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现实中的女人
作者:陈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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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宏对自己的感情是不太把握得住的,虽然明知王静是结了婚,并且现在还怀孕了,但这并没能从心底里改变他对王静那种难以名状的好感,甚至还有一点忧伤,这可能都来自王静苍白脸色中所涌动的那些丝毫却绝不弱小的诱惑力。他是真实地感到女人们如果没有拒绝他,那么他总是处在一种希望中,只不过和施言的关系毕竟没有那种深度的冲动。对于王静,即便是一个怀孕的结了婚的女人,他倒更多地产生了特别的亲切,不停地想见她,想交往,而事实终于是藏不住的。王静告诉了他,她怀孕了,还谈到了她的先生,并且告诉陈宏她对她先生并不是特别好,有时她也流露出想把孩子打掉的念头。王静年龄不大,分到师大教书没两年,她明显是早婚,这让陈宏更不明白所以,他大致能推断出王静是不太幸福的,但有一点是明确的,王静的丈夫是个生意人,在经济上条件优越。王静和陈宏到公园去,王静对陈宏说,也许自己以后要离婚呢。陈宏说,那为什么要结婚,还要生孩子,这还不如早做决定。王静又说,现在不可能,已经怀了两三个月了,只能生下来,当个妈妈也好。陈宏对王静的现状彻底失去了辨别力,不过,名义上和王静成了朋友,但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很喜欢这个女孩的。他跟她开过很多次玩笑,但从没有说过什么爱字,内心很隐蔽。王静在这方面也做得很好,每次约会吃饭散步都不忘提到她丈夫,他们双方都明白现在的交往是朋友式的,是温存的,友谊的,互助的。她对陈宏的帮助就是不停地劝他要开心一些,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不开心,他于是不停地强调自己会振作起来。现在怀孕的王静肚子已明显有些大了,他为她买东西,随她去医院,整日忙活,总在一周有两三个下午或晚上,跟王静在一起,甚至去看电影,逛超市。倒是那个施言,他是多天没有跟她联系,施言也不主动打电话给他。王静在学校里有一档子朋友,她问陈宏要不要见。陈宏说,不见。其实陈宏是怕见王静那些朋友,要是当中也有跟施言熟悉的,恐怕传出去不好,所以他和王静也就成了很隐秘的朋友。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已经放弃了许多念头,把自己弄得没什么想法了,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想到这个怀孕的王静时感受到了一份温暖。有一次两人在青鸟吃饭,点了许多菜,还剩下很多没动筷子,王静提议打个电话约一个女朋友来吃。陈宏粗暴地回绝了她?这让王静很下不了台,她问陈宏为什么不能见其他朋友呢?陈宏说,没什么就是想单独跟你在一起。王静勉强笑了笑,说,你太小心眼了。两人吃过饭之后,陈宏送王静回家。王静对陈宏说,这段时间难为你了,等我生完孩子后,我们可以去玩,游泳也行,旅行也行,随你。陈宏说,那就等你生完孩子吧。
钢琴教师王静在她地台寺的宿舍经常给来上钢琴辅导课的学生们弹出美妙动听的音乐。就凭这一点,陈宏就不能放弃他对王静的美好憧憬。虽然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但他还是难以忘却对她的那种好感,他有时怀疑自己和王静造成的这种友爱的默契究竟有多少纯粹的成分在里面,而王静一再跟他表示她其实是一个极其爱闹、极其爱玩的女孩。她全部的渴望似乎都在于尽快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她好跟他去玩去旅游和跳舞。这些想法同样令陈宏陶醉。王静的丈夫在近期回来了一趟,这次回来他给王静把一辆富康车从广州开了回来。在她丈夫回来这段时间里,王静跟陈宏说她要跟她丈夫好好待上一段,就不能出来玩了。这几天,陈宏不跟王静在一起,感到生活失去了许多色彩,但王静毕竟是别人的媳妇,而且怀了孕,所以他每想到这一点,便更加佩服王静是真正会玩。陈宏即使在这一两周时间,也没跟施言联系,倒是施言偶尔会发短信过来,一看就是那种很固执很僵化持偏激人生态度的人们喜欢的短信。陈宏每次没看便会删掉,他把两个女人一比较,自己颇为糊涂,谁是谁啊?他弄不明白。王静的丈夫两周后回广州继续做他的皮带生意。王静约陈宏陪她去玩,王静怀孕已经四个月了,她现在开车让陈宏有些不放心。王静说,不要紧,等怀孕五个月时,我就不开了。陈宏说,最好现在也别开。王静说,平时都是她父亲开车送她上班,当然因为跟陈宏在一起玩,让她父亲开车到底见面不适合的。周五下午,王静和她师大的男同事李勃一起开车出来到建设路陈宏家来接他。陈宏上了车发现车上有个男教师,很不开心,但他没表示什么。王静还是看出来了,她介绍李勃跟陈宏认识,陈宏假装很轻松,其实他是怕李勃跟施言认识。再说李勃人很机灵,说不准他早知道陈宏跟施言的事。车子从建设路转到东风路,往前开要经过昆都,王静要去昆都取什么东西。在车上,王静看陈宏一直沉默,就猜出他的心思,所以她先开口讲起了施言。王静说,陈宏跟施言也认识。李勃很感兴趣地问,施老师,你怎么认识的,她是个不怎么交往的人。陈宏说,不仅仅认识呢。王静听出陈宏已经很不客气了,但这跟人家李勃有什么关系呢。王静于是说,施老师是个一心扑在学生工作上的人。李勃于是讲起了施言。他说,施言不仅常代许多课,而且还是两个班的辅导员,常常给学生开课,是系里的红人。陈宏听出李勃在夸施言,这明显是在讽刺他,被动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了,他想别人表扬施言终究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不顺从他的意思呢?即使在李勃面前,王静还是把陈宏当成跟自己特别接近的男人,这一点李勃看得很清楚。车子开到昆都,那个约好拿东西的人还没到,王静在看表,她打开车门出去;陈宏也出去,李勃还在车上。陈宏问王静,这人怎么回事,老讲施言。王静说,他是我们系里的万事通,你别管他,他跟施言其实也不定就怎么样。王静到小商店那儿跟那个拿东西的说话,陈宏回到车上,李勃有些兴奋,他跟陈宏说我们今天去西山,还不如把施言也约上。因为王静不在车上,陈宏想跟李勃较量一下,他觉得这人有点无事生非,他说,也好,喊她来吧。于是李勃用手机给施言打电话,很快,他放下电话,这时王静回来了,李勃拍了拍王静的肩膀说,我刚才已经给施老师打了电话,她让我们在王华体育馆那边带上她,她已经在那块了。王静一听,也有些兴奋,说,好啊,这样大家更好玩。
施言在王华体育馆外上了车之后,他们直接从安石公路前往西山。王静怀了孕,施言上车之后一再问王静身体上的反应,施言这还是第一次跟陈宏和王静三人同在一个场合,她不停地问王静的身体情况,这一点李勃也一直在帮腔,叫她要注意保养。这两个人都没有孩子,但他们如此热情地关心她的身体,似乎这一点十分重要,而陈宏很难对王静的身体发表什么意见。王静车速并不慢,施言一再提醒她慢一点,结果这一路上几乎都是施言在说话,施言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显得兴奋,精神高度的集中,由于她和李勃坐在后边,陈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所以很难观察到他们的脸色。车子从盘山公路往上开时,窗外的风景很好,空气清新,有许多人放弃车子,步行上山。王静把车子开到猫猫箐那边,这是西山一处农家饭庄很集中的地方,把车子停在猫猫箐入口边的空地。他们去爬电视塔那条水泥山路。陈宏和王静在后边,施言跟李勃走前边,反正也没什么事,说是要往电视塔上边爬,但是拐口处时,施言跟李勃要岔向右方,那边有一片森林,还有一个水塘。施言让他们不如坐在石头上休息。陈宏说,不累,还是走吧。施言很怪异地说,说的不是你,是说王静,她怀孕,就不要多走了。王静也有些生气,但她不作声。施言指着陈宏说,陈宏,你就别撑了,我跟你爬过西山的,你那点体力还是省省吧。李勃这次是帮施言背着相机,像最早陈宏认识施言时帮她背相机一样,反正男人总得出点力气。施言跟李勃往森林那边去,陈宏跟王静落在后边老远,他俩在前边照相。王静说,要是不怀孕就好了。陈宏说,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施言说,也没办法,反正迟早要生孩子的,还不如早些生。陈宏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陪她在后边散步。施言他们在水塘边照完相,回到陈宏和王静坐的这块石头边。施言收起相机,李勃这才过来跟王静说系里的什么事。王静也很冷淡,看来今天带上施言是个很失败的主意。太阳渐渐往西落,气温有些低,他往车子那边去,重新上了车子。他们往西开,找到一家叫丰收的农家饭庄,把车子开到院子里,院中有几片竹子,还在后边有一个院门,通到山里边。农家小院很漂亮,他们坐下来,这时才发现几桌上坐的人,并不是从城里来玩的人,而是本地的农民。他们喝茶,问老板生意好不好,原来那个为他们倒茶的人,不是什么老板,而是来帮忙的。这时一个妇女走过来,她说,今天恰好是她家儿子的九天,请村民们来喝喜酒。他们听不懂什么九天,妇女解释说,就是刚满九天的孩子,大家热闹一下。说完话,大概是她母亲那样的一个老妇人抱了一个孩子过来,面被包着,看不清,向他们笑。陈宏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换一家吃吧。施言打断陈宏的话,她说,就在这吃吧,反正都是吃。那妇女说,是啊,不耽误你们,还是每人十六,随便吃。很快,又来了很多人,整个院子、房子和厨房外边都坐满了人。李勃掏出扑克要打牌。王静说,不打,这很乱,声音大得很。施言看着那个忙活的女人,以及抱着孩子的那个老农妇,对王静说,王静啊,你什么时候生啊,城里边好像不兴吃什么九天的喜酒的。王静说,只听说百天过周要吃喜酒的。施言和王静讲起女人常见的那些家常话来,陈宏跟李勃已经非常无聊了,只是看那些进进出出的村民,有的在递红包,有的带来了牲口,场面很快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