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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2期

旧闻记趣

作者:殷力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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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2004年岁末,各大新闻单位免不了又要评选“年度十大新闻”,即评选那些约定俗成暂时还称其为“新闻”的过了时而有希望写进历史的旧闻。其评选的标准自然仍要从重从大,要事关国计民生、世界和平乃至地球的命运、宇宙的命运,如战争、和平协议、重大科技成果、自然灾害、大国首脑的兴衰荣辱之类。其实像“小布什连任美国总统”、“日本新泻大地震”、“陕西××煤矿特大瓦斯爆炸”等等,用不着评选,任谁都猜得到这类或喜或悲的要闻之于书写历史之不可或缺、之必不可少,虽然类似事件一再重复,对公众而言,只剩下相对的“新近”,却不怎么“新奇”或“新鲜”了。
  另有一类不够重也不够大的新闻注定只能即刻转为旧闻,而永远够不上加载史册的资格。不过,倘若谁肯在这类寻常百姓间的灰色旧闻中做一些考古式的回顾、探究,则会发现其中很有一些在趣味性或悲剧性上是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件重大新闻的,甚至其所蕴涵的历史价值、社会文化价值也更耐人寻味。如果单为这类凡人琐务设立“年度十大人间喜剧”、“十大人间悲剧”评选活动,估计也同样大有可观。
  假如搞这样一个2004年度的评比活动,依笔者浅见,有“安徽省一贪官为庆祝升迁而大搞阅兵式,被称‘阅兵书记’”、“某处长级相声演员到某县挂职锻炼,这位相声副县长说相声般地办乡镇企业,为当地带来数百万元的经济亏损”等不下十件事可资候选。在这十几个候选者中,我推举一则可命名为《骗子与女大学生们》的趣闻列为“年度国内十大人间喜剧”之首;同时,也毫不犹豫地再将其推举为“年度国内十大人间悲剧”之首。
  
  一 《骗子与女大学生们》故事概要
  
  《北京青年报》2004年4月21日A9版刊载一篇题名《“电话男友”设套专骗女大学生》的新闻报道,其事件梗概如下:
  某日深夜或凌晨,一个骗子用一种低沉焦急而不失“时尚”的语调以男朋友自居,拨通北京某高校的女生宿舍电话,告诉首先拿起话筒的女大学生A说:“宝贝儿,我出事了……”(倘若是女大学生B接电话,他照样会是女生B的男友)。于是,两天之内,为了“男朋友”的安全,A将自己的积蓄倾囊相赠,仍嫌不足,A慨然举债。后来骗局揭穿了,A得知冒充自己男友的行骗者竟是一名远在哈尔滨某监狱的服刑犯……
  如果这只是一桩个案、特例,也还属于常见的诈骗案不足为奇,但接下来,这个骗子居然又以同样的方式在一个月内一口气冒充十余名女大学生的男友而屡试不爽,这就着实有点离奇了。更妙的是,被巧取钱财达数万元人民币之巨之后,被骗女大学生们纷纷表示:“在电话里,他伪装得太像我男朋友了,我根本没有怀疑过。”
  这不能不引发两点疑问:是这骗子的骗术太过高明,能变幻出十几种不同人物的语气,又恰恰依次与这十几名女大学生所找的男朋友的话语特征相吻合?还是发生了千年不遇的巧合——偏巧这十几名女大学生是按照同样的标准、同样的模式找男朋友的,以致那些男朋友太过相像,相像得连脾气秉性、说话口吻都如同一个模子铸就的一般,又偏巧都与骗子所装扮的样子相一致?
  且看骗子的手段。基本模式只有一个:“宝贝儿,我现在有危险,急需用钱,你不要问我在哪里,我不能告诉你!”
  变化之一:“宝贝儿,不生气了吧?我出事了,你先别问我,你现在有多少钱?”
  变化之二:“宝宝,我出事了,我后边正有两个人看着,你有没有钱?我早上让人来拿。”
  ……(变化之三之四等等也大致如上,从略)
  由上述基本模式及其变化来看,骗子的花言巧语好像并不怎么花也不怎么巧,无非依样葫芦地抓两个要点:不称女朋友的大名、小名、别名、外号,在诸多闺阁昵称中只选时下最流行的“宝贝儿”(偶尔改称“宝宝”以免过于单调);尽量模仿当今正走红的台、港、韩“青春剧”中所谓“阳光大男孩儿”说话的语式和口气——所有的如意都喊“爽”、所有的不如意都叫“郁闷”、所有的出乎意料都说“不会吧”,等等。但是,就凭这不怎么花也不怎么巧的“花言巧语”,他不仅骗成了,而且,仅在A所住的那幢女生宿舍楼里,相隔不到半个月就依样葫芦了四个人次,以致为预防别的同学上当,受骗女大学生E(此君不仅与A同住一楼,而且是同在一层)不得不张贴小广告云:
  
  警惕!
  最近发生半夜冒充至亲之人诈骗钱财的事件,已有多名女生受骗。请提高警惕,避免上当受害。
  若再有接到类似电话的同学,请及时与×××派出所联系。
  
  真不晓得要是没有E的这则小广告,同一幢楼里还会有多少个女学生将成为下一个向骗子贡献财富的“宝贝儿”或“宝宝”!按每十五天行骗成功四人次的平均速度计算,半年之内每间宿舍都产生一名骗子的“宝贝儿”的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
  以确认这骗子的“花言巧语”并不怎么花也不怎么巧为前提,我们只好顺理成章地确认这十几个女大学生所找的男朋友确实都是按照一个母本重复摹画的葫芦。
  
  二 列为“年度十大人间喜剧”之首的理由
  
  所谓喜剧,无论是传统的诙谐幽默样式、插科打诨样式,还是近现代流行的黑色幽默样式,终归要让人觉得有可笑之感。而之所以可笑,也无非是人物言谈举止异乎寻常与事件过程异乎寻常,通常表现为一连串偶发因素的集中爆发。另有一点极为关键:优秀的喜剧一般要有一个既出人意料又合乎情理还令人回味无穷的结局。
  《骗子与女大学生们》集中了上述各种喜剧因素。
  1.语言的怪诞汉语素来以语汇丰富著称,地区不同、职业不同、性别不同、场合不同、亲疏不同、心态不同、时代不同、时间不同……人世间的千变万化无一不折射在语言现象的千变万化上。在这样一个如此丰富、复杂的语言环境中,照理说模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语言特征是很难的,何况要冒充十几个几十个不同人物,何况接受高等教育的人的汉语应用水平理应高于国人的平均水平,何况男女之间的私房话语向来是秘不示人的。仅以汉语中情侣、配偶之间的称呼为例:古诗文称郎称妹称夫君称爱妻;南方人称阿哥阿妹;陕北“信天游”唱哥哥妹妹、憨哥哥小妹子;陕北人婚后称妻子为婆姨。西风东渐后,又引进了达令、密斯、密司脱之类,此外,还有人喜直呼其名,还有人喜称小名或把姓名简化浓缩为一个字(当年陆小曼就简化徐志摩为“摩”),林林总总,何止百千。而且,许多词尽管词义相同,但实际应用的场合却绝不可相互通用。比如说“老公”一词,虽确有丈夫的意思,甚至可能在南方还很常用,但过去在北方,却只有极少数很二百五的女人才肯当它做公开场合的称呼,一如男人管自己的太太叫“小娘们”、“老娘们”一样,这是很可叫人脸红的。
  按理说,一个大学生就至少具备家乡方言、普通话口语、普通话书面语、个人习惯用语、基础文言文以及一门外语等不下五种词汇组合。有如此复杂的语言背景,谁能猜到十几个女大学生在诸多情侣称谓的选择及组合搭配之中,不约而同地全被称为“宝贝儿”,而不是阿妹小妹子达令密斯或婆姨呢?偏偏就有一个文化水平不应该比女大学生为高的小骗子猜到了。他仅以这最简单不过的一声“宝贝儿我出事了”为万能钥匙,就一举破译出了十几个女大学生的闺阁语言密码,这可实在是比一个人模仿一百个人说一百种不同风格的语言更离奇、更始料不及。就语言现象而言,这简直可以看作是小骗子设一个小骗局向汉语的丰富性、纯洁性作公开的宣战。不幸的是,文化程度不怎么高的小骗子居然就一战而大获全胜了。不知道这些受骗女生中有没有专业汉语程度要求较高的中文系、外文系和历史系的学生?但愿没有。否则,汉语世界真要“羞褶了面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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