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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可以叫做艺术
史蒂芬·杰克逊
马丁·科尔点着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打火机被丢回到桌子上,从几张照片上弹了下去。照片上是一具肥胖的、被剥了皮的男尸。死者叫做埃迪·雅各布斯,三十九岁,生前住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罗斯兰地大街385号。他的妻子在二十六个星期前报警说他失踪了,十天前他的尸体在爱尔蒙德公园被一群玩飞盘的孩子发现。头部中了一枪(肯定是一支9毫米口径的枪管紧贴着太阳穴打的)。躯干和背部被剥了皮,验尸报告说这些部位不久前刚刚被刺了花纹。汤马斯医生认为这些刺青做得非常的华丽,然而,埃迪的妻子却发誓说丈夫身上没有刺青。这对夫妻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毫无疑问妻子对埃迪的身体是很了解的。埃迪原本在皮博迪公司卖汽车,是个不错的推销员。
马丁又吸了一口烟,让烟就在嘴唇上叼着。
他又开始研究埃里雅娜·史蒂文森的照片和验尸报告。
二十七岁,有工作,有孩子,已离婚;金发碧眼,运动员型身材,是当地蓝天使女子棒球队的三垒手。她也是被同一把9毫米卢格尔手枪贴身打死的,而且也被剥了皮,包括双腿、躯干、背部和臀部。有明显的迹象表明,这些部位最近才被刺了青。
她四岁的儿子不记得妈妈身上有刺青,其他人说有。
马丁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架到烟灰缸上,瞅着桌子上所有的照片和报告。一共是七具尸体,被同一把卢格尔手枪贴身打死,刺青后剥了皮。这就是它们之间所有的联系。凤凰城一共有七家刺青店,马丁请教了二十多个刺青师,并记录了更多的“画”,就是有(或者说是穿着?)刺青的人。马丁对这种艺术完全无法理解。许多画看上去的确很令人着迷,但却是永久性的,无论你到哪儿,做什么都要带着它,永远都不会褪色。
马丁不喜欢这一点。从一位带刺青的老者那里马丁了解到,在日本有人在遗嘱中明白表明希望死后皮被剥下来。他们的家人会尊重这一要求,把刺了青的皮细心地保存起来;有时,当家庭遇到困难的时候,还会把皮卖掉。
马丁轻轻地摇了摇头,掐灭了烟。有些文化可真是古怪。难道这就是他要面对的问题吗?是有人在卖人皮刺青吗?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走进这个艺术世界。
马丁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办公室,看着他的同事们走来走去。倦怠,急躁,困倦,坚毅,愤怒,疲劳。(当初我们为什么要干执法这一行呢?)
马丁站起身来,从椅子上拎起他的外罩,开始向外走。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但有谁会注意呢?
凤凰城在艺术方面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些艺术馆都很普通,馆长们瞧不起刺青。刺青是士兵、囚犯和吸毒者的艺术。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在东方这种艺术才会受到尊重。那么,或许洛杉矶也是如此。
马丁花了几天时间才进入这个地下世界,一个充满暴力和性,无畏而喧闹的世界。很有趣的艺术爱好者提供了不少信息,但却没有实质性的线索。事实上,马丁相信他或许给了一些人一种新的目标。有个家伙自言自语地问人的皮肤是不是能再生,要是能的话,就可以经常在身上刺上许多小块的花纹,然后把皮剥下来,镶上框。这就好像做拼贴画一样,肯定会很酷。
马丁翻看着一打儿像《访谈》、《BAM》和《动力》这类主要关于洛杉矶和纽约的艺术与贸易的杂志,寻找新的、先锋派的艺术家。是谁在领导这个月的新潮流?他或许得出趟门了。辛辛那提和迈阿密的艺术展已经激起了民愤,西雅图也有新鲜事发生。同刺青没有什么关系,但是那些有争议的艺术形式吸引了各种各样的人。去感受一下。马丁或许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人。
一个文件纸夹被重重地拍到了马丁的桌子上,里面夹的东西散落了出来。正看杂志的马丁抬起头来,看着皮特·白恩斯那双冰绿色的眼睛。种族主义者。佩带着警徽和手枪。
“又给你送来一个,超级黑鬼。”白恩斯表情严厉,嘴角紧绷着。“从那些矫揉造作的杂志上能找到什么?除了变态就是同性恋。艺术?放屁!”
马丁瞪着面前的那对眼珠子,想像着子弹从那中间射过去会是什么样子。
“告诉你,我们自己就可以把这案子搞掂,压根不需要联邦调查局帮忙,尤其不需要那些异种小子。”
“看来整个地区都有种族歧视问题。知道吗?你现在正由于这一问题而受到调查。而且,我将在法庭上亲自把你弄死。”马丁强忍住怒气,沉稳地低声说道:“从我面前滚开。”
白恩斯叹了口气,笑了。他整了整帽子和武装带,立正站好。
“干你的活儿吧,小子。干好点儿,然后就他妈的从这儿滚开。我讨厌再见到你。就去死吧…坏小子!”
他脸上的怒火都可以把钢铁熔化掉,那么的强烈,把心都灼伤了。痛得几乎让人流出眼泪来。
白恩斯还是淡淡地笑着,轻轻地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开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支持者,别人对他的评价也不太高,但是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对这种问题很敏感。马丁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清楚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他只是不敢相信这些人竟然对此这么得意。这种令人恶心的歧视到底有
多普遍?难道这就是为什么至今白恩斯这样的人还没有受到起诉?
见鬼。集中注意力。你的工作,你的专长。找出那些得意忘形的谋杀犯们。马丁点着了一支烟,狠命地吸了一口。
他看着那些新证据,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尸体的后背上有一幅未完成的刺青图案。马丁查了一下射击分析记录:同一把9毫米手枪贴身射杀。那家伙开始露出马脚了。
马丁研究了更详细的照片资料。那是一幅用黑墨勾画出来的丛林瀑布图案。水从右肩的顶部流出来,沿着脊椎猛然直泻下去,在臀部的上面形成一个浅水潭,然后从左边臀部流下,最终消失在左大腿的后面。刺青是点画成的,颜色生动而绚丽。这画在马丁看来蛮不错的,但他并不是那个画家。很明显,那家伙对这幅刺青很不满意,否则他不会把它扔掉的。
马丁决定顺路到停尸房去再好好观察一下这具尸体。尸体是大约七小时前在皮特森中学后面被发现的。死者叫做大卫·米克斯,三个月前被报警失踪,二十四岁,轻度弱智。当时,他母亲是派他去商店买食品,一个他干了很多年的简单活儿。
马丁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来,想着大卫·米克斯和白恩斯,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不该死的人会死。
马丁走进凤凰城南部的一家叫做生命工作室的刺青店。有七个人在休息室里等着,欣赏着墙上几百种设计图案,或是观察三个艺术家用油墨在人身上作画。
他们中有三个女人,都很漂亮,其中两个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马丁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么动人的皮肤给糟蹋了。
人本来的样子才是最纯最美的艺术。所有的刺青师都抬眼看了看马丁,冲他轻轻点点头或是眨一下眼。马丁都分别同他们谈过了,所以没有人因为他在这儿而感到不安。他斜靠在一个硬木扶手上,看着帕特·西姆斯在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小伙子结实的双肩上刺铁十字勋章。小伙子狠狠地盯着马丁。
年轻人的身体真美,真他妈的让人心动。
“过得好吗,帕特?”马丁问道。他自己点着了一支烟,也递给了帕特一支。
“老样子呗。”帕特接过烟,橡皮手套的指头都已经被染黑了。马丁替他点着了烟,这时詹姆土·布朗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
“所有艺术都有自己的风格,能替我认认这是出自谁手吗?”马丁问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看不出尸体来,因为实验室的人对照片做了处理,刺青图案占了整个画面的百分之九十多,但还是能看到完整的瀑布。他把照片冲帕特晃了晃。
帕特把手伸出来给他看,马丁明白是告诉他手上有墨,没法拿。于是他拿着照片给帕特看,那个小伙子也全看到了。
“看着不熟,但做得真他妈的棒。他妈的真棒。!”帕特转过身去喊道:“嘿,埃迪,查查这家伙。”
马丁走到埃迪·图思卡特拉多跟前。埃迪是个瘦小的墨西哥人,他低头盯着照片,问道:
“真他妈的不简单。是谁干的?”
马丁笑道:“我还希望你能告诉我呢。”
“对不起,伙计。或许谢尔能帮你,”帕特指着后面那堵墙说,“我们在后面有个工作室,谢尔正给人画后背呢。跨过链子,敲那边那扇门。”
马丁按他说的做了。他听到人们在他背后的议论,很明显,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他在找一个对刺青有着狂热爱好的怪人。这似乎使在场的爱好者们感到不安,所以他们很愿意帮忙。马丁总是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并用事实来强调:如果那家伙自己画烦了,决心去找现成的刺青怎么办?没有
人愿意像动物一样被剥了皮。
马丁走进灯光明亮的工作室,房间不大但通风很好。所有的设备都放在这儿。谢尔正弯着腰站在一个男人旁边,那人脸朝下趴在一张垫得厚厚的盖尼式病床上,只穿着内裤和拖鞋。马丁慢慢地走到近前……
“过得好么,老兄?”谢尔问道。谢尔身材细长,齐肩的灰白色长发,戴着六个耳环。
“你怎么样,谢尔?在做什么?”
谢尔没答话,只是笑着向后退了一步,让马丁能够看完全。刺青图案覆盖了整个后背,是一条龙和一只飞豹在天空中作生死决斗。
“克里斯,这是,嗯……”谢尔顿了顿。
“马丁·科尔。”
“不好意思,老兄,我总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没什么。画得不错嘛,用了多长时间?还有多久才能完成?”
“先生,呵?好吧,老兄,我来回答问题。勾轮廓花了一个四小时,我现在正在描细节,很快就该上色了。估计还需要三到四个三小时吧。”谢尔耸了耸肩。
“克里斯,你感觉怎么样?我是说,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马丁绕到床头问道。
“晤,我和谢尔常常聊天,我还可以从镇子里看他干活。”
克里斯指指墙。马丁跪下来,看到三面镜子,互相之间成一定的角度,使得克里斯能够有限地但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后背。
“那么你们这些家伙就在这儿闲扯,让谢尔锻炼他的手艺。……”马丁站起来,低头看着克里斯。他的身上布满了刺青:腿、手臂……“你肚子上和胸前也刺图案了吗?”
“还没有,但我还有时间。”
马丁只是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他留在休息室里的香烟。
他想再抽一根,但忍住了。他从口袋里拿出照片来给谢尔看。
“哇!这可真是了不起,老兄。你想让我告诉你是谁做的?我做不到。我不知道谁这样刺青。这是旧式的风格,知道吗,是用大约二十根不同尺寸的针做出来的,线条细密而清晰,我们这种针枪是刺不出来的。”谢尔递给马丁一支刺青枪,枪很小,握在手里很舒服,里面有很多细小的针。工作时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听起来像是电动剃须刀。马丁把枪还给谢尔。
马丁叹了口气说:“那么,这种风格现在已经消失了?”
“在西方肯定是不用了,甚至在东方我都不敢说常见,因为要花太长的时间,非常单调乏味。你遇到了一个很严肃的艺术家。如果他每天都工作,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那么刺出这样的轮廓还至少需要七八个星期,而我用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做完。”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计算时间呢?三个四小时。”
“因为大多数人一次都坚持不了更长的时间。刺青的过程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但是注意,并不是说痛苦。尽管有段时间的确会疼,但是,嗨……”谢尔笑着微微耸了耸肩。
“是呀,开始上色的时候就相当疼了。”克里斯说。
马丁把照片拿给克里斯看。
“上帝,这是刺青吗?不可思议。”克里斯边研究照片边用手指在上面画着。“我说,这看上去像是皮伯的手法。”最终他轻声说道。
“谁?”马丁和谢尔齐声问。
“皮伯,是个海地艺术家,七十来岁,属现代印象派。他四十六七岁出的名,现在名声已经很响了。”克里斯说话的口气更肯定了。
“那么你是说这幅刺青看上去像是一位著名艺术家的风格?那种真正用油彩和画布做画的人?”
“没错,”克里斯答道,“我在萨都白克社区大学教艺术,周一到周五之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给你讲讲皮伯,我们还可以研究研究刺青艺术。你知道,它的历史非常悠久。你到A-318房间找克里斯·塞尼德就行了。”
克里斯把照片还给马丁。马丁接过来,在背面记下了克里斯的名字、房间号和学校的名字,然后把它放回外衣口袋。
“谢谢,你们帮了我的大忙。克里斯,我明天去找你。晚安,先生们。”
“你也一样,老兄。”谢尔戴上了一副橡胶手套。
“明天我等你。我一点左右就没事了,只是上午有两节课。”
“我到时候肯定去。”马丁答道,然后走出门去。
“有帮助吗了?”帕特问。平头小伙子已经走了。三个女孩儿之一,长着红头发的那个,坐在帕特面前。帕特正往她洁白的右肩肩肿骨处抹药膏。
“嗯,又上了一课,能不喜欢这活儿吗。我走了,你当心点儿。”
“你也一样。”帕特说。
马丁走出刺青店来到大街上。他把风衣脱下来搭在胳膊上。晚上外面温暖而干燥,感觉很惬意。
在学校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如果老师对所教科目非常精通,而学生又求知若渴的话,就更是如此。
马丁和克里斯惊喜地发现,那张瀑布刺青与皮伯大概1932年完成的一幅画完全相同。那是一幅炭笔画,很不成熟,但那时皮伯也只是刚刚出道而已。
马丁查了皮伯的资料。他是一个海地民族主义者,在纽约、洛杉矶和凤凰城北部都有自己的房子。许多有钱人在凤凰城都有冬季别墅,但没多少人在这里过夏天。
马丁开车到皮伯的住处。在桑尼威尔区,这是个好住处,清洁而富有。
他从皮伯家的私人车道开进去,停了车,从他的福特车上下来,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很幽静,杀了人也不会被发现。该死,在哪儿杀了人都可以逍遥法外,他已经多次证明如此了。
马丁用一个小型录音机口录了时间和周围的环境。
他走到前门前。敲门。
没人回答。于是他又敲了一遍。门上没看到有门铃。
仍然没人回答。下午两点一刻。阳光明媚而温暖。马丁叹了口气,挠了挠胸口,然后掏出一根细小、坚硬的铁丝,撬开锁,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很凉,几乎是有些寒意了。整洁,明亮,装饰得很漂亮,随时可以开舞会或是进行庆祝活动,视心情而定。马丁四处查看了一番,看到了各种艺术品:油画、雕塑、挂毯和彩绘的瓷器。
马丁扫了一眼楼梯,决定把楼下全面仔细地搜查一遍。
他想到了车库。
马丁在厨房的时候听到了带有消音器的一声枪响。仅仅一声(对着太阳穴开一枪。铅弹之吻)。马丁抽出他的武器,一支科尔特45型左轮手枪。它是一流的;强劲,精确,像上帝的旨意一样简洁而致命;马丁握着很顺手。马丁慢慢移到车库门边。
他取出录音机,将事件做了记录。
马丁不明白这样一位受人尊敬的七十四岁的老人怎么会变态至此。而且他这么干有多久了?在这之前,马丁曾遇到过四桩类似的案子,都是发生在犹他州和科罗拉多州地区。那是四年多前的事了。皮伯是疯了吗?他认为凤凰城人的皮肤是最好的吗?对他的作品不仅仅是种衬托和恭维,而且为它们赋予了生命?
马丁猛地回过神来。这种恍惚状态使他极端恐惧。走神。胡思乱想。他想唾口水。
马丁用右手拿着枪,左手推开车库门。
皮伯背对着他站在一盏很大的摄影灯下。车库里昏暗,空阔,看上去皮伯好像是站在路灯下似的。一具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张临时的沙发两用床上,四肢被死死地绑在床腿上。马丁从自己站的位置可以看到,死者的皮肤好得惊人,光洁得用一把切奶油的刀就可以划开。那把9毫米的手枪放在工作台上皮伯的右手处。皮伯好像就只是在那儿站着,什么也没做。
马丁小心地移步进去。门自己轻轻地关上了。
皮伯伸出手,用他苍老僵硬的手指推开一大堆不锈钢针,针上沾满了染料和血迹。他抓起一把折叠式剃刀,向尸体走去。
“把剃刀放下,皮伯。把它放下,老家伙。”
皮伯转过身来。他的眼睛苍老而疲劳,看不见马丁。
“我再说一遍,放一下一剃一刀。站着别动,别逼我开枪。”
皮伯站着没动,手里拿着剃刀,使劲眯着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老人轻声问。
马丁走到亮处离他三英尺的地方,端着枪,枪口对着他瘦小、光洁的胸脯。
“联邦调查局。你被捕了。”
皮伯看到了马丁,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叹了口气,放低了剃刀。他望着马丁,心中没有愤怒,或是内疚,却由于无法完成他的工作而感到悲哀。
“请把剃刀放下。”马丁没有改变姿势,但是有一个瞬间,他从眼角的余光看到血从死者头部左边的弹孔里滴下来(右半边脑浆溅到了床上,正往水泥地板上滴)。马丁闻到了血腥、染料和淡淡的尿味。他长长地、慢慢地吐了口气。
皮伯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死者的后背。他的杰作。
皮伯回过身来看着马丁,目光中充满了乞求,希望能够开始,完成他的作品。把皮割下来,将艺术完成。
“再说最后一遍,把刀放下!”
皮伯哭了起来。剃刀终于从他手里滑落到地板上。
马丁已经攒了六个星期的假。它们现在派上用场了。
皮伯完成了十五张人皮刺青。纽约的一家美术馆得到了这些作品,但是法庭禁止继续把它们公开展出。这项禁令在法庭上引起了争论,不过,目前这家艺术馆还是遵守规定的。
每个和艺术有关的人都在抗议着审查制度。(难道他们忘记了,或者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作品是怎么来的?)
受害者的家属在法医确定了每张皮(艺术品)的身份后再也不愿提起它们了,尽管有一家人正在起诉那家艺术馆利用展出牟取了非法收益。其他家庭也许会跟着做。
但是这些都跟马丁无关了。他正在度假,在北纽约州的湖上钓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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