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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7年第5期

爱如电波(外一篇)

作者:王 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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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学的原理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电波的形成亦是如此。
  只要涉及到男女之爱,都会有电波潜行其中。西班牙影片《深海长眠》根据雷蒙·桑佩德罗的真实故事改编,关于这个人和故事,最懒惰的概括就是:他为了争取结束自己生命的庄严权利而斗争了三十年。问题是,一个终年卧床的瘫痪者真的就没有比死亡更好的处世方法了吗?如果一个人决意要死,难道三十年间竟不能实现一次吗?按照我的理解,雷蒙是在寻求一种超乎于正常之爱的生命历险。
  仪表堂堂的雷蒙在一次潜海意外中损伤颈部导致高位截瘫,从此卧病在床,因为曾经目睹过死亡刹那的瑰丽,三十年间他一直渴望那奇观电波般再现。除了这内在的寻死渴望,外在的原因是他不堪疾病的痛苦,以及因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给他哥嫂、父亲、外甥带来的无尽麻烦。
  没有人成全雷蒙的自杀,所有的人都在帮助他如何活得更加乐观,如何摆脱绝望、热爱生命。这就给出一个巨大悖论,他渴望从容安乐地死,而爱他的人却千方百计要他活。
  男女之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彼此从精神到肉体都能擦出璀璨火花,如电波过身,是极度和谐、极度快活的“高峰”体验。但长期以来,我们都回避那种只可意会而难以言传的电波。最被认可的老生常谈的答案是:“爱就是牺牲,为爱的人牺牲。”雷蒙的亲人们都不想让他死,他们为这个瘫痪者牺牲了诸多普通人的闲暇娱乐,同时,坚持反对他安乐死的祈求。
  是对死亡世界的天然惧怕吗?更深入的惧怕也许是来自社会的谴责。事实上,他们拒绝牺牲的,是不珍视生命的名誉。爱和牺牲是一把双刃剑,正如那个被遗弃的女播音员的遭遇:她爱上了雷蒙,想与他一起共享生命的电波之欢,但雷蒙真正需要的爱是帮助他自杀。
  而在不同的角度,我们看到生命理念的另一种辉煌张扬。雷蒙对前来的女律师胡利亚心生爱欲,其源泉来自于两人的同病相怜。胡利亚承诺,她将帮助雷蒙出版《地狱来信》,当一切如期完成后,两人互相帮助自杀。
  电影里有好几个镜头表现胡利亚沉迷于雷蒙的文采,当她阅读那些深沉的诗文时,躺在床上的雷蒙以为胡利亚正在海边散步。此刻,大海在明媚的艳阳下波光粼粼。雷蒙躺在床上遥望窗外,他看到自己轻松地步上地板,将床移开,以走廊作跑道朝窗子跑去,然后借助于惯性飞翔,在嘹亮悠扬的西班牙咏叹调中,他像一只自由的鸟,飞过森林、草原,飞过峡谷、高山,他来到思念已久的大海,在金光辉映的沙滩上,与胡利亚激情拥吻。
  这是2004年我印象最深刻的西班牙影片,我曾反复观赏雷蒙梦想返回自然的段落,在这段极其迷人的浪漫声画里,我想到:死亡的世界是我们不曾经历和了解的,介乎生与死之间的弥留之际也是我们所不知的。从逻辑上讲,“永不消失”只是虚妄的臆想,但谁又能说得清,那“消失”的结果不是一种存在的“永恒”呢?人总是以自己最常态的认知去要求他人,殊不知,在非常态的情境里,我们对他人真的是一无所知。
  
  
  亡情之水
  
  裹尸布其实我是没见过的,知道这个概念是从某本外国的书里。而对其形象的见识是在拉萨的一家昏暗小酒馆。那是个看起来一切都浑浊可疑的夜晚,小酒馆内烟草和酒的气息飘渺,一个头戴方型羊皮帽的汉子踉踉跄跄地晃进来,他站到柜台边要酒时,我看到他黝黑的脸上泛着苍黄。当时,坐在我对面的贡布朝我使个眼色,压低声音说:“刚进来的家伙是个死人。”我惊悚地浑身一激灵。
  “看他的帽子,”贡布说,“那是另一个空间的标志;再看他的披风,是裹尸的布!”
  那披风的质地像是粗布,灰白色,仿佛落着一层细雪。我凝视着被贡布称为“死人”的汉子,他站在柜台边,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我发现他的眼神里有种熟悉的忧伤。我对贡布的话将信将疑,有一会儿没去盯着那“死人”,待到想起再看,却发现在拥挤的柜台边竟已不见。我不知那人何时离开,是否真的如贡布所说是“死人”,但那人的帽子、眼神以及他身上的披风,让我蓦然想到顾城——那个在激流岛上杀妻然后自绝的诗人。
  我没见过顾城,只看到过他的照片。对他颇具影响的某些诗篇也还熟悉,比如短诗《远和近》,著名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等等。在很多照片中,顾城总戴着怪异的方型帽——成为他有别于他人的标志“符号”,他腼腆而略带忧郁,眼神还透着看破红尘的童真,就像《铁皮鼓》里拒绝长大的奥斯卡。回想起来,拉萨小酒馆之夜就像个飘忽的梦,我无法肯定,那个转瞬即逝的“死人”是不是顾城,也许只是我醉眼朦胧间的幻影。但他勾起了我尘封的记忆——
  似乎已是太久远的事了,一个曾经红遍中国文坛的天才诗人,早在我们并非“诗意栖居”的忙乱生活里灰飞烟灭。在那个高原的夜晚,我想到顾城,以及从他少年时就表现出的对死亡意象的迷恋。我清晰记得,顾城的父亲顾工曾回忆说,童年顾城就写出过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诗,儿子诗中流露出的绝望气息曾让顾工感到心惊。有一次,他带顾城到嘉陵江上游览,写到那蜿蜒的江水,顾城用的比喻就是“裹尸布”。
  1990年的某个夏夜。那时顾城还和娇美的谢烨躲在新西兰的“桃花源”,异想天开地憧憬着一妻多妾的“美满人生”。我从长江三峡顺流东游。凌晨时分,我在江水拍击船舷的轻叹声中醒来,靠在夜航船的门边,遥看黑夜里的大江。船正行驶在江汉平原地带,天高水阔,夜鸟低吟,迷蒙的月色下,江水泛着乳白色的光,舒展、平滑、冷漠,就想到了顾城的比喻,想到这白色的江水曾吞噬了古今多少生命,觉得“裹尸布”的寓意真是很恰切。
  我对“裹尸布”最近的影像体会,来自英国电影《年轻的亚当》(Copy to clipboard)。这部影片被香港人意译为“忘情水”或“亡情水”,与直译相比,“亡情水”更为传神和富有韵味。
  影片一开始就是乳白色的浑浊河水,一个身着白色睡裙的女子浮在水里。女子的长发像水草散开,随波招摇。河水,睡裙,都像裹尸布在河道上飘来荡去。主人公祖忽然发现了河上女尸,他用钩子去拉那尸体。那具仅穿底裙的女尸,似乎让这个“年轻的亚当”有些迷乱,当他的同伴船老大李斯离开后,祖还忍不住轻抚那女尸的裸背。开始,我们还以为是祖这个被指斥为“就喜欢看女人,连女尸都不放过”的登徒子的好色之举。而随着剧情推进,观众慢慢发现其中另有隐情,那无名女尸,其实是祖的旧情人嘉菲。
  《年轻的亚当》涉及了两男三女的爱恨纠缠,却不是简单的三角恋电影,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五味杂陈。实际上,我更愿意把它看作是关于发现和揭示真相的电影——它以悬疑起始,以悬而未了终结,人不过是悬虚枝头上偶尔绽放的幽暗碎花。事实上,该片最出彩的地方是高妙的叙述结构,把一个看似三角的情欲故事,叙述得充满跌宕和悬疑魅力。
  所谓发现,可以从三重去看:无名女尸的发现、现代亚当祖的自我发现、观众对整个事件和人心的发现。故事中心讲述是一个男人祖和三个女人——祖从前的情人嘉菲、雇佣祖的女主人艾娜,以及艾娜的妹妹——一个刚刚丧夫就迫不及待地与第一次见面的祖在街头媾合的风流寡妇。前两个女人都是祖的情人,第三个只是临时的配菜。影片是从中间开始叙述,在意识流交替闪回中,经过多次的山重水复,一段扑朔迷离的疑案才渐渐得到真切显影。
  男主角祖喜爱读书写作,他话语不多,内心狂野、性欲旺盛。影片开头是漂流河道上发现女尸,祖和女主人艾娜的丈夫李斯一起去报警。女尸成为全片最大悬疑,祖入神地凝视和抚摸那具苍白的女尸。在议论那溺水女人死因时,作为业余作家的祖显示了他的文采和诗意,他沉吟着描绘:“……她喝了点儿酒,然后走到桥边,脱下外套,整齐地叠好放在脚边,只剩下衬裙,她又从衬裙里边脱下内裤,将它也叠好放在外套上面,她突然觉得冷,于是将叠好的衣服全都丢进河中,接着她轻轻跳下去,像一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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