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大地物事
作者:颜全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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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雨停了,空气非常潮湿,世界朦朦胧胧。却听到有一只蛙叫,只有一只,挺响亮的,这可是久违的声音了,突然间,有些亲切起来。而那秋虫声,远远地,细细地,湿湿地。人们进入了梦乡。
在深夜的写作与阅读中,今天,我知道了中国十大最美的村镇,它们是江西婺源古村、重庆合川涞滩古镇、福建培田古村、浙江乌镇、山西皇城相府、河南朱仙镇、云南和顺古镇、安徽宏村、江苏光福古镇和江苏周庄。我向往着它们,我没有去过那些地方。婺源村放在第一位我是赞同的,从图片上看,那村庄真正的天然纯净,是大自然造化之美,没有人为有意的雕琢。
大地动了
2006年12月26日晚地震了,大地动了,我躺在床上,床动了,三五秒钟过后消失。是不是妻子逗女儿玩,床铺动了。妻子说,没有啊!显然她没感觉到。我想这是地震了,我打电话给在乡下的父亲。父亲说坐着看电视,没感觉。
过不久,又动了。我问妻子,感觉动了吗?真的,这是地震了。衣橱在动,铝合金窗户也动了,吱吱地响,越来越厉害了。我想得躲一下,妻子以为无所谓,我跑到了卫生间,后来妻子、女儿也来了。后来不动了。父亲打来电话,这下真的感觉到地震了,对面那家正办乔迁喜酒,一大伙跑出来大喊地震了!同事打来电话,说地震了。我给在泉州的弟弟打电话说,地震了。弟弟在厦门打工的未来的小姨子也告知地震了,说上网看到了,震中在台湾。打开福建新闻频道,报道地震了,7.8级。
小时候就知道了地震是怎么回事。大人们说,大地被地牛扛着,扛着扛着,就累了,那牛就换肩,大地就动了。地震有预兆的,生灵乱象。鸡乱啼叫,狗看着主人也会恶叫,猪会死命般拱破栅栏逃奔等等。我想地震前,一定天地黑暗,黑暗中一些恶魔在村庄道路上出现,看到人就吃。地震过后,一觉醒来,房屋可能反一头过来;家门前的菜地一头高一头低的;村子里那些山全倒,夷为平地,或者倾斜;也有可能,地上出现一个巨大裂缝、地洞,许多人掉到了那个洞里;村庄七零八落或者支离破碎。我想,那在天空中飞的鸟们真是好,它们可以趁地震那会儿,飞起来,逃过劫难。总之,地震太可怕,可是谁也没办法让那只牛永远安安静静地,耗尽体力扛着大地。
有些事情,不得不让我们觉醒,哪一阵子,地牛生气了,发怒了,不再忍辱负重了,它频繁换肩,它不干了,一下便可以把大地摔得稀巴烂,我们不就全完了。我想地牛是不乐意扛着——山川枯瘦、溪流污染、空气浑浊,地上的人没有信仰,心事沉重,怀揣着私利——大地。我们也没有理由,让地牛一天愈是一天沉重背着一个巨大的黑锅。我们与一头牛将心比心吧!
马蜂的家
女儿指着窗帘槽内说,爸,那儿有虫虫。我看到了,真是惊奇不已,我数数了有十只马蜂,伏在两个小小的蜂巢上。有一只看风的,在离蜂巢有一米多远的窗帘上。我告诉女儿,这窗帘不能拉,不然虫虫就会飞下来咬你的。
马蜂来我家安家,或者跟我做邻居了,是好事,在室内,这窝遮风蔽雨,真是温暖舒适。我每天都去看望它们,一周过去,却没看到蜂巢有多进长,还是那般细小,有些让人失望。
我的朋友来了,我把这消息告诉他。他仰起头,看了看说,我以为是蜜蜂呢,原来是马蜂啊!这不是好家伙,处决掉。我告诉他真心话,我最担心的是女儿去惹它,它们会下来攻击她。他开始想用一把火解决,马上以为就不对了,火将把窗帘布烧了,把客厅墙壁烧得黑乎乎的。不然拿根棍子撮掉,他拿起一张纸对着那只看风的马蜂打过去,那蜂先下被打落,半空中一下飞回起来,远远地走了。要不,你也可以对着窝喷点药水赶掉它们。那蜂下落时,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我挺矛盾的,要是那窝做在书房也好,我可以把书房门关上,任何人不要进来。它长在客厅,我女儿总得在这儿玩的。
我什么也没做,依然天天去看望它们。那看风的蜂也回来了,十只,没少。只是蜂巢仍然不见长大。那是不是一堆懒惰虫呢?它们生活在这儿想什么呢?
我去出差一周,回来后去看望它们。它们走了,搬家了,蜂巢也没留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我问了妻子,是不是去动那马蜂了?没人去动它们,是它们自己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妻子说。是不是两三天前,前面那座老房子失火,一个巨大的老屋瞬间烧成灰烬,那巨大的火光把马蜂吓坏了,它们因此逃离?
散文家苇岸书房窗外有个胡蜂窝,苇岸先生观察,从10月9日起,许多蜂意外地起飞,一批批离去。这个时间,与我家的马蜂离去偶合。这是不是昆虫寻求生存的必然性呢?“它们为我留下的巢,像一只籽粒脱尽的向日葵或一顶农民的褪色草帽,端庄高悬在那里。在此,我想借用一位来访的诗人的话说:这是我的家徽,是神对我的奖励。”(苇岸《我的邻居胡蜂(二)》)它们却没有为我留下巢,我想,是不是我内心深处担心着它们来攻击女儿,它们知道了?或者,我朋友的话它们听懂了?它们因此离去,它们决然果敢,不留下一丝痕迹。这事,是个结,一直缠着我。
颜全飚,公务员,现居福建大田。曾发表散文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