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赞歌》是香港诗人王一桃的新著,标志着他在诗歌创作上一次新的腾跃。
这部诗集含 有三辑诗作。第一辑包括《生命的赞歌》《和新生代谈人生》《关于人生的对话》等。《生命的赞歌》是组诗、共50首,全部写作者的小孙儿,写得生气勃勃,跳跃灵动,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美好的憧憬没然而生。无论是写婴儿的诞生,祖孙的感情交流,孙儿的飞速成长,他的不停的运动,哭、玩、做梦,还是他未来的希望……都围绕着一个支点:新生者无穷的生命力。这里一首首都是从不同的、特殊的视角来写婴儿的特征,歌赞生命力的顽强。如第七首《神童与婴儿》:
……金色音符一飞扬,/襁褓中的两只小手即拼命乱抓!/然后一塞进小嘴反复回味,/化作满脑子的精灵举世惊诧!
初生儿听到“组合音响”里放出的莫扎特音乐后的反应,写得活灵活现,特别是婴儿把“金色音符”一个个抓住赛到嘴里反复回味的“异想天开”的描绘是诗人灵感的产物;而最后那些“音符”在孩子脑子里化作“精灵”,更是神来之笔!
又如第十首《欣赏你“少作”》又是一首把婴儿和艺术连结在一起的诗:
摇篮里你一直不停地挥手,/是在指挥人间最美好的乐章?/一抱上身,双眸似镜头在转,/将这花啊影啊全摄聚珍藏……//你的“少作”全在荧光屏挥洒了,/恍似彩虹驮着欢乐在飞翔——/伴唱的有老爸、妈妈和奶奶,/还有爷爷我和声来自远方……
孩子挥臂乱舞被比作乐队指挥,孩子眼珠转动被视为摄影机的镜头在寻找视角,孩子的一举一动都是创作,主旋律奏鸣的同时还有亲人的伴唱。一连串的喻象把婴儿置于现实世界和想象中的艺术世界的熔接中,产生令人惊异的效果。
这部组诗的可贵处还在点明婴儿生命的根本。第42首指出:孩子的名字叫“黄华志”,这个名字具有深远的寓意。组诗的最后一首唱道:
命运注定我这一家永作吉卜赛,/就像浮萍随风飘至天南地北——/三代侨生的我辗转流落香江,/而你,我的第三代,则远生北美……//然而我们并非无根的民族,/我们有根,而且深扎了五千岁——/任季候风将花叶吹到何方,/根,却令浪子回家,千秋相会!
这个出生在美国密苏里州的小婴儿,有他的“五千年的根”,那就是中华大地,炎黄命脉。孩子有这样的祖父,有这样的家教,可以预见,他长大后决不会忘本!普天下的炎黄子孙读到这里,都会发出欣慰的感叹!
204行的长诗《和新生代谈人生》可以说是《生命的赞歌》的姊妹篇。诗人历数自己的坎坷遭遇,经过“黑色恐怖”、“白色恐怖”“红色恐怖”“黄色恐怖”“灰色恐怖”等一重重闸门,终得摆脱劫难,迎来改革开放的艳阳天,身临一国两制的新天地——诗人写这些全是为了给小孙儿作时代的对比、未来的预测:
此刻啊,小宝贝,/从你磁性的啼声,/我终于领悟——/生命的呼唤,/跨越时空,/感人化物……/但愿那回音壁,/不断传来/云雀似的欢呼!
孩子有远大的前程,正因为祖国有辉煌的未来!
《关于人生的对话》是又一部组诗,共八首。在这里,诗人充分阐述了自己的生死观、价值观、人生观、宇宙观。第一首是开宗明义宣言:
你说:人,既然斗不过死神,/那又何以在世上生生不息,/犹如一现的罢花转瞬即逝,/纵使再灿烂也总归岑寂。//我道:正因为难免这一死,/人,就对生,倍加珍惜,/就像春蚕奉献到最后一丝,/蜡炬,尽情燃烧到最后一滴。
写得明白畅晓、单纯透亮。真理本来就是质朴无华的。这首诗借用了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诗意,却运用得自然,无雕饰痕迹。
第五首中有这样的诗句:
人生海阔天空各尽其才/只要脚踏实地便能绽出奇迹/鹰在蓝天下可以随时呼风唤雨/鱼跃出水平能吐万道晨曦!
写出人生如万花筒,每个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只要努力拼搏便都可以对社会作出贡献,这个朴素的思想以优美的诗句表达出来,最后两句的喻象如绚丽而又灵动的彩绘,令人赏心悦目遐想联翩。
最后一首指出:
正因为人生快如行草/更应给历史留下几行记忆/正如雁过留声,/并将大个“人”字/写在古老而崭新的无边大地。
曾有俗谚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一度成为追名逐利者的信条。这首诗却化腐配为神奇,把雁阵大写的“人”字引入诗中,立即使主题升华到一个庄严的高度。人,应该这样生,才能死而无憾。诗人在这里写出了生死的真谛!
第三辑中那首《香港:叹号、问号及其他》,对香港回归,一国两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作了尽情的赞美。这首诗的力度表现在诗人对那些不理解新生事物、仍然抱残守缺的极少数港人的心理分析和谆谆告诫。诗人指出,对这些人来说,
关键在于/人生字典里有没有/“百年国耻”“民族大义”,
中国,在印象中,/是大英博物馆的木乃伊/还是在联合国飘扬的五星旗
诗人更指出:对他们来说,
关键在于/精神偶像是女王陛下/还是十亿个上帝!
真是一针见血,掷地有声!在香港回归、举国欢腾的日子里,颂诗如林,赞歌如潮。这当然是理应如此。但事情总有不同的侧面,伟大的太阳还有黑斑。这首诗在热烈歌颂的叹号之后又提出发人深省的问号,体现了诗人的辩证思考和忧患意识。对这些人批评得猛,正是对他们爱之深。诗人的熟虑和义正辞严说明了作者爱国主义情操的深化。
在同辑里,《火在烧,光在燃》是写香港的新加坡马来西亚侨友会成立三周年举行联欢会的感受。它回顾了二次大战中马来亚人民抗日军不可磨灭的战斗功绩。诗人唱道:
当年火种不灭,光还在燃/征途中,心飞似箭,快步如梭/恍似又听热带雨正打着芭蕉、仿佛可见赤道风把胶叶扫落。
这里再现了当年抗日军在行军途中急于消灭日寇的心情和战友情谊;又如这样的诗句:
曾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海外/我们举起抗日红旗并肩战斗/从此半个世纪的日日夜夜,火炬/在战友手中相传——承先,启后。
写出为了独立、自由、民主而凝聚成的战友情代代相传,他们手执的火炬代代不灭,一直燃烧到今天。这里传出了中国、东南亚和全世界炎黄子孙的共同心声。
一桃的诗,语言简洁明快、节奏感强。这些诗都有一定的格律。《生命的赞歌》采用四行一节,每首两节,共八行,它们从视觉上给人以均齐感和稳定感;每首诗都用韵,显示出对中国古典诗歌的韵式传统的继承和发扬。《和新生代谈人生》等诗,运用“楼梯式”的格律——这是我国诗人借鉴苏俄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分行参差排列并有节奏和一定尾韵的体式而创造的中国新诗的一种形式——它们充分地抒发了作者对生命的歌赞和对祖国的深情。
一桃的诗是忠于良知的诗,每一句都出自肺腑,没有一句是假话,而又给人以美感。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民需要的、时代所需要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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