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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5期

芙蓉姐姐网络自白(2005)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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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命运的安排远非我所愿。由于考场上的失利,我在填写志愿时都报了外省的学校,在调配之后,我被分到了陕西工学院。我原本以为只要能在西安上学,借助校子弟的优势,可以比较容易地完成以后的学业,谁知自己会被分到千里之遥的偏远城市?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失望。
  陕西工学院是一所破旧如农舍一般的大学,只有三座教学楼,两座2层,一座4层。教室里面破破烂烂,连最起码的风扇和暖气片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现代化的教学设施和娱乐设备。
  我又一次不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了,分配结果下来的当天夜里,我离家出走了。那一天夜里,天黑得深沉,我走了十几公里路,一直走到郊县农村。我想找两个同学聊天来慰籍一下心里的苦闷,可偏巧她们又都不在家里。我只有一直在路上走着,脑子木木的,不知走了多远。夜风吹在我脸上,从开始的凉爽,到一点点刺骨的寒。我知道那是我的眼泪啊,伤心欲绝的眼泪,它流了一路。
  那所学校不是我的归宿,那里没有的我心灵家园。在之后的“八年抗战”中,我一直懊悔的就是——我宁愿自己高考落榜,也不该放弃自己对理想的追求。
  
  开到荼靡
  
  ——我走进这个世界,它既不大,也不小,刚好容下我的一双脚。
  高考的失利、分配的意外,都使我深深绝望。从那时起,在我的眼里就闪烁着一种锋利的光芒,它有深度,又显得绚烂而捉摸不定。从我的眼中闪动出来,它颤微微地分开空气,在别人感知中写下冰冷的寒意。因为这些气质,很多人被我吸引,追逐我于四周,他们似乎不明白,年方二十的女孩,为什么眼里会有这么惊心动魄的光,让人为之痴迷。在他们明了之前,我已紧紧裹起外衣,融入进这众生万象的世界之中。
  大学的生活一如预料般无味苍白,这个学校仅有几个形式上的社团,只在开学前热火朝天地招人,我不费吹灰之力地加入了所有的社团,很快又忙不叠(迭)地退出。它们太乏味了,我的青春被融在死水,泛不起半点波澜,却又被稀释,再稀释,最后味如嚼蜡。很多时间我是在学生会里度过的。那时的活动不多,有时人也来得不齐,大礼堂常常空着,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有时演讲,有时跳舞,让抑扬顿挫的声音被墙壁来回碰撞。我沉浸于其间,孤独到不能自已。
  学生会的经历也十分有趣。那时我刚刚入学,初到学生会,规定的节目是要做一次演讲,我上台时紧张得要命,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直到下台,我把双脚斜斜搁在前排座位靠背上,双眼从仅留一线的长发中分出,飞扬着不羁,我是这么闪亮夺目,以至于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我被选中,或说是我被相中。后来同学跟我说,从我第一次交上照片,我就被“内定”了,所有老师都说,这,这不就是“那个女孩儿”吗?
  
  ——我是一支带刺的冷玫瑰,你要小心我的芳香。
  住到学校后,我的追求者开始络绎不绝,有很多男生在我放学的路上堵着我,想跟我说话,却又不敢,只是远远尾随着。我心里明白,把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嘴里吹口哨,我对所有想和我熟识的男生说,走开些,你踩在我的影子上了,那是我的梦想之翼,她正展翅欲飞呢。
  我想大哭一场,时时都从冷漠外表下滚动着热情。我不属于这里,我像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丽人,本该在哈佛展开的理想的翅膀,却被闷杀在乡镇的教堂里。天天一袭黑衣,单调无谓地划着十字,念着主颂文,主祈祷文,咧开嘴傻乎乎地笑。噢!主会宽恕你的,噢!主会宽恕你的。我们都是无知羔羊,让贪婪的欲望将我们葬送,然后再无色无臭地升上天堂。
  无色无臭,像被风干了的玫瑰花瓣,鲜冷像红色宝石,易碎而脆弱,我把自己装进了瓶子里。因为自己太美丽,每到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会让自己开放一下,我会来到学校的后山,把那些雪片似的情书放在杂草堆,划一根火柴扔在上面,让它们烧得“噼噼啪啪”,然后拍手大笑,乐得酣畅淋漓,兴高采烈地下山而去。
  在大学里我有一个朋友,卷发,圆脸,手指很冷,骨节很动人。她常爱把大袖里的手放在绒线手套里,竹节式的手指,像一只苍白冰冷的蜘蛛。她长得冷,笑起像冰面乍破,常吓着人。她在大学里被关注,以至于常有外校的男生坐车来看她,她自顾自地走,一眼也不理睬。我们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出双入对,从校舍到食堂,眼神和口哨常像子弹一样地交织着飞来。
  我还是在瓶子里封闭着自己,我心灵的家园不在这里,我梦中的家园是北大,我依偎着这个梦想,简直就是在渴望一场蓬勃盛开的热恋。我追求着它,痴迷着它,一刻也不得停歇,在我眼中自己的学校是多么的灰头土脸,多么的一无是处,那里人又是多么的粗俗而浅薄。
  我爱上了一个人,这个爱人就是北大,这便是我的北大情结。于是在第一学期我已下定决心,我要离开这里,再次步入考场,去追逐我的情人,我的北大。
  朋友也这么鼓励我,她同样因为志愿调配不当而耿耿于怀。那一天我们海誓山盟,在“八年抗战”开始之初,我真是无所畏惧,一(义)无反顾了,胆大包天了,呼啦啦地勇往直前。
  她的英文比我好,念起单词来有板有眼,绕舌、滚舌、平舌,流利嘎吧脆,一串英文造句下来一个顿都不打,听得人一愣一愣的。拿起英文练习题,她眼神中的不屑就倾盆倒出,怎么这简单呢?我饱受刺激,决定庄重自强,也费了半天的劲把英文样句,颠来倒去地念,舌头掰来拌去卷,我心里较着劲地和她比赛。第一学期末,我这校花既旷课又抄作业,却浑浑沌沌地又拿了全班第一名,少不得引来很多酸溜溜的白眼。我毫不吃惊,镇定若常,我心目中的情人是北大,这点成绩又怎能让它青眼有加?在成绩下来的第二天,我和朋友踏上了归家的列车。
  说是无所谓(畏)惧,不如说是义无返顾,壮士一去不复返,什么课程、学籍、老师、同学,全都丢到脑后。一趟车十几个小时,又脏又乱,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小贩、民工、流浪汉,乱哄哄此起彼伏声浪滔天。我们没有买到坐票,没吃的,没有水,一路硬挺了下来。没有水喝,就喝自来水,心里充满了对北大、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就是这么迷迷登登地回到家里,全家人立时就炸了窝了。
  闹得最惊天动地的自然是父母,他们自然不能接受这个平常乖得像洋娃娃的女孩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动,他们出动了七大姑八大姨,轮番对我轰炸,摆事实讲道理,连哄带骗,软硬兼施。但我早已是横下一条心要复考,于是就也死咬着不松劲。双方拉锯战打了一星期,家人还是先软了下来,谁叫我是家里惟一的“高材生”呢。不过家里人还是先留了退路——在学校只办了休学,没有办退学。这条退路最后让我进退两难,以至于不得不展开“八年抗战”的长征。
  我心满意足地上了学校里复读,那里集中着大量上届高考时被刷下来的落榜生,像我这样自愿自觉的又回来复读的仅此一个,算得上一揽(览)众山小,鹤立鸡群。我来不及诸多回味,就又一头栽进了文山题海里。复习了一个月,我成绩扶摇直上,原本的物理化学自然不在话下,英语也早已迎头赶上,自信满满。身边的议论也很多,大多是劝我不要放弃原来的学业,说我的成绩在这里固然可以算得上名列前茅,去了北大,可能也只能当尾巴。我心里想,尾巴就尾巴,宁为凤尾,不为牛头,事情到了这份上,只能一门心思地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一次摸底考下来我满头冷汗,我的名次居然排到了53名,这样的成绩我连一般的本科都上不了,更别说我的北大梦了。我急坏了,以为自己赶不上,在家苦苦憋了三天,还是硬着头皮去查了分数。出乎意料的是,我最感冒的英文居然拿到了全班的最好成绩。我的英文作文虽然忘了半拉单词,却还是拿了最高分。我的语文、物理、化学都同样拔尖。拉下了名次的原因让我哭笑不得,这次不是漏抄了换算单位,而是我竟然忘交了一张数学的试卷,卷子上满满四十分的题让我打了水漂儿。若是加上这张卷子上的分数,我名次至少应该排到前十位中——我一口气松下来,又加班加点的赶起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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