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晋察冀抗日根据回忆片段

作者:陈正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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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区里或县里召开的大会,会后照例是游艺晚会。在游艺晚会上,除了有几次部队大剧团演出外,多由各村儿童团演戏,各村成人剧团也演出过。
  不要小看这唱歌和演戏的作用。一来它可以活跃抗日气氛,二来它有很好的宣传作用。旧中国的农村,特别是山区,几乎没有什么文化人,大多数是目不识丁的文盲,文字宣传作用不大,口头宣传有一定作用,但远不如歌声、演戏更受欢迎。有一首歌:“全国动刀兵,一起来出征,你看那大旗呦飘扬多威风。这班兵马哪里来?西北陕甘宁……这班兵马是哪个?朱德毛泽东……”告诉了人们,八路军的领导人,是朱总司令和毛主席,从陕甘宁开来。平型关和陈庄、阜平大捷之后,有一首歌唱遍边区根据地,传播了胜利消息,鼓舞了士气。“乡亲们听分明,十大任务要记清,第一条收复失地,准备反攻……”宣传了大好形势和当时的任务。60多年过去了,有些歌我还会唱。可是,最好的讲演,却没有一点记忆了。
  抗战时期,在晋察冀抗日根据地,4月4日是儿童节。每年这一天,完县二区在区所在地白司城召开全区儿童庆祝大会,进行检阅或者叫比赛。
  这天,天还不亮,我们匆匆吃完饭,背上背包,挎上书包,有的书包带上还用毛巾绑着一个喝水用的小搪瓷缸儿,到学校集合后,列队到区所在地开会。先是开大会,照例由区委书记或者区长、青年救国会主任先后讲话,儿童代表讲话。会后开始检阅或者叫比赛。有的队伍穿得比较整齐,头戴军帽,背着背包,挎着书包,腰间扎着皮带,肩扛木制的小步枪;指挥员挎着木制的盒子枪。队伍一进场,就博得一阵掌声。检阅场一般这样布置:区上的领导和全区各学校的儿童围成一个大长方形场子,中间是检阅场地。队伍带进场内的一端,随着指挥员的口令声,进行齐步走、跑步走、正步走等。队列整齐,动作有力,步伐矫健,威武潇洒,赢得了一阵阵掌声。然而,这还仅仅是准备动作,下边还有刺枪和队形演练。接着指挥员声音洪亮地发出口令:“正前方,发现敌人,成燕子型散开!”队伍立即散开,队伍变换为燕子形状在地上。“匍匐前进!”又是一声令下,只见儿童团员右手把地,左手提枪,匍匐前进,步调一致,地上的“大燕子”毫不变样……一支队伍刚下场,又一支队伍带上来,队队都有精彩的表演。
  晚上又是文艺晚会,回到家中,已经是后半夜了。
  进入5月,五一是国际劳动节,五四是青年节,还有五五、五卅纪念日等,一大串的节日、纪念日,区里都要开大会,会会有儿童团参加,起五更出发,后半夜回来。正在贪睡的儿童,连续几天的忙碌,到晚上看戏时,站着就睡着了。返回的路上,时醒时睡,有时两腿在移动,大脑却已入睡了。6里多路程,虽无大山攀爬,但山区的路平坦的少,总是沟沟坎坎,还有几段崖头上的羊肠小道,也不知怎么走回来的。
  那时说是上学,多数时间是唱歌、操练、演戏和各种勤务,还要对付日军的“扫荡”,学文化课的时间很少。教学条件也极差。各村的学校,差不多都被日军“扫荡”时放火烧了。没有教室,我们在司仓村北一面土崖上,挖了几个大窑洞做教室。没有桌凳,上学的学生右面背书包,左面背一个小床儿(柳木制的小凳子)。夏天经常在小树林里上课,坐在小床儿上,以膝当桌。在小树林里上课的好处是亮堂、凉快,可是也有众多的烦恼:学生容易东看看,西瞧瞧,精力不集中;还有马蜂和各种昆虫骚扰,我就两次在上课时遭马蜂蜇。一次,正在树林里上课,觉得头上有一个东西在爬动,我用手一扒拉,头上一下子疼得非常厉害,随手掉下来一个大毒蜂。不一会儿,整个头脸变成了黑紫色,憋胀、闷疼了好多天。
  学习用品也非常简单:一本算术,一本国文,一块石板,几支石笔,就是全部学习用品。石板打坏了,要遭家里一顿训骂,甚至挨打,还不给买新的,就用巴掌大的石板片。
  我们抗日根据地的那一代儿童,没有学到多少文化知识,这是一件憾事。但是,在那样的年月,在那样的环境下,又有什么办法呢?面对着凶残的日本侵略者,第一要务是救亡,是生存,是打败侵略者,拯救中华民族。新中国建立后,见到少年儿童的学习环境,学习条件,我便非常羡慕他们,便会生出无限感慨。
  
  主力是成年人
  
  抗击日本侵略者,首先是拿起枪来,与之拼杀战斗。一批批优秀青年参军,奔赴前线杀敌,还有一些人参加了政府工作,参加了兵工厂工作。有一个阶段,村中几乎没有多少青壮年了。留在后方的人,还要男女老少齐动员,担负起生产和抗日的各项勤务,任务十分繁重。
  爆炸组、游击组加紧训练,准备迎击日军的“扫荡”。根据地里很多人都会埋地雷。地雷是边区造的,像一个铁西瓜。此外还有石雷、瓶子雷,大部分是踏板雷。由于经常看爆炸组进行埋雷训练,我这个刚10岁的孩子也学会了埋设地雷。游击组开始时只有刃枪和大片刀,后来收集民间装火药、铁砂的猎枪,武装起来;再后来背上了步枪。这些步枪,有的是上级发的,有的是从敌人手里夺过来的。游击组人数不多,在日军“扫荡”时负责掩护群众转移和骚扰敌人。
  运公粮、抬担架、破坏交通等项任务,主要落在青壮年肩上。山区的主要运输工具,是人担、毛驴驮。赶上小毛驴,驮上一袋子小米;还有担架队,随军打仗,少则十几天,多则一两个月。那时的后勤保障,仅此而已。
  破坏敌人交通,有时是填封锁沟,有时是挖汽车路,有时是去扒铁路。在斗争最残酷时,日军为封锁边区,沿根据地外廓挖了两道封锁沟,一道距我村20里,另一道距我村25里左右。有时日伪军逼迫当地老百姓白天挖,我八路军和群众便黑夜去填。每道封锁沟上,隔几里有日军或伪军据点。敌人发现有人填沟,在炮楼上疯狂射击。有一次,我村刘大嘴在填沟时,被炮楼上的枪弹打伤。破坏汽车道,是在汽车道上挖几道大沟,使敌人的汽车不能通行。有时将汽车道旁的电话线杆挖倒,将线割走,一夜之间搞它十几里,既破坏了敌人通讯,又在物资十分匮乏的时期补充了自己。
  平汉铁路距我们村最近处有50里。天黑出发,越过封锁沟,到达铁道旁已是半夜。一阵大干,扒翻一大段铁轨,路基也挖它几个坑、几道沟。有一天我们去司仓村上学,见一根道轨躺在村中戏台下,有10米多长,近千斤重。50多里路程,全靠肩扛,一夜之间,通过敌人的封锁沟和林立的炮楼,还有20多里的山路,运到根据地山村,不能说不是奇迹!
  
  妇救会会员,人人有做军鞋、军衣的任务,青年妇女还要参加军训,有的上前线抬担架,包扎、护理伤员。
  
  艰苦的斗争环境
  
  1938年时,日军的小部队还敢于进入根据地边沿骚扰,距我们村6里的安阳村,就几次被日军放火烧毁房屋。通常情况,日军距村庄一里多时,便用步枪、机枪,有时还有小炮,向村中乱打一阵,然后才进村。在此之前,老百姓已拉着毛驴,赶着牛,带着衣物,安全转移了。坚壁清野工作做得好,村中一无所有,有的连水井也埋了,只有一些空房子。敌人一无所获,无物可食,甚至连水也喝不上,还可能遇到“铁西瓜”吃;也只能砸门窗,烧房屋来发泄。他们不敢在根据地久留,当日来当日走。后来,抗日根据地的驻军多了,还有县大队,区小队,群众也组织起来了,日军的小部队再也不敢进入根据地。1939年冬,我正走在刘家庄后土岗儿上,见两架飞机顺河槽由北向南飞去。我就地找了一个土坑隐蔽起来,往100多步远的河槽大路上看。只见几个穿便衣的人走在前面,后边是持枪的几个日本兵,再往后一段距离是日军大部队。他们集合在司仓村西一块地里,这块地有40多亩,他们占了一大半。这天夜里,日军就住在了司仓村。我们站在山顶上,只见村周围一堆一堆的火光。夜半时,听到一阵清脆的枪声,有经验的人说,这是“敌驻我扰”。1940年秋,南来的日军又在司仓村西的地里集合,而后顺河槽大路北行,几个骑兵在前。听到山上一阵枪声,几个日本兵跌下马来;村西地里的日军,一窝蜂似地扑向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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