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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4期

县委书记的特殊经历(上)(1966一1976)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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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上级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这样才不会犯错误。
  在会议后期,我们也动员大家充分行使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大串联的“四大”权利,给县委提意见。公社书记们开初都不愿意提什么意见,就像我们当初不愿给省委提意见一样。经县委反复动员,才有人用大字报的形式给县委提了意见,但是也不愿意公开到街上去张贴,只是用绳子扯了桂在县委会的食堂里。我们县委领导都很认真地去看了。主要的意见是两条,一是县委组织部长喜新厌旧,想抛弃在农村的老婆另寻新欢,这事有根据;一是组织部副部长生活作风有问题,和别人乱搞,这事却没有确凿的证据。由此,也就对县委如此用人表示不满。这会开的时间不长,7天后就散了。
  大致是1966年底,武定县的各种造反组织一轰(哄)而起。不仅是中学的师生、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组织了造反派组织,就是像手工业社、马车运输社这样的集体和公私合营单位,也成立了造反团体,街道的居民和县城城郊的一些农民,也有造反战斗队。那些造反组织的名称都很大。有的叫“换新天造反兵团”,有的叫“井冈山毛泽东思想战斗队”,有的叫“工农革命造反司令部”。毛主席的那段语录,那时大家都背得很熟:“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
  起先是要求罢一些人的官。
  刘加惠曾任过武定县近城公社党委书记,他喜欢将一支二十响手枪斜挎在身上,像战争年代那样。有时去下乡,他还要到武装部去借支卡宾枪来扛着。这个人办事比较干脆,但工作作风也简单粗暴,平时就爱训人,群众对他意见很大。文化大革命一开始,造反派们首先就拿他开刀,在县大礼堂开批判大会斗争他,并且“勒令”县委常委都要去听。
  群众揭发说,在1953年修干河水库期间,刘加惠对完不成任务的民工有捆绑吊打的行为。这些事情是有的,我们以前也听到过有关的反映。还有人揭发说,有的妇女在修水库时偷跑回去给孩子喂奶,被刘加惠抓到了,他就用纳鞋底的麻线拴了砖头吊在妇女的奶头上。有人这样揭发,当时也无法查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造反派说,刘加惠就像国民党的保长,是法西斯,要县委罢他的官,并逼着我表态。当时,周恩来总理有一个讲话,大意是说文化大革命不是罢官运动,干部有问题可以批判,但处理要放在运动的后期来搞。我也就用这一指示精神来回答造反派。但是造反派不依,说刘加惠罪大恶极,必须立即处理。对刘的批斗大会一连搞了5个晚上,到第三个晚上,用总理的讲话精神不能说服造反派,我们只好推说像刘加惠这样的干部是州管干部,县委还无权处理。到第五个晚上,批斗会开到天都快亮了,参加会议的人都已走光,只剩下几个造反派头头,逼着我们就在礼堂舞台的幕布后开县委常委会,要我们表态,作出罢刘加惠官的决议,电话上报州委。造反派们很累,被勒令陪斗的县委常委们也很累。常委就照着造反派的意思作了决议,上报州委。打电话时,造反派还派了几个代表去听。电话打到州委办公室,是哪位领导接的忘了。州上的答复依然是总理的讲话精神,说干部有问题可以批判,但处理要放到运动的后期来进行。这样,这场步步紧逼的罢官运动才搞(告)一段落。
  后来,造反派们又要我们逮捕一些人。
  有一天半夜,百来人突然敲锣打鼓地来到县委会,要县委逮捕工交局长师纪达,说他“对抗革命群众”,“喊反革命口号”。师纪达是一位老资格的抗战干部。当时的县工交局,管着好多像手工业社、制鞋社、马车运输社这样的下属机构,这时,这些单位也成立了“工农造反司令部”的造反派组织,里面有很多粗人,在开批斗会时,动手打他。打得受不住了,他没有办法,就高呼“毛主席万岁!”
  高呼毛主席万岁怎么会是喊反动口号呢?我问工农造反司令部的人。“他把我们当做国民党。”他们说。因为电影里许多共产党人被国民党拷打时,都是高呼毛主席万岁。我对造反派们说,这怎么能说是喊反动口号呢?说高呼毛主席万岁是喊反动口号,那还得了?
  听了我的话,工交局的造反派们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比较麻烦,可能会惹火烧身,也就没有再坚持他们的要求,还是敲锣打鼓地又将师纪达押回去了。
  狮高大队的党支部书记郭发喜,是大白天被数百人绑着送到县委会来的。他们村的造反派说,郭在被批斗后企图报复造反派,要杀害革命群众,因此要求县委法办这个现行反革命。问造反派可有什么证据,他们却说不出。这郭发喜平时在工作中也有简单粗暴的问题,打骂过村里的人,所以群众起来造反后就整他。见我解释说证据不充分不能逮捕,狮山村的群众也不强求,说是将郭交给县委处理,将捆着的郭发喜留下,大家就回狮山村去了。后来我和郭发喜谈话,问他是不是气头上说大话,扬言要报复,他说他根本不敢,还说,他也不敢再回村里了,要县委保护他。这种时候,叫县委怎么保护他呢?差不多黄昏的时候,他同意回去。我晓得他还没吃晚饭,但也没叫他到县委食堂去吃。他回到村里,大概还要走2小时山路。
  许多曾经受过处分的人,这时也纷纷来找县委,说当时的处分是错误的,要求平反。有一次我去理发,才坐下去没理几下,理发师就边理边说,公私合营时将他辞退了,现在他虽然还在理发,但只是个临时工,要我给他写一个当时这样的处理错了的证明——那时这叫做写认罪书,不写的话,理了一半的发也不给我理了,还说就要在理发室里开我的批判会。在写这些认罪书时,我是用了些心的。受处分者,都要求我承认对他是错误处理的,我又怎能这样写呢?只好先引用一两句毛主席语录,下面的具体内容,就自己给自己戴大帽子自我批判一通,说自己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给人民群众造成了一定的危害。然后能推的就推,有的年代久远,具体我也不清楚的,纠缠不过时,就写上将在运动后期给予复查。对理发师就是写的将来给予复查。有这次经验,以后我就不到街上去理发,在家里由我爱人给理一理。但还是会有人找上门来要你写这样的“认罪书”或证明,有的则是在批判会结束后堵着逼你写。常常就是站在路边,垫在腿上给他们写,纸笔他们给预备好了。
  有的事实很清楚,处理是得当的,我也可以拒绝写所谓认罪书,对要求的人说,除非他能举出证明当时处理错了的事实依据来。我记得有一个叫环向文的,在县供销社工作,是国民党的起义人员。他老婆由于生活作风问题,多年前被以作风不正、腐蚀干部的名义开除公职,这时也来造反,要求恢复公职。我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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