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谋杀
巴里·佩恩


   阿尔伯特·特拉斯特沃思·麦金德先生在伦敦市赚了一大笔钱之后,隐居在黑尔姆斯通海边的一栋房子里。他已是五十八岁的鳏夫,惟一陪伴他的只有他的女儿埃尔莎,一个十六岁的漂亮女孩。当地的上流社会对麦金德先生很满意,可麦金德先生自己却对他们不满意。但是他在生活中有很多想法,而目前最吸引他的一个想法就是他对日新月异的科学很感兴趣。由于这个原因,所以他对布鲁斯·珀斯韦尔大夫的兴趣相当浓。珀恩韦尔大夫给麦金德小姐看过一次病,给麦金德先生看过三次——三次都是看感冒。珀思韦尔大夫每次都会嘱咐他们应该卧床休息,少吃东西,他还会把他们要吃的药送上门,而且每次效果都好得很。不过这个给麦金德先生的印象还不如珀思韦尔大夫讲起科学的魔力时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珀思韦尔大夫胡子刮得光光的,头发灰白,满脸威严,举手投足都令人信服。
   麦金德先生很喜欢他并经常请他吃饭,因为尽管麦金德先生知道他现在年纪太大,不适合搞任何真正严肃的科学研究了,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听一些科学故事,就像珀思韦尔大夫会脱口讲出的那些,准备得都很恰当,而且都处理得正好适合老年人的胃口。通过这种方法,粗浅地说来,麦金德先生知道了什么叫光速,而且,如果他恰好问到了维生素C,他还会知道从哪些食谱书里去寻找食谱。这对于麦金德先生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而且也坚信了他自己的信念,那就是世界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现在,恰好埃尔莎·麦金德邀请了一个朋友来和她呆在一起,这个朋友叫杰西.帕金肖,她俩在一起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杰西和她的年龄一样大,并且已经决定走上护士岗位。她来的那个晚上,麦金德先生为了凑足一桌人,便又邀请了珀思韦尔大夫来和他们一块儿吃晚饭,晚饭是他自己做的。珀思韦尔大夫可能是因为讲了一整天有关节制和节欲的课而有一点累,想在晚上放松一下。麦金德先生的晚餐很丰盛。他窖藏的酒也很不错。他们没有喝得太过量,不过跟常说的一样,麦金德先生和他的客人已经喝得略有醉意。两位女士回到画室去后,麦金德又给珀思韦尔大夫倒了一杯1896年窖藏的酒,并把那天自己心头的一个呼之欲出的问题告诉了他。
   “你知道,大夫,我今天早上看了报纸上的那宗谋杀案。它让我迷惑不解。为什么那些投毒的人总是会把事情搞糟呢?他们为什么选择像砷这样的可以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毒品呢?”
   珀思韦尔大夫望着天花板沉思了一下。
   “我应该说主要是因为疏忽。当然,没有哪位大夫会犯这样一个错误的。不过也不是每个医生都如此,远远不是这样,他们不是谁都知道实际中该怎么做。”
  “那么实际中该怎么做呢?”麦金德先生急切地问道。
   “呃,”珀思韦尔大夫说,“有两种药在任何药店不用任何手续都能买得到,而且毒性都很轻。但如果你把它们混合起来,比如,把四分之一汤勺的一种药和四分之一汤勺的另一种药一起加到别人喝的水杯中,这个人在喝水后的一小时内就会死掉。而且没有一项尸体解剖或者哪种检查能查出这个人身上有哪怕一点点的毒药。”
   “太惊人了,”麦金德先生说,“实在是太惊人了。真是这样的吗?”
   “是的。”
   “我想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麦金德先生说,“不过你能告诉我这两种药的名称吗?”
   “毫无疑问可以,”大夫说,“不过——”
   麦金德先生又给大夫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毕竟,”珀思韦尔大夫说,“你是科学的一个学生。你不是普通的懒汉。我对这一点毫无疑问,即你的兴趣是完全合法的。你愿意以你的名誉担保并对我发誓你没有杀害任何人的企图,并且如果我把这两种药的名称告诉你,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吗?”
   “当然,”麦金德先生说,“我与世无争,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用说谋杀他们了。”
   珀思韦尔大夫走到餐厅的门口,打开门,又关上,然后回来坐下了。
   “你会谅解我的,麦金德先生。我不得不弄清楚是不是有人在偷听。”
   他说了那两种药的名字,麦金德先生记在了他的笔记本里。他把两个名字写在两页纸上,而且这两页纸隔得很开。
   麦金德先生真狡猾。

   第二天,麦金德先生在两家不同的药店分别买到了这两种药,他各买了一盎司,没有任何人对他有过疑问,也没有任何人怀疑过他。他感到很吃惊,才花六便士居然买到了这么多。这些药已足够用来谋杀所有的邻居,如果他对他们怀有任何恶感的话。
   他做事有条不紊。他拿出两大张白纸,把它们裁成小方块。在每一小块纸上他都放上了一勺第一种药,然后把它包成一个漂亮的小包。之后,他又拿出两张蓝纸,用同样的方法包上第二种药。这可能是受传统的制作沸腾散(一种轻泻剂)的激发而想到的。每种药都还剩下一些,他把这些烧掉了。接下来他把这些小纸包整齐地放在一个纸烟盒里,然后又把烟盒放在一张大书桌里面。这个书桌从理论上来说他总锁着,而且锁得相当频繁。
   现在他手头上有了足够毁掉四十八条人命的工具。他为自己有这种能力感到心潮澎湃。如果最坏的事情发生——目前没有最坏的事情,而且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他感到他都可以应付。

   几年过去了。有一次埃尔莎碰巧问她父亲:
   “你书桌里那个烟盒里面的一些好玩的小纸包是什么东西呀?我今天到那里去找邮票的时候看到的。对了,顺便说一句,你现在不像过去那样收集那么多的邮票了。”
   “呃,”麦金德先生说,“至于盒子里的那些纸包,我想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它们利害攸关。但是就我的记忆而言,我现在又受着一些限制。你必须向我承诺不把我告诉你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
   “当然可以。”埃尔莎说。
   然后麦金德先生就把珀思韦尔大夫告诉他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对他女儿讲了。
   又过了几年,杰西·帕金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护土了,而且成为罗伯特·菲尔明斯特的私人护士。后来菲尔明斯特给麦金德先生写来了一封信。
   麦金德先生认识年近九十的菲尔明斯特先生,他俩还挺熟的。他知道菲尔明斯特是他父亲的朋友,而且,实际中,菲尔明斯特先生在他的生意还没有稳定时,就为他提供资金助他渡过了几次危机。菲尔明斯特先生已经向他保证过,他的大部分财产都会留给麦金德先生养老并且在麦死后再转给他女儿。
   菲尔明斯特先生在信中写得相当可怜。他说他知道自己已经来日无多了。他的房子的租期已过,而且,即使最奢侈地计算,他也不过还能活两三个礼拜。他觉得自己去不了旅馆了,因为那样会让他痛苦得立马死去。他知道他要求得很多,可是麦金德先生、还有他的护士杰西·帕金肖愿意耐心地侍奉他直到他死去吗?
   麦金德先生感到除了接受之外别无选择。她女儿埃尔莎也同意他的想法。这次机会使她感到很高兴,因为这将使杰西·帕金肖又回到她身边。别人问的时候,麦金德先生几乎对菲尔明斯特先生只字不提。在他的记忆中,菲尔明斯特是一位不爱说话、书生气很浓的老绅士。他常常责备自己说他俩近年来见面太少了。
   所以,麦金德先生答应了菲尔明斯特先生的要求,于是菲尔明斯特就开着自己那部名贵的汽车带着护士过来了,他显得有些旅途劳累,并且很乐意上床休息。直到他睡熟了之后,杰西·帕金肖才和焦急的埃尔莎·麦金德聊起来。她俩都对重续令人心醉的友情感到万分喜悦。帕金肖穿着护士服像一个安详的使者。埃尔莎的头发剪成了墙面板式的短发发型,和帕金肖比起来显得有些世俗和平凡。
   “我认为,”帕金肖护士说,“你可能会跟他产生磨擦。不过时间不会很长的,因为他的私人医生已经确切地告诉我说他活不到一个星期了,而且连他是否能从来这里的汽车上活着下来都成问题。不过菲尔明斯特先生不喜欢医生,并且他不可能做医生计划交待的每一件事情。”
   “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不止是某一种人。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个星期里他非常有耐心,非常温和,也很听话。如果他想做什么他还能静静地去做。再比如,他今天到这里来也很好。别的时候他则变得非常古怪和疯狂——当然是由于他的病的缘故——以至于有时候令人难以忍受。当然,一个好的护土必须准备忍受任何这样的情形。把我派给他的医生对我相当友好而且还把大量的工作分给我去做。我不想丢了饭碗。不管菲尔明斯特先生做什么还是不做什么,我都会坚持到再也撑不住为止。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说一些你从未听见过的最恐怖的话。”
   “侮慢不敬的话?”
   “那是当然的。就在昨天,他在三句话里既骂我丧失了灵魂,又骂我的素质一落千丈,还骂我是私生子。不过从长远来看,那还不是尽头。他经常说的话都有些——呃,心理学上的意思。”
   “不过书上是有心理学语言的。不是吗?”
   “有两种心理学语言。他说的是另外一种。我建议你尽可能避开他。”
   “哦,但我很想帮你,”埃尔莎说,“我不想你累死。你能忍受的东西,我决心也必须忍受。”
   “不过,”护士说,“他近来可能不是特别糟糕。他现在疼痛不止,而这总能让他安静。我想他在三天之内打破的量杯不只一个。”
   “我想是这个可怜的老头儿拿不稳吧。”
   “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吗,他总是扔量杯。他扔东西扔得相当厉害。他说这是他现在惟一的锻炼方式。我们买量杯都是成打买的,即使这样也用不了多久。时不时他会做一阵子精彩的活动,而且,如果允许他在房间里放有衣物的话,他就会走到外面的街上去。但是不允许他这样做的。当然,我不得不用点儿智谋。实际上我可以把那个老家伙抱起来放到别的地方去。不过,如果他突然用劲抵抗的话就不行了。不,我不能说那是小事一桩——并不容易的,不管怎么说。”
   那天晚上吃晚饭时麦金德先生听说了这个故事的好多内容,他相当镇静,泰然自若。
   “我们必须下定决心保持耐心,”他说,“不过是几天时间的问题而已。我们肯定可以忍受下来。珀思韦尔大夫明天要来看他。他肯定能告诉我们一些情况。”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帕金肖护士显得有些憔悴。麦金德先生和善地问她还有没有耐心。
   “他显得硬朗了一些。他刚做了一次他的活动,不过他现在睡熟了。他又开始扔粥了。”
   “开始干什么?”麦金德先生问道。
   “扔粥是他自己这么叫的。他总是拿粥当早餐吃,医生们也说他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有时候他吃,而有时候他不愿意吃。他不愿意吃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扔粥,他会盛上一满勺粥,把勺柄握在一只手里,用另一只手的一个指头把勺尖往后一扳,然后突然放开。用这种方法他可以扔出相当远的距离。他通常对着屋子里的各幅画扔,但他也往我身上扔过两三次。似乎那样很能使他快乐。当然,这样会增加以后打扫卫生的工作量。”
   “自然,”麦金德先生说,“我讨厌不讲客气的人,但是我想,我必须要问珀思韦尔大夫他是不是认为最好把这个可怜的老家伙送到一个——一个好些老家伙们呆的院子里去,你们知道的。”
   但是,珀思韦尔大夫并没有支持这些愿望。
   “我亲爱的麦金德,”他说,“我不能向你保证这个菲尔明斯特先生。毫无疑问,他有些古里古怪的,而且他的脾气受病情影响很大,这一点哪一个医生都料想得到。不过他没有幻觉,而且他也不对任何人构成危险。即使构成危险,我也建议你们由着他来。就我所能看到的而言,三天之内他必死无疑。你们也不想仅仅为了他生命的最后三天而把他扔到一个精神病院去吧。”
   “当然不想,”麦金德先生说,“我没有意识到他的末日到来得这么早。三天,我想你是这么说的吧。”
   “或许我说错了,但是从我今天的观察来看,我想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菲尔明斯特先生对医生不大相信。他又活了两个月,而且到那时候,麦金德先生,他的女儿埃尔莎,以及帕金肖护土,他们的神经都已精疲力竭。大部分工作落在了他们头上。男管家也走了,理由是他的工作是打理一家私人住宅而不是一个乱摊子,并且麦金德先生也不在乎冒险失去任何上等仆人。他和他的女儿以及护士都想开了,不久就解雇一个。
   珀思韦尔大夫只能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例。他从来没碰到过如此出奇的生命力,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肯定早就死了。麦金德先生,他女儿,还有这个护士没有一点点伪装的样子。他们都盼望菲尔明斯特先生死去。换句体面的话,他们说那是天助的解脱,从各方面考虑都是。
   午餐过后,帕金肖护士和埃尔莎·麦金德下班后休息了两小时以维持身体的健康和头脑的清醒。午餐前帕金肖护士犯了一阵癔病。麦金德先生一直在值班。如果菲尔明斯特敲铃的话,他可以在书房里清楚地听到。然而,菲尔明斯特先生现在睡熟了,和往常一样,麦金德先生希望不会有什么事。他想要拿一张明信片,所以他打开了自己的书桌,但却没有关上。接着他听见了放在菲尔明斯特先生床头柜上的铃铛的响声。几乎在同一时间铃声又响了一遍。麦金德先生匆匆跑上楼来。
   他几乎还没进门,就有一只拖鞋被相当使劲地扔了过来,砸在了他的脸上,拖鞋跟磕破了他的鼻子。
   “为什么没有引起你的注意?”菲尔明斯特先生说。“我要一杯威士忌加苏打。医生说我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不是吗?你上班的时候要好好地上班,并且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会跳下床来拧断你那宝贝鼻子的。”
   (更加凸出和形象的形容词都给省略了,或者就是替换成了别的词。)
   “这不是你对我讲话的方式,”麦金德先生说,“而且你已经把我的鼻梁打得流血了。不过我还是会给你去拿你想要的东西的。”
   麦金德先生下楼的时候心中顿生血腥的谋杀念头。他想起了打开着的书桌和装有纸包的烟盒。他毫不犹豫地拿来一只玻璃杯往里倒入了一个白纸包里的药粉和一个蓝纸包里的药粉。然后他往这里面倒入了威士忌,紧接着又加进了苏打水。菲尔明斯特先生把杯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告诉麦金德先生往哪里走,然后从他身后把酒杯扔了过去,只可惜没砸上。几分钟之后菲尔明斯特先生又睡着了。
   下楼后,麦金德先生的内心剧烈地斗争着。不过在他总结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又看不出他造成了多大的危害。没有哪一天菲尔明斯特先生不请求他们用什么东西结束这一切的。最好的医学观点表明他现在只能活几个小时了。这个人只是在谋杀他的女儿埃尔莎和帕金肖护土,而且她们都已经瘦成壳儿了。总的说来,麦金德先生做出的决定是认为他的行为是明智的。然后他把一小块粉红色的膏药贴在了鼻梁上。
   大约一小时过后,他在不耐烦地等着他女儿和那个护士回来。在回答她们的质问时他说他给菲尔明斯特先生拿去了一杯威士忌苏打水,而且还说他就做了这些。
   他在等着她们上楼后再迅速地跑下来宣布菲尔明斯特已经死了。
   但她们没有很快就下来。她们来到客厅后埃尔莎很随便地按铃要了杯茶,帕金肖护士说菲尔明斯特先生看起来硬朗了一些,但脾气不大好。
   麦金德先生想了想。那些药放在他的书桌里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可能它们已经失效了吧。事实上他并不为这样想后悔。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的时候,麦金德先生正坐在早餐桌旁,这时帕金肖护士进来了。
   “菲尔明斯特先生死了,”她说,“他似乎是在睡觉中死去的。我已经给珀思韦尔大夫打了电话。不过这还没完。我已经忍受了世间的各种痛苦。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她说了。
   “我该怎么办?”她绝望地叫道。
   “目前什么也别做,”麦金德先生说,“一切都交给我吧。葬礼过后我会告诉你更多东西的。”
   然后,在这个护士出去之后,埃尔莎走了进来。她很随便地吃了一个水煮荷包蛋,喝了一杯中国茶,然后突然哭了起来,还说她一定要全部坦白。他父亲听了她的坦白,并告诉她怎么办。
   “现在,”他说,“不要对别人讲任何东西。葬礼之后我们必须确定怎样做才是正确和道德的。”
   珀思韦尔大夫毫不犹豫地鉴定出这起死亡属于自然死亡,葬礼也如期举行。后来,通过预约,珀思韦尔大夫去麦金德先生的家里给他看了一次病。
   “我认为,”麦金德先生说,“通过鉴定你把可怜的菲尔明斯特先生的死归因于他害的病。”
   “当然是的。事实就是这样的。为什么不呢?”
   “我要向你承诺保守秘密吗?要遵守职业道德的约定吗?”
   “是的,是的。”
   “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菲尔明斯特是被谋杀致死的。”
   “谋杀?”
   “是的。而且,他被谋杀了三次。”
   “三次?”
   “是的,不止是这样。他也自杀过。”
   “我想你最好给我完整地讲一下这个离奇的故事的细节吧。”
   于是,麦金德先生讲述了自己是如何谋杀菲尔明斯特的。他表示,他很可能有这样的动机,而且他只字未提自己鼻子上的擦伤。
   “然后,”麦金德先生继续说,“我女儿和那个护士回来了。我女儿是杰西·帕金肖绝对忠实的朋友。她听到过菲尔明斯特对他的护士讲的那些话并且感到无法忍受。不巧的是,我的书桌上的抽屉还敞开着。她把每种药都倒了一包在茶水里面,然后把茶水端上楼去给他喝了。”
   “继续讲,”珀思韦尔大夫说;“他被谋杀了三次,你刚才说的。”
   “他自己也自杀过。我认为那个护士由于极度紧张在一时的精神错乱状态下干了这样的事。傍晚的时候,她把装有毒药的纸盒拿到了他的房间里并把药粉留在了他的最后一杯威士忌苏打酒里面。我无法理解,但她把纸盒留在了他床边的桌子上。那里没有水罐和水杯。第二天早上她发现水杯用过了,而且发现桌上还有一张白纸和一张蓝纸。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珀思韦尔大夫欣喜地说,“那些白纸跟蓝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肯定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有两种药——你告诉了我它们的名字——它们本身无毒但如果混在一起就能在一小时内将人致死的?”
   “哦,”珀思韦尔大夫说道,“你当时是极力诱使我说,你知道的。你的确很喜欢制造一个轰动性的故事,不是吗?实际上,那些药不管是分开还是混在一起,都是完全无毒的。要不然,你能想像一个有道德良知的医生会告诉你这样的事实吗?”
   “为什么不呢?”
   “你对我承诺过绝对保守秘密的,你知道。”
   “是的,”麦金德先生说,“我想已说过一些。实际上,除了我女儿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那些被认为有毒的东西差不多一直锁在抽屉里面。”
   “那么那个护士又是怎样知道的呢?”
   “哦,这个护士是我女儿的一个最亲密的朋友,而且她也对埃尔莎承诺过不会再讲给别人听。”
   大夫打了个哈欠。
   “我明白了,”他说,“呃,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不会为它使自己自责。我并不认为你们三人中当时有谁完全精神错乱了。”
   那个下午,我很遗憾地说,麦金德先生,他女儿以及那个护士都为此使自己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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