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教师节
作者:李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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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把小票,估计是让每个人下了班后凭票去领。接着,刘老师也回来了,她还拿回了几件样品,说是只要有一个不合心的,立定能到店里去自己另挑另选。才承认,那个小小的衬衣店,跟她也是有勾挂的,是她们瓷厂大院的一个邻居,下了岗,没能力干别的,七拼八凑了些资金,那么勉强糊一家人的口。这边呢,秦老师已经把会议室布置好了,其实也不用怎么布置,一方面,他们自己有各种的研讨会、交流会,另外,上边的大小会议也都是一个少不了。秦老师做的,就是把桌椅擦擦干净。在正中的黑板,写上几个刚劲有力的美术体,再画上一些花边,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气氛,叫老梁来看,老梁不做声,下去把自己挂在校门上的两个气球摘了下来,另外又买了几个,一并挂起来。秦老师觉得还缺少点什么,然后左端详,右端详,最后在气球上一个一个写了所有同事的名字,然后又想了想,又给他们每人画了一幅漫画像。
所以,他们是一进去。就让这些气球大吃一惊,自己怎么在那儿悬挂着,在别人眼里,自己居然是那个样子,他们也都是个那样子吧。王老师说,不如用这些气球做个游戏吧,看看谁能和谁亲上嘴。女老师们一下就笑到了一处,互相捂着鼻子,抱着肩膀,心里的一块冻土。是猝不及防被浇了一股热腾腾的水,有点慌乱,有点忍无可忍。但她们是太愿意看那个结果了,太想知道他们这些人,到底谁能和谁亲到一块儿去。王老师就指挥着常老师秦老师几个男人,对气球一阵击拍。气球们是都被一根细线拴着,吊在灯架上的,原来就轻飘飘晃荡,经了这顿狂烈,便好似给一股大风驱策着,纷纷地奔跑了起来。奔跑。又不得脱离,慌慌地再往回缩,这就发生了一些纠缠。局面但有稳定,大家赶忙去看,结果是。张老师秦老师两个男人抱着一个刘老师。王老师睁大眼睛,看自己会不会混到女人堆子里,不想欧阳老师和李老师两个女人纠缠不清,只让他独个儿在那里悠哉游哉,只有常老师和端木老师紧紧地、紧紧地裹缚在一起,由于圈儿扭绞得多,两张假脸是那么充沛地亲密无间。
两张真脸,差不多是同时,倏地就都红了。又都同时,电光石火瞄了对方一眼。
端木老师跨前一步,说。这是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用力一拨,想把它们拨开,两个气球旋了几旋,先是往更紧了拧,拧到了头,又托托托托往回奔,看着是分手了,又惯性地转两圈,拥在了一起,然后再不动一下。意思是刚刚露了点头,张老师就摇着身子,胳膊下掖一个笔记本,进来开会了。
会议是那种一贯的程序。先是说说这一年,没想到这就已经又是一年了。一年里,学校发生了什么呢,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好像呢,当然是有的。比如。每个人头上都加了一岁,他们的那些学生,送走了一批,也又迎来了一批。比如,校园的操场去年还是个杂草滩儿,今年是扎扎实实硬化了,不但是硬化了,还绿化了,香化了,栽了许多树,栽了许多花。树是大家都热爱的那种圆蓬蓬碧鲜鲜的丁香,花呢,差不多每个人喜欢的都有。夏天里,秦老师领着孩子们,坐在花前树下写生,是看着他眼热,教音乐的刘老师后来把课堂也搬到了操场上。他们就是这么,把学校的两门副课给带了上去,带出了一片欢欣鼓舞的颜色,也带出了几个顶天立地的大奖。前不久,他们一起去南方参加那个全国教改论坛会,怎么去的,坐飞机!秦老师刘老师逢人就说,看我们这辈子,连飞机都坐了,足够了足够了,足够了足够了!他们不断地说足够了足够了,足够了足够了,人们听起来,就不像是说他们坐飞机,是有人给他们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汤,他们也喝,也在嘴上边这么客气。
会议结束,已经十一点半。张老师把常老师叫到跟前,然后由常老师把决定宣布出来:所有的教职员工中午在贵宾楼聚餐,庆祝节日!饭店那边,张老师已经在会前打好招呼了,订了贵宾楼的桃花厅。这个决定是奢侈了,但是既然张老师执意这么做,谁也不反对。按照上边的通知,下午是放假的。说到放假,大家一下就有了些轻快。有了些莫名的松畅。现在已经在午饭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酒楼饭庄都已张开迎迓的怀抱,贪婪地往里吮吸客人。餐桌上。大约也已经刀叉斧钺,红肥绿瘦,空调殷勤地不动声色地吹着,电视里,清新悦耳的流行歌曲一首接一首,身着旗袍的服务小姐低下身,柔声细气说,各位先生女士们中午好,请问你们点什么菜——
这就让人兴奋了。好像呢。原来他们的兴奋是处于休眠状态的,现在,是给张老师一个奢华的决定点燃了,那兴奋是热热烈烈地进放。于是,都匆匆地回班。先把学生们安顿好,然后有的需要,就给家里提早说一声,说是中午不回去了,教师节了。学校组织聚餐呢。这样请假的时候,那神态也是神气的,仿佛是什么惊人的好消息,要与家人一起分享。人都整齐了,学生们也都走了,大家欢天喜地往贵宾楼去。过门房,张老师要拉上老梁,老梁指指空了的校园,笑说,都走了,谁陪这老伙计?学校居然是他的老伙计,人们都不明白老梁为什么要这样说。后来明白了,都觉得这老梁真是个诗人。王老师就又说,老梁一个鳏夫多少年了,他想老伴儿想出心疯了。转而和一边的李老师开玩笑,大姐黑夜里一人冷清清,就没想过在身边添点热火?李老师倒不是老梁那种情况,是离婚了,离得没什么牵牵绊绊,但是五年内她居然就没有找新的伴侣。至今一个人带着孩子,那孩子也真是争气,一路的三好学生,今年又被省里的一所实验中学提前招走了,这个问题解决好了,所有的问题就好像都不是问题了,常和他们一起打闹。是最乐呵的一个女人。这时候,见王老师又这么说,就说,怎么不想,老胳膊老腿的咱都瞧不上,单等你这个童男子钻姐的被窝呢。王老师接不住下话,挠着头看天看地,人们的笑声立即哈哈的。张假脸是那么充沛地亲密无间。
两张真脸,差不多是同时,倏地就都红了。又都同时,电光石火瞄了对方一眼。
端木老师跨前一步,说。这是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用力一拨,想把它们拨开,两个气球旋了几旋,先是往更紧了拧,拧到了头,又托托托托往回奔,看着是分手了,又惯性地转两圈,拥在了一起,然后再不动一下。意思是刚刚露了点头,张老师就摇着身子,胳膊下掖一个笔记本,进来开会了。
会议是那种一贯的程序。先是说说这一年,没想到这就已经又是一年了。一年里,学校发生了什么呢,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好像呢,当然是有的。比如。每个人头上都加了一岁,他们的那些学生,送走了一批,也又迎来了一批。比如,校园的操场去年还是个杂草滩儿,今年是扎扎实实硬化了,不但是硬化了,还绿化了,香化了,栽了许多树,栽了许多花。树是大家都热爱的那种圆蓬蓬碧鲜鲜的丁香,花呢,差不多每个人喜欢的都有。夏天里,秦老师领着孩子们,坐在花前树下写生,是看着他眼热,教音乐的刘老师后来把课堂也搬到了操场上。他们就是这么,把学校的两门副课给带了上去,带出了一片欢欣鼓舞的颜色,也带出了几个顶天立地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