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现实中的女人
作者:陈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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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陈宏在外边跟报社和出版社的几个朋友吃晚饭,在饭桌上就碰到了两个跟施言在早年就认识的人。他们还以为陈宏跟施言是要结婚的,陈宏只得老实告诉他们他俩的事已经快要完了,那几个人没感觉奇怪,认为施言这个人本来就是有些个性的。晚饭散过之后,冲着一点酒意,陈宏给施言打电话,从电话中听出施言并没什么不好的情绪。陈宏说他要去看她,施言说那你就来吧。陈宏到施言单身宿舍,恰好有她的两个学生在,陈宏坐在那张单人床上看书,施言跟学生交代好事情之后,便把学生送下楼去。待施言再回来时,陈宏有些激动,他抱住施言说自己还是很爱她。施言抱以微笑,陈宏也猜不透她,但她没有拒绝陈宏,陈宏心里自然觉得她好。他对她说,我就这样的,确实我的过去有些复杂,但我也只能这样了。施言说,那你就这样吧。陈宏问,你会不会很恨我呢?施言说,不会,我为什么要恨你呢?陈宏有些激动,在那自语道,要是以后情况好,我俩就结婚。施言把他搂得更紧,但她没有言声。陈宏穿好衣服,也没像刚才承诺的那样带她出去喝茶,他嫌去喝茶很麻烦,推托说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去处理。施言说,那你就去办吧。陈宏从施言那儿出来之后,心情更加淡了,他知道自己对她虽没有那种刺骨的爱,却也觉十分欣然,有一丝感动。这样以后,陈宏和施言便保持这种懒散的关系,他还是每隔一段时间便约她一次,吃吃饭,上上酒吧,有时逛逛书店公园什么的。她也极配合,有学校的什么事也跟他谈谈,两人虽不天天厮守,却反倒有了另一种味道。有一天,陈宏找杜华办事,到杜华家,杜华太太看出陈宏并没把施言当回事,便批评陈宏这么做会给施言造成很大的伤害。陈宏反问,那应该怎么办?杜华劝他太太不要跟陈宏谈论这件事,一切随缘最好。杜华太太却紧追不舍,她问陈宏到底有没有谈恋爱的意思?陈宏只得老实说,谈恋爱倒可以,但婚是决不会结的,因为不太合适。杜华太太对陈宏说,那你就不要再跟她交往了,她年龄也不小了,要找一个结婚的对象,你这样会耽误她的。陈宏说,也行。事实上,陈宏还是找了施言,他的心思是如果施言哪一次拒绝了他,他就不再去找她了。但每一次施言都没拒绝他,所以他便这么维持着,在心底里觉得她好,而且有些温顺。有一次聚会,陈宏把施言也约上,因为舞会中有个朋友是施言在调入师大前的一位同事,恰好跟陈宏也很熟,于是舞会上,那个人对施言和陈宏的关系颇为赞赏,说他俩这样很好。这让陈宏很下不了台,因为其余的人都知道他俩问题很多,大多数人都是在背地里指责陈宏玩弄了别人的感情。所以这次舞会之后,陈宏又约那个施言以前的同事,这位同事跟陈宏说他恐怕是这圈朋友中最了解施言的一个。陈宏说,到底怎么了,好像这里边不那么简单。于是那位同事告诉陈宏,原来施言承受过一次大的伤害,原因即是在六七年前,她有个男朋友,两人关系特别好,但后来的问题是这个男朋友突然消失了。其实倒不是什么消失,不过是突然毫无理由地甩了她。据说是去了广州,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联系,这种打击对施言是沉重的,她是这一两年才走出困境,开始正常起来,所以这位同事认为只要施言能够走出几年前的那种封闭状态就好,还能指望像正常人一样吗?听施言同事这么一讲,陈宏好像明白了一些,心情也坦然一些,但对于施言,反而认为她更加神秘,更加不可猜测了。
陈宏知道施言在多年前被其男友不着痕迹的抛弃之后,对施言是很同情的,所以他终于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亲口把这件事提了起来,并问施言到底受到伤害没有。施言也不逃避,她说那件事确实很奇怪,特别是完全没有任何预料的情况下,一个男人便彻底消失了。施言没有掉一滴眼泪,但看得出那件事她是印象极为深刻的。因为施言有过这么一段经历,陈宏也就明白她是不可能真正对他有那种深刻而无法割舍的情怀的,这使他放松了一些,至少不会觉得他是在玩弄和戏耍她,但他倒不太敢再那么平静地对待她的眼神了,可他仍然无法从她那里彻底地脱离出来。在接近国庆那段时间,陈宏单位要组织一次合唱比赛,陈宏问施言能不能帮他从师大介绍一位音乐老师来给单位里的人上辅导课,只要一般的音乐老师即可。施言于是介绍陈宏认识了王静老师,而王静老师的宿舍就在施言的楼上。陈宏是通过施言介绍之后,单独到王静宿舍去找她的。王静是个皮肤白皙,但非常健谈和活泼的女孩,她对陈宏非常客气,不仅答应了陈宏请她去辅导唱歌的要求,而且还主动帮忙为合唱的事配钢琴伴奏,于是陈宏跟王静的关系密切了起来。每次都是陈宏来接王静,王静领陈宏单位里合唱的十几个人在师大音乐楼里排练。在这一段时间,陈宏几乎没跟施言联系,结果国庆合唱陈宏单位得了奖,陈宏表示感谢在国庆放假后请王静吃晚饭。在去宿舍楼接她出去的时候,刚好在楼下碰到施言。施言正拎着大旅行包不知道从哪儿旅行回来,陈宏见了施言,说是跟王静在一起。施言只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然后进了楼。晚饭后,陈宏跟王静去逛公园,陈宏说他喜欢王静那种有些苍白的脸色。王静说自己曾在重庆西南师范大学读书,那段在重庆的时光很过瘾,还是读书时好。陈宏跟王静在一起可以海阔天空地聊,说心里话,他倒觉得王静的健康给了他不同.的感受。于是陈宏又约了几次王静,王静生活习惯很好,不喝酒,但她说她以前抽烟,最近才戒的。陈宏问她为什么戒了烟。王静说,现在就是要戒,我不想抽了。王静住在城外边,学校的宿舍她不过是上辅导课或者中午休息时才来,但在外边约过几次之后,王静便和陈宏到地台寺的宿舍来。陈宏有些担心楼下的施言会碰到他们,所以有些紧张,但来过几次之后,也就不那么想了。王静很爱讲话,为了使陈宏放松一些,她破例又开始抽烟。每次只是一到两根,两人净是瞎谈。陈宏有一次试探着问她,要是以前他们就认识会怎么样。王静说,没准我们会同居呢。于是,陈宏进一步问她,为什么现在不行呢?王静笑了笑说,你别问,现在是不行了。陈宏有些伤感,她是真觉得王静这女孩很让人喜欢,跟施言完全不一样。一个周日晚上,陈宏跟王静在王静宿舍里玩,很晚两个人才出来,下楼时碰到了施言,这一次施言一句话也没说,扭头便走开了。王静跟陈宏说,她对施言这个人不熟,同在师大教书,但关系是很一般的。陈宏回到家,接到施言来的电话,她有些愤怒地问陈宏什么时候抽空把她以前放在陈宏家的一些东西带过去。陈宏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问施言是哪些东西,施言没说便把电话挂了。陈宏知道她是难受了。陈宏很想和王静把关系往前推进一步,他有些着急,觉得王静有可能因为施言的事对自己有意见,于是他想方设法对王静好,并一再说他自己跟施老师已经不好了。王静只是笑,对施言不加以评论。因为王静乐观洒脱的气质给陈宏很好的印象,他是一直想跟王静走到恋爱这一步。但凭他本人的能力,他是没有办法走到那一步,王静很温柔,很懂事,知识丰富,钢琴弹得十分动听,他常去她宿舍听她弹琴,每每深夜,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爱上她了。陈宏在天气渐凉的一个周末和王静去吃饭,在饭桌上,借着温馨的眼光,陈宏问王静,要是我俩好,那会是什么样?这一次王静没有一笑了之。她说,你别问,但那是不可能的,晚了。什么叫晚了?陈宏问。王静说,你别问,就这样吧。看命,要是有命运,你能不信么?陈宏喝了些酒,很迷惑,心里很难受,那晚王静的爸爸开车把王静从饭店里接走的。陈宏心里太低落,便打车去了地台寺施言那儿。施言开了门,见是陈宏。还是让他进了屋。陈宏一嘴的酒气;他躺在沙发上,给他沏茶,施言问他为什么不到楼上王静房间去。陈宏说,你不懂,其实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施言这才说,你不知道王静结婚了吗?陈宏一听,惊了一下,问施言她真的结婚了?施言说,是啊。陈宏倒下头去,想想也对,她说晚了也许就是这个意思。施言让陈宏坐起来喝茶,她关掉电脑,对陈宏说,告诉你,她怀孕了。什么,陈宏很吃惊。施言说,她怀孕一个月了,这在师大艺术学院老师们都知道,她丈夫在广州做生意,她怀孕了家里人也都知道。陈宏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一言不发,过了好久,他才把施言拉了过来,施言仍没有拒绝他,但他毫无力气,浑身疲软,当酒意冲上来,昏昏沉沉,满眼金光,他沉重地陷到沙发里边,睡了过去。醒来正是第二天中午,施言上课去了。陈宏起来,用自来水冲了脸,出门,到了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