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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3年第3期

老干部历史问题交待材料(1968)

作者:马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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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高指示
  
  我们对于坚决的投降分子和反共分子,当然是不能容忍的,对他们容忍,就是让他们破坏抗战,破坏团结;所以必须坚决反对投降派,对于反共分子的进攻必须站在自己立场上坚决地打退之。如果我们不是这样做,那就是右倾机会主义,是对于团结抗战不利的。
  
  我在“泰和惨案”中被俘的情况
  
  1939年3月,我在八路军山东纵队三支队十团四连任文化干事(即文化教员)时,支队政治部调我去山东纵队学习。我到支队后,编入了学员队,学员共有四五十人,分成几个班。其中大部是送军政干校的;少数是送“鲁迅艺术学校”的;还有一些小同志,是准备培养为卫生员的。
  三支队的活动地区在胶济铁路北面。当时叫清河区,以后改称为渤海区。去纵队必须通过胶济铁路封锁线,到鲁中地区去。我们第一次过铁路,未成功;第二次作了充分准备,由支队政委霍士廉亲自作了动员,才顺利地通过了。先住在淄川县佛村,以后又前进了几十里,住在淄河西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
  从这里到纵队去,有两条路,一条要通过一段敌占区,危险性很大;另一条是通过国民党匪军防区,也有危险。当时部队领导上考虑到同国民党有个“统战关系”,就派人同国民党匪军联系。对方同意我们通过他们的防区,遂决定走后一条路。
  3月30日晨,由两个连队护送这批学员出发。前面是十团的四连,后面是七连,中间是学员。我们一进入匪军驻区,就感到对方戒备森严,气氛异常紧张。前进了大约20里,到博山县泰和镇附近时,前面传令叫拉开距离,间隔五步,气氛就更紧张了。大家预感到要出事。部队到泰和时,匪军不准从镇中通过,叫从西边走,这条路东边是城墙,西边是淄河河谷,路就是河堤。当四连已经越过泰和,七连尚未到达,城下全是手无寸铁的学员时,匪军开枪了。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枪声,我们被四面包围了。同志们陆续从河堤上跳下来,在河滩上以河堤作掩护,躬身前进。不久,三支队政治部主任鲍辉从后面带着三四个警卫员赶来,他一面走,一边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并命令部队卧倒,不要还击。
  我走到城外西南角,前面是好几百公尺宽的河滩,是一片被交叉火力严密封锁的开阔地,不能前进了,就伏在地下。我的棉衣上被子弹穿了两个洞,但没有受伤。一小时后,枪声停止了。接着,有人喊:“起来,缴枪,到城里去!”喊声由远而近,直到有人走到我跟前时,我才起来。我在连队时背着一支马枪,一支步枪,到支队集中前,都缴给了连队。匪军看到我没有枪,就叫我跟着前面的同志,走到泰和西门。一进城门就被匪军撕破衣服,搜了身,抢走了我的七块钱,叫我到里边坐下。这时我才看到被俘的同志已坐了两堆,我就走到北面那一部分同志中,坐在地上。以后又陆续从城外走进了一些同志。过了一会儿,匪军就把我们押送到一个缫丝厂里去。除了大门口有匪军站岗外,偶而也会有几个士兵来巡视一下。大家三三五五地分散坐在地上,很少有人说话。这时,和我一个班的王衡同志偷偷地对我说,他的挎包里带着三支队的全部党员名单(当时我还不是党员),怎么办?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烧掉。我找到抽烟的同志,借来一盒火柴,就到房子后面的夹道里烧掉了。大家又向匪军提出要求,分头把受伤的同志抬回来,把牺牲的同志掩埋起来。政治部主任鲍辉也负了重伤,被同志们抬回来。
  这支匪军是秦启荣的属下,司令叫李笑文。他曾到丝厂来过一次,他来时,匪军士兵把被俘的潘团长和邓科长(支队政治部宣传科长邓复臣)押送进来。据说潘是李笑文的“老朋友”,他们见面以后,都很不自然地笑了一声,潘从衣服里面把匪军没有搜出来的一支手枪取出来,交给了李笑文。
  不久,就叫我们站队,报数,除了受伤、牺牲的同志,当时站队报数的共177人。以后听说前面突围出去的有三十八个人;后面跑出去十七八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小同志回到部队,其他的在半路上又被抓回来了。受伤的有十几个人,当场看到牺牲的有七八个人,可能还有一些在远处牺牲的和跑散了的一些同志。
  被俘的这些同志很少有超过30岁的。学员队则全部是20岁上下的青年学生,参军都不太久,正在热情最高、天不怕、地不怕的时期,又是群众性的被俘,大家没有什么畏惧情绪,比较共同的倒是都非常生气。
  报数以后,就由一个穿呢军服的匪军军官讲话。内容:一、蒋介石已下了密令,要把黄河以北的八路军全部消灭,不允许存在;二、这次伏击了八路军是“误会”,他们得到的情报是“鬼子出动了”,没想到是八路军(这是恶毒地诬蔑八路军同鬼子一样);三、诬蔑八路军“早就同他们有摩擦”,说这次缴获的枪支中,有人认出原来是他们的枪支,被八路军抢走的。
  解散以后,大家都气得骂起来,当抬来一些冷小米饭时,也很少有人吃,有些同志只喝了一些冷水。
  后来听说,匪军当晚就把鲍主任、潘团长和邓科长秘密枪杀了。
  第二天,就把我们押送到泰和南面20里路的峨庄。伤号仍留在泰和。
  到峨庄后,首先集中到一个院子里,由另一个匪军司令王尚志讲话,意思同泰和那个匪军官差不多。他才讲了几分钟,四连指导员张琳同志就愤怒地站起来,率领大家喊了十几个口号,其中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国共合作一致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决不先开枪打中国人!”、“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等。口号喊得整齐、响亮、有力。这些口号戳穿了敌人的谎言和阴谋。王尚志听到口号,一下就愣住了。他先是惊慌,后转为恼怒,脸憋得通红,话没讲完,就带着卫兵狼狈地逃走了。
  匪军又把我们送到一个大房子里,后面的人,因为容纳不下,可能押到另外的房子里去了。大家很气闷,挤在一起坐着,不说话。我听到窗外有叫卖香烟的,就把身上没有被搜去的三角五分钱拿出来买了烟,大家就学着抽起烟来。
  我们三支队和那支匪军,是从同一个地区拉起来的队伍,大部分是同县或邻县,还有许多亲戚朋友关系。到峨庄后,就不断有人被自己的熟人或亲朋领出去。同我们一起、也准备到纵队去学习的王子英有一个“把兄弟”在匪军军法处当秘书,姓王。他来领王子英时,王子英表示,要领就多带上几个人,姓王的同意了,就把王子英、魏排长(四连二排长)、张单戈和我一起领到了军法处。王子英和那个姓王的秘书住在南屋;我们三个人住西屋,同执法队的士兵在一起。东屋住着一个女房东,有三个被俘的女同志也住在那里,有几个匪军白天就跑到东屋里打牌、喝酒。那几个女同志和我们不熟悉,所以很少接近,偶而说几句话,也尽量不让匪军看见。
  执法队的士兵只有三四个人,其中有个叫程希怀的,和我年龄差不多(当时我不满十九周岁),对八路军有些了解,因为他的家乡长山或桓台常住八路军。我们也对他宣传我军是坚决抗日的,内部官兵平等,对群众严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他对我们几个人也很好。其他几个士兵很少在房子里,多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有的晚上也不回来,我对他们已经毫无印象了。
  和我们一起被俘的学员黄骏,年龄比我小,很逗人喜欢,被匪军选到一个处当勤务员,他是党员,有时到我们院子里看我们,就偷偷地告诉我们一些情况。通过他和王子英,我们知道了一些被俘同志的消息和匪军的动态。如:
  有些同志已被放走了,如七连指导员说自己是当炊事员的,就被放走了。每一天都放走一些人,只要坚决要求回“家”,就可以放走。当时,大家都心照不宣,说回“家”,就是回部队。
  我在空闲无事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常在空中用食指划字。黄骏告诉我,这事已引起匪军怀疑,说这是我们互相传递消息的暗号,他说以后千万不要再划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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