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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7年第2期

一位画家的花事

作者:凌 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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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现代思想家亨利·列斐伏尔说:“为了改变生活……我们必须首先改造空间。”顶层的防渗漏问题当然不容忽视,除了材质的优化,你先生——你叫他当家的,在数九寒冬爬上脚手架量气温,如低于零下4度,封顶的工程就只能暂停。你无须知道其中的理由,“‘当家的’把屋顶霁漏的路径搞好了,剩下的事情全归‘做主的’。”你喜滋滋地跃跃欲试,就看你的啦!
  
  屋顶上的杂记(外一篇)
  蔡皋
  
  几十户人家共一个屋顶,一个做成了屋顶植物园的屋顶,自然就生出杂七杂八的琐事,把零星琐事写出来就是所谓杂记,事实上不过是同别人同自己聊天的意思。语言和文字都是鸟雀一类的东西,灵巧可爱不过,借助它们搭起的跳板,我们彼此走近。走近了的今天,很快变成昨日,要想亲近它们,又得借助这个小跳板,毕竟人会远去,都有去到记忆中讨点好处的习惯,所以我爱惜起文字来……
  几十户人家共一个屋顶,几十户人家各有各的老爹娘。
  周哥的老爹是我在屋顶上见得较多一点的老爹。原因很简单,楼有十二层,六楼以下居民闲时去楼下的多,因为楼下种的植物多,地方也大得多,六楼以上的人才偶然上楼顶来,他们来楼顶,嘴巴上可以叼一支纸烟,仿佛屋里的烟筒安在嘴巴上,时见炊烟袅袅。低眉可以看到楼顶各色花木。投目随便一望远处,可以看见城市这灰色的大饼现而今摊到了哪一个地方。
  周老爹上楼就做这些事。第一次看到他一边抽烟一边打一双赤脚踩卵石。互通姓名之后就是熟人,熟了以后他就问我:“你种这么多花做么子?”我回他一句普通的话:“空气好些。”“空气好哒又不在你屋里,你闻几多?”我看他这样说,只好笑一笑。四目一相对,发现他是在可怜我,与我对他存的是同样一份心思;想教育开导对方却又在琢磨有没有这种必要。就是有必要,也要翻出一些老话来讲,累死人也解决不了小问题下躲着的大问题,两人都收了口。过了几日几星期?忘了。
  又过了几日几月,又见到他,他向我要菖蒲,种到西头的水池里去,因为他的儿子为他买了几头肥实的大金鱼放在池子里游。
  后来的后来,水池里的小太湖石上倒扣了两个方便面的盒子,一个种着一蔸月季苗苗,一个种着一蔸小小的天竺葵,盒子底部是镂空的,泥巴团在石头上,很省事的样子。我没有见到这老爹,一问,知道已经回自己的家里去了,他是来做客的。
  老爹走了,他的那蔸天竺葵却在这段时间里抓紧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来……
  我种的花既多,碰运气开得又好,来屋顶种花的人就公认我懂栽培技术,可以做专家。这年头,专家比较多,就跟外头做经理的多似的,所以我也就专家起来。
  一天,这个专家说,牛屎用来肥花很好,可惜搞不到。隔壁邹爹就说,“那我们每天屙一兜屎上来。”“你的屎没有牛那么多的纤维”,专家说。“那我们就改吃纤维。”这些话由他讲来笑死人,他却一点也不肯笑,真是个小气鬼。
  东头墙上的爬壁藤爬满了,西向的藤还在写大字一样地长,长相极为优雅。冬天叶子一落,字体益发瘦劲。专家喊专家看壁上的字。邹爹对专家说,“干脆,要它写‘邹爹你好’算了。”爬壁虎的藤越长越来神,邹爹也就越来越来神,好像壁上真的写着“邹爹你好”一样。其实,邹爹在得意他的玫瑰花圃。在出版家眼里,周遭的藤蔓草花顶多是黄泥街书商们的零打碎敲,他的姹紫嫣红才是正规出版社的重头系列丛书,好齐扎。
  周哥偶尔会有“巡视”屋顶的兴致,就像他时常看画一样,来点评论:“蔡老师的呢?像毛爹爹的文艺方针——百花齐放。据说,他老人家在中南海里也种过菜。何解邹爹的玫瑰系列像打了霜?”正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应该有,种植好像也忌讳品种单一。何解?容易得病虫害。邹爹三番五次给系列玫瑰杀虫治病,疗效甚微,终于打消了“鸡窝里不能插鸭”的持守。
  雨下起来,池子里的水面就生动起来。水里有菖蒲、睡莲、浮萍,自然就会孳生一些本专家认识或不认识的浮游生物。只要你不看那池子人工砌就的边沿,它就与山塘的水一样起来,当然,你愿意这样看的话。而且,池里的水还蛮肥实。
  有物沉下去,有物浮上来,沉下去是水的恩赐,浮上来的也是,虽说沉浮一类的现象在特定环境中是件严肃的事情,若等闲看它,就觉得自然而然地另有意味。
  退了休,就像和尚还了俗,没有寺院,没有了规矩的和尚如果不自在,那就是个假和尚,至少,革命不彻底,手里还捧着个规矩,桶底还没有脱落。
  我的桶底是什么?它在还是不在?
  
  日子
  
  绿色的日子离不开种植,自搬进新屋以来,花也跟着搬了一些过来,只有木本没有办法,新屋没有了小院。大院全部由水泥封住了地面,寸草不生。我原来的无花果、蔷薇和绣球们,只好让它们自力更生奋发图强了。
  没有绿色,这使人多有不快,围着新大楼绕踱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墙与屋的夹角处,可以利用,因此花了一些时日将爬墙虎搬了过来,将大盆的四季桂也栽到墙角。
  请人弄来了几车土,将长青藤遍种围墙之下。接着是很长的雨季。
  它们都活了,现在它们有地方好长,有墙可爬了。拜托啦,长于攀缘的运动员们!拜托啦,石竹花和蕨草子们,大楼这灰色的单一就拜托你们的想象了!
  日子转得飞快,像个风车,每个日子就像风车叶子。
  日子的开头都是从每日的“醒过来”开始。有时,你的梦停在某个属于“很久很久以前”或者停在莫名其妙的以后,整个儿泡得像一根酱萝卜条,这种时候“醒过来”,并不容易。
  日子和日子一个挨一个,你根本不知道这一日和许多的这一日的区别有无,真待明白这根本的无区别,也许会哭出声来。呵,这就是“醒过来”要付出的东西。一切都有代价,一切的正面都有反面,每一个高分底下都有一个低分卧底,有时低分还是负数。
  日子转得真快,它有时轻巧得像只鸟儿,有时重得像个秤砣。
  我想有一种日子,没有空旷,没有指令,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日子饱满得像灌满浆水的穗子,那是多么好!那么“醒过来”会轻松而实在。
  日子像风车。风车在处于审美客体的位置当然好看,可作为页子,并不是那么回事。
  日子,你应当是什么样子?
  花圃里尽是蚱蜢,用手一拨草丛,它们便四散闪开,像许多绿色的惊叹号。
  蔷薇花好清瘦,施过肥,仍是瘦,它是太累了罢,五月里开那么多的花,一簇一簇,一球一球,枝头沉甸甸的,整个雨季就是它醒人困倦。蔷薇谢了,栀子花开了,每天四五朵,花香满晴空。睡莲也白出一朵来,花色白中带鹅黄,日日是花的日子。
  落花不拂,花落去时,美得不可收拾。即便没有风,花落的时候也像是有风,因为轻扬轻落本身就是动感的。这使人想起时间,一瓣花一秒钟,掉在地上的不仅仅是华丽。
  叶子也是花,它也是要落的,叶落也是美得难以收拾。叶子有劲,色泽也沉着有劲,肌理比花还要高贵。肌理是一种质地。肌理各式各样,因为存在是各式各样的。肌理看起来很像是重复,没错,我发现这种重复,不能说是复制,又近似于复制。每一片新生的叶子总是复制昨天的叶子,但这种复制不是一种简单的重复,它们有独立于群体之外的一丁点东西,用以区别于昨天,哪怕是有那么一丁点。生命本质是一种神秘的、庄严的重复,我们从千变万化的肌理世界中发现世界,并惊异于肌理给我们丰富的感觉。
  叶子到了像花一样的时候,色彩很丰富,丰富得你要想收拾,仿佛收拾了一种心情,关乎叶子和花有关的事情就固定了一种形态,时间藉此有了一个姿式,也有了一种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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