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9年第3期
环球笔记(五则)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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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哪一类市场经济过渡?
由三联书店出版的“公共论丛”第五辑《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中,刊登了经济学者周其仁的《向哪一类市场经济过渡》一文,区分了两类市场概念。
周其仁首先介绍了布罗代尔的两类市场概念,即初级市场和上层交换。初级市场很简单,就是集市贸易。从生产和消费来讲,集市贸易似乎并不经济。但将买者和卖者集中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规则。价格可以显示出来,而且货物质量的考核难题,也可以在市场交易的公开性、透明度等方面得到解决。集贸市场以一个相当低的制度费用达到交易的公开性和公平性,没有人能获得“超额利润”。
因此,根据布罗代尔的理论,初级市场和“资本主义”没有什么关系。初级市场在世界各地,在各个不同的经济时代都是存在的。但是另一类交换,也就是布氏讲的上层交换,情况就不同了。布罗代尔所谓的上层交易,是不断避开市场竞争的交换。许多人上了经济学家的当,以为讲竞争构成效率之源,就意味着市场中人都喜欢竞争。其实,没有人喜欢竞争。市场中人更不喜欢竞争,除非没有办法。实际上市场中的许多活动都是为了躲避竞争。商人们的一种行为是投入竞争,另一类行为则是不让别人参与自己领先的商业活动,用各种办法,比如严守商业秘密。布氏在研究欧洲市场经济的长期发展时发现,与市场活动并行发展的是他称之为“反市场”的商业活动。这里,“反市场”行为并不是政府关闭市场,而是商人避开市场竞争的活动。在公开的集市贸易上不会有巨额的超额利润。导致商人们真正致富的,都是因为避开竞争活动的成功的“反市场”动作。
布氏认为资本主义的产生是与避开市场竞争的交换有关。而真正的问题也产生在这里。一类避开竞争的办法是依靠官府的保护,一小部分商人获得特许权。还有一种避开竞争的方向是连续不断地创新。就是有一部分商人不断在技术或组织上创新,从而在别人还来不及做反应之前“独占”市场机会。布罗代尔与同样强调创新功能的熊彼特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更强调社会机构对创新的允许或“容忍”,而不赞成对企业家敬若神明。
周其仁认为:通过不同路径积累的财富对经济的长程发展的影响是有区别的。一种是通过特许权而获得在市场交易中的垄断地位,并获得垄断利润,最终变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周引汪丁丁一篇文章称,从静态来看官商勾结并没有什么效率损失,但从动态讲,官商勾结类型会消减企业家创造性能量的发挥。与此相区别,创新所驱动的增长会增加经济的总的机会,因此底层的普通人可以搭便车分享企业家的创新成果,市场随着人均收入的提高而扩大。
社会经济发展的上述两条路径,创新利润驱动增长和特许权经济,是“一鸡不死、一鸡不鸣”的关系。如果不将商人勾结官府获得特许权和再分配财富的路径堵死的话,人们通过技术和市场创新来获利的路径是不可能真正开通的。中国、印度等经济既不是历史上初级市场交换不发达,也不是缺乏企业家。但是特许权驱动的利润增长模式抑制了创新驱动增长。通过特许权获得垄断利润的路线发财太容易了,谁有心思和“耐性”去琢磨技术和市场?目前的中国,两种模式并存,商人或者叫作企业家的,差不多都是既争取特许权,又开发技术和市场。因此,问题不是中国如何向市场经济过渡,而是中国会向哪一类市场经济过渡。
(杨青)
林贤治谈“叶公好鲁迅”
《自由交流》第三期刊出林贤治、李辉关于鲁迅的讨论文章《人最重要的是生活》,其中林贤治认为鲁迅代表着一种真正的传统,这种传统应当与所谓儒家的老传统区别开来。
林贤治说:鲁迅作为传统是中国历史中新出现的东西,他所开创、所代表的思想文化传统也必将在下一世纪得到延续,因为其中对真理、对自由民主科学的追求、对社会正义和人类进步的追求,包括人性的建设与完善是不会中断的。鲁迅的传统是真正的现代传统。
林贤治认为:这个传统的延续不可能很顺利,是有阻力,甚至有风险的,中国现代化过程的长期性和艰难性,从这样一个侧面也可以观察得到。我们现在这半年多都在谈自由主义,我们一直谈胡适等所谓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其实对这帮人我一直是有看法的。鲁迅跟他们很大的不同,就在对权力的距离上面。我觉得现代知识分子所表现的对权力的疏离感和对立感是很重要的。人文知识分子就没有这个权力的需要。像丁文江,他学地质的,后来到政府去,他要建立好政府,与其让别人占领这个政府,倒不如让我们进去,使这个政府的工作科学化,这种操作实际上已经远离了人文知识分子的立场。
针对有人说“一个鲁迅是可以的,如果都是鲁迅就麻烦了”的说法,针对有人说社会虽然也需要鲁迅这样的批判的知识分子,但如果所有的知识分子都这样,社会的运转就会出现一些故障的看法,林贤治认为:权力和权力的运作在人类社会中,至少在可预见的年代里是必然存在的。而且随着现代化的进行,进入权力核心的人肯定是知识分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也是肯定的。但这里面我们还要强调知识分子的那种批判性,惟有这样,权力者的违背人性、民意和科学的做法才能得以矫正。这叫被迫选择。因此,难得像鲁迅这样的异议者,中国一百年出现了多少个呢?五十年出现了多少个呢?为什么“只能有一个”呢?在这里,“叶公好龙”变成了“叶公好鲁迅”,实在有一种悲剧性。
(吴晓)
马尔克斯办杂志
年已七十二岁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哥伦比亚的小说家加西亚·马尔克斯最近买下业务亏损的新闻周刊杂志,并回到“初恋”——新闻工作的岗位,与年轻记者共同拼搏。
对马尔克斯来说,这个决定很完美。据《纽约时报》报道,马尔克斯想过用诺贝尔奖金办一份报纸,取名《其他》,因此,当一群走投无路的年轻新闻从业员请求他买下“Cambio”新闻杂志时,他高兴地接受了。他说:“新闻从业员是我唯一喜欢的生意,而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新闻从业员。”1967年以《百年孤寂》奠定文坛地位之前,马尔克斯是在新闻线上讨生活,“可是,当我拿了诺贝尔奖之后,没有人敢雇用我,因为我太贵了。所以,我要自己掏腰包发表文章。”
马尔克斯成了“Cambio”的董事之一,也是主要股东。他负责审稿与照片。当政府与左翼人士进行和平谈判时,他忍不住与年轻记者们前往现场报道。马尔克斯不介意有没有署名,但他的存在引起了骚动,记者们不把他当同业,而是新闻人物!据该新闻杂志新主编说,有了诺贝尔级记者的好处是,所有的门都向马尔克斯敞开,他也懂得怎样利用这些渠道。当然,因为名气够大,有更多机会对政府首脑及商业领袖们进行独家采访。
通过新管道,马尔克斯发表的关于时事与国际新闻的观点文章,时常为其他报章杂志转载。比如:为美国克林顿总统“性丑闻”辩护的文章,认为外遇是一般普通男人背着妻子所做的事,调查事件剥夺了外遇及承认它的权利等。
阔别新闻业四十年,马尔克斯对通宵采访、写作,赶截稿时间的感觉是——“简直太美妙了!”
(刘立)
哈维尔与布罗茨基之争
在香港素叶出版社出版的《必要的角度》(黄灿然著)一书中,介绍了捷克剧作家、现总统哈维尔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诗人布罗茨基的一次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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