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天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耐心地说:“黄依依,我希望今后你不要给我写信,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也不可能有,有什么都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都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 “这是我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你无权干涉。爱情是你我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所以拿到桌面,也是我们彼此的桌面。” “我们之间有友情,但与爱情无关。同心协力,尽快破译‘光密’,就是我们最大的友情。而且,你我萍水相逢,认识不过三天,大战在即,你却还沉湎于儿女情长个人恩怨,这种思想苗头实在不该有,不足取。还有,我认为你以后上班没必要化妆,尤其是这种浓妆,影响多不好。女人靠的是天生丽质,清水芙蓉为最好看。” 黄依依突然往他跟前一凑,笑嘻嘻地说:“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 安在天摇摇头。 “你没看见我戴了一顶红毛线帽吗?这是专门为你戴的,女为悦己者容,这顶帽子还是我在苏联的时候朋友送给我的。你喜欢吗?” 安在天毫不领情,冲口而出:“这和我有关系吗?一条伏尔加的鱼!” 黄依依愣了一下,盯了他一眼,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狠狠地把帽子摘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几页纸,甩给了安在天,说:“今天上午我在睡觉,可我昨天晚上4点钟还没休息呢,就在做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以你的身份给安德罗写的信,我的口气肯定不对,你需要彻底换成你的口气。总的说,我希望你能从安德罗那里,了解到斯金斯的一些个人私密的资料,比如她最崇敬的数学家、她的生活习性、家庭背景、婚姻状况、生活小节等等。了解了这些,对我们破译‘光密’没有坏处。” “这样去信太冒昧了吧?”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呢?我写了这么长一封信,请了半个上午的假,不算过分吧。我是伏尔加的鱼,这也和你有关系吗?”黄依依眼睛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忍不住要掉出来,她跑了出去。 黄依依又难过,又生气,只顾埋头往前走,不觉上了沙河,荒凉的河滩上,只有独自她的身影。突然,她一个趔趄,身子一歪,整个人跌了下去,她不小心踏进了流沙,沙子顺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黄依依伸出手来,拼命地挣扎,想抓住什么,以阻止自己的下沉。不料,沙子不断往下流去,她的脚下,象一个黑洞,有无穷的力量要将她吸进去…… 安在天追了出来,他意识到她哭了,伤心了,可树林子里空空的,并没有见到黄依依的影子。突然,他的心莫名地被揪了一下,远远飘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救命”,游丝一样,他屏气凝神地听,然后象箭一样飞了出去。声音象是来自树林外的沙河。 黄依依已经绝望了,双手伸向了天空。沙子没过了她的腿,她的腰,继而是脖子,脑袋…… 安在天一个前扑,伸出右手,在最后的那一时刻,抓住了黄依依伸在外面的手…… 黄依依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起来。安在天拼出全身力气,用双脚和左手尽可能附着地面。 黄依依无助地说:“……你松手,我会把你带下去的。” 安在天不理她。 黄依依有气无力:“……我是伏尔加的鱼,不值得你跟我一块儿死。” 安在天骂了一句:“放屁!” 安在天往回爬着,黄依依看着安在天,哭了起来……。 黄依依被送进了医院,安在天再次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小查给她削了个苹果。 小查:“安副院长,你救了依依姐一命,事迹上报上去,没准儿会被总部推举为英雄,戴上大红花,到处去给人作报告。” 安在天坐下:“还英雄呢?狗熊还差不多。是我没有调查就随便发了言,黄研究员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跑进了沙河,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总部首长一定会拿我的首级是问。所以,我向上面如实汇报了情况,不光得不到表扬,还得挨批评,甚至要背个行政处分。” “那不管,你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无所谓,但在依依姐心里,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小查出去找护士,嚷嚷着要借纸和笔,为安副院长给组织写份申诉材料。 黄依依对安在天说:“你真傻,真的……” 安在天:“你才傻,生气归生气,也不至于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我怎么办?气死了也一样是死。”黄依依叹了一口气,“你不该给组织说出真相。” “实事求是,这是我党,也是我长年以来要求自己的一贯原则。” “你当时就不怕我把你,也拽进沙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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