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塞的阴谋 [法]莫里斯·勒布朗/著 陈爱义 等/译 玻璃瓶塞之争 夜晚的湖面,从岸上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一阵秋风吹过,带起了丝 丝凉意。秋天的夜晚越发显得平静和安详。 这里是巴黎西南部的恩京镇,著名的凡尔赛宫就在这一带。现在环绕在湖周围 的,都是风景秀丽的名胜和别墅。 从这些豪华的建筑里射出来的灯光,红、黄、蓝、绿各色荡在湖面上,形成了 一幅美丽的画面。可转瞬间,一阵秋风吹过,它们就像变魔术似地,消失了,又再 现。 在法国,秋天是短暂的。现在还是九月下旬,但空气中已充满了寒意。一颗流 星突然划过了湖面上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盗亚森·罗宾借着夜色,摸到了湖边。对着停在那里的两艘小船,低声呼唤: “喂,在不在?” 很快,小船里出现一条黑影。 “走吧!我已经听见汽车声了,那两个家伙大概要回来了。” “嗯,我们都准备好了,老板。” 接着,两个船夫把桨放进水里。 “好,走吧!” 罗宾从长满青草的湖堤爬到公路上,一辆没有开灯的大型轿车悄无声息地驶了 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了。 从车上跳下来两个竖着大衣领子的人。他们的帽檐很低,掩盖着脸孔。 罗宾用手电照了照,认清了这两个人正是他的手下卜先利和吉贝尔。 他俩都很年轻,刚过20岁。卜先利是一个目光锐利,面相凶恶的人,一看就知 道是一个凶恶的人;而吉贝尔是一个面容清秀,和蔼叮亲的年轻人。他受过良好的 教育,大家都很喜欢他。 从他的言谈举止看,他一定出生在一个良好的家庭,沦落到今天这一步,一定 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他俩摘下帽子,向罗宾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了?”罗宾小声问道。 “都弄清了,那家伙已经乘坐7点40分的火车去了巴黎。” “这些都是你们亲眼所见的?好吧,现在刚过8点。司机,你把车开走,9点半 来接我们,这可不是停车的地方,会引人注意的。” 说完,司机静悄悄地驾车走了,他们三人便先后上了湖中的小船。 罗宾和吉贝尔共乘一船,卜先利上了另一条船。 “吉贝尔,今晚的事情是谁谋划的?你,还是他?” 罗宾在黑暗中用下巴指了指另一条船上的卜先利,小声地问。 “也不能确切地说是谁,我俩在半个月以前就商量着此事。经过调查,决定请 老板来帮忙。” “是吗?不过我不太相信他,他平日的举动很奇怪。说不定他……” 说到这儿,罗宾顿了一下,“算了,甭管他。量他一个毛头小子,也玩不出什 么花样!” “不过你们两个确实亲眼看见德贝克议员去了巴黎吗?” “老板。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这不像你平日的作风啊!” 吉贝尔笑着说。他在罗宾面前一向很随和,又有教养,好像罗宾就是他的父亲, 就是他的兄长,不像别的手下那样在罗宾面前畏手畏脚的,因此罗宾很喜欢他。 “德贝克议员去巴黎干什么?你知道吗?” “他看歌剧去了,所以半夜一点以前绝不会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 “老家伙常常看了一半就突然回家,因此我们必须尽快完成。” “一个钟头足够了,房里现在还有别人吗?” “没了,管家和女仆吃过饭后就离开了。一个叫里欧南的男仆也和议员一起去 巴黎了。” “弄到钥匙没有?” “只有一把大门钥匙。” “别墅在哪儿呢?” “你看,就是那幢,院子挨着湖岸。” 吉贝尔用手一指湖的右岸。 “这种别墅里哪儿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再三求我帮忙,我才特地从巴黎 赶来。现在看来,这是一桩没有多少油水的买卖。” “不,老板,这是一桩大买卖。呆一会儿,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吉贝尔连忙分辩,似乎对此十分在意。 罗宾听了这话,仔细一想,有些好笑。“这两个手下一定对自己有所隐瞒。” 不一会儿,两只小船划进了一个湖湾。湖边的码头上,搭着一个堆放货物的破 旧棚子。德贝克议员的别墅,在星光下显得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息。 “喂,屋里有人,你看那灯光。” “那个呀,那是夜里照明用的煤气灯呀!你看,它不是连动也不动吗?” 抢先上岸的卜先利抢着回答说。 “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罗宾吩咐了一声船夫,三个人就一起沿着小路爬了上去。他们推开围墙的门, 穿过院子,绕到了正门,打开门锁,偷偷溜了进去。门厅里亮着一盏煤气灯。 “这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盏灯。” “不对,我看到的不是这一盏。大家小心,屋里可能有人。” 他们蹑手蹑脚地顺着走廊走了上去。可是,刚推开餐厅的门,就听见一声尖叫, 接着有人用力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嘿,果然有人在里面。” 三人合力推开那扇门,屋里的人跑到餐具室,拼命想推开一扇上了锁的窗户, 并大声叫喊: “来人啊!强……盗,杀人啦!” 那人疯了似地大喊大叫。 “别乱喊,我们不杀你。” 罗宾从背后追上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那人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枪。 罗宾眼疾手快,就地一趴。跟着就听见一阵枪响,桌上的碗碟和瓶子碎了一地。 罗宾急忙抓住那人的双腿,将他摔倒在地,跟着说:“卜先利,给我把他绑上。” “是,这家伙就是里欧南。他不去看戏,却跑回来吃饭。”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倒霉事,你们事先怎么不弄清楚?” “对不起,头儿。” “算了,东西呢?” “在楼上。” 果然,德贝克议员家的楼上,雕刻、名画、各种工艺美术品应有尽有,连罗宾 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这家伙只不过是个议员,竟搜集了这么多艺术品!从来也没听人说过他是一 个大富翁,大概这些东西都是他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吧! “这个德贝克真不是好东西,我们偷走他的东西也算是一种报应。” 想着想着,罗宾把两个船夫也叫了进来,指挥他们将楼上的宝物一一搬走。不 到30分钟,小船就装满了。 “你们先把这一船运走。” 不久,两个船夫把船划走了。罗宾看着他们驶出湖湾,才放心地回到别墅。当 他路过餐厅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呻吟声,走进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 仆人里欧南在呻吟着。 “再叫!就把你的嘴也增上!”罗宾恶狠狠地说。 那仆人没有回答,只是躺在地上。罗宾不再理他,走上楼去。 这时,就听到楼下一阵支离破碎的说话声:“救命啊!快来救人,警察……恩 京镇,德贝克别墅。快,快点。” “这个笨蛋!在这里,再怎么喊也不会有人的。” 罗宾跨上楼梯,跑上二楼,就见卜先利和吉贝尔正在到处寻找着什么。 “喂,找什么呢?快走吧,时间不多啦!” “是,不过请让我们再找一会儿。” “行了,别找了。” 俩人有些不舍地站起身,但他们仍不死心地用发红的眼睛在四下搜索着。 “别太贪心了,不然会倒霉的。” 听罗宾这么说,俩人只好无精打采地将罗宾挑好的东西搬上另一艘小船。不过, 搬完之后,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想留下找些什么。 “喂,快走!”罗宾在船里大声喊着。 “好,老板,不过再让我们上去找一次,只要5分钟就行。” “你们这么起劲地到底在找什么?” “嗯,是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古代艺术品。” “原来就是要找这些东西啊!好吧,再让你们上去一次,不过只给你们10分钟 的时间,过时不候!” 俩人赶忙向屋里跑去。可这一去就没有回来,罗宾有些着急了。 “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一到这儿,我就觉得他俩行为古怪,他们都互相猜忌,好趁对方不注意时占 一点儿便宜。看来,他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罗宾离开小船,上了岸。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侧耳一听,从思京镇方向隐 约传来了汽车和机车的声音。 “糟了,可能是警队。” 罗宾立刻跑到别墅的门口,向街上张望。这时,屋中“砰”的发出一声枪响, 他急忙跑回屋里察看。 只见卜先利和吉贝尔俩人正在餐厅里大打出手。 “你们在干什么?” 吉贝尔这时已把卜先利压在身下,然后翻开他的身体,抢了一样东西,塞进自 己的口袋里。卜先利则昏了过去,鲜血从肩上汩汩流出,连地板也被染红了。 “喂,你为什么开枪打他?” “不是我,是那个仆人里欧南。” “别胡说,他被绑在那里,怎能向他开枪呢?” “他早就把绳子挣脱开了。我们一进来,他就一声不响地开了一枪。” 吉贝尔喘着粗气说。罗宾仔细一看,他的嘴上也留着血。 “什么?挣开了绳子?难道那个仆人已经跑了?” 说着,罗宾跑到隔壁一看,不禁“哎哟”了一声,只见里欧南脖子上插着一把 短剑,已经死去多时了。 “是你杀他的吗?”罗宾怒气冲冲地问。 “不是,是卜先利。他因为先挨了一枪,一怒之下就一剑杀了那个仆人。” “胡闹,真是太胡闹了!为什么要杀人呢?我罗宾是绝不会杀人的,我不是也 常常告诫你们不要杀人吗?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实在来不及啊,头儿。” 这时,远处车队的声音已经很近了,罗宾知道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咦?你听……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吉贝尔说。 “什么?”罗宾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阵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佛是从遥远的地狱里传 来的一样。 罗宾虽然一身是胆,可乍一听到这声音也流了一身冷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蹲在地上,仔细听着声音的方向,好像是从死去的里欧南那里传来的。 他奇怪极了,把手电递给了吉贝尔,叫他往里欧南身上照着,自己则走上前去。 声音确实是从这里传来的。可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死人怎么会发出声音呢?”吉贝尔吓得脸色发青,手电也掉到了地上。 罗宾对着尸体看了半天,突然“哈哈”一阵大笑,把尸体翻了个身。 “嘿,竟被这个东西给唬住了,你看!” 原来尸体下面压着一部电话机。“喂、喂……听得到吗?回话,你受伤了吗? 喂,还在吗?这里是警察局,我们已经派人去了,马上就到,喂……喂。 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被尸体挡住了,才变成了这种怪里怪气的声音。现在明白 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声音虽不再可怕,但情况却万分危急,因为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那个仆人里欧南,虽然手脚被绑,但他的嘴并没有被堵上,于是他把桌上的电 话用嘴拱到地上,藏在身子底下,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难怪刚才这个家伙一边哭一边嘴里在那里叽哩咕嗜地讲话,原来是在打电话, 没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我们的失策! “快,吉贝尔,你赶紧把卜先利背到船上,我们走!” 他们两个刚要走,就听见外面的铁门“哗啷”一声响,接着院子里传来了杂乱 的脚步声。 “不好,警察来了!” 罗宾赶紧跑到门口,从里面拴住大门。 前后响起了砸门声,警察已经把整栋房子包围了。 “喂,吉贝尔!我有办法从这里逃走,不过你们可能会被抓住。” “啊?” “不要担心,我逃走后一定会救你的,不然我们三人全都完蛋了!就这样办吧!” 罗宾说完,先帮吉贝尔把卜先利抬到会客室,然后从他身上抹了一把血涂在自 己的脸上说:“我要演一出好戏,不然你我三人全都没救了。” 说完,他把吉贝尔接在地上,然后自己骑在吉贝尔的身上,一手连放了三枪, 打得窗户玻璃块块破碎。 警察听到枪响,急忙跑到窗口。他一见到警察,就大喊道: “我在这儿,救救我……坏蛋已经被我抓住了,快来人啊!” 警察们听到呼救声,七手八脚地打破窗上的玻璃,想要钻进来。 “喂,伙计,被抓以后你千万不能招供,等我救你;还有,我看见你从卜先利 手里抢到一样东西,那是什么?快把它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吉贝尔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东西塞给了他。 “老板,这东西很重要,你要小心保存。”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好好保存的……我,他们来了。” 有两三个警察跳了进来,罗宾抓住那个小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是什么, 就伸出手去,故意掐住吉贝尔的喉咙,喊道: “警察,快抓住他……”他装做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大声说。 立刻,吉贝尔和刚清醒过来的卜先利就被捆了起来。罗宾拍拍身上的灰尘,对 警察们说: “谢谢你们救了我!差一点我就死在他的手上。” “你太客气了。我们才应该感谢你帮我们抓住了犯人,看来你受伤了。” “哦,还好,伤得不重。” “你是谁?”一个警察有点诧异地问。 “我是德贝克议员的朋友。今晚8点的时候有事来找他,仆人告诉我,他今晚去 巴黎了,正说着,来了这两个强盗,我们拼死抵抗,可里欧南却中剑身亡了。” “噢,是抢劫、杀人……” “对,仆人的尸体就在隔壁。在动手之前,我给警局打了个电话。” “是的,收到您的电话,我们就赶来了。” 看着一身贵族打扮,绅士派头十足的罗宾说出这番理由充分的话来,警察也没 有怀疑,便带他到客厅里休息。接着去检查现场,搜集证据。 “别墅里发生了凶杀案,我们必须尽快通知议员先生。至于是谁杀害了仆人, 只有议员的朋友,刚才那位受伤的先生才知道,所以请他到这里来录一下口供。” 队长这么一说,他的手下马上去请罗宾。不一会儿,他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报告说: “那位先生不在屋内。” “赶快去找。” 另一个警察报告说:“他刚才看见那位绅士一个人叼着香烟,向湖边走去了。” 队长听了,马上命人去湖边找。 “那位先生到了湖边的码头上,匆匆跳上一艘小船,划走了。”回来人报告说。 “什么?”队长想了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高喊:“抓住他,此人行迹可疑。” 他又看了看吉贝尔和卜先利,恶狠狠地说: “这两个家伙是小角色,那个逃走的人才是主犯。” 队长立刻叫几个留下来看守,自己则带了两个警察跑到码头上。 到那一看,星光下,小船已经离岸100多英尺了,正朝对岸飞速地驶去。 小船上的罗宾一边划着船,一边挥动着自己的帽子,像开玩笑似地,嘴里还唱 着歌。 我就像那无根的水草 随风漂流 很明显,罗宾很得意,警察们又上当了。 队长不由地大怒,喊道: “开枪!” 耳边立刻响起了“砰、砰”的枪声,子弹“嗖、嗖”地从罗宾头上飞过。 队长忙带着两个手下跳上另一艘小船,拼命向前追赶着。 罗宾看到这种情况,也更加用力地划着。夜色下,两只小船在银色的湖面上展 开了一场疯狂的竞赛。 罗宾划着小船,沿着湖的右岸飞速地前进,他打算在那里弃船逃生。 “他一上岸,我们就没办法了,还是追上他,推翻他的船算了。” 两个警察听到队长这么说,就拼命地把小船划了过去。 不一会儿,两条船越来越近了。 “快,追上去,追上去!” 队长拼命催促着,船桨飞速地翻动着,在湖面上激起了不少水花。 不知怎的,罗宾的小船忽然不动了,在湖面上随意飘浮着。 “好了,那家伙停住了。” 队长这样说着,命两个手下驾船赶了上去,对着罗宾的小船猛地一撞。 小船剧烈地晃动着,船里低头坐着的罗宾也差点儿掉下船去。 队长拔出手枪,大声喊道: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可是罗宾连动也不动。队长小心翼翼地靠近罗宾的小船,举起手电一照,大吃 了一惊。 原来罗宾早已无影无踪,低头坐在船上的是一尊偷出来的女神像,头上面戴着 帽子,披着罗宾的外衣,黑暗中,看起来很像一个老人。而罗宾早已潜水逃走了。 他们登上小船一看,发现一张名片。 亚森·罗宾 “原来逃走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怪盗亚森·罗宾啊! “自己被罗宾耍得团团转,当时竟一点也不知道。”想到这,队长被气得浑身 发抖。 再说罗宾,他自幼水性就很好,是一个游泳的高手。 他刚才摸黑下了水,一口气游出了很远,潜在水中,直到警察的小船离去,他 才悄悄地浮出水面。 这时,湖上已经漆黑一片。天上星光黯淡,像一层浓幕笼罩着整个湖滨。稍远 一点儿的地方,说什么也看不见了。 罗宾这时才悄悄游到湖边,爬上岸去。公路上,司机和两个船夫还在等他,车 里装满了偷来的艺术品。 汽车在夜色中疾驰着,最后停在了巴黎郊外的伊努街上(布伦森林公园的北面)。 这里有一个秘密仓库。等东西全搬进去以后,罗宾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部下分 了手,跳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巴黎。 车子进了巴黎,就从凯旋门那边的星星广场驶向了香榭丽会大街,回到了他设 在此处的一个秘密住所。 这是他以化名租下来的一幢房子,除了吉贝尔,无人知晓。 “现在安全了,不过两个小家伙实在太可怜了。如果不去救他们,他们一定会 以杀人罪被处死的。” 他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同时,无意中把手伸进了口袋,取出了那个吉贝 尔被捕前交给他的小东西。 他在刚才换湿衣服的时候,就把它重新装到了新衣服的口袋里。但是要不摸衣 袋的话,早就把这小东西给忘了。 “这到底是什么呢?” 他取出来看了看,原来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瓶塞,跟一般的家用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东西在餐桌上,甚至在演说会的讲台上都随处可见。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它的圆顶经过雕刻,被磨成了钻石型,顶 端漆成金色,就这一点与众不同,但它也不是什么了不臣的东西啊! “哼,分文不值的东西。” 罗宾随手把它扔在桌上。 “啊,不对。那两个家伙为了这东西,不惜大打出手。这样看来,比物必有过 人之处,让我检查一下。” 罗宾立刻动手检查起来。他先是在灯光下照了照,又称了称它的重量,可仍旧 没有发现什么。 “嘿,算了。” 罗宾把它放到壁炉上面的台子上,回去睡觉了。经过一晚的奔皮,他确实需要 休息。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罗宾推开窗子,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惑到精神抖 擞,疲惫全无。 这时,他偶然一抬头,忽然发现壁炉台子上面的玻璃瓶塞不见了。 他检查了一下,门窗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可是瓶塞却神奇地失踪了。这到底是谁干的?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我的两个手下为它打得头破血流。接着,在 我的宅内,它又离奇被窃。可见这个小东西一定有什么秘密。” “但是,是谁把它偷走的呢?这里除了吉贝尔,没人知道,可现在显然还有人 知道此处。那人在昨夜潜了进来,偷走瓶塞。他会是谁呢? “不可能是吉贝尔,他已被关进了监狱。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宾抱头沉思,仍不明所以。 “不过,这东西既然是从德贝克议员那儿偷的,他一定知道这个秘密。去他身 边搜一下,也许会有收获。 “对了,那家伙是个大坏蛋,会不会是他到我这儿来偷走了瓶塞?不错,我得 去调查调查他,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罗宾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墙壁,想: “吉贝尔和卜先利这两个小家伙,必然会受到审判,但是在他们被判刑前还有 一段日子。现在我先不用管他们,我先找出瓶塞的秘密。还有,这里已被人发现, 我得赶快搬走。不然,一定会有麻烦。” 罗宾立刻迁到了凯旋门附近的一条街上,租了间房于住了下来。他冒充是一个 靠退休金生活的公务员,每天出入于上流社会,手拿一根白银装饰的手杖,天天出 去散步,同时偷偷地监视德贝克的住宅。 自从湖边别墅发生了命案以后,德贝克就离开了那里,迁回巴黎。他住在雨果 大街,那里离罗宾的秘密住所很近,离公园也很近。 每天,罗宾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假装打瞌睡。实际上,他是在监视着德贝克 议员家的动静。 “吉贝尔和卜先利这两个小家伙怎么会知道德贝克的家里放着那个小瓶塞呢? 并且,德贝克为什么要把这个特殊的物品放在餐厅的壁炉上呢?是否是为了掩人耳 目?” 罗宾心里想着,眼睛可始终没有离开过德贝克的住宅。他看见两个工人模样的 人,徘徊在议员家附近。议员一出门,那两个人就跟了上去;议员一回来,他们就 自动消失。到了晚上,当街灯点亮时,那俩人又不知去向了。 “我看,那两人一定是警察,连警察也在监视他,可见这个德贝克一定不是什 么好东西!” 第四天傍晚,除了那俩个人以外又来了六个人。他们趁着天黑,在公园的树荫 下悄悄地商量着什么。罗宾悄悄地走近一看,发现其中的一个家伙是贝拉斯。 这个贝拉斯是一个出色的运动员,也是一名优秀的探险家。后来此人当了律师, 不知怎的,他竟和总统勾搭上了,当了警察总监的秘书长。从他的经历看,这也是 一个很可疑的家伙。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曾在两年前要和德贝克议员决斗。可是被德贝克拒绝 了。后来,总统突然派他做了警察总监的秘书长,这里一定有内幕。” 从此,罗宾不断地去议员家附近侦察。一天,他看见德贝克刚走,就有两个警 察的便衣跟在他后面,接着,贝拉斯等六人去议员家门口接了按电铃,和开门的女 仆说了几句话,就一起进去了。 罗宾也跟着走了进去,对女仆说: “他们都到了吧?” “是的,他们在书房。” 罗宾悄悄地走进餐厅,从窗帘的缝隙看过去,书房里情景显得很清楚。 只见贝拉斯拿着万能钥匙,打开了书橱和书桌的抽屉,到处查找;他的几个部 下把那些书一本一本地抽出来,一页页地翻看着,最后,连书皮也撕开看了看。 “原来他们是在找一份秘密文件。” 罗宾躲在那里,心想。 “找不到。白费了一场力气。” 贝拉斯气愤地说。可他并不死心,又从柜子里拿出四瓶酒来,把瓶塞拔下来, 用手电照着,反复查看。 “原来他们也在找那个瓶塞啊!” 想到这儿,罗宾一愣,就听贝拉斯问他的一个属下: “这里你来过几次?” “六次了。” “都搜过了吗?” “每间屋子我都接过了。” “什么都没找到吗?这里的女仆是不是只有刚才看到的那一个?” “是的。议员都是在外面吃饭,平时家里没什么事。不过,听说他还想再找一 个女仆。” “现在这个女仆可靠吗?她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吧?” “不会的。我给了她很多钱,她对我们很有好感,同时她对自己的主人深恶痛 绝,现在她正在门外替我们把风呢!” “好,再四处搜一搜。” 他们又足足搜了一个小时。这时,本来跟着德贝克的俩人喘着气,跑进来说: “德贝克回来了。” “是坐出租车回来的吗?” “不,是走路。” “那还来得及,我们现在把东西放回原处,别让他看出来。记住,不要把东西 放错位置,那家伙是一个阴险的人。对此,我们一点都不能马虎啊!” 不一会儿,他们全都走了。 “我应该多呆一会儿,好看看这个德贝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罗宾一声不响地呆在那里。 不一会儿,德贝克走进屋里,打开了灯。 罗宾偷偷看了看德贝克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脸,就觉得此人是个不好 对付的家伙。 他的身体精壮而且结实,很像一个拳击手。肩膀很宽,长着一张肥肥胖胖的脸, 剃着个光头,长着一脸花白的络腮胡子;视力似乎不怎么样,在普通的眼镜上,还 戴着一副墨镜;下巴长长方方的,有点像猩猩;两只手又粗又长;两腿略有点弯。 那副弓背走路的样子,越看越像一只猩猩。 只见他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狡猾地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来。 “哼,又来过了。” 他用沙哑的嗓子说着,就按铃叫来了女仆。 “那些人是不是又来过了?” “没有,老爷。” “别胡说,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女仆的脸色被吓得发青,她颤抖着说: “是是的……” “他们一共来了几个?” “九个。先来了六个,随后又来了回个。最后在您快回来的时候又来了两个。” “哼,一共九个人吗?” 德贝克冷哼一声,抓起一支笔,在纸上随便写着什么,又说: “我回来的时候,亲眼看见那些人回去,他们一共是八个人,还有一个人没回 去,那么这个人一定藏在这里。呵呵,老兄,你自己出来吧!” 说完,他就向罗宾藏身的餐厅走去。罗宾急忙躲到窗帘后面。德贝克过去,在 窗帘上轻轻敲了敲,说: “老兄,里面很闷吧?你还是快出来吧!不然我一开枪,只要一发子弹,你就 完了!” 说完,他用力一拉,把窗帘完全拉开了。 “晚安,辛苦你了!” 德贝克一边说,一边笑个不停。罗宾又羞又怒,满脸通红,感到受了愚弄。 德贝克看着他,说:“是你啊!难得你经常坐在公园里保护着我。在警察局里 竟然有像您这样热心工作、忠于职守的人,真让我惊讶。你的化装术很高明啊!像 你这样的年轻人,好好于下去,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的。那位贝拉斯老兄还真有一 手!噢,对了,请替我带这封信给贝拉斯。” 他当着罗宾的面,一口气写下这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贝拉斯秘书长: 很可惜,你又失败了,那件东西就在你眼前,只要再加 把劲,就会到你手中。 不过,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买通我的女仆,偷偷进我的 房间搜查,这实在是与您的身份大不相符啊!希望不会再有 下次了, 德贝克 “这封信就托你交给他吧!喂,仆人,送这位“老人家’回去,看他两腿发软, 老眼昏花,你送他到门口,别让他摔倒了。好了,再见!” 他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罗宾既气愤,又难堪,几乎全身冒出火来,恨不得伸手 打他一顿。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久,他又另找了一个藏身之处,是在凯旋门下面的贝朗街。这一次,他化名 梅森·布朗,租下了房子。 “上次真是太丢脸了,幸亏那家伙不知道我就是罗宾,只是把我当做一个警察。 不过,这个德贝克到底是什么来头?” 罗宾马上命令自己经营侦探事务所的一个手下去调查德贝克的出身。不久,结 果就出来了。 德贝克,五届国会议员,不属于任何党派,政见不太清 楚,每次选举他都花费了大量金钱,因此总能高票当选。 他除了平日以巴黎为中心活动外,在恩京镇和尼斯海 岸各有一幢别墅,过着豪华的生活。可是,他并没有固定收 入。因此,他的庞大的选举费用不知从何而来。 在政界里,许多高官、议员和社会名流都拥护他。因此 他势力雄厚,在政府中很有影响力。 “这个坏蛋,即使势力庞大,我也要和他斗争到底。” 罗宾心知此次遇到了一个凶恶强大的对手。但他毫不畏惧,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以后我们就会知道,这个德贝克是个什么样的恶魔。也许大家都听说过吸血鬼 的故事,他们白天躺在棺材里,晚上出来吸人鲜血,这个德贝克就是一个吸血鬼, 靠吸取富翁、名人贵族、绅士和贵妇、小姐等社会名流的血来维持生活。 不过,此刻罗宾还不知道此事。本来他和这位议员并无深仇大恨,可是他心爱 的部下却因为到德贝克家里偷一个玻璃瓶塞而被捕入狱。因此,罗宾也被卷了进来。 而且,吉贝尔放在他这里的玻璃瓶塞,又被另一个神秘人物偷走了。所以,罗 宾为了找回瓶塞,也不得不对付德贝克。 这天,罗宾从外面回到家里,他的仆人叶希尔对他说:“有一个客人已经等你 一个多小时了。” “什么客人?男的还是女的?这里应该没人知道啊!” “是女客,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孔,但我猜一定挺漂亮的。她身上穿着一 身黑衣,看样子像个女店员或女服务员。” “她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她说要找梅森·布朗先生。” 梅森·布朗这个化名是罗宾搬到这里以后才用的,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很少。 “真奇怪。她没说为什么来找我吗?”罗宾小心地问。 “她说是为了恩京别墅的事。” “哦?她知道我跟此事有关?她现在在哪里?” “在会客室。” 罗宾急忙推开会客室的门,一看: “哪里有人啊?什么人也没有。人在哪儿呢?”他生气地责骂着叶希尔。 “奇怪,她刚才一直坐在长椅上啊!” “刚才你在哪儿?” “我就在大门口,一步也没离开过。可是我没见到那个女人离开啊!奇怪,她 从哪儿溜走的?”。 “还不是从这儿!”罗宾伸手指了指窗户,又说:“你看,窗户打开了,窗外 的泥土上还有女人的皮鞋印。” 罗宾仔细地在屋子里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屋里也没丢什么东西。那么 这个女人来干什么呢? “叶希尔,还有别的事吗?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电话或信件什么的?” “有一封吉贝尔寄来的信,我把它放在卧室壁炉的台子上了。” “没有啊!”罗宾大叫道。 “不可能,我确实把信放在那儿了。” 罗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已经把这个新地址和化名在探监的时候告诉了吉贝 尔,所以吉贝尔才会知道这里。但是,吉贝尔在监狱里,瞒着看守,冒险给他写信,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可是这么重要的信竟然丢了,会是谁偷的呢? “一定是那个女人!” 可她为什么要偷这封信呢?会客室和卧室之间的门是锁着的,而且锁已生锈, 再有卧室的门平时也是锁着的,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是罗宾用钥匙开了门才进来的。 但是那女人却从会客室溜进了卧室,偷走了那封信,然后又从窗户逃走,她是 怎么做到的呢? 罗宾走到中间的那扇门前,用手敲了敲,用力推了推,不禁大吃一惊。 那扇门是用六块木板拼成的,其中的一块稍微一推就摇晃起来。他再用力一推, 上下晃动了一下,那块木板就掉了下来。 “嗯,这是什么时候,谁搞的花样?我搬进来的时候,倒没有注意这一点,不 知还有没有可疑之处?” 他又用力推了推其他几块,除了这一块,其他的都是何死的。 “这样的话,即使身材再娇小的女人也挤不过去,除非是一只猴子,或是一个 7、8岁的小孩子。” 他低头想了一下,突然跳起来,说:“叶希尔,我要出去一下。” 他跑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自己以前的那幢秘密住所。 那里现在还没有租出去,仍然空着。他从后门溜了上去,上楼推了推房间的门, 一块木板应手而落。 “果然,两次失窃,犯人用的都是同一手法。” 在那天夜里偷走瓶塞的小偷,一定是从门上的豁口进出的,可是这么小的一个 洞,那个女人是如何进出的呢? 这一点,连聪明的亚森·罗宾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到底是谁干的呢?他为什 么要偷瓶塞和信呢?这个谜越来越令人难以捉摸。 事后,罗宾才知道,此事与一对母子有关。而她们母子二人,一直深受着吸血 鬼德贝克的折磨。 不久,在那个作恶多端的议员德贝克家里,来了一个身体健康,而且十分漂亮 的女厨子。疑心很重的德贝克,曾打电话给她的前仟雇主参议员苏尔伯男爵,打听 这个女仆是否可靠。男爵的管家回答: “她身世清白,人也老实。在我们这儿工作了七年,绝对可靠。” 他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就放下心来。 可是,这个漂亮的女厨子,却是亚森·罗宾的间谍。每到夜里,她就从厨房的 后门溜出去见罗宾。 “你不用害怕,德贝克虽然多疑,也绝对想不到你是我安排进去的!” “可是他曾打电话到一个什么男爵的家,打听我的情况,而我从未在那里做过 事呀!” “这点你放心。男爵的管家是我的手下,他已经给德贝克一个满意的答复,因 此他会相信你的。” “知道了,不过我该干什么呢?” “具体任务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要从今夜开始,躲到你的仆人卧室去, 同时你必须帮我打探德贝克的生活内幕,好让我揭穿他的秘密。这就是你目前的任 务。” “好的。” “另外,此人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恶魔,我一定要在世人面前揭露出他的罪恶, 使他无法混迹于上层社会。还有,他有一个玻璃瓶塞,里面藏着一桩巨大的秘密。 吉贝尔就是为了此物,被捕入狱的,不久之后,可能会被处以死刑。” “啊?吉贝尔会被处死?”这个女人的脸立刻变得惨白了。 “不过你放心,他是个好孩子,我一定会救他出狱。但为此必须把那个玻璃瓶 塞弄到手,只要弄到它,吉贝尔就不会有事了。因为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卜先利。” “哦,原来是这样子。”这个美丽的女厨子不住地点头。她喜欢上了吉贝尔, 为了让他早日出狱,她愿意帮助罗宾。 此后,罗宾躲在女厨子的房里。每当德贝克外出时,他就到各个房间搜索。而 女厨子也借清扫之际,帮他寻找。 找了很长时间,罗宾仍一无所获。他想起德贝克给贝拉斯的信中写道:“此物 就在你眼前……”于是,罗宾开始特别留意眼前的一些东西,如书桌上的玻璃壶啊, 等等。 但是如此找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玻璃瓶塞。他又开始改变方法,在 桌腿、地板、墙缝、时钟等处搜寻,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玻璃瓶塞,也没有发现什么 秘密文件一类的东西。 这天,刚从外面买菜回来的女厨子,面色惨白地拿了一封信交给罗宾。 “什么信?是谁给你的?” “当我买菜的时候,一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悄悄地把信放进我的篮子里,还说: ‘把它交给躲在你卧室的老板。’” “哦?他是谁呢?”罗宾把信拆开,信上写着: 罗宾: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现在很危险,还是趁早放手吧! 罗宾看完信,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翻来覆去地看着信,信上的字迹是陌生的, 他想:“这一定是怀有恶意的人对我的警告,看来,还有人搅在其中,我要小心了。” 他一整天都躲在仆人的房里,静静地想:“这真是一个离奇的案子啊!一个玻 璃瓶塞竟然有这么多人在争夺。” “先是卜先利和吉贝尔,然后是贝拉斯,还有那个神秘的女访客。当然,现在 我也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 “那个女访客到底是谁呢?也许就是她派人送的这封信。”罗宾想了整整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他刚想入睡,隐隐约约听到了关门声。他机警地跳了起来,从 三楼向下看了看,就见德贝克悄悄地从大门里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蒙 着脸的人走了回来。 罗宾想,这个人会是谁呢?他悄悄地走到走廊里,顺着后窗户扔下早已准备好 的软梯,一步一步地爬到书房窗口,向里窥视。 “原来是一个女人!” 他大吃了一惊,原来德贝克从外面带回来的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丽人。她个子高 高的,一身黑衣,虽然穿着朴素,却神态高雅,只是面色不好,显得很无力。 “嘿,这个女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她的眼睛,还有嘴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 只见她挺直着身子,纹丝不动地站在书房里。德贝克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她 却表现出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情。 罗宾尽管侧耳仔细听着,但隔了一层玻璃,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看出德贝克很 不高兴,后来甚至发了脾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女人,用手指指着桌上的 一份文件,言辞很激烈,好像在威吓她。 那女人一声不吭,在她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瓶子,她悄悄地靠过去, 趁德贝克不注意,伸手取下了瓶子的玻璃瓶塞。 罗宾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那女人镇静地看了看瓶塞(这个瓶塞跟罗宾被人 偷走的那个完全一样),然后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又把瓶塞放了回去。 “如此看来,这个女人也在找玻璃瓶塞。可是看起来她刚才拿到手的那一个是 假货,这个瓶塞的秘密可够复杂的。” ’罗宾无声无息地趴在软梯上看着屋里,那个女人一脸悲愤,狠狠地瞪着德贝 克的光头;她咬着牙,苍白的脸上也因愤怒而起了红晕。 她把一只白嫩纤细的手伸到背后,摸出一把短剑入灯光下,短剑闪着银光,有 着说不出的妖艳。她扭动着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剑柄。 德贝克正低头看着文件,嘴里絮絮叨叨的,并没有发现此事。 女人伸手举起短剑,剑眉倒竖,面色铁青,一剑向德贝克刺去。由于女人的剑 法并不高明,所以短剑带着一阵寒光从德贝克肩头掠过。 德贝克吓得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用力将短剑打掉,然后把那个女 人往椅子上一推,那个女人就摇晃着倒了下去,同时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而德贝克竟嘻皮笑脸地凑了过去,在女人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不断地 摇着头,抬起泪痕满面的脸,羞愤地怒视着他。 德贝克冷笑了几声,给女人披上大衣。那个年轻美貌的女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走出屋外。而德贝克还在冷笑着,那样子真像一个恶魔。 此后,罗宾不断看到德贝克以恐吓手段从上流社会的绅士们手中,诈取大把的 钞票。 一天早晨,大约4点多钟,德贝克带着一位绅士走进书房。罗宾爬在软梯上,看 见那位绅士跪在德贝克的脚边,一边痛哭着,一边哀求着什么。 看着一位绅士竟落到这种地步,罗宾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可德贝克却对此无 动于衷,像恶魔一样冷笑着。 那位绅士实在忍无可忍,跳起来向德贝克冲了过去。德贝克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双手扼住绅士的喉咙,把他按在地上。 那绅士好不容易爬起身,掏出一把枪来,对准德贝克,好像要开枪,但他终究 不敢冒判死刑的危险,最后只好从兜里取出一沓钞票,交给德贝克。 德贝克笑了笑,伸手接过钞票,一张张数着。罗宾注意到,这是30张1000法郎 的大面额钞票。 随后,那名绅士满面泪痕地离开了。 “这个坏蛋,一定是抓住了那位绅士不为人知的秘密,借此敲诈。” 当天,他来到自己手下经营的秘密侦探社。 “喂,你们替我调查一下,今早4点到德贝克家的绅士是干什么的?” 他形容了一下这位绅士的样貌,又躲回了女仆的卧室。 傍晚时分,调查有了结果。那个绅士是独立党右派的领袖,家里没有地产,人 口又多,生活很贫苦。 “连这样的人也敲诈,这个德贝克太不是东西了!难怪此人哭着向他哀求,原 来是生活困难啊,就这样还得拿出3万法郎给德贝克,他到底抓住这位绅士什么弱点 了?” 过了两三天,又有一位绅士在凌晨4点被带到德贝克家中,给了他一大笔钱。随 后,同样的时间,另一位绅士被他敲诈去了一串昂贵的珍珠项链。 通过调查,罗宾了解到俩人分别是:前仟部长,现任参议员杜西蒙:拿破仑党 领袖托菲斯。 “德贝克手里一定掌握着一群政界要人的秘密,籍此他到处恐吓,搜刮钱财, 过着奢侈的生活,他就像一个大吸血鬼一样令人生厌。凭借着这些秘密,他在政界 拥有很大实力,连总统也拿他没有办法,像这种坏蛋,怎么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生 存呢?” 想到这儿,罗宾热血沸腾,他想到: “我一生做了无数大案,可从未欺负过那些贫困、弱小、善良的人。像德贝克 这种毫无人性的冷血动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下定决心,要打垮德贝克,把那些在他手中倍受折磨的绅士、贵妇们解救出 来。 “那些绅士们一定有把柄在德贝克手中。如果事情败露,他们将失去尊严与名 誉,无颜在上流社会立足,并给家庭带来灾难,所以才会屈从于这个吸血鬼。那么, 这家伙手回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又和玻璃瓶塞有什么关系呢?哦,对了,一定是这 份秘密文件被他藏在瓶塞里,才会有人想方设法地要得到瓶塞。” 罗宾就这样默默地想着。 过了几天,他回到凯旋门附近的秘密住所,取出前几天的报纸,立刻有一则新 闻吸引了他,上面这样写着: 在恩京镇德贝克议员家中,以谋杀罪被逮捕的两个青 年,现在初审已有结果。 这两个青年涉嫌杀死议员家的仆人里欧南,他们一个 叫卜先利,另一个叫吉贝尔 叫做卜先利的青年,生性残暴。此前已有多次犯罪前 科,据查,他曾两次化名,并。有杀。罪,被判无期徒刑A 狱,服刑期间,他越狱逃走。此人坚称他不是杀害里欧南的 凶手,而是他的同伙吉贝尔。 自称吉贝尔的青年,似乎用得也是化名。此人的真实 姓名和籍贯、经历始终不肯吐露,但他坚称自己不是杀人凶 手。 另据有关消息,俩人已被检查官起诉,要求对他们处以 死刑。如无奇迹发生,相信定罪无疑。 “卜先利这个家伙,明明自己杀了人,却嫁祸给吉贝尔,他可真不是好东西, 我得想办法证明吉贝尔是冤枉的。” 正想着,有人送来一封信,信是吉贝尔托人送来的,字迹很潦草,内容却十分 严重。 老板,请救救我! 罗宾一看,面色大变,看来报上所言不虚,检查官真的要对他们提出死刑公诉 了。 想到这儿,他坐立不安。他穿上一件破旧的大衣,拿起围巾和帽子,走出了家 门,一直走到雨果公园里,他才找了一个长椅坐下。 他想:“我亚森·罗宾,一向被别人看做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江洋大盗, 在我手中,没有办不成的事,如今,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吉贝尔出来。这不仅对我是 一个挑战,也是当初我对吉贝尔的一个承诺。” 这样想着,罗宾一直坐在长椅上,他约好今晚在此与女厨子见面。 不一会儿,女厨子匆匆赶来,她手里拎着一个菜篮,走到长椅前坐了下来,一 眼也没有看罗宾,装出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怎么样,事情有进展吗?” 罗宾头也没有转一下,好像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 “我找到了,那个……金色的,玻璃瓶塞。” “你拿来了吗?”罗宾不由一惊。 “你看,就在这儿!”她把手伸进篮子里,罗宾慌了起来。“等一下,不要在 这里,跟我来。” 罗宾慢吞吞地走进市场。女厨子靠近他,好像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借此把一 样东西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罗宾把手塞进口袋,摸到一个冰凉、坚硬、滑溜溜的小东西,他偷偷一看,不 错,正是这个玻璃瓶塞。 他收好瓶塞。这时,那个女厨子正挤在一家食品店前,假装在买东西,罗宾从 人群中挤了过去,站在那个女厨子背后,说:“我在那边中学的后门等你。” 那里是一个没有人出入的地方,罗宾等了一会儿,那个女厨子就来了。 “你是在哪儿找到它的?” “在德贝克的床边的一个小桌子的抽屉里,是今天早上找到的。” “那里我曾找过一次,什么也没有。” “昨天早上我也在那里找过一次,那时还没有。今天早上起来打扫时,就发现 了它,可能是昨夜刚放进去的吧?” “哦,原来如此。”罗宾应了一声,把手伸进口袋里,打算看看它到底是不是 真货。可是,他的手一伸进口袋里,就面色一变,连嘴角也扭曲了。 “怎么了?” “瓶塞不见了!一定是刚才在人群中被人扒走了!” “什么?有这种事?” “听我说,你要小心。一定有人在跟踪我们,当你把它交给我时,被他发现, 他就在人群中趁乱把它偷走了。现在呆在这里太危险了,赶快回去吧!不过,我还 要在你的房间里躲一躲。下午5点,我去找你。” “好!”说完,俩人就此分手。 到了5点钟,罗宾悄悄地从厨房后门溜了进去。到了三楼女厨子的卧室,只见她 面无人色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女厨于哆嗦着说:“有……有鬼!不知怎的,那个瓶塞又被放回去了!” “是同一个瓶塞吗?” “没错。” “这么说来,从我这里执走的瓶塞,又被人放了回去,会是谁呢?” 罗宾低头沉思。 “也许是德贝克的手下,也许是有人不想让德贝克知道瓶塞丢了,就又把它放 了回去。现在看来,第二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德贝克本人一定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寻找这个瓶塞,就故做神秘,好像那里真 有什么秘密文件,说不定他早把文件放在别处了,却借此来蒙骗他的敌人,所以他 故意把瓶塞放到显眼的地方。如果我们还在这上面纠缠,就太傻了。” 罗宾经过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相信将瓶塞放回去的人,一定也早已料到了 这一点。他会是谁呢? “他到底是我的朋友,还是敌人?不过有一点很明显,就是他也在拼命寻找着 那个瓶塞,总之,此人还是一个谜。” 此后一连五天,罗宾都呆在仆人们的房间,伺机侦察着,而每天夜里,警察们 也潜进院子,像狗一样地到处侦察。 这些都是罗宾亲眼所见。第六天的半夜,德贝克又从外面带回一个人来,从他 那里敲诈了2万法郎。 又过了一天,半夜2点多,罗宾亲眼看到有人摸黑上了二楼德贝克的房间,轻手 轻脚地不知在干什么。他跑到楼梯口,用心听着,只听其中一人说: “怎么样……有没有办法?” “还好……不过今晚干不完了,明晚再说吧!” 再以后,俩人一直没说话。 罗宾心想:“此屋真像鬼屋一样。每天夜里都有莫名其妙的人偷偷溜进来,干 着一些鬼把戏。这两个人不知道想干些什么?他们是什么人?” 第二天,德贝克离家以后,罗宾过去查看,发现德贝克的门上,有一块门板被 人动了手脚,可以随意移动。 “看来,昨晚那两个家伙就是在我家里行窃的人,他俩说好今天晚上还要来,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们。” 罗宾决心亲手抓住他们,这样就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他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夜晚终于来到了,屋子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罗 宾静悄悄地蹲在楼梯口,等待猎物出现。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了推窗的声音。接着,想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如果不 仔细听,是绝对听不出来的。 那个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罗宾紧紧地趴在地板上。 “当、当”屋子的时钟敲了两下,那个脚步声在德贝克的房前停住了。罗宾探 头看了看,门前没有人,看样子,他已经顺着门板上的洞钻了进去。 罗宾小心地走下楼,在德贝克的房门前站住,他从门板上的窟窿往里一看,德 贝克正躺在床上鼾然大睡,嘴里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床前的椅子上,放着他 的几件衣服,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找着什么,只听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时,德贝克翻了一个身,那个黑影立刻不动了。 罗宾悄悄地走下楼,躲在他来时的路上,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他打算等那家 伙一下楼,就抓住他。 此刻,罗宾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里不时传来一阵阵风声。 “哈,原来他是从窗口溜进来的。” 罗宾清楚地听到窗外传来人的呼吸声。那人尽量压低呼吸,但还是发出“嘶、 嘶”的声音,大概是对屋里的同伙有些担心。 罗宾想起昨晚的俩人,相信就是他们两个。这时,传来了有人下楼的声音,罗 宾跳出来冲了过去,那家伙拔腿就跑,他跳到窗台上刚想跳下去,罗宾已从后而一 把抱住了他。 他“嘿”地哼了一声,把那人拖了下来,怀里的人发出了一声低低地叫喊,跟 着,窗外传来了一人女人的声音:“怎么了?” 让罗宾吃惊的是,他本以为干此事的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谁料被他捉 住的竟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工夫,窗外的女人已经跑掉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现在我全明白了。” 他用手绢堵住孩子的嘴,以防他发出声音,然后把他抱到三楼的女仆室里,轻 轻推醒那个女厨子: “我带回一个孩子,你有糖吗?” 女厨子睁开眼看了看,惊讶地说:“多可爱的孩子呀!你从哪儿带来的?” 这是一个7、8岁的小男孩,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夹克,头上还戴着一顶绒线小 帽。他的面容很清秀,好像一个女孩子,因为受了委屈,满脸都是泪水。 他伸手去孩子的口袋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这时从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女厨子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让孩子进来的那些家伙。他们让这个孩子去德贝克屋里偷东西,现在 孩子被我抓住,他们当然要着急了。不过那些人太胡闹了,也不怕吵醒德贝克,让 我下去处理这件事情。” 罗宾带着孩子悄悄溜到院子里,看见五、六个人正想从铁门上爬进来。 这时,以前曾偷放警察进来的那个女仆跑了出来,说:“大家安静一点儿!没 事,孩子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罗宾听了一愣,这个女仆曾经给警察做过内线,后来自己潜伏进来时也给了她 不少好处,想不到她还在替这些人工作,难怪这个孩子这么容易就能进来。 刚才在窗下的女人,恐怕就是她……不过如果是她,她早应该知道孩子被我抓 住了,并且应该告诉门外的人,可他们为何仍旧如此着急呢? 罗宾背着孩子,跑到女仆身边,“告诉他们安静一点,孩子在我手上,他们可 以随时抱回去,但是有些事得说清楚。” 罗宾把自己的一张名片递给那些人,谁料他们立刻猛扑过来。罗宾大展拳脚, 打得他们落荒而逃。他追到街上,看见一辆出租车,相信是接应他们的,就坐了上 去。 “请你马上开到这里。”罗宾说了一个地址。 “其他人呢?”司机问。 “他们有事,不用等了。” 车子刚开走,罗宾一扭头,就看见那五、六个人跑过来,看见车子开走了,他 们只好呆站在那里。 罗宾回到自己的秘密住所,热了一杯牛奶给他喝。那个孩子也忘了害怕,一双 好奇的大眼睛对着罗宾瞅个不停。 因为自己曾经是个孤儿,所以罗宾特别喜欢孩子。他给孩子讲了几个小故事, 逗得孩子“咯咯”直笑。看着孩子的笑脸,罗宾觉得十分眼熟,就问: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约克。” “约克,你姓什么?” 那个孩子把罗宾拿给他的饼干从嘴边挪开,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 电铃声,仆人叶希尔跑了过来。 “头儿,不,先生,有客来访。” “我等候多时了,请她进来。” 说完,罗宾对那个小孩笑了笑,“嘿,小朋友,你妈妈来了。”罗宾高兴地用 手抚摸着那孩子长满金发的小脑袋。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进门就高喊:“约克……约克…… 你在哪儿?”她的面色苍白,眼神十分忧郁。 “不用担心,夫人,你的孩子平安地呆在我这儿。”罗宾说着打量了一下来客。 噢,就是她,那个女扮男装,受到德贝克的侮辱,并曾想杀死他的贵妇人 那女子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泪水不断地从脸上流了下来。罗宾在旁观察, 她今夜并非男装打扮,穿了一身朴素的黑衣,衬着她那高雅的气质,更显示出她的 美丽大方和不凡的气度。 她的脸上由于忧虑,显得有些憔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更是饱含着忧伤。 “她的心里一定有着极大的痛苦。她一定是迫于某种原因,才偷走了我的玻璃 瓶塞和吉贝尔的信。对了,我要让她说出全部的秘密,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替她 分担悲伤与不幸,把她从苦海中解脱出来。”看着这对母子,罗宾心想。 那女人也像罗宾一样,伸手到孩子的口袋里摸了一摸,衣袋是空的,里面什么 也没有。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泪珠又一颗颗地流了下来。 “妈妈,我找了很久,可是总也找不到。”约克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头 小声地对妈妈说。 “没有关系,孩子,我的乖孩子,把你送到那个恶魔那里去,让你受了这么大 的委屈,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对不起你,宝贝,你不会怪妈妈吧?” 说完,她把自己的脸紧贴在孩子的小脸蛋上,任凭泪水一串串地流下来。 约克经过一晚的劳累与惊吓,现在见到妈妈,就躺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他妈 妈轻轻地把他放到沙发上,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的罗宾开口了,“夫人,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原因,要找 那件东西。但我知道,你为此饱受屈辱。现在你冒着巨大的危险,竭尽全力想获取 此物,但我想你恐怕不会如意。 “虽然现在有五、六个人在帮助你,但你的对手是一个穷凶极恶。诡计多端的 人。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是猛兽,是吸血鬼,一旦他缠上某个人,不到最后 决不会放手,因此单凭你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因此,我看还是让我来帮助你吧!把你了解的事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否则 你一定会失败的。能够战胜这家伙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罗宾诚心诚意地说出这番话。那位夫人却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却不 敢请你来帮忙。” “为什么?” “因为我要从德贝克那里找的东西,虽然没有什么价值,但这东西要是落在坏 人手里,就会有很多人遭到迫害。你已经看到了,不仅是我,许多名流政客都为了 那个东西吃尽了苦头。 “我已经知道了,你要找一个玻璃瓶塞?” “是的,就是它,你已经两次把他弄到手,而从你那里又把它偷走的,就是我 和我的朋友。” “这些我都知道。但每一次东西到手,你又都送了回去,为了一个不值钱的玻 璃瓶塞,你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不然如果你拿它去害人,我怎么受得了?” “什么?你以为我会利用它去损害那些绅士、贵妇的名誉,并借此为把柄来乘 机敲诈他们吗?”罗宾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不禁勃然大怒。“‘我怎么会做出这种 事呢?以我的人格,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夫人,你为什么要侮辱我?’” “你不是亚森·罗宾吗?” “你怎么知道?”罗宾不觉倒退了几步。“这女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我 就是亚森·罗宾的?” 罗宾面色苍白,心里有些慌乱。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一件事: “你为什么两次都把从我那儿偷去的瓶塞放了回去呢?” “因为那两个都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你把它们扔了不就得了,何苦冒险再放回去。” “因为德贝克手中有一真一假两个瓶塞。其中一个藏有一份秘密文件;另一份 什么也没有;他把真货藏到不易被人找到的地方;把假货放在明面上。如果他知道 我们偷走了假货,就会把真货藏得更隐蔽,保护得也更严密,所以我不能打草惊蛇。” “那瓶塞真有两个吗?” “一点儿都不错。” “这是有证据。不过,在告诉你之前,有件事得问清楚。” “你说。” “你坚称自己找那个瓶塞不是为了做坏事,那你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寻找 它,是为了什么?” “因为这个瓶塞是一个叫吉贝尔的青年交给我的,他现在被捕入狱。待他出狱 后,我一定要把瓶塞亲手还给他。”罗宾接着说,“并且,他现在被人诬陷杀了人, 而他潜进德贝克的住宅,只是为了寻找这个瓶塞而已。为此,这样一个可靠、温和 的青年就被判了死刑,真是太冤枉了。现在,他已被判了死刑,所以我一定要把瓶 塞赶紧找到,亲手交给他,不然就来不及了,” “噢!噢!”那女子面无人色,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罗宾拿出吉贝尔写的信,交给她看。那女人看后“哎呀”叫了一声,身子一晃, 就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悬崖上的古堡 罗宾一把抱起那个晕过去的女子,把她放到一张长沙发上,让她安睡下来。 当他抱起她时,发现那女人雪白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金项链,上面系着一 个可以放相片的项链坠。 他打开坠子的盖子,里面有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一个年约40岁,样子很气派的 绅士,还有一个长着一头卷发的漂亮男于。 罗宾仔细看了看男子的照片,又比了比那女人的脸,若有所思,“难怪我第一 次看见这个女人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她的脸跟这个小伙子很像。” 这时,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一边叫着约克,一边环视四周。 “放心好了,约克睡得正香。” 罗宾说完,给她倒了一小杯提神的葡萄酒,她雪白的脸上立刻浮起了一层玫瑰 色的红晕,神智也很快恢复过来。等她养了养神,罗宾问她,“这孩子就是吉贝尔 吧?” 她的脸色有些慌张。后来,她知道瞒也瞒不过去,就点了点头,干脆地说: “不错,就是吉贝尔。” “他是你的孩子吧?” “是的,他是我的长子。他的真名叫安德温,吉贝尔是他的化名” 罗宾这才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她就是吉贝尔的母亲。他叹了口气,“那么, 这位绅士是您的丈夫唆?” “是的,他已经去世三年了。”她把脸伏在长椅上,抽泣起来。 罗宾看了,也很难过,他想了想,又问:“你先生姓什么?” “姓梅奇。” “噢,就是那位毕克德拉·梅奇议员。他是不是自杀的?” “是的。”她伤心地说。 “真没想到是他”罗宾深深叹了一口气,良久没有说话。 他没有想到那位议员就是这个女人的丈夫。想到这,他心里更难受了。那位议 员三年前突然在议会走廊里用枪自杀了,没有留下遗书。据大家猜测,他是被一个 重大的秘密给迫害死的。 “你知道你丈夫的死因吗?” “这个……” “请你直说吧,我想我能帮上一点忙。” “事已至此,我就直说了吧!不过,请你一定要帮忙!” “我叫克莉斯,二十年前,我和父母一起去法国南部的尼斯海岸避暑,那时, 我认识了三个青年。他们就是梅奇、德贝克和贝拉斯。当时我和他们都是好朋友。 “后来,梅奇和德贝克都向我求了婚。我选择了梅奇。德贝克当时大怒地说: ‘这个仇我非报不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你们两个一定会尝到我的苦头。” 他就这样大骂了一阵,然后离开了我们。 “我和梅奇在父母的支持下结了婚。德贝克从此离开尼斯,不知所终,但我始 终记挂着德贝克说的话,心中十分害怕。 “但我的丈夫说,他只是说了一些气话,不会报复的,并且他也没法报复我们, 这样我也就慢慢放了心。 “婚后,我接连生了吉贝尔和约克两个孩子,我丈夫也当了议员。本来一家人 生活得很好,谁料祸从天降,我想你也许知道,就是那个二十七人联名密约案。” 罗宾听了大惊失色,忙问:“那个案子,你丈夫也牵连在内吗?” 他知道这个所谓的“二十七人联名密约案”,是一场在法国政界引起巨大影响 的贪污受贿案。这是一桩政府官员、议会议员、社会名流联合向民间厂商索要一笔 数字庞大的红包,联合贪污的大案。 此案涉案人员共有二十七人。他们为了保护这个秘密,大家一起签订了一份密 约并签了字,发誓不把秘密对外泄露,这张密约就是所谓的二十七人联名密约。 “我的丈夫从一家公司拿了15万法郎。不过这笔钱他全都交给了一位政府高官, 但是,万一这张密约落入警察手中,他还得坐牢。同时他还会失去名誉和社会地位。 这样我们的家庭也就再没有什么幸福了。” “我丈夫和其他二十几个人都担心起来,便想方设法要收回这张密约,但这张 密约到底在谁手中,无人知晓。” “恐怕就在德贝克手中吧?” “是呀,这个坏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那张密约弄到手,靠着这份密约他到 处向人恐吓勒索。 “我丈夫也受到了恐吓和勒索,德贝克说他要借机报二十年前的仇,就不断来 找我丈夫的麻烦。我的丈夫最后走投无路,就选择了自杀来结束生命。” 克莉斯说完后,就紧闭双唇,泪如雨下。她又说:“我已用尽各种方法去接近 那个恶魔,无论如何,我也要把那张联名密约从他手里夺回来。” “可是那家伙早就看出你的目的了吧?” “当然,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把那个真的玻璃瓶塞藏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 点,令我无法找到。 “为此,我的大儿子安德温,才化名吉贝尔,与一群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伺机 报仇,后来成了你的手下。在他看来,你虽然是一个江洋大盗,却心地善良,同情 弱者,他想你一定可以帮他完成心愿,就投靠了你,做了你的一个部下。”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吉贝尔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绝不是什么不良少年,而是 生长在一个良好的家庭里。他接近我,一定有什么目的,但我很喜欢他,因此我决 定尽力帮助他实现他的愿望。” “谢谢你!”克莉斯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她赶紧低下头去。 “但是你怎么知道密约藏在瓶塞里呢?”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我到思京别墅拜访德贝克。正好他出去了,我就在书 房里等他,无意中发现废纸篓里有一张写坏了的信笺,便顺手拿起来一看,上面写 着这样几句话: 请给我设计一种玻璃瓶塞,把它的内部掏空,但又不要 让人看出来它的内部有一个空洞才行。 “这是他向哈佛玻璃店订货写的一封信。我马上找到那家商店,给了经理一些 钱,然后向他打听,才知道德贝克果然在这里订做了这么一件东西、” “可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瓶塞里,怎能放下那么大的一份文件呢?” “当然能,这是我问了丈夫的好友贝拉斯才知道的。” “就是那个警察总监的秘书长贝拉斯吗?” “是的,就是他。他也很讨厌德贝克,因为以前曾有一位漂亮的女明星要嫁给 他,却被德贝克杀死了,贝拉斯为了此事要和他决斗,那家伙竟然跑了。” “有关俩人决斗的事,我听人提起过。” “我在贝拉斯先生面前提到了这件事,他认为那家伙订做玻璃瓶塞一定是为了 收藏秘密文件。他还答应我派几个警察去德贝克家搜查,一定要把这个玻璃瓶塞找 出来交给我。” “原来如此,难怪那些警察,甚至贝拉斯本人常常溜到德贝克的家里。” “是呀!听贝拉斯先生说,那份联名密约是用一种特殊的薄纸写的,所以可以 把它叠得很小,放进过玻璃瓶塞里。” “经常帮我的人有五、六个,他们还拿钱收买了德贝克的女仆,让她帮忙。这 一次也是靠她,约克才能溜进德贝克的房里,那时我在窗外等着约克,没想到约克 没有找到那个玻璃瓶塞,又让你抓住了。” “原来在窗外说话的就是你啊!不过,我还要问一下,到我房里偷走了吉贝尔 的信,后来当我躲在德贝克家的女仆房间里时,写恐吓信给我的也是你吧?这一定 是你叫你的同伴拿给我的。” “是啊,因为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亚森·罗宾。我想那份秘密文件如果让你拿 去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那不更糟了吗?所以我才写信恐吓你。” “我也有一件事要问问你,吉贝尔的那个伙伴卜先利,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啊?” “可能吉贝尔并不清楚卜先利的为人,为了得到他的帮助,就把玻璃瓶塞的秘 密全都告诉了他,谁知那家伙听后产生了贪念,打算把那东西弄到手,好像德贝克 一样,借机敲诈钱财。” “难怪他俩在别墅里大打出手呢。那个卜先利甚至为此把杀人的罪名推到了吉 贝尔的头上。他打算自己在出狱后继续寻找瓶塞,做为日后敲诈的工具。” 罗宾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一定会帮你找到瓶塞,同时打倒 德贝克这个吸血鬼。 “你现在饱受了苦难,身心俱疲。我建议你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去静养一下, 其他的事交给我办好了。” 罗宾慷慨激昂地许下了诺言,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眼中也闪烁出一道异乎 寻常的光芒。 于是,贵妇人克莉斯·梅奇带着孩子约克到了离巴黎很远的一个大森林里的朋 友家静养去了。 这期间,罗宾派手下日夜监视着德贝克的住宅,制订了一个活捉德贝克的计划, 好逼他交出那个瓶塞来。 一天,克莉斯的那位朋友,一个贵妇打来电话,说克莉斯服毒自杀了。 罗宾立刻慌了神,问道:“怎么回事?” “她的孩子约克被人绑走了,她伤心过度,就服毒自杀了。 “由于抢救及时,生命大概没有危险,但她伤心地哭个不停,人也像疯了一样, 她希望你能尽快来一趟。” 罗宾开着自己的车赶到了那里,克莉斯一见到他就倒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求求你,赶紧把我的孩子救出来!” “好,我一定去救他,你放心,现在,你静下心,慢慢地告诉我约克到底在什 么地方?被什么人绑走了?” “我带着约克在林中散步,约克因为捉一只蝴蝶,一个人跑远了,这时林中钻 出两个老太婆,一把抓住约克,把他推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子里绑走了。我虽然 拼命追赶,但仍然晚了一步。” “那两个老太婆你认识吗?” “认识,她们是德贝克的表姐妹。” “好吧,我去把孩子带回来。” 罗宾驾车驶回巴黎,在这部车子的秘密柜子里取出了眼镜、假发、胡子、手杖、 皮鞋、服装等各种化装所需物品,在车子里做了一番简单的化装。 当这部车停在德贝克家门前,走下车的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连开门的 女厨子都没有认出他就是罗宾。 他取出一张“彼德医生”的名片,在上面写了:“为了梅奇大人的孩子,欲与 你面谈。”他把这张名片交给女仆,让她把这张名片交给德贝克。 罗宾在会客室里坐了一会儿,德贝克戴着一副黑墨镜走了出来。 “你说你为了梅奇夫人的孩子而来,是吗?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她。” 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罗宾觉得此人十分难缠。 “我是梅奇夫人的家庭医生,她今天服毒自杀了。” “德贝克听了,面色一变。不过,他还是假惺惺地说:“她服毒跟我何干?” “梅奇夫人是因为她的孩子被人绑走了才服毒的。她服毒之后,一直喃喃地说: “德贝克议员……表姐表妹……两个……’她就这样一遍一遍地说个不停。我也搞 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相信来跟你谈谈,会有一些收获。” “哼,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似的,这是什么话!” 他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便不做声了。 罗宾心想:这家伙脸皮真厚!罗宾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苦笑。这时,德贝克 看了看罗宾,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奸笑,说:“请你等一等。” 他随即拿起桌上的电话,说:“请贝拉斯秘书长听电话……噢,是贝拉斯吗? 我是德贝克啊,请你赶快带人到我这里,这儿发生了一件大事,咦,什么?不,不 是小事情,是一件大事。实话告诉你吧,亚森·罗宾现在就在我的会客室里。” 罗宾一听,不觉吓了一跳。德贝克看了看罗宾,在那里冷笑着,他还在继续通 话:“我说的是真话,绝不会有错。还有罗宾的手下,一个女厨子,也在这里,你 来一起带走吧!顺便告诉你,罗宾现在化名梅森·布朗,就住在凯旋门附近,你可 以派几个警察去查一下。好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再见。” 德贝克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冷笑了一下说:“如何?罗宾先生。受 惊了吧?我尽管戴着墨镜,但对你的化装和诡计却看得清清楚楚。你竟敢这样大模 大样地来见我,真是太笨了!” “闭嘴!德贝克,不管怎样,我亚森·罗宾还会怕你不成。在警察到来之前还 有20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我想和你做笔买卖。” “什么买卖?” “你把约克还给我,我就把从思京别墅里偷走的那些东西还给你。怎么样?用 一个孩子换一批宝物。” 德贝克听了,心神不宁。别墅里那一批珍宝失窃后,他就一直很心痛。现在听 罗宾这么一说,就问:“喂,罗宾,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还会骗你吗?”罗宾把伊努街秘密仓库的门牌号写了下来,递给他说: “东西全在这儿,你可以随时去取。” “我自己不去,叫警察去可不可以?” “警察一到,我就放火,把这批宝物付之一炬。” “好吧,我把孩子还给你,你一定把东西还给我。”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去说情,免除吉贝尔的死刑。你在政府和法院势力很大,只要你开口, 吉贝尔就可以无罪释放。” “不行,此事办不到。吉贝尔是我仇人的儿子,我恨透了梅奇议员,我为了要 报仇雪恨,费劲心机才找出他的弱点来,好不容易把那家伙逼上了绝路!可这仍不 足以让我泄愤。如果吉贝尔被处死,克莉斯一定会伤心欲绝,这才解我心头之恨。” 罗宾听了他的话,不禁勃然大怒。这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啊!为了一点陈年旧 事,就死缠着人家不放。他大声地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和你多说废话了!咱们 走着瞧吧,你会为此而付出代价的。” “哼,你会后悔的,罗宾。” “哈哈,我亚森·罗宾从未失败过,即使跟魔鬼做斗争,我也能取得胜利。” “你以为你能战无不胜?告诉你,在我手中有一个法宝……” “不就是那张二十七人联合密约吗?” “咦?你怎么会知道?” “天底下没有我罗宾不知道的事情,我一定要夺回密约,拔掉你的毒牙!” “有本事你就去找好了!贝拉斯动用了那么多警察,克莉斯也拼命地在找,都 没有找到,你又能怎样?” “我一定能找到,因为我是亚森·罗宾。”罗宾的眼中射出了自信的目光,表 现出他无比的勇敢和决心。 德贝克也从墨镜后面,瞪着两只大眼睛,凶狠地看着罗宾。两个人的目光在空 中激烈地碰撞着。 这时窗外响起了警笛声,罗宾一转身,跳出窗户,走了。 两个钟头以后,在伊努街的秘密仓库里,两个人又见面了。 罗宾让德贝克清点了他库中的物品,问:“孩子在哪里?”德贝克把他带到一 家公园,有两个老太太带着约克正等在那里。 交易完成了,德贝克搬走了自己的失物,罗宾把孩子送到了他母亲那里。 约克因为受到了惊吓,身体十分不适。罗宾给他请了个医生,然后将他们母子 送到贝塔尼海岸,和自己的奶妈一起在那里安静地休息,并由奶妈照顾着。 回到巴黎后,罗宾放弃了那个已被德贝克告发的住所,另到巴黎郊外租了一幢 大房子暂时居住。 此外,他专门派了两个部下古勒依和卢宝利监视德贝克的行踪。但德贝克为人 狡猾,一发觉有人跟踪他,就马上躲藏起来,或者将跟踪者甩掉。 罗宾只好另想办法,叫他的一个老部下皮兰朵老人帮忙。这位老人在马赛开着 一家大食品店,身家已超过百万,现在,他已不管理店务,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但他在马赛仍很有影响力,是一个有名的绅士。 罗宾定下一个计策,叫老人去拜访德贝克。因为马赛是德贝克的选区,所以当 老人去看他时,受到了他的热烈欢迎,并邀请老人去吃顿饭。 “谢谢你。”于是老人说出了一家塞纳河左岸著名饭馆的名字来,德贝克当即 同意了,并决定下周四见面。 这家饭店的老板也是罗宾的部下。罗宾交待他说:“下周四,皮兰朵和德贝克 议员要到你们饭店去吃饭,到时候,我们要把德贝克抓起来。” 他们商量好活捉德贝克的计划,便耐心等待周四的到来。 正在这一周的周一,法庭正式宣布卜先利和吉贝尔俩人都被处以死刑。从报上 得知此事的克莉斯,慌乱地从海岸那边赶来,见了罗宾,一头扑倒在他怀里,哭了 起来。 “放心吧,夫人。虽然吉贝尔这孩子被判了死刑,但不会立即执行的,我马上 去找最好的律师替他们上诉,相信我一定有办法救他出狱。” 罗宾想方设法地说了一大堆好话来安慰克莉斯。这时,古勒依和卢宝利两个人 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老板,不好了!” “什么事?别慌,快说!” “怎么能不慌呢?老板,德贝克被人绑架了。” “什……什么?” “我们看见四个黑布蒙面的人坐了一辆车冲进德贝克的住宅,胡乱开枪射击, 然后,他们捉走了德贝克,从我们面前飞驰而去。德贝克就这样被绑架了。” “大白天竟会发生这种事?” “是的,警方现在也十分着急。贝拉斯秘书长亲自赶去调查,那四个人到底是 什么人,把德贝克绑到了哪里,目前仍一点线索也还没有。” “嗯!”罗宾点了点头。 此案发生之后,因为议员被绑架,又是发生在巴黎,因此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警察总监、检查官和法官都赶到德贝克家着手调查,但大家白忙了一阵,毫无收获 地回去了。 只有贝拉斯独自留下继续调查,他终于在门外停放车辆的石子地上,发现了一 片儿象牙雕成的碎片。他相信这小东西有参考价值,就用纸把它包起来。 “也许是绑匪上车时,不小心摔破的。”这时,一个女仆走进来。 “有一位克莉斯·梅奇夫人要见您。” “哦,是她吗?请她进来。” 克莉斯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破旧的人。 “哦,夫人,很久没见,一向可好?”贝拉斯问。 “好啊,这位是年高尔先生,约克的家庭教师n” 年高尔教师惶恐地和秘书长握了握手,这是一只冰冷潮湿、强壮有力的手。 “我早就把玻璃瓶塞的事和约克被绑架的事告诉了年高尔先生,他也帮了我不 少忙。现在,我想知道一点儿德贝克被绑架的事情,请你谈一下。” “好的,不过此案的详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四个人用车把他绑走了。” “那么,事后留下什么线索了吗?”年高尔慢吞吞地问。 “什么也没有,但是我在停放车子的路边捡到这么一个小东西,不知是不是他 们留下的,你看看吧。” 贝拉斯把手里的一块象牙碎片递给年高尔。年高尔看了看,慢吞吞地说:“秘 书长,当年拿破仑失势的时候被放逐到圣勒拿岛,国内那些受过他好处的人都很怀 念他,而且很难过。” 贝拉斯听得晕头转向,认为此人脑袋有病,此刻竟然说起拿破仑来,这跟案子 有什么相关?可是年高尔仍慢吞吞地说:“那些怀念他的人,为了纪念他,就把他 的画像放在烟盒里,镶在戒指上,或是领带的别针上,也有人把他雕在手杖上,好 随身携带……” “这跟本案有何关系?”贝拉斯听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忍不住打断他。可年高 尔继续慢慢地说: “这块碎片……好像是从手杖上掉下来的,我仔细看了看……是拿破仑脸孔的 一部分,因此……” “什么?”贝拉斯来了兴趣。 “你看,这一小片儿,这个下巴和嘴,不是很像拿破仑吗?” “是啊,真像!”贝拉斯惊异地大叫着,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碎片具有拿破仑面 孔的部分特征。 “使用这根手杖的人,一定受过拿破仑的重恩,因此才对他念念不忘。而这根 手杖,就表示要让拿破仑的子孙做皇帝,而这个人,从此可以判断,他就是拿破仑 党的党魁特法克侯爵。” “嗯!”贝拉斯点了点头,心想:“他确实常用这样一根手杖。” “秘书长,这个侯爵这几年受尽德贝克的欺诈,连他的一串珍珠链都被德贝克 抢夺了去。我想,他一定也是密约上二十七人中的一个,并且恨透了德贝克,才绑 走了他,好逼他交出密约。” 贝拉斯不由心中赞叹,年高尔这个人说话虽然慢吞吞的,但他的分析能力却是 如此地出众。因此,他说:“这样也好,让特法克侯爵收回密约,把它烧掉。这样 一来,大家都平安无事了。” 贝拉斯乐观地说。年高尔却突然大声地反对:“不,事情决非这样!” 他说话的声音坚决有力,和刚才那种慢吞吞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把贝拉斯又吓 了一大跳。“侯爵是个大坏蛋,为了扩大拿破仑党的势力,他想利用那张密约来打 垮反对党,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吗?” “可是,他自己不是也签过名吗?” “这一点儿也没有关系,他只要把自己的名字抹掉就行了。这样,他就可以利 用密约去威胁别人。到那时,他也会像德贝克一样,而包括梅奇夫人在内的那二十 几个人,又要吃他的大亏了。” “嗯!”贝拉斯点头称是。 “所以不管怎样的困难,我也一定要把密约从侯爵手中取回来。为此,秘书长 请你也帮帮忙吧!。 “关于侯爵的一切情况,包括他的家族,日常生活情况以及财产等,只要警方 能调查到的,请都去调查明白。也希望把有关资料告诉我,我住在克里西街二十五 号。” “好吧,我尽量帮你好了,必要时,请到警察局找我好了。” “谢谢。”年高尔递上一张名片和梅奇夫人回去了。 “那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呢?”贝拉斯这样想。 “这下好了,我可以自由地在警察局内进出了,这样就能利用贝拉斯和警方的 力量寻找德贝克的下落了。” 年高尔走出门,高兴地搓着手。克莉斯有些担心,“可是,贝拉斯先生会不会 看出你是罗宾?” “不会的,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吗?” “是吗?但我现在担心那张密约落入侯爵手中,那就坏了。” “不会的,像德贝克这种人是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第二天,罗宾又化装成一个家庭教师,到警局和贝拉斯谈了很久。从中,他得 知特法克侯爵昨天早上从家里出去,夜里12点才回家。其他的仍一无所知。 通过贝拉斯的帮忙,罗宾还得知特法克侯爵把他在巴黎附近的农庄、别墅和一 些产业都卖掉了。 “这些卖产业的钱可能都被德贝克勒索光了,所以他对德贝克恨之入骨,才绑 架了他,并把他藏了起来。” 另一方面,侯爵过着跟平时一样的生活,丝毫无可疑之处。他几乎足不出户, 只是有一次应蒙玛公爵的邀请,到耶梅尔公园附近的公爵领地内猎了一次野猪。 罗宾听到了这个消息,急忙带着卢宝利赶到耶梅尔公园,偷偷对公爵府做了一 次秘密调查,但并无可疑之处。 不过,他仍放心不下,就叫卢宝利留在那里继续调查,他自己则先回到巴黎。 过了两天,卢宝利的报告来了。报告上面附着一份名单,公爵府的男女仆人、 猎师和看守森林的工人都包括在内。 罗宾拿起这张名单,仔细地看了一遍。当他看到最后一个看林人薛华义的名字 时,不禁一愣。 “这个名字是科西嘉岛上用得最多的一个人名,而拿破仑就出生在这里,特法 克侯爵也是科西嘉人,他又是拿破仑党的党魁,俩人之间或许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立刻发电报给卢宝利,电报中交待:请火速查明薛华义的身份。 不久,他收到复电: 薛华义是科西嘉人,近期由特法克侯爵介绍,进入蒙玛 公爵府工作,现住在公爵家的一座古堡内,和看林人住在一 起。 “就是这儿,侯爵一定把德贝克关在薛华义那里。” 罗宾想到这儿,马上展开行动。第一步,他先查出了上次绑走约克的两个老太 婆的住址和姓名。然后,他化装成一个头脑灵敏,态度和蔼的绅士去看望那两个老 太婆。 “我和德贝克先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最近他突然失踪了,我很担忧。”他一 见到老太婆,先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以骗取她们两个对自己的信任。 “我一定会想办法解救德贝克先生的,在警局里我有很多朋友。”听他这么一 说,两个老太婆中的姐姐优英娜就写了一封信交给罗宾,托他带给德贝克。 这位年高尔先生是一个可信之人,你要相信他。 第二天一早,罗宾就带着信出发了。 克莉斯得知此事,也要与他同去,于是他俩和司机古勒依一同出发了。 蒙玛公爵的那座古堡就在耶梅尔市附近。罗宾让克莉斯住进一家旅馆里,自己 则坐车赶到古堡,当夜,车子走了30多公里,终于由第二天早上8点左右到了那里。 由于事先搞了电报,卢宝利在那里已等候多时了。在他的带领下,罗宾对附近 地形做了一次详细地勘察。 这座古堡被当地人称为“死石堡”,一条名为力基尔的河静静地在古堡周围环 流着。河对岸是一座陡峭的断崖。古堡就坐落在断崖上,高耸入云。 在城堡下面有一座长满了青苔的石桥,过了石桥是一条羊肠小路,通过小路, 是一片空地,古堡的大门就在这里。 铁门的两边是一座大塔,分立在两边。罗宾看了看,问:“薛华义住在哪儿?” “哦,在古堡坍塌的地方有一间小屋,他和妻了就住在那儿。” “除了他俩,还有没有孩子?” “有三个儿子,身材都很高大,正在外出旅行,我听人说他们正是在德贝克被 绑架的那一天出门的。” “我知道了。”罗宾钻进了古堡,四处看了看,傍晚时分回到了旅馆。 接下来的几天,他就在城内外四处搜索察看。第七天,当罗宾走近城门,隐约 听到远处传来了马嘶声。 他躲到密林深处,偷偷观看。只见两个骑马的人从下游的石桥上慢慢地走了下 来,他们正是特法克侯爵和薛华义。 “嗨,是他们俩个,怎么会只有他们两个人呢?” 罗宾屏息凝气,一边偷偷地观看,一边想。只见他俩下了马,薛华义的妻了出 来开了门,侯爵等进了古堡。 过了一会儿,侯爵走了出来,满脸的不快,说:“这真是一个顽固的家伙,太 让人上火了。” “呆会儿我还要打兔子,没有空。晚上我再来,一定要让那家伙吐露实情。喂! 薛华义,叫你的孩子们好好看住他,我晚上10点再来,到时一定要把那家伙吊起来。 如果有人来救他,就干掉他,明白吗?” “明白了!”薛华义答道。 接着,俩人跳上马背,匆匆赶回去狩猎去了。 “我猜得果然没错,德贝克就关在这里。”罗宾急忙赶回旅馆,对克莉斯说: “今夜,侯爵就要动手逼德贝克说出藏密约的地方来,我们要在此之前,把他救出 来。” 克莉斯正要问他救法,刚才上街买东西的卢宝利回来了,说:“老板,你让我 找的东西买到了。” 他递给罗宾一本薄薄的破书,书名叫《死古堡探险记》,1824年出版。说: “这是我在旧书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罗宾先翻开插图,那是一幅在古堡中心快要坍塌的天主塔的详图。这个塔的地 上三层已经快塌了,挖开岩石修建的地下两层中的第一层也快塌了,看来第二层一 定是秘密囚禁德贝克的地方。图上给这一层起了一个名字,叫“刑讯室”。 这座塔以前就是城堡的主人设私刑审问犯人用的,这间刑讯室里过去不知道死 了多少人。现在,薛华义的孩子一定看守在那里,当然,他们身上一定带着武器。 “这么看来,这个地方不太容易进去啊!”卢宝利不住地摇头。 “是不容易,但总会有办法。” “能不能从窗子进去?”克莉斯从一旁插嘴说。 “窗子倒有,但因为这是一间地下室,所以窗子在断崖那边,而且窗外就是二 十英尺高的悬崖峭壁,整个峭壁光溜溜的,连个落脚点也没有。” “这么说来,根本没有办法啊!”克莉斯失望地说。 罗宾的手仍在一页页地翻着书。突然,他的手停住了,他把视线定在那里,那 一页上写着: 这座塔名为“情人塔”。这个名字源于当年住在这里的 一个勇敢的骑士和一位美丽的贵妇的一段凄美的爱情故 事。 从前,这位骑士深爱着责妇,知道此事的只有城主英德 伯爵一人。但他是一个残忍的暴君,他嫉妒他们美好的感 情。于是,他把贵妇抓了起来,关在这座塔里的刑讯室中, 好破坏这段美好的感情。 但勇敢的骑士并没有屈服,他发誓不管冒多大的危险, 也一定要救出自己的爱人。一天夜里,他爬上那座峭壁,用 锉刀锉断了窗户的铁栏杆,抱起贵妇,抓住窗外的一根绳 子,滑了下去 这时,从上面传来一声枪响,原来伯爵发现此事,射断 了绳子,俩人便紧紧抱在一起,一起跌落到崖下的河流中。 当罗宾一句句地读着这个故事时,大家都屏息听着。善良的克莉斯甚至流下了 眼泪,但罗宾眼中却充满了希望之光,他终于找到了出路。 “卢宝利,你去找一根可以禁得住我体重的绳子来,长度有三十英尺就够了。 古勒依,你去给我准备一个长梯子和一艘小船,快一点。” “老板,你要亲自去吗?” “那太危险了,你千万不能去。” “你绝不能去,万一有什么危险的话……”三个人都在极力劝阻他。 “我不去谁去呢?危险不可避免,我要亲自去。” “老板,那种爱情故事是别人编造出来的,不过是一种传说而已,如此陡峭的 悬崖,是任何人也无法攀登的。” “别人办不到的事,我罗宾不一定就办不到。我当然知道故事是别人编造的, 但我从中得到了一个启示。 “只要有可能,我就一定要试一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罗宾的脾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的两个部下只好分头准备。 当天夜里9点左右,一只小船沿着河流向这个城堡驶去,船上坐着罗宾和克莉斯, 而划船的是他的两个手下。 沉沉的夜色里,天上阴云密布,星月无光,这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小船在急流的推动下,几次险些撞到山岩上,这时,克莉斯总是吓得紧紧握住 罗宾的手。“放心吧!他俩划船的技术是十分高明的,不会有事。” 罗宾的话并没有说错,卢宝利和古勒依两个人一桨在手,不管如何风急浪大, 都平安无恙。 不一会儿,小船就在那座陡峭的崖前停了下来。罗宾把船拴在崖边的山岩一角 上。 “夫人,你静静地坐在这里,就在船上等我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 乱动,也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罗宾说完,就把绳子的一头在腰上打了个结,然后向上爬去,他爬上那道梯子 时倒还容易,但是当梯子爬完,上面就是光秃秃的石壁了。 罗宾的手脚紧贴在峭壁上,一点一点地向上爬去,他用手指抠住每一个可以插 进去的岩缝,用脚踩着每一块突出的岩石向上爬去。他就像徒手攀岩的运动高手一 样,身怀绝技,艺高人胆大。 他有时不得不曲折地左右爬着,以避开上方的一些障碍,有时又不得不凌空从 一块岩隙跃到另一块岩隙上。 从下面望去,罗宾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掉下去,克莉斯三人看得胆战心惊,暗自 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样爬着,是十分耗费体力的。即使是罗宾也有些累了,腰上拴着的绳子越来 越重。有几次,他险些失手落了下来,但他仍鼓起勇气继续攀登。 他的心“叶叶”地跳着,手上和脚上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上气不接下气。他 低头一看,河流在夜色下泛着白光,船上的三人已经看不清了。 好不容易他才爬上一块特别突出的岩石,趴在那里,歇了一会儿。这时,上方 不远处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还有淡淡的亮光透了出来。罗宾确定了方位,就尽力 向那里爬了过去,他相信那个位置,一定就是关闭德贝克的地牢窗口了。 到了那里,他一看,里面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山洞,显然是人工开凿的。“这一 定就是那间著名的刑讯室了。” 窗上有三根铁棍竖在那里,罗宾双手扶着栅栏,往里一看,吓了一跳。洞里有 人,而且不止一人。仔细一看,好像有两个,不,三个人。 这三个人中,一个人被绑在古老的铁床上,正是德贝克;另外两个人正是特法 克侯爵和薛华义。 在淡淡的灯光下,这俩人的面孔像魔鬼一样狰狞;而德贝克则跟死人一般,躺 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危险重重 罗宾透过窗户,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这间刑讯室内有千根石柱支撑着屋顶,四周的石壁上不断地渗出水来,一股霉 臭味直冲进罗宾的鼻孔内。在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受尽 了折磨,最后化为冤魂。 看到这一幕,罗宾不禁汗毛倒竖,再看德贝克,他更忍不住要尖叫起来。 德贝克的双手被合在一起绑着,整个人被铁链捆在那张床上,他的脸被打得又 青又肿,透过鼻梁上的一副墨镜,仍能看到他正恶狠狠地瞪着特法克侯爵。 站在那里的特法克侯爵,身材高大,脑后满是白发,面色苍白,露出一副高高 的颧骨,一对深陷的眼睛目露凶光,死盯着德贝克,那里面含着刻骨的仇恨。 他紧咬着牙根,恨不能把德贝克一口吞下去,苍白的额角上不断地渗出一颗颗 汗珠。哦,这是多么可怕的画面。 两个仇人聚在了一起,面对面地注视着,谁也不肯让步。他们一个是专门抓人 把柄,借以敲诈的吸血鬼;另一个是狂热的拿破仑分子,被吸血鬼害得倾家荡产, 这也是一个一心复仇的鬼魂。 在阴森森的地下室里,俩人互相注视着,良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阵,侯爵吼 道:“薛华义,把烛台上的灯都给我点亮,我要好好看看这个混帐的脸!” 三盏灯都点亮了,侯爵低下头看着德贝克,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德贝克, 你这个混蛋!你害我吃了这么多苦头,为此,我倾家荡产,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的妻儿也为此受尽了苦头。你这个混蛋!这个吸血鬼!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他实在是大悲伤,太愤怒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难过地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说到这里,只好停了停。 “现在,我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天可见怜,我等这一天不知等了多久了!” 侯爵说完,哈哈一阵大笑,这笑声中混杂着所有的悲痛,愤怒与绝望。 “薛华义,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说完,薛华义跪到地上,把床下的一根铁棍用力转动着,床边 立刻出现了一个窟窿。 “看到了吧?德贝克,你身下的这个洞穴,自古以来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躯体, 从没有人能从这里逃生。现在,它又张开了大口,准备把你这个吸血鬼连皮带骨头 一口吞下去。只要我勾勾手指,你就永不超生!现在,如果你肯把联名密约交给我, 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你好好想想吧!” 德贝克面无表情,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侯爵忍无可忍,提脚往床上一踢,大喊: “薛华义,动手!” 薛华义招手叫来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都是身材魁梧的巨人,身上的肌肉鼓 鼓的,十分吓人。 “上夹棍!”薛华义解开德贝克右手腕上的皮带,他的一个儿子把一根夹棍插 进了德贝克的手腕和皮带中间。 “马上就卷紧吗?侯爵?” “你好好想一想,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这种夹棍的滋味,你还不清楚吗?在 没有尝到更痛苦的滋味之前,你还是招了吧!”侯爵威逼着德贝克。 德贝克没有回答,嘴角竟浮现出一阵冷笑,似乎并不在乎。 “好,你有种,上刑!”侯爵大叫起来。薛华义和他的儿子各用手握住夹棍的 一头,用力地卷了起来。 这样一卷,皮带也跟着卷紧了,德贝克的手腕骨被紧紧勒着,好像要断掉了, 此时,他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这种古代留传下来的酷刑,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德贝克的骨头一定会碎的, 只见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乎痛苦到了极点。 “德贝克,你说不说?……好,继续上刑,薛华义,再绞紧一点!”侯爵有些 发狂地大声叫喊着。 皮带又开始收紧,皮带两边的手腕皮肤已经发青了,德贝克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接着,只听“嘎叭”一声,手腕骨折断了,德贝克疼得 狂叫不已,全身都抽搐起来。 “哎唷、哎……唷……哎哎……”在酷刑下,德贝克忍受不住剧烈的痛苦,一 声声哼着,冷汗直流。 “喂,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我说。 “好,松开他……说吧,到底藏在哪儿?” 德贝克大口喘着气,看了看侯爵,继续保持沉默。 “不说,再给他上刑。” “别……别,我说,马上说,那东西放在……” “放在哪儿?” “那东西……” 窗外的罗宾见他真地要说了,觉得这可不能不听清楚,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 着,只听德贝克说了两个字:“玛利……玛利……”便疼得昏了过去。 “他昏过去了,把他弄醒,顺便把我的酒拿来。” 侯爵连喝了几大口烈酒,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显得很疲劳。 他急速地喘着气,胸膛一起一伏的。 “侯爵,今天就到这儿吧!” “不行,他马上就要说了,现在绝对不能放松。等他醒了再给他上一次刑。” 侯爵咬牙切齿地说。 “薛华义,他刚才连说了两遍‘玛利’,你看这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是个普通女人的名字吧?我想那张密约会不会是放在那个女人手里?” “怎么会?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亲自保管,我想,这个“玛利’一定还 有别的意义。” “什么意义?” “要是能猜出来的话,就简单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说出来!” 这时,昏倒在床上的德贝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唉!” 侯爵站起身,走近床边,说:“怎么样?想清楚了吗?你再不说,老命可就没 了,现在你是我的俘虏,即使你痛苦得要死,弱者也没有叫喊的权利。你的死活就 在我的掌握之中,只要你交出密约,我就饶你一命。” 德贝克听了,仍默不作声。 “你还想坚持下去吗?好,薛华义,再给他上一次刑。” 那根皮带很快又收紧了,德贝克面无人色,嘴唇颤了几下,痛得连话也说不出 来了,身上的肌肉也突突直跳。 侯爵摆了摆手,刑具松了一下。他拿过一盏灯,照在德贝克的脸上,喊了一声: “还不快说!” 德贝克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究竟说了些什么,罗宾尽管用心去听也没有听到, 罗宾心中着急。 “这下糟了,这样一来只有侯爵知道密约藏在哪儿了。” 罗宾掏出手枪,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一枪打死德贝克,让谁也问不出这个秘 密来就算了。 但他又想:“不行,万一德贝克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亲戚或心腹,我 要用什么办法去对付他们呢?” 想到这,他收起枪,继续偷听。 德贝克正在说话,但是声音很低;侯爵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不断地点头, 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 一会儿,他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说:“好,我知道了。德贝克,你可真够朋 友。薛华义给他松绑。早说了,你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了。好好照顾他,给他一 点酒喝。” 薛华义和他的两个儿子解开了绑在德贝克身上的铁链,给他的伤口上了一点药, 又拿了一瓶酒来。 侯爵这时看了看表,说:“薛华义,把这个家伙交给你的两个儿子看着,你赶 紧开车送我去车站,一定要赶上最后一班车。这事要紧得很哪。 “我马上就要赶到巴黎这家伙的家里去,把那张密约找出来。我一拿到手,就 给你们发电报;收到电报以后,你们就可以放他走了,他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是,我知道。” 侯爵匆匆向外走了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说:“德贝克,你告诉我的是真的 吗?如果你骗我,等我回来非打碎你的老骨头不可,知不知道?” 说完之后,他吩咐下人:“薛华义,备车,我要走了。” “侯爵,你要小心,警方在他家里布下了不少人手。” “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混进去的。那些警察未必个个都尽忠职守,何况,有 钱能使鬼推磨。喂,德贝克,你可别骗我!”说着,他带着薛华义走了。 “我得赶紧抓住他们,免得他们抢先把密约拿到。” 罗宾想立刻沿着绳子滑下去,带着手下,在半路上把侯爵和薛华义抓起来。他 把腰上的绳子牢系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正要下滑,又想: “这样做没什么意思,万一两个家伙死活不说,或者德贝克骗了他们,我岂不 是白费一场力气?我还是带走德贝克好了,他受过刑,绝不会有力气抵抗我,再者 他已把秘密告诉了侯爵,也不怕多告诉我一个。对,决定了,就这么办。” 罗宾又想到一点,“如果万一带走德贝克的计划失败了,我就和克莉斯赶回巴 黎,让贝拉斯严密封锁德贝克的住宅,同时监视着特法克侯爵,使他不能得手。 “但是,刑讯室里有两个壮汉把守着,这个窗口又有铁栅栏,我用什么方法把 他带出来呢?”罗宾左思右想,一时也没有好主意。他只知道如不赶快下手,等送 侯爵去车站的薛华义回来就更不好办了。 正在他焦急地想着办法时,在刑讯室里看守的那人大概想抽烟,但他拿起烟盒 一看,里面已经一支烟也没有了,他伸了伸舌头,推开门出去了。 薛华义有三个儿子。门外还应有俩人守着,可是此人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我明白了,这家伙大概向门口的人要烟没有要到,就回屋子里去了。德贝克 吐露实情之后,他们还真松懈得很哪!” 他正想着,就瞧见一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德贝克突然坐了起来,他向四周 望了望,走下床,来回踱步。 罗宾心想:“这家伙吃了这么多苦,还能够走动,可真够壮的。这么看来,让 他顺着绳子爬下去应该不成问题,但怎样才能让他乖乖和我走呢?” 罗宾想到自己身上带着德贝克表姐的一封信,就把它从衣服里取出来,顺着窗 口把它扔到德贝克脚下。 德贝克大吃一惊,他先向四下望了望,最后抬头看了一下窗户,惊讶地合不拢 嘴,接着,他低头拾起信,看了起来。 等他看完了信,好像非常激动,他抬头对罗宾说:“这封信是你带来的吗?” “是的,你表姐优英娜让我来的。我想救你出来。不过,拆这个栅栏可能要很 长时间,万一来人就麻烦了。” “不会的,那些家伙常在外面睡觉,此地只有一个出口,他们也不怕我跑出去。” “他们不会被吵醒吗?” “不会的,门和墙壁都很厚,你大胆地干吧!” “你得沿着绳子,一点点地滑下去,你的手受了伤,可以做到吗?” “可以,虽然有点痛。” 这时,门外响起了开门声。罗宾急忙缩回头,德贝克也赶紧收好信,伸了个懒 腰,装出刚从床上下来的样子。 只见薛华义拿着一盘点心和一瓶葡萄酒走了进来,说: “议员先生,侯爵已经交待了,因为你已说出了该说的话,所以今晚请你吃点 东西。如果侯爵果然在你家中书桌的抽屉里找到那个玻璃瓶塞,那么他只要发个电 报过来,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这里走出去了。” 薛华义今晚心情不错,大概多喝了几杯。他摇摇晃晃地啰嗦了一阵,叫来了自 己的三个儿子说: “议员先生要休息了,今晚你们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说完,他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出去了,牢牢地锁住地下室的门。 罗宾探头进来,说:“可以开始了吧?” “开始吧!” 罗宾马上动手于了起来,他用挫刀快速地挫着窗户上的铁栅栏。而德贝克从床 上下来,把耳朵靠到门上,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同时小声地催促罗宾加油。 铁栅栏终于被锯断了几根,打开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豁口。德贝克把铁床推 了过来,踩着床爬了出来。 罗宾把绳子在德贝克的腰上打了一个结,说:“你抓着绳子,慢慢爬下去,随 我下来,下面有一条小船接应我们。” “要顺着这里往下爬吗?”德贝克低头看了看,有些害怕。 “是的。” “绳子够长吗?” “一直到下面。” “特法克那只老狐狸不会想到这一点吧?” “不会,这里是绝壁。” “你可真了不起,竟能爬到这里。” “没办法,你的两个表姐给了我不少钱嘛!” “她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下面的船上。” “下面是一条河吗?水流急不急?” “是的,水流很急,赶紧下去吧!不要多说了。” “还有,你来了多久了?是不是一直在那里偷看?” 罗宾听了,心中暗笑,心想:“这家伙大概怕秘密被我听到吧?” 于是他说:“没有,我丢给你信时,才刚到不久。” 德贝克听了这话,好像十分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现在你抓牢绳子,找个牢固的地方站好,不要滑下去。这么高,万一摔下去, 你就死定了。” 罗宾沿着绳子,找到凸出的落脚点,一步步向下溜去。德贝克跟着往下溜,他 手上的伤好像不轻,只听他不断咒着:“哼,特法克这个混蛋,恶魔……你等着瞧 好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一边找着落脚点,一边仍不住地咒骂着。过了一阵,罗宾的脚终于触到了梯 子,“梯子就在这儿,下面是一块江岩,小船也靠在江岩的边上,我的同伴和你的 表姐都在船上等着呢!快走吧!” 说完,他吹了一声口哨,下面也传来了一声口哨回应。 “我下去了,把梯子扶好!”罗宾说。 “不,等等,还是我先去吧!”德贝克说。 “为什么?” “因为我的手上有伤,我累极了,所以我想先下去。” “好吧,那你先下去吧!”他在黑暗中摸到了德贝克的一只手,引着他向梯子 上靠拢。 “好啊!那梯子在哪里?在这里吗?”德贝克用他粗大的手顺着罗宾的手向上 摸去,一直摸到罗宾的脖子。 罗宾被他摸得有点痒痒,一个劲儿地缩脖子,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 喉咙右边一痛,原来是他挨了德贝克一剑,德贝克的身上居然藏着一把短剑! “你这家伙,你……干什么?”罗宾用一只手捂住伤口,大声责骂道。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汩汩地流出来,他一阵头晕眼花。 “哈哈,还不明白吗?”德贝克得意地笑着。“你这个混蛋,也敢来骗我?你 以为你骗得了我吗?告诉你,虽然你用那封信来骗我,可我的两个表姐可不是轻易 就会被人骗的。你给我的那封信,信上确实有我表姐优英娜的签名,可却不是她的 笔迹,是我的表妹卢丝娜代签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对,这中间肯定有花样!再仔细 一看,你不就是亚森·罗宾吗?这点小把戏也敢来骗我?如果我连你也搞不定,那 我还能混下去吗?” 这时,罗宾已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山岩上,德贝克骂了他一顿搜去他口袋里的手 枪,对他说:“这东西我带走了,你的部下要是敢找麻烦的话,我就要他们的命!” 他又摸了摸罗宾的额头,说:“哟!你全身都凉了,现在,想不到大名鼎鼎的 罗宾,竟然死在我手上,全法国的富人们都可以安心了,我当然也很高兴。 “谢谢你救了我,我得赶紧回去了,特法克的仇我会报的!”他学着罗宾吹一 声口哨,下面也吹了一下,然后,德贝克慢慢沿着梯子往下走。 罗宾躺在山岩上,虽然没有死,但全身无力,想大声叫喊,却只发出了“嘘、 嘘”的声音,他挣扎了一阵,但流血更多了,他感到全身麻本,再也不能动了。 这时,下面传来一声惨叫,跟着响起了枪声,罗宾听了,拼命想爬起来,可还 是爬不起来。他有些绝望。 这时,下面又传了一声女人的惨叫声。“克莉斯!”罗宾在心中呼喊着,跟着, 又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德贝克得意的笑声。 罗宾全身都在发抖,“哦……克莉斯,卢宝利,古勒依,还有狱中的吉贝尔, 完了,这下全完了。”他心想,“这一次一定死了,没有救了。 昏昏沉沉中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罗宾才清醒过来。 “咦,我还活着!这是哪儿?”他自言自语地说。 “上帝保佑!你总算醒了。”克莉斯高兴地把半边身子都贴到了罗宾的脸上, 泪如雨下。在她的身后,卢宝利和古勒依也高兴地泪水直流。 “现在我们在耶梅尔市的旅馆里,这是我的房间。” 原来这里是旅馆。不过罗宾还是不明白他们如何从德贝克的枪下逃生,又把重 伤的自己救回来的。 后来他才从克莉斯的口中得知,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那一天,他们三人正在崖下等他回船,谁知从梯子上下来的竟是德贝克。卢宝 利和古勒依见势不妙,拼命扑了过去,德贝克在混乱中连开了几枪,就跳水逃走了。 然后,他们爬上梯子,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罗宾,就把他救到船上,抬回旅馆, 并请医生为他救治。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老板。”卢宝利说。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们,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十八天了。”克莉斯回答。 “不过现在总算好了。” 罗宾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在发烧,脖子上的伤一时也很难医好,但 他一想到密约还没有到手,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养病。他不顾自身的疼痛,马上拍 电报给巴黎的部下打听德贝克的情况,并查询吉贝尔案子的审判结果。 克莉斯也放心不下吉贝尔,就叫卢宝利和古勒依俩人陪她去巴黎打探案件的审 理情况如何。 不到三天,克莉斯回到了旅馆,面色苍白,连眼睛都哭红了。一进门,她就倒 在罗宾怀里放声大哭。 “怎么了?”罗宾吃惊地问。 “吉贝尔,我那可怜的孩子!他已经被判了死刑!” “真的?” “律师虽然出了不少力,但还是没用,这孩子和卜先利都被判了死刑。”克莉 斯说完,又号啕大哭。 “不,先不要那么难过,我们还可以向总统请求特赦。” “卜先利因有前科在身,又杀死了仆人里欧南,因此难达一死,但吉贝尔与他 不同,他品行良好,没有前科,只是偷了一点东西,我可以向总统说明,他绝对没 有杀人,相信可以免他一死。” 罗宾想方设法地安慰克莉斯,但克莉斯却总是说:“没用的,现在,连总统也 救不了我的孩子!” “为什么?” “我认识一个人,此人和总统很要好。实际上,他还抓住了总统的一个小辫子。 所以,只要这个人肯开口,总统一定会答应他的。现在,这个人就凭着这一点威胁 总统,在政府里谋得一份要职,我去求他让总统下特赦令免去吉贝尔的死刑。” “真能行吗?” “可以,但必须要先搞到联名密约才行,因为这人跟密约也有关系。所以他要 是不听话,我们就可以借此威胁他,这样他会乖乖听话,把一切办得好好的。可是, 现在密约并不在我们手中啊!” “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尽快把密约弄到手。” “来得及吗?一定要在吉贝尔行刑之前拿到它。” “行!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拿到它。”罗宾肯定地回答。 不过,这张密约现在在谁手里,怎样才能拿到它,罗宾连一点头绪都没有。而 且,死刑已经确定,吉贝尔很快就会被处死,如果不尽快拿到密约,就来不及了。 所以,形势可以说是十分严峻。 罗宾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但他仍坚信,“我一定会成功的,世上无难事,只怕 有心人。为了可怜的克莉斯,为了我对吉贝尔的承诺,我一定会救他出狱。” 罗宾的决心和信心尤如钢铁一般。他不顾重伤未愈,自己的身体还很不好,就 立刻开始行动了。 “据我调查,特法克侯爵好像还没有去过德贝克家。” “哦,那德贝克呢?出现了没有?”罗宾问道。 “没有,也许那老家伙溺水死了,但至今未发现他的尸体。而且,有人在河水 下游发现了一条染血的手帕;同一天曾有人看到一个筋疲力尽的人拖着沉重的步伐, 搭上开往巴黎的列车。我们怀疑这个人就是逃走以后的德贝克。” “那他为什么至今不露面呢?” “我想他受伤之后,一定躲在一个安全而秘密的地点,接受治疗。他可能要等 到身体康复之后再偷偷溜出来,把瓶塞拿到手,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 “古堡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天亮之后,薛华义一发现德贝克逃走了,马上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四 处追捕德贝克。” “侯爵那边有什么反应?” “并无异常反应,跟平时一样。” “这么说,他还没有去过德贝克家。贝拉斯秘书长呢?” “他休假去了。不过,在他走之前,他已交待过侦缉队长,要他加派人手,死 盯着德贝克家。” “这样看来,瓶塞恐怕还藏在德贝克的家中。”罗宾想起了薛华义在刑讯室里 酒醉后说的话,“德贝克告诉侯爵,瓶塞就在书桌的抽屉里,这一定是个骗局,上 一次我就受骗偷了个假货。但是,如此看来,真货应该离此不远吧?他一定把真货 藏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也许就在眼皮底下。” 接着,他对克莉斯说:“再过两、三天,今天是周一,也许周三我就可以站起 来走动了。这样,周四我就动身前往巴黎。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 “但愿你伤势早日痊愈,好赶往巴黎救我的孩子。” “这个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快找出那个瓶塞的。” “你和古勒依、卢宝利先回巴黎,严密监视着德贝克的住宅。一见到德贝克, 就让古勒依盯住他,一定要找到他的秘密住处。在巴黎的德路卡路附近有一座家庭 旅馆,叫法朗克旅馆,你们就住在那儿好了,到时候我会去那儿找你们。” “好的。”克莉斯三人即日起程,赶往巴黎去了。 很快到了周三,罗宾正躺在床上看报,突然大叫一声,原来报上报道:特法克 侯爵因为收受贿赂被捕。 “收受贿赂,这一定是指当年的二十七人集团贪污案,这肯定是德贝克搞的鬼。 他为了向侯爵报仇,才向警察告了密。这样看来,德贝克一定还活着,而那张二十 七人联合密约也还在他的手上。” 罗宾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但他心如火燎,不顾医生的劝阻,自己开车赶往巴 黎。车子到了法朗克旅馆时,他的两个手下都吓了一跳。 “老板,你的伤还没好,不要紧吧?” “没关系,克莉斯呢?” “她昨天发现了德贝克的行踪,一路跟了下去,至今还没有回来。” “还有别的消息吗?” “昨天夜里,特法克侯爵在狱中用碎玻璃片割破了手腕上的动脉企图自杀。” 你看今天的报道: 昨夜特法克侯爵在狱中自杀,他留下遗书,承认自己是 密的中人,曾收受贿赂。同时指出,密约现在在德贝克议员 手中,他借此勒索,敲诈了大量钱财,他还说,德贝克也跟密 约案有关。 “这倒不错。” 罗宾急忙化装成家庭教师年高尔,赶往德贝克家。 “啊,久违了,年高尔先生!”担任监视的刑警不认得他。 “我要见贝拉斯秘书长。” “他休假去了。” “噢,那么就见侦缉队长好了。”侦缉队长在会客室接见了他。 “你好,年高尔先生,秘书长已经交待过,你来的时候让我们尽量给予方便, 你有事吗?” “谢谢……有什么情况吗?” “很多,先生,最重要的情况就是德贝克回来过。” “什么!”罗宾一惊,“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不在了,他今天早上来过一趟,可是转了一下就走了。” “他去哪了?”罗宾问。 “不知道,他来得很匆忙,只在书房里转了一下,就急匆匆地走了。” 罗宾听了,心里十分着急,他想:那家伙是来拿瓶塞的吧?唉,又迟一步。 “他来了多长时间?” “大约在书房里呆了半分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10点左右。” “谢谢你。” 罗宾跑到书房,在书桌上到处看了看,桌上的物品和上次来时一样,仍摆在原 位,没有移动过。可是,他总觉得少了一样东西,是什么东西呢?哦,对了,是它! 德贝克一定把瓶塞藏在里面,但现在他却抢先回家把这东西取走了。 罗宾走出书房,和侦缉队长说了几句话,马上走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火速 赶回法朗克旅馆。 旅馆里,他的两个手下正焦灼不安地等着他。 “有没有克莉斯的消息?” “没有。” 罗宾心中暗叫不妙。她是一个十分能干的女子,而且为了救儿子吉贝克,她一 定会想方设法地跟住德贝克。可是,直到傍晚,她也没有回来。同时,也没有见到 电报或信件,罗宾不免有些担心。 也许德贝克发现她在跟踪,就溜走了;也许她跟踪德贝克,反而被抓住了,藏 在什么地方。如果克莉斯真的落在德贝克的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把旅馆的主人叫来,问:“有没有年高尔的电报或快信?” “没有。” “奇怪,欧杜兰夫人应该有信来才对吗!”这个欧杜兰夫人就是克莉斯的化名, 他们约好用这个名字联络。 “你提到这位夫人,我想起来,她今天来过一次。” “什么时候?” “比您来得早一点。刚好各位当时都不在,她留了张字条就走了。服务生没有 跟你们提及此事吗?” 罗宾急忙赶到克莉斯的房间,桌上放着一封信,罗宾一看就喊道:“这封信已 经被人拆过了!”说完,他拆开信,看到信上这样写着: 德贝克本周内一直住在中央旅社。今天早上,他把行 李送往火车站,还打电话订了一张到××××站的卧铺车 票,那班什么时候开,我不太清楚,今天整个下午我都要在 车站里监视他,你们赶快来吧。 “槽了,最重要的目的地地名被人剪去了。”罗宾咬牙说。 “是谁?会是谁干的呢?”古勒依一时摸不到头脑。 “还用问吗?一定是德贝克!” “德贝克?” “对!克莉斯一见到他,就死盯着不放,结果被他反跟踪了,最后,他甩掉克 莉斯。克莉斯回到旅馆留下这封信时,他就跟在后面,等她出去以后,他就买通服 务生,打开房门,看过了这封信,把最重要的内容剪去了,然后离开这里。” “这么说,一定有服务生在中间捣鬼,我去把他叫来。” “有什么用?要紧的是马上出发。” “去哪里?” “里昂?” “为什么?” “我猜是里昂站,因为德贝克的伤还没好,我想他一定是从里昂逃往南方温暖 的海滨养伤去了。” “这么看,被剪掉的车站名一定是里昂站,同时,他买的是卧铺票,看来坐的 是夜车。开往里昂的夜车是7点半开,我们现在赶紧走还来得及。” 他们三人出了旅馆跳上一辆出租车,已经是7点了,他们吩咐司机拼命赶路。当 他们赶到车站,刚好7点半。 他们下了车,先在候车室里找了一回,没见到克莉斯。跑到月台上,列车刚开 动,他们从头到尾注视着每一节车厢的窗口,都没有德贝克和克莉斯的身影。 “我们恐怕来晚了。”罗宾失望地摇摇头,“不过他们的确不在这班车上,恐 怕那个站并不是里昂站,而是别的站。” 他们三人从月台上走下天桥时,一个脚夫由一间餐厅跑来问:“请问你们位中 可有一位卢宝利先生?” “我就是!”罗宾抢先口答。 “噢,你就是……一位女士等了你很久。” “是怎样的一位女士?” “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夫人。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候车室里,随身带几样东西, 等了一整天,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来。” “后来呢?” “后来那人始终没有来,她就乘6点半的火车走了。上车时,她的行李还是我给 搬上去的呢!车子开动前,她还不断地望着月台,最后,很显然,她失望了。开车 前,她在窗口对我说,‘有一位卢宝利先生一定会带着两个朋友赶到车站,如果你 见了他们,替我带一条口信。’” “嗯,什么口信?” “她要我告诉你,有一个你认识的人已经搭乘6点半的快车,赶往南方的蒙特卡 罗市去了。” 罗宾给了他一些小费。对部下说:“要是能赶上刚才的快车就好了,现在我们 只能坐9点半的车了,都是那个可恶的服务生,害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 他焦急地等着9点半那趟列车。利用这段时间,他打了个电话,告诉旅馆的人, 如果有他的信件,请转往蒙特卡罗邮局。 等他们坐上了9点半的快车,罗宾开始跟对面的两个部下商量今天的计划。 “那张密约,我相信还藏在玻璃瓶塞里。不过瓶塞到底被藏到哪儿,这是一个 最麻烦的问题。德贝克知道我正在找那个瓶塞,也许他又把它藏到别处去了。这事 情越来越麻烦,真不好办啊!” 罗宾想了半天,身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只好闭上眼睛休息。不知不觉, 他就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列车正在中央平原上,向南方疾驶。 从车窗向外望去,沿途的农家,田野,一晃而过,好像一幅美丽的图画。三月 的晴空,一望无际,温暖的阳光洒遍了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罗宾吸了一口车外吹来的新鲜空气,心中顿觉舒畅了很多。 “好,德贝克,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的体内燃起旺盛的斗志。感到身上的伤口也好多了,他的全身心都进入了新 的战斗状态。 下午3点,他们抵达蒙特卡罗。 “也许,克莉斯会在车站的月台上……”罗宾心中老是这样期望着,可是,月 台上并没有她的身影。 他向站台的工作人员和剪票员打听了一下,都说没有见到像克莉斯和德贝克这 样的两名旅客。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好到全市的旅馆去打听一下。” 这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不过不管什么事,罗宾只要一动手,就要做个彻底。 他和两个手下分头查问,可查通了所有的旅馆,都没有半点发现。 第二天,他们又到周围的摩纳哥市以及避暑地和旅游景点查询,仍全无收获。 转眼到了周六。 罗宾忍不住大发脾气,这时,去邮局领取“贸交信件”的古勒依回来了,说: “这是从法朗克旅馆来的电报。” 电报内容是这样的: 他在克努站下车,将赴圣莱蒙,现住大使饭店。 克莉斯 这电报是前天发的,克努在法国境内,圣莱蒙却在意大利。 “这家伙跑得真快,一会儿就到了意大利了。” 他们三人又搭上特快到了意大利,中午穿越国境,零点40分,在圣莱蒙下车。 一个头带金边帽子的“大使饭店”的接待员正睁大双眼,在招揽刚下车的客人。 罗宾走过去,问:“你是否在找一位卢宝利的先生?” “是的,您就是吗?” “不错,谁叫你来的?” “一位叫梅奇夫人的客人。” “她住在你们旅馆吗?” “没有,她没在这里下车。当我在月台上招揽客人时,她在车上把我叫过来, 说她有个叫卢宝利的朋友,还有其他两个朋友,要乘下一班的火车到这里,她要我 转告卢宝利先生,她已到了意大利的日诺亚,住在坎地特旅馆里面。” “那位夫人是独自一人吗?” “是的,好像是。” 罗宾给了那人一些小费,对部下说:“今天是周六,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夜我 们一定要捉住德贝克,把密约从他手中夺过来,然后在周一中午以前赶回巴黎,那 就万无一失了。否则,难免会有危险发生。要是吉贝尔被执行了死刑,我们的苦心 岂不是全部白费了吗?因此,今夜一定要大干一场。” 三人搭上了前往日诺亚的火车。可是,就在即将开车的一瞬间,车上的罗宾突 然“哎呀”一声,一欠身,就要从车上跳下去,两个部下拼命拉着他。 “这太……危险了!” “让开,让开!” 罗宾一定要跳车。可卢宝利和古勒依二人死死拉住他不放。这时,列车已经离 开了月台,全速前进。 罗宾探出头去望了望,才死心似地缩回头,倒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双手交叉 在胸前,默默沉思着。 而此时,法国南部地中海边上的尼斯市,天空万平无云,海水风平浪静,正是 旅游的好季节。 在尼斯市的一座山丘上,一家豪华旅馆因为可以眺望全市的风景,因而一年到 头住满了观光旅客。 就在这间旅馆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在低头沉思着,她就是克莉斯。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按理说,她应该跟踪德贝克到了意大利,住在日诺亚的坎 地特旅馆里。 可是,她却住在尼斯的一家旅馆里,这是为什么?只见她低头想了一会儿,站 起身,把耳朵贴到通往邻室的门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不一会儿,她听到有人走出房间,又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她小心地走到走廊, 打开邻室的房门。 她看见一个皮包放在角落里,她用颤抖的手打开皮包,皮包没有上锁。她搜了 一遍,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她把皮包重新放好,失望地叹了口气。 接着,她又在壁橱,桌子的抽屉,屋角等处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东西。 “唉!他到底把它藏到哪儿了?” 她这样自言自语着。突然,房门被推开了,她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德贝克正 站在门口,他的鼻梁上还是架着那副眼镜,脸上堆满了狞笑。克莉斯早已吓得脸色 发青,全身不住地发抖。 “你在找什么?夫人,要我帮忙吧?”德贝克讽刺地说。 “你是在找一个玻璃瓶塞吗?”德贝克说完得意地笑了。 “夫人,你看,这里还有一件比玻璃瓶塞更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份电报。”他 把电报放到她面前。 “这是关于你儿子命运的一份电报,我念给你听,上面说‘已定于周二执行死 刑’!你认为怎样?” 克莉斯听了,身子摇晃了几下,几乎倒了下去。 德贝克把她抱住,让她坐到沙发上。“对你来说,这实在太痛苦了,为了救儿 子。你费尽心思,可是吉贝尔周二就要执行死刑了,不管你哭也好,叫也好,全都 没有用,你就等着看他被处死吧! “我知道你曾经找过贝拉斯,求他救你儿子。可是他会吗?虽说联名密约中的 二十七人没有他,可他跟此案也脱不了关系,他曾帮前议员鲍兰德做事,议员拿的 钱大多由他经手。在密约案中,他也得到了很大的好处,而且,另有几份秘密文件, 可以证明他的罪行。近来,鲍兰德恨透了贝拉斯,为了泄愤,他表示愿意把那几封 可以做为证据的信卖给我。 “他还说,等我买到信后,可以去找贝拉斯的麻烦,给他点苦头吃。等他吃尽 了苦头,就把他的官职和名誉一起弄垮。 “所以,现在贝拉斯的荣誉、地位乃至生命可以说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想他 敢违抗我吗?” 德贝克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个不停,他又说: “除了贝拉斯,谁还能帮你?对了,还有一个罗宾。可是,这个蠢货,办事慢 吞吞的,有个屁用! “别人都以为他是个神山鬼没的怪盗,是一个犯罪的天才,但在我看来,他也 不过是个头脑不清的混蛋。你找这样的人帮忙,有什么用处。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 话,现在我就拿一个证据给你看。” 说着,他拿起电话,给服务台打了个电话。“我是二十九号房间,叫一个站在 服务台前的人到我房里来,这个人的特征是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呢帽。” 他放下话筒,对克莉斯说:“此人原是警局里一个出色的刑警,后来因做错事 被免职,现在他在我身边做事。 “你跟踪我的时候,这个人就跟在你后面。”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好, 进来吧,扎可夫!” 门开了,走进一个又矮又瘦的人。他满脸的红胡子,身上的服装又旧又脏,人 精明得像只狐狸。 “扎可夫,告诉这位夫人,你是如何奉我之命跟踪她的。” “是的。” 扎可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记事本,一段段念着: “周三,下午7点15分,里昂车站,我正在候车室,看见罗宾和他的两个部下, 匆匆赶来。我拿出十法郎,跟车站上的脚夫借了顶红帽子戴在头上,走近他们三人, 说:‘一个漂亮的夫人,让我带口信给你们,说她已经去蒙特卡罗了。’ “这三个人立刻搭乘9点半的快车出发。等他们上了车,我马上打电话给法朗克 旅馆的帐房,此人已被我们收买。” 停了停,他又继续念:“周四,在蒙特卡罗,罗宾等三人找遍大小旅馆。当然, 德贝克先生和您都不在那里。 “周五,我收到德贝克先生的电话,指示我把罗宾等三人骗到意大利去。于是 我打电话给法朗克旅馆的帐房,以克莉斯的名义发电给罗宾。 “电报大意如下‘我在克努站下车,赶往圣莱蒙,住在大使饭店,——克莉斯’ “帐房先生接到了这封电报,立刻转往蒙特卡罗邮局。 “罗宾收到电报,立刻赶往圣莱蒙。 “周六,在圣莱蒙,到车站旁的大使饭店,我又花了十法郎,借了一顶接站人 员的帽子,对刚要出站的罗宾三人说:“一位梅奇夫人让我带口信给你,她已前往 日诺亚了,住坎地特旅馆。’ “于是三人又急匆匆地赶往日诺亚。我看着火车离开以后,回到尼斯。” “怎么样?夫人……”德贝克放声大笑,说:“那个笨蛋罗宾,上了我的大当。 现在一定正哭丧着脸,在意大利兜圈子呢!” 确实,罗宾上了德贝克的当,而德贝克本人则躲在尼斯的饭店里。 克莉斯没有想到这是一个故意布置的陷阱。她只想紧盯着德贝克,伺机偷回瓶 塞,不成想却被他耍了。她这时脸一阵青一阵白,难看极了。 德贝克接着说:“辛苦你了,扎可夫,现在,你赶紧去买两张到巴黎的卧铺票, 我们好回巴黎。你自己立刻赶往意大利,去监视罗宾等人,一看到他们起身回巴黎, 就拍电报到巴黎警局去。电文这样写:‘亚森·罗宾和他的两个手下已于某月某日 搭上某列车,前往巴黎,’这就可以了。” “知道了。” “你快去吧,等罗宾被捕入狱,我就可以放心了。” 德贝克狂笑着,在屋里迈着方步,绕圈子,而扎可夫已经离去。 “你看,夫人,我的主意如何?像罗宾这样的人,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有勇 无谋的乡巴佬。” 正在这时,洋洋自得、自吹自擂的德贝克突然停了一下,原来有两把手枪从他 面前的窗帘缝里伸了进来,对准了他的胸口。他立刻不敢乱动了。 “举起手来,德贝克!”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德贝克乖乖地举起手,他显得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不停 地从额头上淌下来。 罗宾猛地从他背后冲了过来,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然后用一块 白手帕蒙住了他的脸。从那手帕里传来一股麻醉药的味道。 德贝克身子颤了几下,就一头栽倒在地。一这时罗宾对两个躲在窗帘后的手下 说:“你们可以出来了,把手枪收好,赶快用绳子把这家伙绑好。”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克莉斯惊奇地问道。 “哈哈,你真以为我会上他的当吗?我可没有他想的那么笨,我早已看穿他的 诡计,急忙坐快车赶到这里,我找遍了大小旅馆,终于找到这里。” “哎呀,可真了不起!” “我溜进来之后,一直躲在椅子下面,你四下搜索,我差点儿被你看到,不过, 那时德贝克进来了。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吉贝尔行刑之前,我一定会赶回巴黎,让他们停止 行刑。” “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密约啊!天哪!吉贝尔,我可怜的孩子。” 克莉斯用双手掩面哭泣着,罗宾却只是望着地上的德贝克。 “看样子,你已经醒了,德贝克!让我喂你吸口烟吧,谁让你的手脚都被绑住 了呢?好了,来吧!” 他从壁炉架上拿了一根烟斗,塞进德贝克的嘴里。 “可是,烟丝在哪里?原来在这儿呢,这可是上好的烟丝啊!” 在壁炉架上,放着一袋原封未动的烟丝。罗宾打开烟丝袋,用力闻了闻。 “嗯,味道真好啊!德贝克议员。”说着,他突然高兴起来,伸出两根手指, 往烟袋里一伸,然后做出了一副滑稽的表情,“大家看,这是最上等的烟丝。这种 烟丝吸的时候,一定要一点一点地抓起来,装进烟斗去。大家看,这是一袋烟丝, 我的手里并没有藏着任何东西。”他转了转手。 “可是,现在我把手指往里一伸,大家再来看,这是烟丝吗?不,不是,大家 看,这是什么?” “咦?这不是一个玻璃瓶塞吗?”克莉斯高兴地大叫起来。 “不错,你答对了,这的确是一个玻璃瓶塞。” 卢宝利和古勒依也禁不住“哎”地叫了一声;克莉斯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从 罗宾手中抢过瓶塞,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阵,说: “就是它,就是它,这是真的!它跟以前偷的那个完全不一样,那个瓶塞上有 一处划痕,这个没有。” “不错,我在古堡刑讯室里听说瓶塞就藏在桌子上,我就想到,它可能藏在烟 丝袋里,因为除了那里,别的地方我都搜过了。后来赶到德贝克家,他的桌上只是 少了一个烟丝袋,这更证实了我的想法,你看!” 罗宾从克莉斯手里拿回瓶塞,说:“从这里用力一拉,就可以打开瓶塞的盖子。” 他用力一拉,瓶塞的下部脱落了,在中央的洞中塞着一张纸片。 那是一张极薄的纸,折得很紧,塞在洞中,罗宾拿针把那张纸挑了出来,摊在 桌上一看,果然是联名密约。 “真的是那张密约!” 罗宾只说了这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费尽心机寻找的密约,如今就摆 在眼前,就是这张薄薄的纸片,关系着二十七位社会名流的名誉、地位乃至生命。 有了这张纸,吉贝尔就可以得救了。 在这张密约上列的名字中,一部分是国会议员,另一部分是一些政界要人,他 们不但在密约上签了名,还列上了自己收取财物的数量和时间、地点。 罗宾高兴得手舞足蹈,克莉斯更是激动不已,她嘴里不停地说着:“吉贝尔, 我的孩子,你有救了!”说完,她又大声哭起来。 真假密约 好不容易,这个寻找已久的瓶塞终于到手了,而且那张二十七人密约,果真从 瓶塞里找了出来。 “好了,赶紧去巴黎吧!” 罗宾叫部下去买了一个特大号的旅行皮箱。三人手忙脚乱地把德贝克装在箱子 里,然后把箱盖盖好,又在箱盖上打了一些小孔,好让空气能透进来,以免闷死德 贝克。同时,为了防止他在途中闹事,他们事先把一块涂有麻醉药的手帕塞进德贝 克的嘴里,这样他在路上就不会醒了。 同时,为了防止在搬运的时候德贝克的身体会在箱子里乱晃,他们又用枕头、 毛毯等物品塞满了箱中的空隙。同时,他们又把他身上的口袋都检查了一遍,把所 有的物品包括钱夹、文件等收了起来。 接着,罗宾用德贝克钱夹里的钱买了一部大型汽车。把一切都安排好后,罗宾 对他的两个部下说: “你们两个人,一个冒充司机,一个冒充助手,把这个皮箱搬到楼下去。不要 让服务生碰到,如果帐房里的人问,你们就说是梅奇夫人的行李。” 说完,他又回过头对克莉斯说:“你马上下楼,把房钱算清;他们搬箱子出去 时,你就跟在后面,一起上车。” 接着,他吩咐两个手下:“卢宝利当司机,古勒依坐在助手席上,梅奇夫人一 上车,你们就开车,把车停在前面的十字路口那儿,我会赶去的。” “知道了。” 过了半个小时,罗宾下楼到了帐房那里,说: “我叫年高尔,是德贝克先生的朋友,因有要事专程从蒙特卡罗赶来。此事非 常要紧,非要德贝克先生亲自赶去不可,德贝克先生听到这消息后,已经动身赶去 了,并交待我替他处理剩下的事情,他大概要等到后天才回来。他的房间暂时先空 着,他的东西也先留在那里,房门已经锁好,这是房间的钥匙。” 罗宾把钥匙交给柜台,就走了出来。那个传者丝毫也没有起疑,他恭恭敬敬地 把罗宾送出门。 罗宾走到十字路口时,那部大型汽车已经等在那里,坐在车里的克莉斯正低着 头,好像在想心事。 看见罗宾坐进车子,她抬起头说:“吉贝尔周二就要执行死刑了,我们能不能 提前赶回巴黎?” “放心吧,没问题。”他肯定地说。跟着,又吩咐两个部下:“开足马力,你 们两人一人一个钟头地轮班开车,以免太疲倦了,这样一路不停的话,周一傍晚一 定能赶到巴黎。 “还有,每过四、五个钟头,就要放一点麻醉药水到手帕上去,不然那家伙醒 了可就麻烦了。” 说完,他拉着克莉斯的手下了车。 “咦?老板,你打算干什么?你怎么下车了?” “你们不知道,一路不停地开快车,我倒无所谓,但克莉斯怎么受得了?我要 带她乘特快赶往巴黎。这样,时间来得及,而且也舒服多了!” “好吧,老板,巴黎见。” 卢宝利俩人向他们挥了挥手,开车走了。那部车开足马力,飞也似地前进,转 眼间就从罗宾的视线中消失了。 “上车吧!”罗宾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先让克莉斯上了车,接着自己也上了 车,叫司机开往车站。 半路上,他找到了一家邮局,发了一封这样的电报: 巴黎警局贝拉斯秘书长: 人已发现,现在我手中,明天上午11点,可以把文件面 呈。 克莉斯 “贝拉斯接到这个电报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罗宾咧着嘴,满意地笑着。 罗宾和克莉斯俩人赶到车站时,正好有一班特快马上要开,克莉斯着急起来, “这种特快,没有票的话,是上不了车的。” “我这里有票!” “哎呀,你什么时候买的?” “难道你忘了德贝克叫他的手下扎可夫去买两张车票吗?我从旅馆出来时,顺 便取走了扎可夫寄给德贝克的一封信,一看信里放着两张车票,便决定改乘火车。 这样你可以舒服些,也更安全些,在全速前进的汽车里,想睡觉是不可能的。” 克莉斯听到罗宾的话,心想罗宾这么体贴她,心里非常感动,几乎流出泪来。 她想:“这么一个勇敢、善良的人,怎么会成为一名大盗呢?如果他能过上正常人 的生活,那该有多好啊!”想到这儿,她心里一阵难过。 火车开动后,她便问罗宾:“你们三人已经到了意大利,照理说应该是上了德 贝克的当,怎么又突然出现在那间房里呢?” “噢,那是……”罗宾还未开口,先咧嘴笑了。 “我刚才也说了,自己差一点上了他的当。 “当我们三人听了扎可夫的话,跳上火车后,我就一直留意月台上的情况。我 看到火车开动后,那个接待员不断地望着我们三人笑个不停。 “我突然想,这中间一定有古怪,这个家伙很可能骗了我们,只要一看他的笑 脸就明白了。我越想越觉得有理,马上就要跳下去抓住他,逼他说出实话,可卢宝 利和古勒依俩人死活不让我下车。这么一拖,火车已经开出站台了。 “这时,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到了下一站,我们马上下车返回圣莱蒙站,运气 不错,刚好在站台上又看到了那家伙。那家伙那时头上可没有那顶接待员的帽子了, 他正踏上一列火车。我仔细一看,他就是今天你见到的那个扎可夫。 “我尽量不让他发觉,悄悄地跟上他。这样,他把我们带到了尼斯。下车后, 他住进了一家小旅店。 “我们也跟着住了进去,不断地监视他,后来就发现了你和德贝克也住在那家 大旅馆里。当天夜里,我看到德贝克和他俩人半夜在海岸边鬼鬼祟祟地见面,商量 着诡计,这样我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真了不起,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所以你就提前溜进房里?” “不错。” “可你又怎么知道,那个瓶塞就在烟丝袋里呢?” “这很平常。我一溜进他的房里,就看到了一件东西映入眼帘,就是放在墙边 炉架上的那包烟丝。” “为什么你会特别注意它呢?” “因为它和我在德贝克家的书房桌子上看过的那袋烟丝一模一样。 “在古堡的刑讯室里,德贝克受不住拷打,说东西就放在巴黎家中书房的桌子 上,当时我就牢牢记住了。 “并且,还有一个暗示,德贝克在受刑昏迷之前,连说了几声:‘玛利……玛 利……’这其实是指他那包“玛利兰’牌的烟丝,我就借此解开了这个谜。” 罗宾轻松地笑了笑,用力吸了一口气。特快列车正在法国南部的平原上疾驰着, 温暖的阳光在空中闪耀着,照射着大地。 罗宾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终于把密约弄到了手,吉贝尔的性命有了保证,他的 心情十分愉快。 克莉斯也很高兴,因为吉贝尔有救了,她们母子团聚在望,因此她显得容光焕 发,十分美丽,在她那一对湛蓝色的双眸中,闪动着动人的光辉。 搭载着这对心中充满希望和愉悦的列车,飞也似地向巴黎驶去。 周一早上8点,他们赶到巴黎。 他们从报上看到,周二早晨卜先利和吉贝尔就要被处死了,所以他们一定要在 今天把吉贝尔救出来。 罗宾仍然化装成家庭教师年高尔和克莉斯一起去见贝拉斯。 临行前他们给贝拉斯打了一个电话,谁知他旅行度假还没有回来,要下午5点左 右才能回来。 “哎呀,真是急死人啦!这可怎么办?”克莉斯急得脸都白了。 “没办法,只好等他回来了。” “可是我们这样等着,万一他到时候不肯营救怎么办?” “不会的,他一定会尽力营救的,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我认识一个人,此人与 密约案联系密切,只要密约一公开,他就要倒霉,而这人手里握着总统的把柄,可 以威胁总统,这人就是贝拉斯!” “噢,是他……” “是的,贝拉斯本来和你的丈夫、德贝克都是好友,后来因为梅奇和你结了婚, 德贝克恨透了你丈夫,就利用密约逼迫他,使他自杀了。 “而德贝克还杀死了贝拉斯喜爱的一位女演员,所以贝拉斯恨透了德贝克,曾 想和他决斗,德贝克却逃走了,他虽然逃了,贝拉斯却时刻不忘报仇。” “所以只要我们把密约给贝拉斯一看,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打垮德贝克的。 同时,他也会威胁总统,让他赦免吉贝尔。 “此外,贝拉斯本人也干了不少坏事,我们只要去威吓他,他一定会帮忙的。” “我明白了,真希望他赶紧回来。”克莉斯急得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5点,罗宾化装成年高尔和克莉斯俩人去找贝拉斯。 “那张联名密约现在在你们的手中?”贝拉斯兴奋地问。 “是的。” “让我看一看。” “在此之前,有件事我们必须先讲清楚。” “什么事?” “我要你请求总统,赦免吉贝尔的死刑!” “唉,这个,这个案子死刑已定,明天一早就行刑了。” “这个我知道,但是如果有总统的特赦令的话……” “这怎能办得到呢?” “这就要托你帮忙了。” “不行,已经太迟了!”贝拉斯一口回绝此事。 克莉斯听了,连眼泪都流了下来。罗宾的态度也强硬起来,说:“夫人,我看 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能强人所难吗!我看不如把那张密约送到报社去,让全国的人 都知晓此事。” “你……你说什么?”贝拉斯吓了一跳。 “我说我要把它公开!”年高尔慢吞吞地说道。 “慢……慢一点。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这张密约事关重大,如果发表了,很 多要人都会受牵连,你们要想清楚。”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那……当然接,和我本人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的很多朋友因此会受到影 响,你们等一下。” 他叫来一个秘书,说:“马上打电话给总统,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请示,马上 要去见他,请他接待。” “好。” 秘书走了出去。贝拉斯擦了擦他脸上的汗,他的脸色白里透青,可见心中也是 十分焦急。 不大一会儿,秘书回来了,“总统说一个小时后见您。” “很好,替我备车。” 贝拉斯好像放了心,说:“现在请把那张密约给我看看,对了,你们到底是从 哪儿找到它的?” “想必你也知道,是从一个玻璃瓶塞里找出来的。”克莉斯回答。 “那瓶塞藏在哪儿呢?” “在一包烟丝里,那是一包“玛利兰牌’的烟丝。这包烟丝一直放在德贝克书 房的桌子的上面。” “噢,就是那包烟丝……居然在烟丝里面……”贝拉斯一脸的懊悔:“这包烟 丝我见过很多次,谁料到……” “我也没有想到,不过瓶塞确实是从那里找到的,你看!” 克莉斯向罗宾使了个眼色,取得了同意,就把那张密约从瓶塞里取了出来,贝 拉斯全神贯注地看了看,点头说: “不错,这二十七个人的笔名全是真的,这张每人分钱的明细帐,也确实是那 家公司的会计主任的笔记,公司经理的签名也是真的,不过,为了慎重起见……” 说着,他打开了保险箱,从一个特别设计的抽屉里取出一张三角形的小纸片。 他把这张纸片拼到密约左上方的纸角上,那里已被撕去,结果,小纸片一放到那个 缺角,刚好把它补齐,纸边也不错。 “嗯,不错!这个纸片是最重要的证据,我一直秘密收藏着,现在,纸片上和 密约上的缺边刚好对上,看来这个密约一点也不假,是真货。” 克莉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如此,她相信贝拉斯一定会请总统下达特赦令, 这样吉贝尔就有救了。 贝拉斯取出了放大镜,又仔细看了一下那张密约。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又从保险箱里取出四五张纸来,一张一张地覆盖在窗户上。对着日光仔细照着,看 完以后,他把那张密约也放到窗户上,看了一会儿,他转过身说: “请你们稍等一下。” 说完,又对秘书说:“打个电话到总统府去,替我取消与总统的约会,具体理 由以后再做说明。” 罗宾和克莉斯俩人听他这么一说,急忙走过去问: “怎么了?你为什么又不见总统了?” 假扮年高尔的罗宾大声地问。 “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贝拉斯冷冰冰地说,把那张密约又交给了克莉 斯,对她说:“请你把它收好。” “怎么了?” “既然用不着了,就请你把它还给德贝克吧!” “为什么?” 事出意料之外,克莉斯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你不想再见德贝克,就把它烧掉好了。”贝拉斯一声冷笑。 “这是什么意思?”克莉斯问。 “你一定要我说明理由吗?好,我就告诉你。 “这张密约和某大公司承包的。项大工程有关系。当时这家公司向政府要人和 国会议员送了大量贿赂,因此这项工程马马虎虎就混过去了。当然,这家公司借着 这项工程大赚了一票。 “当时,收受贿赂的二十七个人,还有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等一些人,生怕 有人会泄露此事,大家就签名订了一份密的。在密约上写明谁也不泄露此事,一旦 有人揭发,谁也无法逃过惩罚。 “这就是密约的由来。这家公司在制做密约时用了一种特别的纸,这种纸是这 家公司到造纸公司去定造的,上面有十字架型的水印痕迹。 “你看,把这张纸覆盖到窗子上,对着太阳看,是不是有十字型水印?” 他说着,就把那张纸覆到窗户上。阳光下,在纸上果然隐隐约约看见有十字型 的水印,另取了两三张,也完全一样。 “这是一种叫做“劳伦十字架’的水印,纸上如果没有这水印的,绝不是这家 公司用的纸张,现在的这张密约上就没有这种十字型水印。” 克莉斯听到这里,急得面无人色,连站也站不稳,只能靠在一张椅子上,不住 地唉声叹气。 罗宾气得满脸通红,感到十分难堪,想不到这张密约…… “一定是假的!”贝拉斯肯定地说。 “这么看来,我又上了德贝克的当了。”罗宾又羞又气,不知说什么好。 “克莉斯,还有年高尔先生,这东西绝对是假的,你们被德贝克骗了。他知道 你们在找密约,就做了一份假密约来骗你们,这东西只是一张废纸!”贝拉斯接着 说。 克莉斯摇摇晃晃地走到贝拉斯面前,对他说:“这样……这样你就不管我的孩 子了?天哪,吉贝尔……我可怜的孩子!你就要被他们处死了,你有什么罪呢?你 死了,我怎么活呢?我也不活了!” 她大哭了一阵,跟着抽出一把藏在身上的短剑,往自己的喉咙上刺去。 罗宾跑过来,一把夺下短剑。她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夫人,镇静一点,不要伤心,我一定会救出吉贝尔的。我对你发誓,不管用 什么办法,我一定救他出来!” 他又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说:“克莉斯,相信我,好吗?” 他一面安慰着克莉斯,一面扶着她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贝拉 斯一眼,对他说: “那张真的密约我一定在今夜找来,到时请你向总统求情,请他赦免吉贝尔的 死刑!” 这时的罗宾,语调高亢,坚决有力,会有一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完,他 扶着克莉斯走了出去。 贝拉斯眼看着他们走出门,呆呆地发愣。突然,他跳了起来,脸上全无半点血 色,他恍然大悟。 “对了,就是这个家伙……他自称是家庭教师年高尔,可我最初认识的年高尔 是一个慢条斯理,呆头呆脑的家伙,刚才那家伙说话的态度、神气,尤其是那双炯 炯有神的眼睛,他不是年高尔,他是罗宾!” 贝拉斯想到这儿,全身上下都颤抖起来。“对,就是他,一定是他,他化装成 年高尔,我完全没有认出来。 “刚才他那副样子和我从照片上见过的罗宾完全是两个人,身材的高矮、胖瘦, 还有面貌都不一样,但是刚才那几句话所表现出的勇气、自信、决心以及不可一世 的气派,除了罗宾那家伙,还有谁能讲得出来?” 他不禁跳了起来,跑出屋去,刚好有个巡警从楼下上来。 “刚才有位绅士带着一个女子走下楼,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 “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 “记得。” “好,你马上带几个人,给我把克里西街二十五号年高尔的家包围起来。” “包围年高尔家?” “对,然后把他抓起来。” “请给我一张逮捕令。” “好,我马上去办!”贝拉斯回到屋里,马上签了一张逮捕令,交给那个巡警。 “快去,一会儿都不能耽误!还不走?等什么?” “我这就去,不是说抓年高尔吗?为什么这上面写着亚森·罗宾呢?” “年高尔就是亚森·罗宾。” 巡警急忙跑了出来,贝拉斯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罗宾要是真地拿到那张密约,他一定会利用它来勒索密约上的人的,这不知 会闹出多少事来?他也一定会去找前任国会议员鲍兰德的麻烦,可他得到的钱都是 我替他拿的,这样,我也脱不了关系。 “为了不让这个家伙四处找麻烦,一定要赶快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同时, 那张密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到手,这个大盗,要提他还真不容易,唉!” 想到这,贝拉斯坐立不安,他的心里烦极了。 另一方面,罗宾扶着克莉斯下了楼,叫了辆车,对司机说:“到拉斯特路。” 前任国会议员鲍兰德就住在那里,罗宾正要去找他。 他想:“要威胁贝拉斯,不一定非靠那张密约不可,他以前在鲍兰德手下沾了 不少光,也拿过那家公司一大笔钱,所以他虽然没有在密约上签名,可他一样有罪。 “最近,不知为了什么事,他好像和鲍兰德闹翻了,鲍兰德恨透了他。所以想 把手中掌握的贝拉斯的罪证卖给别人,这都是那天在旅馆中,德贝克对克莉斯说的, 我现在就去找他商量,随他定价,把那些罪证卖给我好了,这样,还怕贝拉斯不听 话? “如果他还不听话,我只要把这些罪证送到各大报社,在报上一发表,他就完 蛋了。因此,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想到这儿,罗宾让司机把车开到拉斯特路的鲍兰德家。 罗宾让克莉斯留在车中,自己走上台阶,搭电梯上了三楼。 在一间挂有“鲍兰德”门牌的房前,他走过去,按了按门铃。 一个女仆出来开了门。 “鲍兰德先生在家吗?” “不在。” “什么?他去哪儿了?” “他到伦敦去了。” 罗宾立刻全身发软,简直就要倒了,吉贝尔明早就执行死刑了,而鲍兰德明天 晚上才回来,这怎么来得及呢? 可是急也没用,他只好坐车回到家中。当车子驶近家中,他看见家门口附近的 小巷里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人是警察。 罗宾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他扶着克莉斯走上台阶,按了一下门铃,他的部下叶 希尔马上开了门。 “有电报吗?” “没有。” 他向外打了一个电话,这时,在屋里看着晚报的克莉斯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 从椅子上滑倒在地,那张晚报也从她的手上滑到了地板上。 “叶希尔快来!” 叶希尔跑了过来,罗宾和他一起把克莉斯抬到床上,让她躺好,然后罗宾扒开 她的嘴,灌了些安眠药。 “这样她就可以一觉睡到明早了,让我看看晚报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罗宾想着,就从地上捡起了那张晚报来看,报上写着: 罪犯吉贝尔和卜先利将于明天清晨执行死刑,因当局 已得到消息,大盗亚森·罗宾将于当日劫法场,所以采取了 严密戒备,在监狱附近派驻军警,以防万一。 据说当局已决定,明天清晨在监狱墙外,也就是阿拉格 广场的堤岸上对两名囚犯执行死刑。 两名死刑犯中,卜先利是一个惯犯,他曾向记者表示, 他视死如归,不管什么时候处死他,他都会含笑而死,只希 望死得痛快一些,千万不要拖泥带水。 另一名死刑犯吉贝尔,态度也很镇静,他曾向狱中同伴 透露:“我的老板罗宾,一定会来救我的,他早就答应过我 的,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好汉,从不失信于人。 “因此,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救我,即使我走上了断头台, 在行刑的最后一刻,我也绝不怀疑这一点。 “我从没有杀过人,我是冤枉的,这一点老板知道得很 清楚,所以他一定会前来救我出去的。” 罪犯吉贝尔因为对罗宾的营救怀有信心,所以毫不慌 张。 那么罗宾到底会不会来法场救人呢?请各位读者拭目 以待! 罗宾看着这篇报导,眼泪涮涮地流了下来,他的心中十分感动。 “哎,吉贝尔这孩子,这么信任我,这么地盼望我去救他…… “可是,也许我无力去救他,我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拿到手的,竟是一张假密 约,而手中拥有密函的鲍兰德又去了伦敦,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我真的神通广大,也束手无策了。惟一的办法,就 是威逼德贝克说出那张真联名密约藏在哪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是,那辆载着德贝克的车早就该到巴黎了,到现在还没有来,莫非车子在 路上出了什么故障?” 他想到这里,心中非常不安,摁了铃,把叶希尔叫来: “卢宝利和古勒依有没有电话或电报过来?” “什么也没有。” “怪了,按理他俩早就该到了。” 这时,门外的电铃声大作,叶希尔跑下楼去。 “老板,电报来了!” “是他们两个打来的吗?” 罗宾急忙打开电报来看。 汽车引擎出现故障,修理费时,明晨可到巴黎。 罗宾看完这个电报,狠命咬了咬牙,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抱头,绝望地坐在沙发里,心想:“吉贝尔的命运已定, 我还有什么办法救他呢?” 死刑就要在第二天的早晨执行了,前一天晚上,监狱附近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一个崭新的断头台在广场中央。到时,犯人从梯子上被押到断头台上,把身子 躺在断头板上,一把大刀将从上面放下来,切掉犯人的脑袋,这就是法国传统的断 头台。 看热闹的市民们在前一天夜里就从四处赶了过来,广场上挤满了人,武装警官 和军队也出动了。 罗宾要带着手下劫走死刑犯的新闻,在市民中四处流传着,前来看热闹的人很 多,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越是可怕的场面,看的人就越多。 天上正下着雨,人们却越聚越多。到了凌晨4点的时候,广场上黑压压一片,人 群像潮水一般地涌动,大家手里都提着灯,照得广场上亮如白昼。 清晨,东方已有些发白,雨也渐渐小了,行刑时间就要到了。 监狱里,身穿黑色制服的职员,正四处走动,忙个不停。 贝拉斯和检查长正在那里说着悄悄话。检查长面带愁容,看样子他似乎有些担 心,他小声说: “如果罗宾来的话……” “放心吧!罗宾不会来的,我已派警察包围了他的住宅,他休想走出大门一步, 你放心行刑好了。” 贝拉斯安心地说。这时,坐在一旁替吉贝尔辩护的那个律师说:“你会后悔的!” 贝拉斯听了,有些生气。 “照你的看法,你是坚信吉贝尔是冤枉的啦?” “是的,他绝不是杀人犯,无论如何不应被判死刑。” “可是,到了现在,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正式审判的结果,已定为死罪,而 且马上就要执行了。” 终于,卜先利被从单身牢房里提了出来。他虽然一口咬定吉贝尔是杀人犯,可 是当他听说吉贝尔被判处死刑里,心中也不禁一愣,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俩人要一起死吗?”他阴阳怪气地笑着,向外走去。 吉贝尔也从单身牢房里被人押了出来,一听说要上刑场,他全身有些发抖,他 大声地叫喊着: “我没有杀人……没有啊!为什么要判我死刑?我是无辜的,我不甘心啊…… 我不要这样死去……” 他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同时不住地大叫,那副可怜的样子,连看守看了也于 心不忍,只好回过头去。 可是,到了这步田地,又有什么办法呢?行刑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看守们给 他俩一人戴上一副手铐,左右两边有人架着,将他们押了出来。 牢房的门已经打开了,看守押着他们走出大门,这时,天已微亮了。 监狱正门也早就打开了,外面正下着雨,两个犯人被拖到广场上,只见一副断 头台,高耸在广场中央。 断头台上的那把大刀,用绳子高高地吊在那里,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阴森森 的。这时,雨已经小了。 两个看守,一人拉住了卜先利的一只手,并排跨上断头台的梯子。卜先利再胆 大,这时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过,他尽力抑制着自己,还勉强站得住,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静了下来,因为 行刑马上就要开始了。 卜先利瑟瑟地站在小雨中,惊人的一幕,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中了卜先利的喉咙,他立刻倒 了下去。下面立刻掀起了一陈喧哗与骚动。“子弹从哪儿来的?”“是谁开的枪?” 人们大声议论着,乱成一片。 “快,快点割下他的脑袋!”一个监斩官发疯似地下令。 “可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好……死了也要按判决书上的判决执行!把他放到断头台上。” “可他……他已经死了啊!” “不管死活,执行命令。” 看守又把卜先利的尸首搬到断头台上,其他的人从四面紧紧围住了吉贝尔。 这时,又传来了第二声枪响,那个监斩官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原来他的肩上中弹了。他一倒下,哪里还有人执行死刑?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大乱,人们四散逃奔,好像大海翻起了巨浪。 “太危险了!看样子罗宾的手下已经混进人群中了。” “小心保护犯人!” 台上的官员们一个个面无人色,那些看守、警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吉贝尔, 吉贝尔就在这样的严密戒备下,被押回了监狱,死刑因而中止。 另一方面,一大批军警向发出枪声的一幢屋子跑去。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刚才的枪声,就是从三楼的窗口传来的。 警察们想推开大门,可大门已经上了锁。 “冲进去!”队长大声下令。 几个手下一起用肩膀去撞大门,大门终于被撞开了。警察们一拥而上,想冲上 楼去,可是,楼梯上堆满了桌椅,挡住了去路。 大家一起动手,好不容易清除了障碍,就听见三楼有人喊: “先生们,再上一层楼!”接着是一阵笑声。 “听,他在三楼!” “快冲上去!” 等他们冲上三楼,却连个人影也没见到,只有一架梯子,放在屋角。 他们爬上梯子,上面是一间阁楼,阁楼里没有人,抬头看去,屋顶上开着一个 天窗,原来刚才说话的那人,已顺着天窗,爬上屋顶,溜了。 在警察总监的亲自指挥下,他们很快查清了事实真相。 行刑前的那一夜,有人去按这房子的门铃,看门人探出头去,那人说:“我是 警察,因为要行刑,要和你们商量些事情。” 看门人听了,放他进来,可是那人一进门,就打昏了看门人,将他捆了起来。 10分钟后,住在二楼的一对夫妇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人打晕,绑了起来。 他们三人都被关进地下室;住在三楼的一个房客,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歹徒跑上三楼,从窗口俯视着广场,手执一把枪。 “就在这开的枪吗?”总监问。 “是的。”侦缉队长回答。 “他逃走的路线,查清了吗?” “他用一部梯子架在天窗上,爬到屋顶后,他抽出了梯子,横架到隔壁的屋顶 上,借此逃跑了。” “你知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我派了几个人,在四处仔细搜查,没有发现疑犯踪迹。” 警察总监转过头,对坐在旁边的贝拉斯秘书长说:“听说那个歹徒就是亚森· 罗宾,不会有错吧?” “不会错,就是他,除他以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不是说早就派人把他的秘密住处包围起来了吗?” “是的,他化名年高尔,住在克里西街二十五号,我查出此地后,派人把房子 团团围住,以防他逃走。” “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总监,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一时疏忽,没有想到这房子竟有一条秘道。” “这事你不知道吗?” “本来不知道,今早我亲自赶去查看,才发现这个出口。” 贝拉斯羞愧地说。总监皱着眉,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这时,一个守卫从外面走进来说:“总统府来电话,说是内阁总理已到,请总 监大人马上过去。” 总监站起身说:“今天的事,总统先生十分吃惊,他可能是找我和总理商量善 后的办法,我这就去了。” 总监刚要出去,守卫拿着一张名片走进来说:“有客人来访,是找您的,贝拉 斯先生。”说完递过名片。 贝拉斯看了一眼名片,面色大变,不觉站了起来。总监问道:“谁来看你?” “是一个常来做买卖的生意人。”贝拉斯神色有些慌张,随口撒了个谎。 总监惊疑地侧过头,想了想,但他最终还是走了。 他走以后,贝拉斯自言自语地说:“嘿,这家伙胆子倒不小!” 说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名片,上面印着“文学士年高尔”的字样。 “年高尔不就是罗宾吗?他竟敢大摇大摆地到警局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 是真傻呢,还是胆子大? “嗯,这倒有意思,让我看看他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最后我再揭穿他的老底, 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随后,贝拉斯笑着来到会客室。 “咦,这人看着不像罗宾啊!”贝拉斯从会客室的门缝里偷偷看了一阵,产生 了这种想法。也难怪,此人身穿一身肮脏的破衣服,头戴一顶满是油腻的礼帽,弓 着背,低着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手里面还拿着一把土里土气的破纸伞。 不管怎么看,这个老先生都一点儿也不像罗宾。 “不过,我还是要小心,罗宾是一个天才的化装师。” 贝拉斯悄悄地从门口退了回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跟一个职员说: “你去把会客室的那位客人请到这儿来。不过,此人十分危险,你先召集十二 个警察来,在此候命。只要我连接三下电铃,你们就马上冲进来把他抓住。” “知道了。” “对了,此人非常凶悍,你们十二人要一起冲进来,用枪对付他。” “是。” “好了,你去吧!” 那位职员走了出来,贝拉斯把电铃的按钮藏到桌上的一堆文件里,又把两把手 枪插在几本大部头书的夹缝中。 “要是此人真是罗宾,并把密约拿来的话,我就用枪威吓他,把密约没收;如 果他没有拿来,我就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 他正在打主意,房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请进!” 贝拉斯说了一声,门开了,年高尔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他睁大两眼,向四下 看了看,说: “贝拉斯先生,我说好昨天把密约拿来的,可是没来得及……” “这么说,那张密约你真的到手了,年高尔先生?” “是的,说实在的……我本打算昨天从德贝克手中把那东西拿来,谁知偏偏来 不及把他运到巴黎……” “你说把他运来?难道他是一件行李吗?” “是的,我把他装在箱子里,用汽车运来,谁知车子出了故障……所以,昨天 没来得及把他运来……” “你说什么?你把他装在箱子里?”贝拉斯大吃了一惊,直盯着年高尔,心想: “像德贝克这么凶恶的人,竟被装在箱子里运到巴黎,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看来,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一定是罗宾。”贝拉斯浑身不由得有些打颤。 “我……来不及拿到那张真密约,只好换了个方法。” 年高尔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歪着嘴,口角不断流出口水,无论从哪儿看, 都不像是罗宾。 贝拉斯问:“什么方法?” “拖延刑期啊!当时你也在场吧?”年高尔问。 “是的,我是不能不去的。” “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 “什么……?” “两颗子弹,一弹打死卜先利,一颗打伤监斩官……” “噢……”贝拉斯大叫一声,站了起来,“是你干的?” “对不起啊!秘书长……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贝拉斯心想:“这一定是亚森·罗宾。”他装作不知,口中称赞:“年高尔先 生,这么好的枪法,我看只有一人能做得到,他就是——亚森……” 年高尔连忙摆手说:“不好意思,也不过是手上的一点小功夫,射击这玩意儿, 我少年时就很喜爱。” 他停了停,说:“秘书长,这一次,你一定要向总统去求情。” “不行,绝对不行!”贝拉斯干脆地说。 “连我拿到了真的联名密约,也不行吗?那我把它拿到报社发表……你对此…… 有没有关系?” 年高尔有气无力地说。他看了贝拉斯一眼,眼神无比锐利。 贝拉斯愣了愣,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可是,你手上并没有这东西啊!” “你说什么?你看,印有‘劳伦十字架”的联名密约就在我的口袋里,你信不 信?一点也不假。” “是德贝克亲手交给你的吗?” “他还是不肯,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就硬夺了过来。” “用暴力夺来的?” “那倒也不至于。实话告诉你,德贝克被运到巴黎的过程中,我给他用了迷药, 所以一到巴黎,我就动手打开箱益,那时他刚要醒来,我拿了一根长针,对着他的 胸口就扎了下去,这一针离心脏只有一点点的距离。刺过这一针后,他就完全醒了。 “我对他说:‘德贝克,你赶快把密约交出来,不然我一针扎穿你的心脏,你 就什么都完了。’ “这么一说,这个坏蛋立刻面色发青,汗珠直流……” “哦,他说了吗?”贝拉斯靠过来,年高尔笑了笑,没有回答。 “喂,他到底说了没有?”贝拉斯急着想知道结果,又问了一句。 “他什么也不说,克莉斯就很难过:“为什么你不说话?事到如今,你还不肯 说吗?我的孩子,这可怎么办啊?’ “可是德贝克只是不住地冷笑,一句话也不说。克莉斯就对我说:“我看,他 是死也不肯说了,不过一个人的眼睛往往会泄露他心中的秘密,我们来看看他的眼 睛好不好?’ “我想这话也对,就摘下他的墨镜,谁知他的墨镜下面还有一副眼镜……” “哦,原来他戴着两副眼镜。” “是呀,我又把他的第二副眼镜摘下来,聚精会神地看他的眼睛。这时,我发 现一个秘密,我就用大拇指用力抠出了他右边的眼珠子。” “什么?”贝拉斯大惊失色。 “我的手指一抠进去,就听见了声音,然后有一个东西从他的眼中掉了出来, 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是眼珠子吧?” “不错,就是这个,你仔细看清楚……” 年高尔伸出右手,在他的手心里,贝拉斯看到了一颗小小的眼珠子。 “嘿,这是玻璃的。”贝拉斯看了看说。 “是的,是玻璃眼珠子。德贝克就把那份密约藏在这里,你看!” 他从玻璃眼珠的一个小孔里取出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纸团,把纸团展开说: “这是一张绝不掺假的联名密约,你看,这不是十字型水印吗?” “给我看看!”贝拉斯接过密约,仔细看了一遍。 “嗯,这东西确实是真的!” 说完,他又把密约揉成一个小团,塞进那个玻璃眼球里,跟着,他把这个眼珠 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从书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年高尔。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年高尔仍旧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这样的话,你可以向总统说情,赦免 吉贝尔的死刑了吧?秘书长?” “办不到!”贝拉斯冷冷地说。 “为什么?” “因为这张密约现在在我手上,你拿什么来威胁我?” “噢,原来如此。” 年高尔仍旧慢吞吞地说着话,可他的表情却严肃起来,从他的眼中冒出一股凶 焰,灼灼逼人。他狠狠地瞪着贝拉斯,同时一把撕下年高尔的假面具,露出了亚森 ·罗宾的真面目。他凶狠地说: “喂,你以为我是谁?跟我做对,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是罗宾,不是吗?跟你做对又能怎样?现在密约在手中,没有这东西,你 能把我怎样?现在我赢了!” 贝拉斯大声笑着说。 “哼,你小子想明白了!老子没有那东西,一样搞得你身败名裂!” “谅你也没那本事,不过是说说大话而已!” “是吗?你不记得前任国会议员鲍兰德先生吗?” “你说什么?” “你看,我一说出这名字,你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贝拉斯,我告诉你,尽管你 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密约中,你却有把柄落在鲍兰德议员手上,有关这些信件,今天 早上老子已花钱把它全都买下了!” 贝拉斯一听,全身就发起抖来。 “秘书长,你为什么要发抖呢?害怕了?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这些信件送到 报馆去,在报上发表。” “我立刻逮捕你,没收这些信件。” “我还会遭你暗算吗?那些信不在我身上,我的部下已把他藏好了,从现在起, 一个半小时我还不回去的话,我的部下就会把这些信分送到四家大报馆去。一共是 四封信,一家一封,你看怎么样?” “哦——”事到如今,贝拉斯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认输了,罗宾。” 此刻贝拉斯只能乖乖地听话。 “你马上就去见总统,限你一个钟头以内回来……” “好,不过话说回来,吉贝尔的死刑赦免以后,你得把那几封信还给我。” “我一定还你,不过不是现在。吉贝尔免去死刑后,总不会无罪释放吧?他还 得坐几年牢,这也够可怜的,而克莉斯也希望与儿子马上团聚,所以我要带部下劫 狱……!” “什么?” “别害怕,我把他救出来以后,就送他到国外去。在他出国前,那几封信还不 能交给你,以免你找麻烦。” “这就依你好了。” “还有两个条件。” “什么?” “马上开一张4万法郎的支票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 “那几封信是我用4万法郎的现款向鲍兰德买来的,这是你的信,这笔钱当然由 你来出。” “哦……” “第二个条件,你必须马上辞职。” “什么?” “是呀,像你这种坏蛋,竟然在警局中占据着重要职务,这怎么行?你是用威 吓的手段敲诈总统,才有了这个位置,现在该是你下台的时候了。” 罗宾的声调越来越激昂;贝拉斯低着头,连头也不敢抬。最后,罗宾又叫他打 电话撤走埋伏的警察。 他只好打电话给秘书:“刚才我命令你们派十二个警察在我门外待命,现在不 用了,原地解散。还有,我马上要去总统府一趟,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入我的 办公室,因为有一个重要的客人在这里。” 他放下电话,就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终于解决了。”罗宾把身体仰靠在一张椅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安心了,吉贝尔即将出狱,克莉斯一定会很高兴……想着,想着,罗 宾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一个钟头以后,贝拉斯回到屋里,罗宾正在呼呼大睡。 他摇了摇罗宾的肩膀,把他推醒。罗宾醒过来,就问:“事情办成了吗?” “嗯,总统已经发布了特赦令。” “不错,这确实是总统的手今。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马,不管什么事,总统都会 听的。”罗宾讥笑着说。 “特赦令马上会送到监狱去,这么一来,死刑就被改为无期了。” “无期也好,我会在近期内救他出狱的。” “你要小心,山铁监狱是全国看守最严的监狱,从来没人能逃脱,即使侥幸逃 脱,也会被立即射杀!” “这是小事儿,对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在我看来,山铁监狱也不过是张到处 是漏洞的破网。不要说是吉贝尔,就是再多几个,我也有把握救出来。对了,那4万 法郎怎么样了?准备好了吗?” “支票在这儿。” “很好,没事了。”罗宾起身要走,贝拉斯慌起来,“那几封信什么时候给我?” “喔,对了,差点忘了,现在就给你吧!”罗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腊封口的 大信封,放在桌子上。 “什么,你早就带在身上了?” “不,你出去之后,我打电话叫部下专程送来的。” 罗宾笑了笑,从容走了出去。等他走后,贝拉斯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 汗,说道:“总算没事了,这家伙真够厉害的!”就在他垂头丧气,抱头坐在沙发 上沉思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职员走了进来,说:“贝拉斯先生,有客人来访。” “就说我不在,今天我不接见客人。” “我已经说您在里面了。” “胡闹,真没用,客人是谁?” 职员递上一张名片,上面写着 国会议员 德贝克 “你赶紧把他请进来!” 贝拉斯心想:“他来干什么?” 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门开了。德贝克走了进来,他的右眼上蒙着一块 纱布,老戴在脸上的那副墨镜,已经不在了。 他大模大样地走进来,一把抓住贝拉斯的肩膀问:“联名密约在你这儿?” “我是用吉贝尔的特赦令换来的。” “总统签字了吗?” “签了。” 德贝克涨红了脸说:“你这家伙,老跟我过不去!” “不错,我的女友被你杀害了,我早就想报这个仇了,现在密约在我手上,看 你这混蛋还有什么花样?” “哼,你要这么想,就要倒霉了,尽管密约已不在我身上,但我还有别的秘密 文件。就是你寄给鲍兰德前议员的信,只要我把这些信一公布,你就完蛋了……你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这些信早已不在你手上了,我怎能不笑呢?” “什么?我已经跟鲍兰德议员谈好价钱,要把信全买过来。” “你还不知道吗?两三个钟头以前,这些信已被我用4万法郎的价格买下来了, 你还去哪儿买?” “你从谁那儿买的?” “一个叫年高尔的人,可是,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罗宾!” “我怎会不知道?不过,贝拉斯,你被他骗了,鲍兰德目前不在巴黎,他到伦 敦去了。罗宾即使神通广大,他又怎么去买那几封密信呢?” “可是,现在在我手上!”贝拉斯取出那个大信封。 “哼,里面装的是什么?你打开看了吗?” 贝拉斯撕开信封一看,“哎呀”一声大叫,原来里面都是白纸。 “哈哈,你上当了!”德贝克大笑着推门走了。 “上当了,可恶!”贝拉斯大怒,他抓起上衣和帽子,拿了一根手杖,开车赶 到鲍兰德的家。 女仆告诉他:“主人来了个电报,说是今晚6点回来。” “现在才2点,我还有时间,我先走了。”他回到警局、叫了一名刑警队长,吩 咐他:“你带着五六十人,封锁月台。” “要抓谁?” “前任议员鲍兰德。下午6点他从伦敦到这儿。罗宾也许会去接他,他要来的话, 一起抓来,此人擅长化装,你们要特别注意,不要上当。” “是!” 刑警队长走后,贝拉斯又想了种种对策,到了5点钟便赶往月台。 月台上,便衣警察早已遍布各处,只等抓人了。 “嘿,德贝克也来了。”刑警队长轻声对他说。 “这么看来,罗宾也一定会来的。他们俩都知道鲍兰德6点才到,他们都想盯着 鲍兰德,拿到那几封信。” 贝拉斯小心地监视着德贝克,同时瞪大眼睛四处搜索罗宾。 列车终于进站了,鲍兰德从头等车厢里扶着一位老人走了出来,那老人年纪太 大,连路也走不稳了。 贝拉斯见了忙跑过来,说:“鲍兰德老兄,我有要事商议,请到这边来一下……” 说完,他和刑警队长俩人架住鲍兰德的左右胳膊,一直把他带到候车室。 这时,德贝克也跑了过来,大声说:“鲍兰德克,我有要紧事找你,请你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鲍兰德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他俩,停了一会儿,就 不住地点头说: “噢!我明白了,是为了那几封信吧?” “是呀,是呀……”俩人同时答道。 “你们已经迟了,那几封信,我已经卖了。” “卖给谁了?” “就是这位老先生……”鲍兰德指了指那老年人。 “这位老人家因为需要那几封信,特地老远赶到耶美尔克接我。反正我卖给谁 都一样,不过是想换两个钱花花,这位老先生出价又高,就卖给他了。” “嘿,你不是罗宾吗?” 贝拉斯向刑警队长使了个眼色,叫他们赶紧抓住他。 那老头笑了笑:“你捉我有什么用?那几封信早被跟我一起的一位部下带走了, 他已从前面车厢下了车,现在可能已经坐出租车离开了。” 他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 “哼!”贝拉斯十分气恼。“又慢了一步,信已被人带走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的,信在谁手里,谁就是赢家,他只觉得自己 全身都瘫痪了。 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枪响。 回头一看,德贝克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月台上,右手的手枪还冒着白烟。 这个残忍的吸血鬼最后竟是这个下场!老人摘下帽子,恭敬地向他的尸体行了 个礼,跟着,转身对贝拉斯和鲍兰德二人笑了笑,说:“好了,罗宾就此告辞了。” 说完,他悠闲地走出了月台。 大家都愣在一旁,谁也没有从后面去追赶,后来的结果大家可能都猜到了。 吉贝尔的死刑被赦免了,改判无期徒刑。不久,他就越狱逃了出来,他逃出以 后,就恢复了他的本姓安德温,后来跟一个漂亮的英国少女结了婚。 婚后,他和母亲克莉斯、弟弟约克一起去了非洲,在法国的殖民地阿尔及利亚 过上了幸福的田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