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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8年第1期

流年

作者:万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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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湄第二天约了小麦与章结,她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在这个过程中,章结一直沉默,他一根烟一根烟地抽着。到最后梅湄说完,章结说,还有吗?梅湄意犹未尽,但她已经说完了,所以她摇着头。章结说,我们办案是讲证据的,如果什么事按你这样根据自己的感觉推断,那就不知有多少冤案了。你今天只能说到这里,以后再也不能散布你的这种想象了。梅湄很失望,却不能申辩什么。
  这天是池海结婚的日子,梅湄穿着梅青从前喜欢穿的哥弟套装,在红包里放了几张冥钱,上面写着祝新婚快乐,梅青贺。梅湄叫小麦与她一起去参加婚礼,小麦见她这样,对她一顿臭骂,说你这是怎么了,玩这种把戏。接着她也悲叹着,她说,你姐呀也太旺夫了,那时明知他在外边有人,为什么不说出来,结果搭上一条命,葬礼让他腰包鼓鼓,如今他这场婚礼又不知要进多少。这也是梅湄所想的,所以她对池海摆脱不了敌意。她说,我真不想放过他。小麦说,人生很多事情是无奈的,只有抛开,自己好好活着,这样我相信你姐也会高兴。接着硬是把梅湄拖到橙子的酒吧里。橙子听小麦说梅湄要去闹婚礼,一点也不吃惊,她说,这种事只有梅湄才会去做,不过出了气,又怎样呢?只能是依然照旧,说不定你还会惹上一些麻烦,何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不用你去闹的。梅湄无言以对。于是小麦说,好了,好了,我们到乡下去散散心,橙子开上你的宝马。
  
  六
  
  说着三人来到了市郊,青山绿水,青砖瓦屋。橙子说,我其实一直渴望在这样的房子里做一农妇,生一群孩子。梅湄大笑,说,你还有机会呀,你是自由人,你就开着这宝马来招亲,保准什么样的农民都会来,我还真难想象你成了农妇会是什么样子。小麦说,你会见到的,今天我们就是去一农妇家,这农妇在我们市里可是名人,我的同学苏子惠。梅湄尖叫起来,吓得橙子打错了方向,于是吼着她,我开车,你叫什么叫,魂都叫你吓跑了。梅湄理都没理她,扯着小麦问,苏子惠,是那个登报征婚的画家?小麦点着头,梅湄又尖叫了一下。橙子很生气,她开车最不喜欢别人尖叫,她干脆把车停在路上,说,你们说吧,说完了我再开,省得再一声恐怖的尖叫,让我把车开到田里。梅湄根本不理她,只是不停地问,她真的嫁给了一个农民?小麦说,当然,今天我们就是到她家去玩。梅湄又是一声尖叫,接着叹息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世界真是颠了。
  早一年前,在本市晚报上,苏子惠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广告,她登了自己的特写,虽说已有三十四五岁,但仍然美艳惊人,她的标题是:渴望嫁给一位农民。在广告词里,她说了自己的成长史,上学的经过,工作的成绩,对于婚姻隐隐说了失败的原因。其实那个原因只要是认识她与她丈夫的人都知道,她前夫是本市最大的部属企业的成功人士,级别是正厅。她看着他成功看着他得意,也看着他花心,一朵一朵的厂花自己跑来,也有人引见。苏子惠就这么看着,有人口口声声叫她嫂子,却背地里拉皮条,带着那些像毒花一样的美女缠着子惠的丈夫,渐渐地外边比家好,回家的时候很少,子惠知道一些,说他,你这厂还是共产党的,不是私营企业。而他说,我又没做别的,大家只是在一起唱唱歌。可是不久有一个女人直接打电话给子惠,说,她怀了她丈夫的孩子,问她怎么办?子惠说,你问我有什么用,谁让你有孩子你就去问谁。接着子惠告诉丈夫她接到一个电话,丈夫沉吟了一会,说,你认她做妹妹吧,我一定会爱你多一些。子惠冲上去一个耳光,说,你以为你是谁?在现代社会搞三妻四妾?休想!这一耳光也就让他们的婚姻解体了。只是让那厂长没有想到的是,离婚不到一个星期,子惠的征婚广告就以整版的方式刊登在晚报上,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问,是不是你老婆在征婚。面子扫地不说,让他气得咬牙切齿的是她居然想嫁给一个农民。那几天他差点吐血。这件事在全厂在全市无人不知,沸沸扬扬让人们茶余饭后说了好一阵子。其实当时子惠只想着离开了就永不回头,所以征婚广告迅速登出来。从前对他的花心,不管,不甘心;管,又觉得累。她明白无论她怎么样,也无法把他拽回身边。所以她决定放弃,她本来也不喜欢他的生活,沉在莫名其妙的应酬中,对人的热情缺乏判断,一些用心不正的人做一些事说一些话,常让他找不到自我。她想点醒他,而他不但不醒反而烦她。渐渐地子惠厌倦这种浮华,她只想安静地生活。他的花心只是她离开他的借口。
  梅湄还记得子惠在征婚广告上要求对方是住在市郊,有高中以上学历,勤劳善良,热爱耕田种地,干净有涵养,身高要1米75,年龄在30至40岁之间,五官端正。梅湄当时想她不是真的征婚,哪有她要求的这样的农民。
  橙子等她们说完,才上路走,并一再交代梅湄不许尖叫了。梅湄说,不会了,刺激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车子开了一段路,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也许都在想那子惠的农民丈夫是个什么样子。这世上无奇不有,别人都是削尖脑袋往城里钻,子惠却愿嫁做农民妇。车里这三个女人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她们喜欢农村的宁静、清新、自由,却害怕农村的无知、野蛮、脏乱,她们讨厌城市,却又依赖城市,她们要上网泡吧蹦迪,要时装,要休闲,要娱乐要美容要健身等等农村没有的东西,她们无法没有。突然小麦轻轻地说,看,快看,子惠在那。橙子停住了车,按下车玻璃,在左边的山丘上,撑着一把落地的蓝色阳伞,一女子正在画架前作画,那做派,让青山也动情。走过去,梅湄见她着TB2的韩国低腰牛仔裤,穿一件BALLY的白棉T恤,披着一件中长的看不出牌子的棕色灯芯绒的外衣,一头长发裹在一条蓝花布头巾里,黑镜戴在额头上,手握着画笔,凝神屏气地在画布上涂着。小麦喊着子惠,你做了神仙,也不喊我们来乐一下。子惠回头,放下画笔,居然跳起来,尽管眼角鱼尾纹在阳光下毫无遮掩,却依然生动。她抱着小麦说,怎么会是你,谁告诉你的?小麦得意地说,地球有多大,你能藏到哪?小麦看着子惠,说,你嫁给了农民,怎么还这么小资?哪点像个农妇。子惠说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刚好前面地里有一黑黝黝的农妇在干活,小麦指着说,就那样。子惠笑着,说,那很难,我也许一辈子也不会那样,不是说我小看她们,而是我不具备她们那种吃苦头的能力,但话又说回来,我一个人在画室一呆就是几十个钟头,也是她们做不到的。
  春天阳光真好,子惠指着远处一大片菜地,无比自豪地说,那都是我家的,我老公在地里,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梅湄说,好呀好。小麦看着她就知道她心里那点鬼,就偷偷地在子惠后面拍打着梅湄的屁股,要她含蓄点,省得子惠会不好意思。倒是子惠,她也不避,她看着梅湄说,是不是早就想看我的农民丈夫,先跟你们说了,他可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可不要吓着他呀。在菜地,新鲜的黄瓜一条一条地挂在青藤上,绿叶与黄花充满生机。天呀,真想吃。橙子嚷着。子惠摘下头巾,把四角打个结,说你们摘吧,乡下没什么值钱的,你不嫌脏摘下就可以吃,我家种的是环保净菜,如果要讲究,摘下放到我头巾里,等会回家洗了再吃。梅湄摘下一条,往衣服上擦拭了几下,就往嘴里送。远远地有一个人正在那接地里的水管,子惠喊着,田大明,有朋友来了,今天你别干活了,早点回家吧。那个叫田大明的男人站起来,比菜棚还高那么一点,皮肤有些黑,可五官有轮有廓,背很直。他向大家点着头,淡淡地笑了下,就站在那不知要做什么。子惠看着小麦她们盯着大明上上下下像要把他吃了一样,于是嚷着,他可是我的丈夫,不许再看了,再看就冒犯了。说得大明只得蹲下去继续弄他的水管,而这几个臭女人还一步一回头地去看大明。
  子惠的家是乡间最常见的一幢两层楼的青砖瓦房,房子前面有两棵桂花树,在院墙边有一片茉莉花,在这个季节下正长出绿油油的叶子。子惠上楼换衣服,小麦她们三人在各处参观。一楼是一间堂屋,跟一般乡下人家的摆设没什么不同,堂屋左边是大明母亲住的房子,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这时正在厨房忙活,右边一间像是客厅,有沙发,电视、冰箱。二楼从楼梯上就感觉有些不一样,有两道纱窗门,室内装饰很简单,木地板、白的墙,几盏灯与几件实用的家俱,很简朴很舒服,朴素里还有些田园风格。像窗帘全是蓝底白花的印染的土布,花瓶里插的都是一些稻穗。楼上有三间房一个阳台。一间卧室,有床有柜,床上与农家不一样的是床单被套枕套都是纯白的纯棉布,非常干净。卧室里还带卫生间,子惠说这是她来之前临时搭建的,请人挖了下水道,因为要用热水器、抽水马桶,她还建了水泵房,所以她的卫生间有三星级宾馆的水准。中间一间是休息室,有电视、DVD、电脑、沙发、摇摇椅、书柜等。最里一间是子惠的画室,很多田园画堆在一旁,而最醒目的几副人体素描,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谁。小麦哈哈地笑着,说,你是嫁了丈夫又找了个人体模特。说着她鬼一样看了看子惠说,你还别说,他的肌肉线条挺美的。子惠也笑着,说,现在女人中不是流行一句话,男人迟早要变心,要找还不如找个帅的。城里的帅男人早已变异了,还是乡下的原汁原味。子惠脸上的笑,告诉着大家她过得非常幸福。梅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要问,你们有话说吗?子惠笑着,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以前的老公谈恋爱时说那么多话,那么多山盟海誓,结果不都成了狗屎。子惠说,征婚那段时间,她专门请了一个人为她接电话,负责记录一些人的情况。子惠在众多的人里选中田大明是因为他在参加自考汉语专科,已过了九门,还有就是他在北方当过兵,约着一见面,子惠没想到他有那么英俊。接着子惠就开着她的City Baby随大明到乡里来了一趟,普普通通的一幢民房在青山绿水中让子惠感到了亲切。大明有三兄弟,他与母亲单过,几年前他老婆生孩子死了,他却一直没找到合意的。其实他根本没有看报纸,是他过去的战友替他应征的,不想那边打电话说要他过去看看,战友开车把他接到城里给他剃了个板寸头,给他换了一身衣服,他就去了。他没想到子惠又漂亮又真诚,没有一点看不起乡下人的意思。她对他说她一直喜欢农村,向往在一幢农舍里静静地生活,喜欢孩子成群的忙碌,喜欢鸡飞狗跳的景象。她说她从前没有这样的胆量,但现在她想尝试。第一次她到乡下来,没一个人能相信她会真的做他媳妇,包括他自己。她与他同岁,三十五岁,可她看上去像二十五岁,大明的两个嫂子也就三十多,可是一个个看着要比子惠老多了。当她撑着洋伞戴着墨镜走在他的菜地里,大明觉得她就像个仙女落错了地方。可是她喜欢上这里了。没多久她就喊来装修队装修房子,一切的一切没要他出一分钱。大明的母亲说,子惠是田螺姑娘再世。令大明感动的是,子惠主动跟他说,以后就要他娘与他们一起住,不要兄弟之间去轮换抚养,她说一个人一定要对父母好。她不能容忍农村儿子成家后就分家,接着兄弟之间不来往,对父母也不孝。她觉得人要看重亲情,所以每次从城里回来,她总不忘给婆婆买点东西,这是大明没想到的也是村里女人无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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