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倾听等4则

作者:查一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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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这位大婶的脸,在路灯下浮出痛苦的表情。她拦住了我,我和儿子赶着去吃快餐。
  “大兄弟,我受了很大的委屈,你要帮帮我。”掏出钱递给她,她摇摇头,她是想让我帮她告状。
  这一下难住了我,我不懂法律,而且法院也没有一个熟人,真的没法帮她。于是,我试着去倾听。
  路灯下,这位大婶的脸被悲愤扭曲。她用颤抖的声音,述说悲伤和冤情。听了半天,我在心里把她语无伦次的话整理一遍,概括出事情的轮廓:一位村干部强征了她家在公路边的一块菜地做宅基地,并且在纠纷中打伤了她丈夫。
  不能帮她,我觉得自己说任何话都是苍白的。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倾听她的诉说,用感同身受的表情,表达同情和声援。
  奇怪的是,说到第四遍的时候,这位大婶的表情一下松弛了下来。突然,她转换了话题:“大兄弟,说了这么多遍,我心里舒服多了。你知道,对方是村干部,村里人都不敢听我诉冤情,我闷在心里越想越气,来城里的路上,真想一头扎进河里死了算了。”
  我只能说一些宽慰的话:“有道是邪不压正,毕竟在我们的生活中,任何事都会有解决的渠道。”这些大而空的道理,未必能指明解决问题的具体途径,但看得出,此刻她已不再处在悲伤和愤怒的临爆点上,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向前走了一段路,大婶又追了上来,反复说:“大兄弟,你放心,我不再想去投河了。”
  我感到欣慰,都在苦弱中挣扎,我没能力帮助一个人,只能去倾听。痛苦像一筐石头,需要倾诉的人不堪重压,那么就通过倾诉卸一半给我吧。
  (笑语嫣然摘自2008年9月9日《城市快报》)
  
  怕你心疼
  “好几个同学都说您做的咸菜好吃,嫌我带得太少。瞧,这次他们把饭盒都塞给我了。”正在上高中,一个月回家一次的姐姐一进屋就冲母亲嚷着。
  母亲忙说:“咱农家啥都缺,就是不缺咸菜。等走时,妈给你多炒些,把他们的饭盒都装满。”
  晚上,母亲特意用晒在墙上的一小块腊肉炖了一锅香喷喷的土豆。姐姐抛开矜持,那副吃相看得我和母亲都目瞪口呆。
  第二天,姐姐临走时,母亲竟不可思议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沓钱,抽出几张让姐姐带上。更让我惊讶的是,姐姐也从兜里拿出一小沓钱,冲母亲晃晃说:“您看,我还有这么多呢,这次就不拿了。”
  走出家门,我问:“姐,你真神啊,怎么一点儿钱也没花,还剩那么多啊?”
  “说了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姐姐说:“那钱是从同学那里借的,回去要还给人家。我是不愿看到母亲挨家挨户为我借钱啊。那些饭盒都是同学的,不过,咸菜那是带给自己吃的。回到学校,我就倒在那几个大玻璃瓶里,能吃好长时间呢。”姐姐说这话时,一脸得意的神情。
  回到家,母亲说:“你看会儿家,我去还钱了。”
  “还钱?还什么钱?”
  “你傻啊,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算计着你姐快回来了,就事先借点儿钱,让她拿钱时别心疼。”
  我强忍着,见母亲出了门,才任由泪水淌下来。
  (冯国伟摘自《民间文学》)
  
  沙里淘金
  田星是我的一位诗友,在一家工厂的子弟学校教书。这些年,工厂越来越不景气,他便下定决心,辞了职出去闯。到了深圳,只要时间允许,他每天都要给我发一个电子邮件—实际上是他的日记。
  开始,我也是为他担着心的,没想到时间不长,他就站稳了脚跟,收入也从当初的一个月一百余元,增加到四个月后的三千多元,又增加到现在的七千元。“昨天数学、英语老师看着我怪怪的,这一两周,报语文的比报数学、英语的多多了。在这个单位的历史上,语文老师的收入一般只有数学英语的一半,他们很难接受我超过他们的现实。”“晚上一个学生来上课,她的妈妈一个半小时从头听到尾。听完了课她算彻底地服了—答应让她孩子一周补两次,暑假接着补。这事让我体会到,哪怕你是教了几十年书的老师,别人也得用自己的眼光把你淘一淘。”
  朋友们都说他“厉害”,问他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他说:“学呗,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特别忙,我是每天都要学习的。”在邮件中,我一再看到他对年轻同事的抱怨,说他们一有时间就下棋,打扑克,玩,“那是荒废生命,让自己变成垃圾啊。”
  在昨天的邮件里,他又说:“深圳一直是个沙里淘金的地方,要想留下来,你肯定要让自己成为金子,即使你以前不是。我今后再跟学生讲‘沙里淘金’这个词时,就要讲这个词现在要这样理解:要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变成金子,这样才能在激烈竞争的人才市场上,轻易地被别人淘到。”
  (刘佳摘自2008年9月9日《杂文报》)
  
  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男人和他的狗沿着一条道路散步。男子欣赏着自然风景,突然他意识到他已经死了。他想起自己还有那条忠于自己的狗,都已死了多年。
  他不知道眼下这条路通向哪儿。过了段时间,他和狗沿着路来到一堵高高的白色石墙下。他看到了宏伟壮丽的拱形大门和一张桌子,桌后有个男人。他走到跟前,大声问道:“劳驾,请问这是哪里?”
  “这是天堂,先生。”
  “能找点儿水吗?我们旅行了很远。”男子说。
  “有的,来吧,先生。”
  守门人一个手势,门就启开。
  “我的朋友,”旅行者指着自己的狗问,“它能进去吗?”
  “很抱歉,先生,我们不接受宠物。”
  男子想这些年来,这条狗一直忠于自己。然后掉转头,返回来时的路。又走了很久,他走上一条平坦的泥土路,路的前方通向一个农场,农场的大门看上去好像从未关闭过,四周也没有围栏。他走近大门,看到里面有名男子正靠着树在看书。
  “打扰了!”他和读书人打招呼。“你有没有水?我们旅行了很远。”
  “有的,有的,那里有个水龙头。”
  “我的朋友能进来吗?”旅行者指着他的狗。
  “欢迎你与它共享,水龙头旁应该有个碗。”
  “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旅行者问。
  “这是天堂。”
  “哦,不可思议。”旅行者说,“之前那条路有个男子也说那里是天堂。”
  “哦,不是的,那是地狱。”
  “哇,你疯了,用这样的字眼称呼那个地方。”
  “是的,那个地方筛选出了为换取某种物质而抛弃朋友的家伙。”
  (王开宇摘自2008年9月12日《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