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家后,为避免早归,被母亲逮着了要听她吐苦水,也为了忘却前尘,程子君把时间放在事业上。金融界的工作,好就好在只要你愿意,可以忙到天昏地暗,把烦忧之事全部葬送。如此时间飞快似乎淡漠了曾经。 不曾想到的是重遇触动了记忆,坐在福林交易部的办公桌后,心上的余痛,仍需深深吸一口气才能缓冲。 “子君,有人找。” 会客厅,沈默放下手中的水杯:“这个时间来没有阻碍你办公吧?” “啊,没有。”程子君下意识地拂了拂垂到额前的头发。 “早先我们公司在福林开过户头,时间久了,不知有没有新的手续要办。另外,最近市场不兴,想趁清静讨教点知识。”沈默望住程子君,对方身上一袭淡蓝套装,看得人心底清澈,不由想起蓝天下的旭日和风。 “若是开户时间早,恐怕是没有办理上海指定交易,你随我到客户部重新确认一次。” 越过两层楼面,福林错落有秩华丽明亮的客户区。沈默的眼神掠过灰白的电脑台挡板、磨沙玻璃装饰的贵宾室“福林的交易条件真是不错。” “我们为客户提供的环境和设备都是一流,近来业内竞争激烈,硬件背后软件更显实力。”程子君推开客户部的玻璃门请沈默先行。 接过几套表格,来不及思忖程子君话中深意,沈默埋首填写,待等相关手续办妥已是福林的下班时间。 “程小姐,非常感谢。”客气一句沈默与程子君道别。 福林的电梯在高峰时间,拥挤扰攘。沈默让过几趟正欲转身走楼梯,门再度打开,程子君淡蓝色的套装映入眼帘。 “沈默,还没走,上来吧。”程子君向后挪挪身体。 电梯门在沈默身后关闭。 旋转门外的天色,已不是来时。铅灰的云快速飞掠遮蔽阳光,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暗淡的光线。街道两侧墨绿的植物郁闷地伫立,没有风。压抑的沉默往往酝酿着突发事件,比如一场暴雨。 “程小姐,朝哪个方向走?”沈默礼貌地一问。 “左面。”“左面?” “不好意思我从小没有方向感,不懂东西南北,只知前后左右。”一点羞怯使程子君的脸罩上淡淡红光。 “地理是我的拿手科目。你的左面是北,我也住那个方向。” “哦,我们同路。”程子君有意无意应和。左右,人流擦身而去,明丽的装束镀了铅色,笑脸也灰败着色彩 “刚刚你提到的硬件与软件都是指什么呢?”沈默总觉与程子君的谈话意犹未尽,得了同路的机缘不是不开心的。 “客户是券商的生命,小到经纪业务,大到投行项目。不过,客户终究是以利益最大化为目的,硬件诸如交易环境,公司资力,很多券商条件相若。软件就是如何满足他们对利益的要求。”谈到自己的工作程子君脸上显露专注的神情,以刚刚的一点红晕为底色的认真自有别样美感。 沈默从对方瞬间的神色中,寻到一丝关于李瞳的印象。他松了松颈上的领带,“同在一个市场,你多获得的便是我失去的。券商虽不在意蝇头小利,也未尝肯把赢利拱手让人。” “关键是平衡,总有一个利益均衡点。”散淡两句话能犀利到直逼内核,程子君不由对沈默刮目相看。 “既然硬件相若,软件又难以找到均衡点。招揽客户岂不是件头疼的事?” “说来也是,现在都在恶性竞争,有折让,有关系。还好我在交易所,不然一样要担指标。“程子君耸耸肩“期货市场呢?你们怎么找客户啊?” “如果我牌打得很好,就能找到客户。”沈默笑了笑,刚刚程子君使他感染了些俏皮。 “怎么说?” “因为这样足以表明我有处理复杂问题并且从中挣到钱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金融市场的人都爱打牌了。”程子君与沈默相视而笑。 紫彤色天空忽然被闪电撕开裂缝,耀目的白光之后是滚滚而来的雷声。 “要下雨呢。”程子君的话音未落,便有雨点劈面打来。 “不如我们到这家店吃个饭,避一避。”沈默指向身边的一家餐厅。雨已如倾,恐怕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坐在餐桌旁,程子君拂一拂湿了的碎发,方才发现这家气氛优雅的餐厅,用餐者多是情侣,一旁是低语浅笑另一旁则是目光含情。< >旋律反复响起。一时,她有些无措,无疑他们进错了地方。 “在想什么,点吃的呀。”沈默注意的并不是这些,刚刚愉悦的交谈仍使他有继续聊下去的愿望。 “我在想我不会打牌,这可怎么好?”程子君一笑遮过。 “那就带上金丝眼镜,使自己看上去专业些。很多业内人士都会在谈话中,加进惊心动魄的情节。一般都是要讲自己如何在大跌前忠告客户清仓,另外在升势之先,准确无误地指出了黑马。” “这个市场上没有神。” “神是没有,不过不犯错误的人似乎很多。” 程子君笑起来露出半颗虎牙。 雨,倾泄如注,玻璃窗外的灯火发出朦胧的光亮,如同并不漂亮的女子照了带柔光效果的艺术像,徒增几分看不真切的美丽。 把车子泊好,撑伞和李瞳过街。林正轩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背景音乐入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