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河沉默。 是不是家里情况很糟糕?老太太仿佛已经看出什么,她说,可是,再糟糕也不能这么没命地工作啊。要是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再次叹息着说,你向老板请几天假回去好好休息吧。 春日的太阳有些刺眼。沉河独自走在街上。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了。锦夜已经开刀。手术很成功。取出了大部分的东西。医生说,还有小部分残留在里面,需要开第二次刀。现在锦夜在调养阶段。等身子好一点了,再进行下一次手术。 沉河每次去看她,都会看到她一点点地变好。只是,她的身体依然非常脆弱。有时候锦夜还在睡觉,沉河就悄悄地走到她的旁边,慢慢坐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并且轻轻地抚摩她的脸——他要守护这个女孩。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这个时候,锦夜醒过来。微张着双眼。看到他,便叫他的名字,沉河。她的声音非常微弱。好像每说一句话,都会非常吃力。 沉河就对她笑。他说,你醒了。 沉河,对不起。锦夜的眼泪顺着眼角缓慢地流下来——她看到了沉河此刻的模样。这是他吗?她记得,从前的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从前,亦不过短短数日之前,他的容貌还是那么的英俊夺目。他只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即使沉默,亦有无限容光。可是现在,他的容光已经不再。 因着她的疾病,他已经连续数日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每天都逼着自己赚钱。已经变得如同行尸走肉。走在路上,亦会遭人怀疑,他的身份。他们猜测,他是不是肮脏的乞丐,还是刚从监狱出来的罪犯——他已无任何颜面。 但是他并不在乎。 他看到镜子都会匆匆走过。不想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怕连自己亦无法接受。而她是他坚持下来的唯一源泉。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要她活下来。活下来,便是最大的安慰。 锦夜有时候醒过来,看到沉河已经低沉睡去。他就趴在她的床沿,沉重地睡。每次唱歌之后,他都一定要回来。他已经非常困倦了,却一定要看到锦夜,才肯安心离去。那一次,他实在太困了。就趴在那里睡着了。 锦夜的手不能动弹。可是她的双眼已经噙满泪水。很快就湿了枕头。她低声地唤他的名字,沉河。沉河。好像从遥远的梦境传来的声音,她的声音亦变得沙哑。非常小的声音。只是想要叫他的名字。这个她生命中如此关爱她的男子。她的嘴唇颤抖着,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疲倦至极的男子还在沉睡。丝毫没有觉察到,他深刻挂念着的女子已经醒过来,此刻,正唤着他的名字。这个时候,他还在想,明天,应该再去什么地方找份兼职。住院的费用真的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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