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1年第5期

水墨女孩带来的清凉夏季

作者:叶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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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个水墨画般清淡的女孩子,从网络上向我走来。我在不经意的伤害她之后,与她擦肩而过,是我这个夏天的错误
  
  20世纪的网络,男人的悲惨世界
  
  作为本市最畅销报纸的体育记者,每天中午上网浏览一下世界各地的体育新闻,早已成为我午饭后打发中午休息时间的惟一乐趣。网上聊天室则是赶走瞌睡虫的最佳去处,中午最困的时候我就会一边DOWNLOAD所需要的资料,一边打开新窗口,找几个人穷侃一番,偶尔也会逮住几个满口琼瑶腔故作矫情的家伙一顿臭骂。看到一大堆互不知道性别、年龄、长相的人乱哄哄地挤在一个小小聊天室里,或义愤填膺、或愁肠百结、或相互谩骂,真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一般来说聊天室里最受欢迎的当然是MM了,或者确切地说,是有着娇柔名字看似MM的人。
  据我看来,越是掐得出水的名字越不可能是真MM,我就是一个例子。说起来让人痛心不已,一个昂藏6英尺2英寸的铮铮铁骨,竟时常用“露露”这样阴柔的ID进入聊天室,实在令我羞愧难当。
  首先申明,并不是我喜欢故作小女儿态,完全是被形势所逼。每次以金刚的身份出现在聊天室,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不是被晾在一边半天没有人理睬,就是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口小儿奚落一番,更惨的是被人踢出去再黑上一把,呜呼,如斯几回,把我折腾得肝肠寸断怒火中烧,于是想起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来,赶紧更姓玫名了事。
  待我油头粉面地用“露露”之名再次闪亮登场以后,呈现在我面前的完全是一个明媚的春天,莺歌燕舞,爱的阳光撒播到四面八方。更有热心的“葛格”不吝赐教一些网络绝活,令我受宠若惊之余,不由感叹:做女人,挺好。
  我恍然大悟为什么坐在我对面的大BEN,一大把胡子却在自己的主页上贴一幅抛媚眼的美女,并用“女性,未婚”做标语。
  
  认识一个叫“沧海一鼠”的家伙
  
  在聊天室里待的时间长了,渐渐便有了一两个固定的搭子,每次上线,就可以看到他们用红字标出的“寻人启事”:露露,你来了吗?心中不由万分感动,看看,还是有人在惦记着洒家呢!
  找我找得最执著痴情的当属那个自封“沧海一鼠”的家伙,别看名字不怎么样,文笔却很雅致。他说自己是赵传歌里的真实写照:“我很丑,但我很温柔。黑夜是我最好的伪装,可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令我难受。”
  我安慰他,男人丑点无所谓,无需隐藏。
  沧海一鼠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他换了一个话题:露露,听你的名字似乎是一个美女,没想到你还这么善解人意,在我看来,美女都是蛮横骄纵,很少顾及别人感受的。
  我在心中狂笑数声,这个小鼠弟万一知道我的真实形貌,说不定会晕倒在地。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他:真正的美女并非仅仅是外形的布局合理,美女换言之就是完美的女人,一种气质和内涵上的完美。有时候,漂亮的女人不一定能让人舒服,令人舒服的女人却一定是美女,我这样认为的。
  沧海一鼠打出“露露,我肯定你是位美女,我想见你”后,用十个惊叹号做了结尾。
  夏天一页一页地开始撕下它的炎热的日历,距离悉尼奥运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我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忙碌做准备。中午的时间全部用在DOWNLOAD资料上面,聊天室自然是无暇顾及了。有时候,在等待的空隙中从电脑上抬起酸痛的脖颈,望望窗外将枝枝桠桠不老实地伸进来的茂密的大榕树和绿油油的草坪,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沧海一鼠来,这时候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正在聊天室里到处找我呢?
  咳,如果我真是女孩就好了,可以为这个有着女性纤弱情感的大男孩带来一点安慰。可惜,我不是,我怕他过多地把感情放在一个名叫“露露”的虚幻女孩身上,我觉得自己这样欺骗一个纯洁的男孩是一种犯罪。
  等我终于忙出了一点头绪来的时候,我决定去见沧海一鼠,并为自己的不诚实向他道歉。
  我把见面的地点就定在办公室窗外的那片草坪上,大榕树下面的白椅便是我们的接头地点,接头标志是他全身蓝色NIKE,包括他的登山包。
  
  我们约好中午午饭时间见
  
  午饭我扒拉了几大口,就回到办公室,站在窗户前往草坪上看去。
  夏日的阳光像吉卜赛女郎,火红的裙袂间跳出的美丽让人不敢逼视,完全是一种咄咄逼人又让人炫目的风情。虽然我所生活的这个城市以炎热著称。我却独独偏爱堪称此地最长季节的夏天。冬天被包裹得很紧的人们,在这个充满跳跃和活力的时节,可以尽情展开自己的思想和身体,与大自然全面充分地拥抱。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草坪,法式白椅上坐了一些吃盒饭的员工,大榕树下的白椅还空着,看来沧海一鼠还没来。趁着这档空闲,我开始观察起那些坐着的人,他们和我同在一间大厦里工作,有的面熟,有的面生,可是都没有交谈过,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正对着我的窗户的椅子上坐着两位女士,以前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看起来年龄都已过了40,八爪鱼似的摊开四肢坐在椅子上,时而伴随几声旁若无人前仰后合的大笑。我的眼光很快从她舒服的感觉。女人变老并不是工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不能令自己优雅地老去,很少有人能像奥黛丽·赫本一样,在青春逝去之时仍依旧保持着平和的心境与高雅的仪容。过早地践踏自己,这是大多数女人的悲哀。
  有首老情歌唱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如果我老了以后不得不面对一张说话时唾沫横飞的脸,哪怕她曾经是怎样二位绝代佳人,我也会认为最浪漫的事是——“请让我孤独地一个人走”。
  正在我走神的时候,大榕树下已有人影在晃动,赶紧望过去,果然是一身蓝衣,背着蓝色的登山包,可是……等等,再仔细看看,肩上垂着一条细小的辫子,纤细的肩膀,这分明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嘛!搞错了吗?可是她真的穿了一身蓝色的NIKE,连背包都是蓝色的,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吧!再说看她不停抬腕看表的神情,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的焦急模样,不是等人又是在干什么?
  我苦笑几声,心说既然你能用“露露”的名字冒充美女,沧海一鼠为什么就不能是小妞呢?这样看来,我也无须再内疚了。
  
  居高临下地观察女孩是一件快事
  
  我在暗处,她在明处,任我目光再放肆,也不必担心对方抛来一对卫生丸。
  说实话,她不美,连平常都算不上。可是她有某种感人的魅力,我说不出来。她的个子很小,身材很单薄,但是她的动作却非常灵巧。等待的焦灼并没有使她烦躁不安,她很快让自己安静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看起来,可惜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书的名字。她的专注的姿态让她具有了一种很特别的静态美,好像独立于喧嚣之外的某种透明体,给人一种清凉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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