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给沈默一张两千元的存折,在母亲去世的第七年。父亲和新婚的继母离开了这个城市。 那是大二的暑假.大三开学,学费四千,宿舍一千两百,书费、杂费。。。。 沈默摸摸口袋里沾着体温的两千元,最后一点残余亲情的痕迹。 申请贷款,没有抵押和担保;特困生补助,是给贫困山区学生的。公告栏上贴了招工启示,密密麻麻围了几层学生。推销保健品,每人欲付押金800元。 找到一份送报纸的活,一张报纸可以拿五分钱。一天送300份,15块钱。报纸要送到楼上订户的信箱里,磕了边沿的石灰台阶,飞着油烟的过廊,自行车大白菜破纸箱,班驳的墙突兀着漆黑的脚印, 沈默不断的攀爬,红色的塑料信箱,五分钱,楼梯没有尽头. 周末晚上,冯南生抓起件T恤套在身上:"哥几个,门口烧烤去.""老冯.今儿老爷子给月钱,啤酒我包了."四儿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丫还有脸说,上次我的骆驼是不是你小子顺走的?""我做证,就是他"小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的指着四儿,说完了又忍不住笑歪了嘴."看在你脚上我拖鞋的份上,不许提那条烟"四儿恶狠狠的踩了小魏一脚."哈哈哈你个鬼四儿,走呀哥几个,沈默说你呢"小魏的惨叫声中,老冯招呼着.沈默在床上翻了个身,麻木的腿.楼梯的印象."我不去了.""失恋了吧"四儿调笑着关上门.门缝里老冯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默的背影. 不吃早点,中午饭晚饭一共四个馒头。一句话冷冰冰的涌上心头贫穷是一切羞耻的开始. 沈默躲避各式各样的聚会,凡是牵涉到钱的.仿佛身体上有了丑陋的伤疤,用布用衣服用手遮掩. 自尊心被揉搓得愈来愈薄. 整个七月,耻辱汗水换来4张一百元钞票.还不够学费. 重复的夜,空洞的胃口张大了嘴,牙齿尖利地噬咬疲倦的躯体.辗转之间,妈妈坐在床边给自己扇扇子,橘红的灯光忽闪忽闪,光影明灭中,儿时酣然睡去.上铺的冯南生扔给沈默一根恒大,“手头紧吧?我有个哥们的店招人,薪水高,明天带你去.” RVAE舞曲激烈的旋律,疯狂地摇撼神经.PUB的夜,酒精,欲望,颓废,腐败的味道象一场暧昧的雨刚刚经过。乱舞的人群,扭动和呼吸,忘我的发泄,空间弥漫着每个肢体散发出来的绝望。突然间灯光暗淡,只剩吧台酒杯中冰块折射的冷光,幽蓝的烟雾,片刻的停顿。舞台上钢管释放冷冷的金属光泽。领舞辣妹表情诡异而魅惑,裸露着美丽,放肆的舞动肢体。眼角眉梢带着淡淡不屑,纯熟的踩着鼓点,长发随空气中的音符甩动。。激烈而喘息的舞曲,迷离的眼神。“来吧,一起跳舞。COME ON BABY”DJ煽动的语调,气氛沸腾。 "老冯,哪领的帅哥?"黄发女人猩红的指甲扣住老冯的肩狭长的瞳孔斜睨着沈默 "沈默这是SANLY姐.""SANLY姐"沈默低头称呼一声,闪过猩红的指甲. "名字还不赖嘛."环抱着SANLY腰间裸露皮肤的梳辫子男人在灯光交错中上下打量着沈默. "我这缺个调酒师." 沈默的生活,从此融进了迷离诡异的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