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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还是专制:这是个问题
作者:智效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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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即将实现民主宪政这样一件大事,中国知识界议论纷纷,《独立评论》也发表陈之迈、萧公权、宋士英、张佛泉等人的评论,其中又以张佛泉的文章比较引人注目。张佛泉是《独立评论》的撰稿人之一。由于他后来去了台湾,因此我手头的几本名人辞书都没有他的名字。上网搜索后,看到台湾东吴大学“张佛泉人权中心”的介绍比较详细:“張佛泉,学名葆桓,民国前四年生于河北宝坻县,是中国当代杰出的政治学者。张教授曾参与创办五零年代台湾最重要的异议刊物《自由中国》月刊,也是东吴大学在台复校的首位政治学系主任(1954—1958)。他的《不可出让的权利》以及《自由与人权》,可以说是中文世界中写作最早,也最有系统地探讨人权思想及观念的书籍,堪称是人权思想与观念研究的巨擘。尤其《自由与人权》早已成为国内研究人权思想的重要参考书籍,对国内的人权思想与观念的传播具有相当大的贡献。本中心以张教授名讳命名,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另外,台湾《中国时报》副主笔杨渡于2006年3月9日在《南方周末》发表《我与禁书的故事》,其中谈到他曾以地下方式出过张佛泉被禁的书。可见这是一位不可忽视的人物。
张佛泉文章的标题是《我们究竟要什么样的宪法》,发表于第二三六号《独立评论》。文章说:自清末以来,中国在宪政道路上屡屡受挫的原因,与国人对宪政的误解有关。也就是说,包括启蒙思想家梁启超、民主革命家孙中山以及著名活动家梁漱溟在内,都把宪政看成是一个高不可攀的理想,是一个与人民生活没有关系的空洞目标。正因为如此,他们都认为要实行宪政,“须用几十年的功夫去准备”;他们甚至主张只有“先过几天黑暗的政治生活”,才能实现这一理想。孙中山的“训政”思想,就是这些观念的集中体现。基于这一原因,张佛泉提出宪政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始,只要有一分可能,就应该实行一分民主政治。此外他还提出两点意见:第一,基于几十年来教育成就,中国人已经基本上具备了必要的“政治能力”;第二,由于城市的教育程度高于农村,因此地方自治应该从城市开始。这对于当今推行的村民自治也是很好的提示。
张佛泉的文章激起胡适的很大兴趣,他在编辑该文时写了《再谈谈宪政》,发表在同一期《独立评论》上。在这篇文章中,胡适一方面表示“现在我很高兴,政治学者张佛泉先生居然也发表一篇和我的‘僻见’很接近的论文”,一方面又回忆起自己留学的经历。他说,我在政治学方面虽然是个外行,但也学过政治理论。不过,我的这些知识不是单纯从书本上得来,而是“在美国七年细心观察民主宪政实地实施的结论”。紧接着他解释道,我的政治学先生教我们时,正值美国大选,他要求我们每人每天看三大政党的报纸,每周做报告,并且必须参加各政党的竞选演说。此外,同学们还必须搜集各州的“选举舞弊法”,并做出分析比较。胡适强调:“我受了他的两年训练,至今看不起那些从教科书里学政治的人们。我对于民主宪政的始终信仰拥护,完全是因为我曾实地观察这种政治的施行,从实地观察上觉悟到这种政治并不是高不可及的理想制度,不过是一种有伸缩余地,可以逐渐改进、逐渐推广政权的常识政治。”胡适的这一经历,在他的留学日记中有比较翔实的纪录。
回顾这场关于“现代化”的大讨论,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当年思想界对于如何实现国家统一,如何赶上世纪潮流的种种意见,还可以看到民主政治绝不是一种高不可攀的理想制度,它不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就可以实行。这不是一个学理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只有把思想付诸行动,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来判断,中国才会在民主政治和现代化建设方面走上健康正确的道路。
注释:
〔1〕〔4〕《胡适日记》第六册,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54、427页。
〔2〕〔3〕《胡适全集》第22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250、55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