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诸相具足,就是说不可以从概念上把它当做是如来。一个人学完了《金刚经》,他能把这些概念讲出来,证明他就完美了吗?证明他就圆满了吗?他就证得了如来真实义了吗?不可以这样去认为。说“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现”,完美、系统地对如来境界进行描述,那只是一种概念,把概念固定化、模式化就不可能呈现如来境界。就是说,你要达到什么境界?达到不生不灭的境界,达到不增不减的境界。但是你只要有这样的念头,有不生不灭的念头,有不增不减、无涯无始、不断不常等念头或者概念,或者说有这样的观念、思想,那么它就不是如来境界。你可能会问,我们对如来之境界不就是这样描述的吗?对,但描述它不等于就是它,不能把它概念化、模式化。你问,能描述它,把它都说出来了,难道还不是如来境界?不是。智慧德相,不是概念诸相——诸相具足的概念,不是这样。
“何以故。如来说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诸相具足。”为什么会这样说?如来说,所呈现的所有的、所谓的思想意识活动与行为活动的内容,包括自己的形象,包括那些对境界的描述,所形成的固有的思想观念、观点以及理论和方法,所有的达到了圆满的境界——诸相具足,实际上无所谓圆满——根本没有“具足”的概念可言,只是称为“诸相具足”而已。
其实离色离相,从一开始就讲离色,佛是具足色身的,是诸相具足的,具足之后就可以现觉悟身吗?不是这样的。就是不能通过相貌,不能通过完美的形象——三十二身相来确定,不能因为美丑来确定这个人有觉悟还是没觉悟,达到没达到如来之境界。如果说如来的这个境界,前面已经描述了很多,能不能把描述如来境界的理论、描述如来境界的词汇当成如来之境界,当做是如来的真实义呢?不行!不可以。也就是说,如来境界绝对不是任何外求的内容所能成就的,所以更不能用外求的内容来衡量。因此,即使是诸相具足,也不可以把它固定化、概念化、模式化,只是称其为诸相具足。只有这么做,才是真实的如来真实义,才是如来真实的涵义。
这一品就是谈如何正确对待佛报身、如来法身成就,如何正确区分佛报身、如来法身成就的标准,实质上就讲这个标准。这个标准是什么?简单说四个字“离色离相”。离色离相,不是说就不具有身相好,不具有对如来境界的描述和成就的方式方法了。不是不具有,而是具有之时不住在那个身相中,不住在概念中,不以它作为衡量般若智慧的标准。主要是讲这么个涵义——不住,不执著。如果要执著起来,我可以打扮一下,现在美容术就可以做到。佛不是三十二身相,完美身相吗?那就按照这个定做,那不算。说我知道如来的境界,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断不常、不垢不净、无涯无始……你看我说得对不对?说得对;是不是?不是。为什么?如来不是这个说法,如来本就不是一种说法,而是一个无我的境界。无我的境界怎么做到离色离相。
离色离相,怎么来理解?我们来讲一则公案,大家可以思考一下。以前有位很有名的禅师,一年冬天他借住在别家寺院,因为天气非常冷,就劈了庙里供的木佛像烧来取暖。寺里的和尚一看,这还了得?就呵斥他这是对佛的大不敬,修佛的人怎么能这样做?禅师说:“我看看能不能烧出舍利。”和尚讥笑他:“只是座木佛而已,怎么能烧出舍利?这不是很愚蠢吗?”禅师答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把另两座佛像也劈来烧好了。”
第二天早上这位禅师来到庙外,很虔诚地拜一块大石。和尚又来讥讽他:“把佛像都烧了,犯了这么大的罪过,现在却来拜一块石头,这又不是佛,你拜它做什么?”禅师回答说:“如果明了己心即佛,那么拜与不拜,或是拜任何东西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则公案告诉我们什么?离色离相。佛在哪儿?在香案上供着吗?还不用说是见到佛三十二相这个色身,就是庙里摆着的石雕木刻的佛像,大多数所谓信佛的人都会住在上面、著在上面,他“离”不了。因为不明根本,仅仅只是停留在外在的形式上,停留在这样外求的观念上,以这种所谓的方式修行,就是著色亦著相。
我们看公案中的那位禅师,劈焚佛像,但都是自然而然的行为,无为的行为,因为没有任何概念、观念和观点障碍他。他不会想“这是佛,不能烧”,如果有个“佛”的概念,那就著了佛这个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以看他拜佛的时候,不是像有些人那样供个佛或供本佛经,而是对着石头或者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佛即是本心,拜佛是内求于自己的本心自性,与外在的一切都没有关系,因为“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现”。
天冷,找木头烧来取暖,是对客观事物的自然应对,是提起。烧了就烧了,而不会去分别烧的是佛像还是柴。拜佛也是一样的,明了己心即佛,拜什么都不去分别,这就是放下。所谓“寒则炉边取暖,热即竹下乘凉”,提起放下,如行云流水,自自然然,这才是如来境界的呈现,而不是所谓的以具足色身或者具足诸相而呈现。离色离相,一切离也离,即现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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