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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0年第5期

春天的另一种记忆(小说)

作者:成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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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班友们看她哭得像小孩子似的多么委屈无辜,心里也的确同情她。小莎平时不坏谁的事,善良绵软,哪个不长眼的坏男人尽捡软柿子捏,偏巧就钻了她的军被。
  班长虽早一年当兵却同我们一样第一次面对如此难堪的场面。她把小莎的军被捡回床上,费了许多口舌劝慰才算止住小莎的眼泪。她怕班上的吵闹声传到外班宿舍影响不好,便叫大家不要再议论了先回床上休息。可是全班同志的心都被小莎的不幸所牵动,大伙儿被正义鼓起的激情像一把火点燃了就难以熄灭。
  董朝鲜同志神情严肃地对班长说:小莎同志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替她难过,怎么能睡得着。班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呵!它不仅关系到小莎一个人的名誉,而且还关系到全班同志的名誉哟!
  全班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指向班长,急迫地等她拿主意,她那天几乎是被大伙推着向前走,没了主见:你们不要都看着我,大家说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还等什么,班长,你马上带小莎去向领导报告,越快越好。董朝鲜倒不含糊二话不说亮出了我们那时最厉害的杀手锏。
  小莎听说要她去报告眼泪又挡不住了:不……我不去。她那像洋娃娃一样的卷辫子绞在她手指间,一包眼泪含在眼里:我怎么向领导开口?有个男兵钻到我被子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身正不怕影子歪。董朝鲜毫不留情地挺起胸脯。不,小莎朝着身后的墙壁退缩:要是让全院都知道了,我连这宿舍门都出不去,多丢人呵!我把话收回来吧,就当今天中午没发生什么事,我把被子洗干净就算了。
  但是她万万想不到由自己的嘴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不是想收就能收回的。董朝鲜同志这下可不给小莎同志客气了:革命战士最起码的觉悟都到哪里去了?就凭你的嘴说行吗?纸包不住火,你被子上那块东西大家都亲眼看见了,你不要以为把被子洗干净就没事了就算了,如果不把事情查清,你那个污点洗得干净吗?要知道这不光是丢你的人,是丢全班同志的人。小莎背过脸去,身子蜷成一团。
  形势已容不得小莎愿不愿意报告领导。全班同志此时此刻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都异口同声地说小莎的眼泪不能自流,我们决不能让那个坏蛋白白欺负一场,让他逍遥法外!
  后来是董朝鲜自告奋勇陪着班长跑步去向领导报告的。她那天算是逮住了表现的大好机会。
  排长和指导员先一步进入我们宿舍。他们的到来使全班同志有了依靠,小莎也止住了眼泪,但她眼里聚积的犹疑和惧怕反更加了一层——领导会怎么办呢?其实事情进行到这一层,她手中已失去了全部的主动权。 ’
  排长是我们班的直接上司,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他都和我们关系格外密切。如果没例外情况,排长几乎每天早上要来我们宿舍检查内务或交待工作。他每次来时还没到宿舍门口,就开始像他在故乡山区砍柴时为驱赶野兽或消解寂寞那般放开喉咙粗声地吆喝:哟……哟…嗬……!借此向我们预告他的到来。
  当然这一次十万火急,就免去了例行预告。排长大步流星跨进门直接登上了小莎的床铺。不过半分钟排长便跳下了床,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马上又收住了,好像是窃笑却不明显。此时小莎和班友们都屏住呼吸盯住他的嘴巴,从那里将要发出的声音对小莎以至我们都太重要了,我们急切地想知道,小莎和董朝鲜以及全班人对小莎军被出问题的发现和处理到底属于智慧还是愚蠢。结果令人扫兴,排长一言不发,在小莎和我们紧密的注视中却把眼睛转向了指导员。排长温吞吞的态度令小莎紧张的神情转而茫然,眼睛旁边的小黑痣都在替她质疑似的:排长没看清楚吧?他不是个马虎粗心的人哪?董朝鲜也流露出明显的不快,她火一般的热情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
  指导员却与排长大不相同,他不常来我们宿舍,他比排长高一个等级,不便于一竿子插到底;不允许男兵无故乱窜女兵宿舍又是他宣布的规定;另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指导员长着一张白汪汪的大脸,可是他不管在台上还是台下只要对女兵班的人讲话,立刻就变成了大红脸,红得夺目,并且一开口就从头红到尾。我注意过他跟男兵说话没有这个现象。所以他似乎刻意避免与我们班的人近距离的说话。除非在必须的情况下他才和所长光临我们宿舍,也只是站在刚进门的地方,从不向里多迈一步。
  这个中午不同往常,因为小莎军被上的那块“东西”,指导员不得不打破常规跟着排长大步迈进女兵宿舍。但是他显然没有排长那么熟悉自如,他站在小莎的床下有些尴尬,可能他对突然要爬上一个女兵的床铺缺乏思想准备,或者认为不大合适。
  排长知道下级不能给上级出难题,他就把小莎的军被抱下来并把那个“部位”充分展开,让指导员最大限度地看清楚看仔细。我永远不会忘记指导员看过那块“东西”之后的情形,他很快扭过脸,从裤兜里拽出手帕,将脸埋在手帕上开始不停地咳嗽,一声紧接着一声,像过敏性支气管炎的病人那样咳起来就一发而不可收,血管马上暴胀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根。
  班长和董朝鲜急忙围过去伸出手要替指导员拍拍后背,排长要扶指导员坐下,又叫端开水,几个班友都跑去找自己的军用缸子。指导员不知为何被搞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屋子人手忙脚乱,让孤单单半立在高架子床上的小莎顿时一脸的不安和愧疚。
  指导员竭力摆摆手,花了好几分钟才止住咳嗽,他用手帕认真地擦了眼睛、鼻子和嘴巴以及比较大的红脸盘。然后他低头向排长耳语了几句,就转身走到宿舍门外站住。排长叫小莎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下床来和班长一起到指导员那里去,他并没有叫董朝鲜,但她也跟了去。
  指导员在门外对小莎和班长她们进行了长时间的盘问。小莎把中午上床后发现军被上有一块儿她从未见过的脏印渍的过程说完之后就没话可说了,除此以外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作为领导指导员显然应当掌握比简单的过程更加深入的情况,他让小莎好好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睡觉时有没有异常情况?今天早上起床后被子是如何叠的?中午是否发现被子的形状与早上不一样?是不是有人动过?他还进一步问:小莎同志,你最近与哪几个男病号打交道,跟他们的关系怎样,或者跟谁闹过矛盾吗?
  小莎对指导员一连串的盘问毫无思想准备,她不知道关于她军被的问题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指导员刚才的剧烈咳嗽和紧接着寻根究底的问话显然又增加了她的惊恐和委屈,她把头低到了胸前,卷卷曲曲的长辫子垂到了腿下,直说不知道,不知道,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指导员便让班长和董朝鲜帮助小莎回忆回忆他提出的那些疑点,他还让她们把思路放开阔,比如近几天有没有可疑的男人出现在女兵宿舍附近?或者有没有男兵班的人进入过女兵宿舍?指导员说到这时,班长和董朝鲜都将脸转向排长,排长立即坦白:早上我来过。班长就说排长是来过,再没有第二个男兵进过宿舍。不用说指导员大脸上的血色就更旺盛了:我不是说排长,他……排长有他的工作嘛。他又继续诱导班长和董朝鲜,你们还可以想一想,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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