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1年第5期
酒楼打工妹日记(2000—2001)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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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们没吃吗?可能那些虫已经在你们的肚里生孩子了。”肥妹洋洋得意地说。
一语惊醒笑中人,莲藕和燕子立刻苦着脸,好像肚子真的痛了起来。
“怕什么,菜叶有虫证明这些菜没喷农药,吃了没害的。”我安慰她们说。
“阿清说得对,吃了不会死人的,咱们继续吧。”肥妹又是一阵风卷残云地狼吞虎咽。
11月10日 阴
我有着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上班的时候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没有思想,没有灵气,只是像个机器人似的忙来忙去,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点麻木了。
我本来是很容易多愁善感的,但不明白现在即使被人人骂个狗血淋头也不会掉眼泪。
像今天来了一个“变态佬”,他乘(趁)着几分酒意肆无忌惮地狂叫着。
首先他骂的是燕子。燕子帮他斟茶,他嫌燕子斟得太满了,便高声怒喝一声:“喂,你有没有礼貌的?茶满欺人!茶满欺人!”他的叫声整个美食城都可以听到。
等一会儿我帮他斟酒,他又嫌酒斟得不够满,便又像疯狗一样在那里叫:“喂,你懂不懂不规矩的?酒满敬人!酒满敬人!”
当时我跟燕子都很气,但又觉得好笑,只差点没笑出声来。
过不了多久,“变态佬”又开始发作了,他拿起茶壶盖在那里拼命地敲,几乎连茶壶也敲破了。
肥妹最耐不住性子,她从来不看客人的脸色,喜欢笑就笑喜欢怒就怒。她走到“变态佬”面前同样大声地说:“敲什么敲,我又不是耳聋的!”
在加开水的时候,我看见肥妹竟然把凉了的开水冲进茶壶里,加了一把茶叶末放进茶壶里搞来搞去,还一边搞一边小声地咒:“去死吧,死了就不会骂人了。”
肥妹的“药方”也挺有效,“变态佬”喝了那壶茶就没有那么凶了。
11月20日 阴
燕子这几天好像有点失魂落魄的,问她什么原因,她说忽然很想家。我心里一沉,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燕子是广西人,已经有两年没回家了。但平时却很少听她说想家,现在无端端想起家来。我有些担忧,是不是她家里出事了?
燕子平时做工又快又好,今天却接二连三地打烂碗碟。我叫她赶快打个长途电话回家里,问一问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燕子说她家里没有电话。
11月22日 滂沱大雨
今天一早就下起了大雨,而今天刚巧是我的休息日,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个懒觉。
CALL机响了好几次,是燕子的朋友CALL她。燕子下班回来就告诉我,她今天重重地摔了一跤,膝盖都变黑了。
我听了一惊,连忙叫燕子去复机,说不定是她家里人CALL她。燕子急匆匆地去打电话,我的心感到忐忑不安。血浓于水,亲情是很神奇的,它可以牵动着人的某种神经,我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只是一场虚惊吧。
刚听到开门声,我就听见燕子带着哭腔在叫我:“阿清,我要回家,我要马上回家。”然后燕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已哭得一塌湖涂。
“发生了什么事?很严重吗?”我焦急地问。
“我……我爸爸他……他快不行了,我要马上回家,如果迟了,恐怕……”燕子忙乱地收拾东西。
“燕子,你冷静一点,现在这么晚了,还有车回去吗?还有,你的钱够不够?”我的心也有点乱了。
“我没钱了,怎么办?阿清,我可不可以叫‘狮子经’预支工资给我?”
“应该可以吧,再过几天就发工资了,我想‘狮子经’不会那么绝情,她也有父亲,她应该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没有多少把握,但总要试一试吧。
站在“狮子经”面前,我跟燕子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燕子是因为太伤心,而我一动感情就会哭。在“狮子经”的再三追问下,我终于把燕子的情况说了出来。出乎我的意料,没费什么周折“狮子经”就把工资发给了燕子。我恳求她把我那份工资也预发给燕子,“狮子经”也同意了。我这才知道,原来“狮子经”也并非是个无情的冷血人。
燕子冒雨走了,我很替她难过,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样的风雨。我希望她一路顺风,也希望她的父亲平安无事。
11月28日 阴
燕子回家将近一个星期了,她打来电话说她的父亲已经慢慢康复了,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呆在出租屋里,很想做些什么,翻开书却无心阅读,拿起笔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隔壁传来一阵阵低泣声,那边住着的是一个男人养的“小蜜”,她在哭什么?哭她寄生虫一样的生活?
CALL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会是久违的他。
他执意要来看我。当他一脚踏进门槛,抬头看到是空空的四壁和一张木板床,他的眼神马上充满了惊诧和怜惜。
“阿清,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太委屈你了,这里……不适合你……”他似乎想安慰我,却又找不到适当的词语。
“你不也曾经住过这种地方吗?”我淡然地说。
我有点失落,难道当一个人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他就会忘记一些曾经令他难忘的往事吗?
他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小屋里没留下他的气息。
隔壁的低泣声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忧伤的歌声。“小蜜”在为爱情悲伤吗?
爱情总是很恼人的。我有点无聊地用剪刀剪着脚趾甲,却发现脚板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刹那间,我对这份苦行僧式的工作感到了彻底的厌倦,什么时候我才能结束这种生活?
今天我没有上班,属于旷工,也就是说我将要被扣掉三天的工资。三天,辛辛苦苦地干了三天的工资就这样白白不见了。
12月10日 晴
莲藕今天迟到了40分钟,迟到当然也要扣钱。问她为啥迟到,她说昨晚打麻将打到天亮。
莲藕经常旷工和迟到,她总是很消极的,也许跟她不怎么如意的生活有关。她18岁就跟男友同居,现在虽然有了儿子却还未正式登记结婚。
前几天她的丈夫带着另一个女人来吃饭,莲藕却装作看不见。感情虽然破裂了,但莲藕却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这个有名无分的丈夫。
“我什么都给了他,他想一脚就把我踢开,休想。”莲藕曾经这样狠狠地说。
可能是没有好好休息吧,在开酒盖的时候,莲藕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流了很多血。
“为什么不干脆划破我的脉门?”莲藕好像并没有感到痛,血还在流。
我们手忙脚乱地帮她包扎伤口,“狮子经”看见了满脸的不高兴。
“受了小小的伤就这样紧张,真没用。”“狮子经”依旧是我们早已习惯了的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办公室有止血贴,阿清你去拿吧。”“狮子经”虽然绷紧了脸,但我却从她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