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出来就不能上班吗?” “如果你想抓到‘狡猾的大鱼’,就必须听出来,我想你一定能听出来的……” 阿炳:“你说能,我一定能的。” 杨红英放进一盘磁带,按放音键。阿炳听完,又换了一盘…… 阿炳在听,杨红英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安在天心里明白,要想把对方每个报务员发报的特点都听出来,分门别类,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使悟透了世上最高级或最低级的谜也不行。然而,阿炳似乎决计要神奇到底了。 第二天上午,安在天还在值班室值班,杨红英就打来了电话。安在天像听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脱口而出:“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吧?” 杨红英:“你来看嘛,安副处长,我能骗你吗?” 安在天冲进院里,胖子刚想迎上来打招呼,安在天根本顾不上理他,径直去会客室。会客室里不见阿炳,只有杨红英一个人在。 安在天问:“阿炳呢?” 杨红英:“去睡觉了。” “昨晚你们没睡觉?” “几乎没睡,天都亮了,我才在这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都听过了?” “都听过了。” 安在天看着堆成小山的磁带,疑惑地说:“八大箱磁带?这么快,能听得过来吗?” “他都是走马观花地听。阿炳需要仔细听吗?” “听出什么了没有?” “你看,我都记在本子上了。” 工作手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杨红英递给安在天,说:“阿炳不但听出录音带里有79个报务员,而且对每个报务员的‘手迹’特征都一一作了‘说明’。你看,这都是他说我记的。” 安在天翻看着记录。 杨红英在一边感叹道:“这个阿炳简直太神了!他听的时候也并不十分认真,没有一盘磁带是从头听完的,这听听,那听听,顶多听个十几分钟,像玩儿一样。” 安在天忍不住读出声来:“……1号报务员,当3和7一起时经常出现连发;2号报务员,当5和4相连时会发错码……” “这是一份‘黑名单’,没有姓名的黑名单。我敢说,有了这东西,要不了几天,你们就可以把所有敌台全部找完!” 安在天的眼睛亮了一下。 安在天拿着那本工作手册找到铁院长,铁院长出神地看着,念念有声:“……78号报务员,手法最为熟稔、流利,速度均匀,像台机器;79号,联络再见时有个孤僻的动作,喜欢把‘GB’发成‘G’,拖一个长音。”看完了,铁院长如入梦境,茫然不语。 安在天:“是吧,你简直难以置信,这么多的报务员,无一幸免,都被阿炳抓住了出格的‘辫子’或‘尾巴’。” “太不可思议了。华主任一直想知道阿炳的谜底,要知道了这些,不知会怎么想呢。” “那你赶紧给她打电话报喜,我回去了。阿炳还在睡觉,估计中午会醒来,我准备下午就带他上机。” “争取今天找一个台出来。只要有个‘样品’,其他侦听员照葫芦画瓢,也就好下手了。” “是啊。现在三个机房的侦听员都要急得发疯了,那么多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排山倒海地找,却连续两天一无收获,这也是破天荒的,把人都憋死了!” 铁院长看着墙上的“找台登记表”,自言自语地:“也许是黎明前的黑暗吧,胜利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了……” 午饭时间,高音喇叭里唱着革命歌曲,人们三三两两地进出食堂。铁院长也来吃饭了,在门口碰到拎着一篮子饭菜出来的胖子。 铁院长问:“阿炳起来了吗?” “起来了。” “睡好了吗?” 胖子不敢抬头看院长,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好了。” “安副处长在那儿吗?” “当然……在……” 铁院长拍拍胖子说:“去吧。” 胖子如释重负地走了。 铁院长进了食堂,一边跟一些熟人打招呼,一边走到一个桌子前面,李秘书已经把饭菜都打好了。铁院长刚坐下,干部处长就端着盛好饭菜的碗凑了过来。 干部处长:“院长,我跟你汇报件事。不知道吃饭的时候说,合不合适?” 铁院长:“合不合适你都已经来说了。什么事?” “阿炳的事……” 一听是阿炳的事,铁院长客气地说:“坐下说。” 干部处长有些畏惧地,不敢坐下,仍然站着,用一种十分小心谨慎的口气说:“……但是个不好的消息。” 铁院长盯着他:“说,我又不是甘蔗杆,没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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