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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8年第1期

那个年代的烟煤味

作者:王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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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这才掏出一片纸,从烟荷包里捏一些烟叶在上边,卷成喇叭状,在唇边粘牢,咬掉头,点着火,让我也坐到炕上去。
  甜儿说了声“我先吃饭去啦”,就跑出去了。
  我感觉我来时两人正在一起亲昵,听到脚步刚刚分开。而这之前我一点迹象都没发现。
  干活儿的时候甜儿小声说:“哎,下乡的,你不会跟人说吧?”
  我摇了摇头,这时我看清她的脸上有些小疙瘩,是那种青春美丽痘。
  “是他追我,我没法。”她又表白了一句,这句很软弱。
  其实她很单纯,我把她看高了。在年轻人心目中,队长的官不小,能和队长结上,也是本事,尽管队长比她大七岁,显得有些黑。
  而不久那个赶马车的伙计又回来了,我被分配去了稻田,再不久就遇到了唐山大地震。
  大地震没把稻田震坏,地是掀得高高低低的,但稻子已经该成熟了。
  那两孔窑却塌了。
  地震的时候,下起了雨,往后又接连下起了大暴雨。再往后天干了,太阳一直毒毒地照着,所有水滋润过的土地和叶子都干了。
  那是七月份。
  人们最后涌向了山坑。那个多数人不常去的地方,这时却排起了长队,方圆的人们都来了。
  那水浑浊浊的,在石头坑的最底处。这是下雨从高处流下来的积水,现在成了救命水。
  我是提着水桶走向山坑时看见那两孔亲切的灰窑的,我的感情不由我的目光对它们作深情的扫描。
  那里静静的,没有了那件诱人的在风中飘着的蓝布衫,没有了叮叮当当砸石的声响,两孔窑塌成了两个陷坑。窑下是一片成熟的石灰,那经过甜儿这样的手一块块敲开又一块块烧熟的石头,在雨中粉化了,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但我总觉得甜儿那笑声还在,那咯咯的笑在窑上奔跑着,洒落着青春的汗珠。
  窑上的人一定是最痛心的,那是他们最直接的饭碗呀。
  而我就在这时发现了甜儿。
  她正站在坑边的一块石头上费力地提着半桶水。若在平时,这半桶水何惧于她。眼下她显得那般没力,脸儿憔悴得没了红润,头发零乱地绑在一起,那条米黄色的卡裤沾满了泥灰。
  我从后边挤了上去,帮她提起来。她看见是我,眼角一红落下一颗好大的泪珠。然后一步一挪地往坑上边攀去。
  我挑了水追上她,一只手同她一起提着那半桶浑汤,一路无话。到了村口,她说啥不让再帮,只好由她了。
  后来听说,队长砸伤了肩,断了一只胳膊。她家只剩了她一个人,只好搬到了队长家去。那时,连办结婚证的地方也没有了。
  我曾去找过队长,各家各户临时窝棚搭得哪都是,早离开了原来的房屋,一时没有找着。后来又听说队长被救护队接走了。
  多少年过去,很多事情都淡忘了,下乡的日子却在沉淀中越来越清晰,何时在哪里闻到一股烟煤味道,立时就感到那般润肺迷人。在农村见到那烟雾弥漫的石灰窑,会发很长时间的感慨。会觉得这种活计是十分掏力的肮脏的,会觉得十九岁的时候不可思议。
  不过,我不后悔我的十九岁,我感激并且珍重那宝贵的年代。
  我这时又想起了灰窑,那蓝黄色的烟纱,那叮叮当当的打石声,还有那个形象早已模糊了的甜儿……
  
  王剑冰,作家,现居郑州。主要著作有诗集《日月贝》、散文集《苍茫》、《绝版的周庄》等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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