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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1999年第4期

家书一束

作者:熊亨瀚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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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致妻子(1928)
  月如乎:
  余将别汝与父母兄弟去矣。追思家庭间父子兄弟骨肉手足之情,暨与汝十五年结婚之好,宁不凄怆伤心也耶!虽然人生自古谁无死,余之死,非匪非盗,非淫非拐,非杀人放火,非贪赃枉法,实系为国家社会,为工农群众,含冤负屈而死。扪心自问,尚属光明,公道未泯,终可昭雪。所难甚者,高堂父母,年近六旬,膝下儿女,均只数岁,汝亦尚在青春,诸弟均少能力,家无恒产,养育艰难。凡此诸端,不免耿耿。兹将后事,分告于下:
  (一)余生未报父母养育之恩死又增父母西河之痛,罪孽深重,上通行天。然此时亦无可如何。望告父母,毋以为感,倘来生有缘,再报寸草。祖母八旬有余,风烛之后,尤不宜使有悲意。
  (二)岳父对余素厚,愧无以报,且龙弟新丧,两老方深悲痛,切勿因余之死而益其忧。
  (三)西弟嗜酒好牌,倡弟体弱多病,均宜保养,尤宜振作。家庭间,当和睦一气,共撑困局,以分父母之忧。
  (四)汝与余感情甚深,余死汝必欲苦守,然守节,亦大难事。余又素无积蓄,今以子女累汝,生活必感困难,可求余之老友设法以维日用。余死,汝之责任更大,切不可以为深悲。
  (五)儿辈须严加管束,切勿因余之死而溺爱之,以致堕落。可读,则苦读;不可读,则或工或农或商,务必有一定职业。荣儿体强,将来似可使学军,以继吾志。然须切戒其与人为意气之争,夙励救国之愿。
  (六)余之丧葬各费,必无从取给,可向杏农、光毓处借钱,免(勉)强了事,扶视南旋,一切均需从薄,得附先人坟墓足矣。
  (七)此次被捕,承各方垂念,当为致谢。亨瀚绝命遗言戊辰(1928年)十月初四
  信件写作者:熊亨瀚,烈士,牺牲于1928年11月28日。
  资料提供者:哈强,编辑,现居广州。
  
  
  哥哥致弟弟(1975)
  
  亲爱的弟弟:你好!
  祝你在前进的道路上百折不挠!
  来信收到,甚有同感!首先谈你回信中的第一个问题。既然你处在目前的环境下,就暂时不考虑入团的问题吧,事实上目前也有个别领导(或党员),不全心全意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而成天陷在个人的小圈子里,不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不坚持革命原则,一事当前处处替自己打算,这种人虽然在组织上入了党,其实并没有什么政治生命。因为他就象(像)周恩来同志尖锐指出的那样,是立党为私,为自己,这就罢了!但是要多看正面的东西,看到大多数,不要让消极的方面把自己弄得悲观丧气。如你所说,要把群众的关系处好,把和队长的关系处好(这是至关重要的)。听江三回来讲,你信上也谈,你和队长是很好的,据我想来,如果不是你们队长照护你,真不知你会落到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你说如果他永久在你们连队就好了。当然这很好,但万一组织调动,他能不能也把你带走呢?这就要看你自己的了。当然,领导器重你,爱护你,你就不要认为这是应该的,你应该为领导争气,不要到处给人家捅漏子,弄得别人为难。在他需要你们支持的时候,不要畏葸不前,但也不要忘了原则。在发生矛盾和斗争的时候,要旗帜鲜明,维护正确的路线和原则,同时在斗争中要注意策略,谦逊、谨慎,这是必须牢牢记住的,“粗枝大叶不行。粗枝大叶往往把事情搞错。”我相信你会利用现在的有利条件,开创出一个更为有利的局面,改变环境和条件,争取组织和同志们的支持,在新的环境下更好地工作和学习,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第二个问题,生活习惯,我还是要说:应该改进的还是改一下的好,把个人的清洁卫生搞好,和无产者的美学观点并不矛盾,和艰苦朴素并不矛盾呀!又不是要你穿金带(戴)银。确实的,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也可能还要经受严重的考验。我有时都在想:艰苦的战斗岁月我们还没有经过,一生不会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的,但不要忘了,生命就是燃烧,就是斗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人类社会就是从大风大浪中发展起来的。有这种精神准备和物质准备是完全应该的,无产者的一生就是战斗的一生。我们渴望暴风雨来得更猛一些。我们全家都相信你不会丢脸,不会在斗争中溅一身污泥,前进吧,快乐地前进!
  我们一切都很好,过得满不错。去年下半年(秋季)阴雨连绵,两三个月只见了四五天阳光,蔬菜在地里长不起来,自由市场菜很贵,因为少,菜站也没有菜,只好凭号票,一人一旬一斤或半斤,但这并不(没)有什么,只是暂时的困难,会过去的,云层散了,阳光就会照临,我们就会好起来,越来越好,没有什么能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共产主义是不可抗拒的!肉和拖鞋都收到了吧,代向我们全家和江三向你们队长和同志们问好,表示谢意!(这也是家里面的意思)好,不谈了!
  愿你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上永往直前!哥哥75.2.8
  日记写作者:江礼海,公务员,现居重庆。
  资料由作者本人提供。
  
  
  哥哥致弟弟(1979)
  
  渠弟:
  前天接到十九中为国辉召开追悼会的通知,还指定要我发言。追悼会是在今天下午三点开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好,十九中党支部和学校领导很重视这项工作,全体教师都参加了,教育局、东北林学院派代表参加了追悼会,已调往外单位的国辉生前的同事们也大都来了,送的花圈也很多。十九中各教研组、党支部、教育局、东北林学院都送了花圈。林学院党委很关心我们,人情上可以说够意思了。他们派了车派了一名系主任陪同我到十九中去。上午还派专车送去了花圈,这都说明我们的领导同志讲政策有人情,我对他们表示感谢。
  我建议你们以母亲及全家的名义,给十九中寄一封信,你们看看内容是否可以这样:
  哈市第十九中学领导同志及全体同志们:
  感谢你们为国辉开了追悼会。同志们为落实政策,平反国辉的冤案及处理善后事宜做了很多工作,使我们全家和亲友们都感受到党的温暖,谨向你们致衷心的谢意。
  顺致革命的敬礼!
  郑国辉的母亲廖瑞珍及全家1979年11月于海南岛海口市
  这个稿子供你们参考,不妥或不足之处,请你们修改和补充,这封信一定要趁早发来。礼上(尚)往来,在人情上是不可欠缺的。他们对我们好,我们当然应该向人家致谢。
  教育局和十九中的领导同志告诉我,母亲的生活补助费每月10元已批准从1970年1月开始发给。这是很大的照顾,据说北京等地是从平反之日起付给的(若按此,应从1979年1月发给母亲生活补助费)。这个问题所以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一是要感谢市委落实政策办公室某负责同志亲自批了条子,还给南岗区委的负责人写了信。二是借了父亲为革命烈士的光。三是十九中和教育局的同志们通情达理。现在办事,不论大小,如果关节不通什么事也办不成,难就难在这里。
  处理善后事宜的经费还没有拨下来,领到款我会立即汇回去。
  法院的同志和十九中的领导都和我谈到了小孟(郑国辉的妻子,郑因反革命罪判刑五年,死于狱中,郑入狱后夫妻即离婚。编者按)的问题,当年小孟无辜受株连,吃了苦头,现在,她虽然没有提到什么要求,但我们在人情上,在良心上一定要关照她。国辉的善后款项领到后一定要给她适当的照顾,这点我和同志们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在落实政策的过程中我和许多同志有过接触,大多数人和我在感情上都相通,有的人过去整过我们,由于我采取了高姿态,大都相处得较好,我想,我们就应该这样来做人,应该有宽阔的胸怀。
  小孟现在哈市一所小学校当音乐教员,夏天我到学校去看过她。她是我们的冤案中最无辜的受害者,我向她转达了国辉生前对她表示的歉意。
  你们的信都收到了,追认父亲为烈士,决不是一纸空文,但也不能有过多的指望,合理合法的要求应该力争,有些事目前可能办不了,这点实在无可奈何。现在党风不正,社会风气坏透了。这种状况短期间内很难改变,但我们必须看到,今天的中国比三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前进中有阻力有困难,但中国有希望。
  余事后说
  顺此问好!
  兄:国英1979年11月24日晚
  信件写作者:郑国英,退休教师,现居香港。
  资料提供者:林若,记者,现居海口。
  
  
  姐姐致妹妹(1998)
  小伟小田:
  你们好!写这一封信,我是怀着非常哀痛的心情的。我不愿我一心疼爱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对我有任何误会。
  有些话,姐妹间谈起来会显得非常俗气,但有些事,不说清楚是没办法互相沟通的。我希望你们能了解我目前(和以前)的一些真实情况,以加深对我的体谅。
  九四年秋,我执意离开家乡跑到江苏常熟去工作,是为了不拖累父母。当时,我被查出生了乳房小叶增生。我曾瞒着父母到西安去看过,一个医生对我说要动手术需要交六千多元押金。那时,咱家哪有那么多钱?我怕父母知道我生病,所以才逃到常熟去的。在常熟工作了半年,我手里有了一点积蓄,于是,那个冬天我没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勇敢地在异乡住院动手术。后来我跟你们讲起那段经历,总是显得那么快乐、那么幸运,其实,那种孤独难熬的滋味,我只希望你们一辈子不要尝到。
  等我从常熟来到上海浦东时,我幸运地遇到了慧眼独具正直严谨的周继光校长,幸运地被浦东××实验中学招聘为教师。我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我全身心地投入。我每天晚上都要看书、备课,反复修改教案,常常十二点以后才睡觉。每天早上,我六点多就起床,把心思精力全部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去。当我终于获得考试资格,并顺利通过考试,争取到正式调进上海的机会时,我心里最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辛勤的汗水。
  九五年夏天,我回家办调动时,手里积攒有五千多元钱,这是我半年来生活上省吃俭用,辛勤工作的血汗钱。我一回家,就把钱全部交到妈手里,因为我知道,在咱家乡办调动,一定要花费很多精力很多钱。这笔钱,我要自己承担。当办好一切工作手续,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到上海××中学报到时,手里只剩下壹佰多元了。
  到××中学,工资并不高,只有八百多元,但这里的教育教学水平在上海是处于领先地位的。工作环境也很好,最重要的是对我的事业发展有利,所以我很满足。想在这里好好干一番,施展我的才华,证明我的能力。
  这一年,小田也顺利考上了大学。而小伟,因受两个姐姐成功的影响,也从西安医药技校退学回家跳读高三,立志要考大学。我深深知道,凭父母两人加起来不到九百元的工资水平,是绝对供不起你们两个读书的。何况小伟因为没上过高一高二,每门功课都得请家教从头补起,学美术的花费更是惊人。但妹妹有志气,做姐姐的当然要全力支持!
  于是,我开始发疯一样地赚钱——带家教。首先,我要全力干好我的本职工作,做一个称职的教师。每天早上我都是六点多就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六点多才下班。我要尽职尽责,处理好班务工作、教学环节中的每件事,从不敢有半点松懈、偷懒。然后,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半,我都带家教,赚补课费。九点半以后,还要接着批作业、备课,研究教学方法。几乎每天都要忙到半夜1点多才睡觉。有时工作量大,还要熬通宵。星期六、星期天,我要给六批学生补课,我每星期给每批学生补两次课,一个月才能赚到二千多元的额外收入。而我一向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收了家长的钱,就更要对学生负责,补课一定要有效果,我绝不肯只为赚钱而昧良心。
  那时,我的劳累和心理压力,你们可想而知。而偏偏在那时,我又遭受到流言的打击。因为我资助了贫穷的小金。小金的母亲生病住院,事关人命,比我们更需要钱。如果我只是单单资助了他家,而从来不需要他的帮助的话,别人就会理解并认同我的高尚和无私。可是,那时的我整天忙啊忙啊,常常忙得没时间买饭吃,累得没精力洗衣洗碗。偌大的上海,我却没有一个亲戚、一个朋友。也只有小金,能知恩图报,能够事无巨细,真心诚意地帮我一把,照顾我一下。可惜,小金是个小男孩,而不是个小女孩。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人间最正常的互助,竟给我惹出那么大的祸患。我受到几乎是所有人的猜疑、排斥、鄙夷和嘲笑,而孤苦的我欲哭无处哭,欲诉无人听!只有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我一直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些事,我更不想让你们知道。
  就在我身心憔悴,身体状况(健康)崩溃,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上天也许被我的一片孝悌之心所感动了吧,替我安排了郑。郑在我最最困难的时候接受了我。说实话,这时我已一无所有。几年来,我拚命赚钱,自己却没有一分钱的存款。我要回家养病,却连路费都没有。我硬着头皮,向我的新婚丈夫借了三千五百元钱。我告诉他:“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我决不会成为你的拖累。我借你的钱,一定会还的!”郑说:“夫妻之间,何必这么计较!”我严肃地对他说:“我是认真的!”因为我不想自己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公,就真的像找到了一座靠山。我是嫁给他做妻子,不是“金丝鸟”!我要保持我独立的人格和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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