。” “你打算怎么耍?” “跟你老师掏近乎,挖斯金斯的底细,掘地三尺。” “这么说,需要我开始跟她耍流氓了。” “我亲爱的绅士,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但我估计达不到目的,安德罗是个极其敏感、严谨的人。风吹过他的身边,他都感觉得到那一片乌云。” “那你就装做一个极其愚钝、随便的人,把他的敏感和严谨都化解得烟消云散。” 楼下的人是不能上楼的。楼梯转弯处,放着一张小桌,是专门用来放电报的。这会儿,一个人上了楼,在转弯的地方止步,一切似乎都是约定俗成的,把电报往桌上一丢,用镇纸压着,喊了一声:“有报。” 小费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的办公室就在楼梯口,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资料,墙壁上挂着小黑板,写着各种提示,诸如:下午2点半,小组开碰头会等这样的“备忘”。小费答应着,从楼上跑下来,取了电报。 送报的人问:“小费,黄研究员在楼上干什么呢?老是有什么东西在滚来滚去地咚咚响,跟个杂货铺一样。” “不是杂货铺,是木工房。” “把破译室变成了木工房,她在搞什么名堂?” 小费神秘地:“破译密码。” “哪有这样破译密码的,你看她那个样子,整天浓妆艳抹,吊儿浪当的……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蒋组长走过来说:“打住,你们反映反映情况就可以了,不要说三道四,不要在背后议论自己的同志。”话音未落,楼上又发出“咚”的一声。 一张绿色吊床横在办公室里,黄依依躺在上面,跷着二郎腿,十分专注地琢磨着一个像保龄球一样的木头玩艺儿,她在琢磨它的弧度、长度、高度,完了,顺手丢在屋角的一只大纸箱里——当然又是“咚”的一声。 在纸箱里,堆放着类似的木头家伙有很多,有的是柱形的,有的锥形的,有的像各种酒瓶子,反正什么稀奇古怪的样子都有。这只手丢掉一个,另一只手又从屁股底下摸出一个来,是一个类似的木头玩艺儿。 黄依依在细心地琢磨。 吊床摇来晃去的。 安在天的办公室虚掩着门。这会儿,黄依依鬼鬼祟祟地进来,想吓安在天一跳的,但安在天似有觉察,隔着屏风说道:“你又来了。” 倒是黄依依吓了一跳。 安在天从屏风里面出来:“你这是怎么了,老是蹿来蹿去地到处串门,还叫上班吗?” 黄依依狡辩道:“我去哪里蹿了,就来了你这儿。” “可你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黄依依强辞夺理:“那也只能叫频繁地来你这儿,怎么叫‘蹿来蹿去’呢?” 安在天直截了当地问:“有事吗?” “当然有事。” “什么事?” “看你这样子,我就没事了。” 她丢下一封信,生气地掉头就走。 安在天看又是老一套的信,拿了起来,走回里间,看也不看,就丢在抽屉里了。那个抽屉里,堆放着不少这样的信,都没有开封的,也都是黄依依写给他的。 破译室的布置随主人的性格迥然不同,陈二湖破译室的墙上贴满了各种电报和剪报,桌上堆满资料。安在天敲门进来,说:“差不多了,收工吧,过来开个小结会。” 陈二湖:“坐吧,两个人,就在这儿说。” “怎么,黄依依又走了?” “我就没看见她回来。” 安在天有些生气地喊了一声:“小费!” 小费赶忙跑了进来。 安在天问:“黄研究员呢?”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从你办公室出来,直接就出去了。” “你怎么不跟她说呢,周二四六下午都要开小结会。” 小费小声地说:“我说了……” “她去哪儿了?” “她没说。” “你为什么不问?” “她都不跟你说,我有什么好问的。” 安在天无言以对。 黄依依去了警卫连。院里,有一张水泥砌的乒乓球案。这会儿,很多人围着球案在与黄依依下棋。大家都熟,显然已不是第一次了。 黄依依冲着挤上来的人群说:“说好了,不许插队,一个一个来,反正我今天的时间,都留给下棋了。” 大家互相推搡,终于有一个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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