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1期

茅酒之魂等

作者:韩作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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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的历史相融合,且有许多美妙的故事为史书记载,在民间流传,恐怕世界诸多名酒中,没有哪种酒能比得上茅台的。
  我最初关于茅台酒的“红色历史”常识,是在读了红一方面军军史之后获得的。这部由党和国家领导人带头修订的史书,在论及红军四渡赤水作战时,曾有记述红军驻军茅台镇的专页。
  军史中,红一方面军每道作战命令,甚至每张作战地图都有准确的记录。与此同为史料并列书中的,还有一份由红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副主任李富春签署的以总政治部名义下发的“关于保护茅台酒的通令”。通令内容是:“民族工商业应该鼓励发展,属于我军保护范围。私营企业酿制的茅台老酒,酒好质佳,一举夺得国际巴拿马大赛金奖,为国人争光。我军只能在酒厂公买公卖,对酒灶、酒窖、酒坛、酒瓶等一切设备,均应加以保护,不得损坏。望我军全体将士切切遵照。” 这是一份具有特殊意义的通令,记述的是一九三五年三月,红军再度离开遵义,分三路向仁怀县的茅台镇进军的事。当时一军团为一路,走文昌阁、乌龟石、中华嘴到达茅台,三军团、五军团和中央纵队为一路,走盐津河到茅台,九军团走仁怀县城到茅台。弹丸小镇,一下子住进了数万红军,茅台镇又是历史名酒茅台的出产地,因此,如何严明纪律,便是红军领袖们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先头部队刚进茅台,便接到周恩来副主席的命令,要求在三家茅台酒产量最大的成义、荣和、恒兴厂房门口张贴由政治部颁发的保护茅台酒的通令,在通令的旁边,还贴有标语:“红军到茅台,开仓分浮财。土豪把头埋,干人笑开怀。”
  为了带头严守红军颁布的通令,红军领袖亲自派人向酒厂老板购买茅台酒:毛泽东派了警卫员陈昌奉,朱德派了工兵连长王耀南,周恩来派了警卫员魏国禄,三人用四块银洋购买了两竹筒散装的茅台酒。时为春寒季节,红军官兵以酒驱寒,消除长途跋涉的疲劳,庆祝遵义作战的胜利。
  乘着酒兴,毛泽东、周恩来、朱德来到茅台下场口黄桷树下,走过浮桥过了赤水河。六十多年过去,当我们来到下场口时,那棵历经沧桑的黄桷树还在,树旁一块标示牌写道:“毛泽东由此渡河。”望着滔滔北去的赤水河,眼前仿佛忽然浮现出一支战旗飘飘的队伍,正向对岸走去。
  刚刚渡过河的红军,发现蒋介石派来的几架飞机紧迫不舍,对红军部队不是扔炸弹就是机炮扫射。刚刚饮过茅台酒的警卫营战士斗志很高,便用肩膀做枪托,叭叭朝天放枪,敌机飞得很低、很慢,连飞行员都看得清楚。当战士们朝天放了八十五发子弹后,奇迹出现了,一架敌机冒着黑烟落了地。步枪子弹打下了敌机,这简直是奇迹。这则新闻,登载于一九三五年三月十八日由邓小平任主编的《红星报》上。这张报纸,至今仍存放在遵义会议纪念馆的柜橱里。关于这则往事,今天仍在茅台镇流传,说那是天助神威,是茅台酒助红军创造了步枪打飞机的奇迹。共产国际派来的顾问李德刚刚被清除了瞎指挥的错误,数日来一直处于郁闷之中,到了茅台镇,他称有三件事使他十分高兴。第一,红军战士用步枪打下了蒋介石的飞机。第二,他连饮了两瓢半的茅台酒,过了把酒瘾。第三,离开遵义之后供应了他许多雪茄烟,满足了他的烟瘾。这位共产国际的顾问在后来的回忆录中,还以特别的感情回忆长征路上的这段往事。
  一九三五年,当中国革命史正逢重大转折时,是茅台酒为北上长征的红军队伍壮行。数十年后的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共产党在建立人民共和国时,又是茅台酒为红色江山奠基庆典。此后,诸如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凯旋、庆祝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等重大活动,茅台酒是不可替代的宴会佳品。茅台酒已与中国革命结下了不解之缘。作为国酒,茅台的品牌已积淀成一种文化,对亿万.中国人民来说,茅台不仅是一种酒,它融入了许多与新中国成长相关的文化因子。
  茅台之贵,贵在其工艺流程的复杂和选料的讲究。在酒厂访问时,总经理袁仁国告诉我们,做茅台所用的高梁必须用纯正的仁怀高梁,从高梁收打入仓到酿制成酒,要经过七蒸八酵五个工序,而完成这些工序,整整需要五年时间。所以,每当我们在宴会上打开茅台酒瓶时,那已经溶进了酿酒工人五年前辛勤劳作的汗水了。如此繁杂的工艺流程,自然产量不会很高,这也正是茅台酒贵重价高的另一个理由。据说,当年红军过茅台时,茅台镇的所有作坊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吨的产量。那时国人只听说茅台,可极少有人品尝过。这件事毛泽东同志一直记挂在心上。一九五八年,中央政治局在北京召开扩大会议。会上,毛泽东同志找来贵州的同志,他说:茅台酒是世界名酒,赤水河水源那么奉富,为什么就不能造它个一万吨?”这是率意而言,但又包含着领袖对发展民族工商业的鼓励和希望。此后,周恩来总理在四届全国人大会议上,把生产万吨茅台酒作为一项提案提出来供大会讨论。于是,生产万吨优质茅台酒,成为茅台人为之奋斗的目标。然而,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由于“左”的思想的影响,生产万吨茅台酒始终是一个遥远的梦想。真正实现这个梦想,还是近两年的事情。改革开放大大解放了生产力,二○○年,茅台人抓住了国酒发展的契机,终于实现了年产万吨酒的目标。
  茅台人善酿,也善饮,在茅台镇采访的日子里,我们一行人几乎每天两顿喝茅台,大家多不善饮,即使如此,在主人的热情劝饮下,大家还是超过寻常几倍的酒量。奇怪的是,即使像我这样平时不饮酒的人,此行最多时一次可饮半斤,竟也不过是稍有飘然之态。此时,我更感到茅台是一种神酒。飘然之间,我更深深地体味了这溶入革命文化的美酒的神奇。也祝愿茅台人酿造更多的神奇佳酿,为茅台,更为国人争光。
  
  
  玉液梦万
  王乾荣
  
  茅台,真正的琼浆玉液。
  国人大概没有不知道茅台的吧,但是几个人饮过,或者仅仅品尝过它的醇香呢?恐怕不多。
  如果有一万吨茅台,会怎么样?你我能不能有幸沾一点它的余香?
  就在去年,茅台实现了年卢一万吨。
  一万吨对一种佳酒来说,是一个什么概念?十三亿人,每人合零点一两;刨去娃娃和不嗜酒者,剩六亿人吧,年人均零点三两多一点儿。多乎哉?不多也。
  所以,芳名远播的茅台酒,首先是一个概念,一种大众尚嫌陌生的生活方式。
  据传贵州籍己故著名诗人蹇先艾当年诗日:“欲买茅台图一醉,悚闻酒价又飞腾。”您说您趁钱,那也不一定买得到真茅台。
  好在如今还不是人人暴富时期。如果大家的荷包全鼓了,又都想茅台,那就要抢购啦。
  您说,为什么不多多生产呢?多,是一个梦;多多,乃是一个梦中之梦。
  一万吨,对年产几十万吨的寻常酒厂,当然不是个大数目,可在生产金贵国酒的茅台人来说,就是一个梦。
  梦,是五彩缤纷和美妙的。尤其,当这个梦是领袖毛泽东亲自编织给茅台人去“做”的时候,它无疑更加灿烂而令人神往。
  一九五八年,毛主席是在听贵州头号领导人周林介绍茅台酒由赤水河之水酿造而成之时,发出了如此感叹的:“嗬,原来那么多水,何不搞个一万吨呢!”老人家不是不知道,名噪中外的茅台的年产量,当时仅仅为六百吨。
  茅台人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想,水多酒便多,也就是天才诗人毛泽东的奇特联想吧。
  诗人的浪漫语言,从此便成了茅台人心中一个华丽、沉重而引入八胜的梦。
  水变酒,焉能一蹴而就;梦境,便显得缥缈而悠远。一九七八年,即毛主席织出“万吨梦”之后二十年,茅台年产量才达到区区一千吨。
  可“万吨梦”并非虚幻啊,它那么强烈地鼓舞着茅台人。公元二○○三年,距毛泽东发话近半个世纪之后,茅台人终于骄傲地圆了“万吨梦”。
  这一天,成了茅台人的狂欢节。他们用欣喜的泪水庆贺辉煌,也倾诉着圆梦途径的艰辛和奋斗。
  一万吨,是一串不寻常的数字,也是一幅美丽的画图;是一个高大台阶,也是一个鲜明的象征;是一个目标,也是一个新的起点。
  诗人毛泽东当年似乎在不经意间,用了汉语中极言事物之多、之甚、之至的一个“万”字;这个“万”,便成了茅台人的一个“宿命”。他们攀万仞大山,雄视万物,寻觅万方,使出万般气力,取万斛河水,投万石高梁小麦,发誓酿出香飘万里的万吨美酒,而扬名立万。
  万吨梦回,那么,还能造出更多的酒吗?设若,毛泽东当年讲了“何不搞个十万吨”,又当如何呢?
  那仍然会是茅台人一个伟大的绮梦,而他们也终有圆梦之日——只是绝对不可能在今天。
  在这个浮躁病流行的时代,茅台人如果像人们从未听说的什么“名版”酒那样,争“标王”,赶场子,出风头,努着劲儿,变着法子,一年“生产”数十万吨,也并非没有可能;然而与此同时,它也注定会像那样突然冒出的“名牌”一样,于无限风光之后,迅疾堕入一个虚幻的深“池”,而彻底完蛋了。
  茅台的需求不断增加,茅台的高贵,却决定了它不可能成为摊上的大路货,不管在火热的“跃进”之年,还是神舟五号邀游大空的当今时代。
  茅台酒是如何酿出来的,我这回在茅台采风,可大开了眼啦。
  “万吨梦”主要带头圆梦者之一,酿酒大师季克良说:“外界也许不知道,今天端到人们桌上的茅台,至少是五年以前开酿的。”
  我惊奇地瞪大了眼晴,因为常识告诉我,白酒的酿造时间多则一年,少则几十天即可。这即是说,在同等付出的条件下,茅台的产量,最多也只有其他酒的五分之一。将六百吨提高至一万吨,茅台人比人家多花五倍时间——人家九年的路,他们足足要走四十五年啊!
  茅台的成酒,怎能不路漫漫其修远呢。
  而这,正是茅台的不同凡响之处。
  君不见,茅台的酿造,端午踩曲,重阳投料,其间加曲复加曲,蒸煮还蒸煮,一番番发酵,一回回汲酒……行行重行行,往返循环,最后将第七次取下的“准熟酒”封坛入窖,则一年光阴如白驹之过隙,而匆匆逝矣。
  入窖便到“陈酿期”。我在茅台陈酿窖参观之时,一进门,便被一团幽香包围了。茅台人说,那是酒坛吐醉呢,其实坛子是绝对严密封闭的。此时的酒液,犹如一个待嫁女儿,在深闺里期盼着,躁动着,内里风云激荡而表面不动声色。她须耐得住寂寞,不断地抛却幼稚而趋于成熟,尽去杂质而凝炼精华,直至酒液圆融,升华,醇化,变得像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少女。
  这,才够得上“陈酿”。此陈非陈旧之陈;而是一个吐故纳新、趋向完美的过程。
  如是者三年,大坛酒却还算不上成酒——我说的是完成之成。这些“毛酒”被身怀绝技的兑酒师拿来,按量配以历来储存的年份不同、轮次各异、香型有别的老酒——老酒犹如“药引子”,经酒师与大坛酒相融,勾兑,品咂,再勾兑,再品评……一年之内,如此反复无数,方可浑然而成真正不同度数的新酒,施以盛装包裹,她就像一位丰姿绰约的新娘了。
  窖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至此总而计之,则漫漫五岁去矣。
  年轻的茅台老总袁仁国说,这里的每一个时段,每一道工序,每一个细节,都蕴涵着茅台独特醇香的奥秘。可以偷点工,减点料,取点巧吗?妄想!哪怕有丝毫走样儿,那液体或许尚可称之为酒,却绝对不能叫茅台了。
  馨香的茅台,点点滴滴凝聚着酿造匠师的智慧心血,浑然大醇而了无瑕疵,“慢工”出细活,要汇成万吨,是一句话轻轻说得出来的吗?
  您说,扩大生产哪!但这只是一个“原则正确”。
  茅台镇坐落于赤水河畔一峡谷,弹丸之地也。那一万吨,正是靠新思维武装的茅台人百计千方逐年加码,才得以实观的。如今的茅台镇,已被见缝插针得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厂房和酒窖了。
  去异地生产呢?却也是先天地办不到。
  茅台人曾在风轻雨润的遵义远郊建了个试验厂,原料、设备、工艺、技术、人员,一如老厂而胜似老厂,酒也酿出来了,但就是没有茅台味儿。
  茅台酒如此地“认生”,缘由乃是异地全没有茅台镇得天独厚的水土和空气。即便能像修建输油管道那样,使赤水河流到他乡去,但是能把这里的泥土和小气候搬走吗?风景这边独好,此鬼神使之而非人所能也。
  出镇即有碍,谁谓天地宽?那新厂距离茅台镇,才区区百公里啊。更远之地,又怎能“克隆”茅台呢?当今之世,连原子弹,很多地方都可以制造了,而茅台酒,却只能出产在茅台镇。
  一提茅台,人们脑子里为什么会闪现出稀有、尊贵这些字眼呢?就因为它的天生丽质,是独一无二、唯我独尊和不可替代的。而涵养这品质的小环境,乃是上天给予茅台人的一份天大的爱。
  只是,上天在赐厚爱予茅台人的同时,又把他们轻轻地而又严酷地局限了一下:你尽可以演出威武雄壮的活剧来,而你的用武之地,却只能在这个蕞尔小舞台!
  可万吨梦圆之后,茅台人还向往着更加绚丽的新梦呢。他们雄心勃勃又遮遮掩掩,个中密云不语,焉能为外人道哉!
  物以稀为贵,曲高必和寡,如果茅台像麦当劳那样铺天盖地,它也就不值钱了。有人说“麦当劳化”代表了美国的一种世俗文化,那么,“茅台独秀”便代表着中国的一种高雅文化。不过即使茅台一时还不能摆上更多人家的餐桌,它也永远是人们心中的圣品,人们将饮到更多茅台,却是无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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