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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5年第3期

镜子(散文·外一篇)

作者:格 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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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悲伤地说,我能把人家的房子拆了吗?大神则说,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破解。你回去照我说的做。
  母亲甚至是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症结找到了,破解的办法也简单易行。母亲有了对抗对面那日日夜夜射向我家的利箭的信心和办法了!
  我的母亲回来后,关照我看好家,然后去了五公里外的韩国屯。可能是少数民族给予了照顾,在那个商品短缺的年代,韩国屯商店里的商品总是比我们这边多,几乎什么都能买到。我至今记忆着那副食商店里的酱油味、海带的咸味。我们常到韩国屯的医院里去看病,那里的医生也要好一些,药的疗效也比我们这边强。母亲关照我看家,就向南去了。母亲在很多的孩子里,只信任我看家,我在幼小的时候,就能抗拒一切诱惑而坚守家门,直到母亲回来。母亲向南去了,就是去了韩国屯。去那里是没有官道的。两个民族,在行政上不来往,只是民间自发地通了商。既是民间交往,一条小路就足够了。而我们与韩国屯之间,连一条小路也没有,我们只有一条略宽些的田埂。那水稻田的田埂是我记忆里最美的道路。且不说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秧苗,白花花的水,那田埂上还坐着许多青蛙,它们看见人来了,就争先恐后地给你让路。路是很窄的,而人的脚是很宽的。青蛙说,让他过去,让她过去!于是青蛙就跳到水里去了,潜伏在一株秧苗的根部,然后睁大眼睛隔着水层看着你。而蛙的神态是认为人是绝对看不见它的。它认为五厘米厚的水是人所不能逾越的。它以为它藏得很好。
  母亲从这样的道路上走过去,又走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包。母亲没有把它拿进屋里,而是小心地放在了外面的窗台上。母亲从屋子里拉出了一个木凳,然后踩了上去。母亲个子很高,再加上凳子的高度,她伸手就够到了屋檐。母亲站在凳子上,让我把窗台上的那个神秘的红布包递给她,并说不要打开它。我一边按母亲的吩咐去做,一边想,这可真神秘,里边包的是什么呢?我的疑问,在一秒钟后就有了明确的答案。母亲迅速打开了红布包裹,我看见是一面方形的镜子,仍然是铁框,镜面上没有两只鸟,而是两朵纤弱的蓝色的花。这样的一面镜子被母亲悬挂在了门楣的正中,对着前方。
  这面镜子的使命是极其特殊的。它的任务是艰巨的。它同新娘子压住的那把斧头的意义相仿。它比一把斧头轻,它易于破碎,但它却担着比斧头更重要的责任:它要看护父亲的孩子,看护我们成长。一个普通的镜子,一旦挂在我们家的门楣上,它就马上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并且拥有了父亲的力量。它不会有辱使命,因为它有明亮的眼睛。它不是谐音,不是牵强的联系,它是眼睛,它是光芒,它是闪闪发亮的盾牌。它高悬在门楣上,它用光芒挡住了从对面射来的利箭,它将我们这些幼小的孩子全都挡在它的身后!
  后来,母亲对包镜子的红布也做了简要的说明。她说,用来驱邪、抵挡利箭的镜子是不能照人的,甚至不能照到任何人间事物。在它来到那个位置之前,一个镜子应该是童贞的。在买的那个环节,我将先买好的布给了售货员,由他包好递给我。这个镜子绝对是什么也没看到。被世俗污染,是会大大削弱它反击邪恶的力量的。它必须干净,才有力量!镜子必须保持童贞,才能战胜邪恶。原来,镜子靠的是童贞的力量,0的力量,也就是无法战胜的力量。
  在我家房子的最前沿,委派了一位一尘不染的手持闪光盾牌的勇士之后,我母亲的情绪趋于稳定。悲伤有所减弱。我们这些幼小的孩子,都躲到了那面镜子的后面玩耍。我们渐渐长大了,灾难没有在我们家再次发生,代之而来的,是大哥参军提了干,大姐、二哥做了教师。我和弟弟读书都读得好。我是什么样的难题都会做,考试总第一。从小学到中学,我是一个班级的统治者。我喜欢数学和天文,长大打算当个科学家。
  去年,我去我的同学家玩。她说她整天心烦意乱。她指着正冲着她家窗户对面的利箭一样的房脊说,我一看见它就心慌。我走到她的身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个厢房的房脊,说我有个办法。
  
  
  香水
  
  关于清朝野史中香妃一说,我深信不疑。这决不稀罕,因为我可以为此事做一个旁证。史书上对美女的记录不绝如缕。女人或以脸蛋或以或肥或瘦的身体博得男人喜爱,而以天然体香引起重视并劳庄严的文字记录在案的仅此一例。我不明白是因为这样的女人少还是香味不是容貌的对手。美而不香的女人可以点燃人造之香将自己煨起来。微弱的天然之香就被遮盖了。那香妃之香一定气冲霄汉,任花香、粉香十万兵马也压它不住、杀它不死。香妃,独以浩荡之香而名垂史册,而香飘千古。
  但我的气味有些滑稽,它却是爆米花的味道。这是谷物烘烤后的香味。它包括大地的气味,植物的气味,阳光的气味,而不是雌性动物的气味。所以它无力帮我引来异性,只能引来饥饿的人。
  我给自己的气味定义为爆米花味。后来,我又参考了一个男人的嗅觉建议,对它做了精益求精的厘正。
  这种气味飘忽不定,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我都无从把握。我只知道它的停留。一定是青春期了,我的毛孔不停地散发着香甜的爆米花的气味,尤其是出汗或洗澡之后,它几分钟就能灌满一间屋子。由于气味同食品的相似,谁也想不到这是人体发出的。因此,我一直悄悄地弄香一间间屋子,而没有得到一句赞美或感谢,也没能因此得到异性的青睐或注意,只记得来自异性的误会。
  二十六岁,我在某机关坐办公室。同室还有两位男孩。他们一个大我一岁,一个小我一岁。我们三个都尚未婚配,正处于这山望着那山高,一律不看身边风景的年龄。我自然看不上他俩,原因之一,太熟,没有神秘感,又离得太近,近得拉不开一张爱情的弓。原因之二,二十几岁的我是非老头不嫁的。我迷恋男人脸上的皱纹,那若隐若现的白发足以让我怦然心动。而办公室的两位小生,根本还是男孩,甚至是男童。他们的头发太黑、太亮,闪着尚未进入生活轨道的迷惑、犹豫、幼稚的光芒。他们的脸就更是光滑得我不愿意多看,没什么可看。他们还行进在由男孩到男人的路途上。一个向阳的山坡,长着春天的嫩草。而我向往背阴的那一面,以及那些未化的冰雪,冰雪下面艰难长出的星星绿草。我认为我是一束能够转弯的温暖阳光,我乐于绕到山坡的背面去照耀一下。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厅是不需要一支点燃的蜡烛的。当然,他俩也一致看不上我。他们嫌我老。我老得接近于成熟的核桃,他们的嫩牙是咬不动我的。反正办公室的男女互相看不上的居多。
  在这样的没有爱神之箭搅动的和平的办公室,与爱情无关的事情也在发生。一个午后,我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忘了在干什么,极有可能在看一本书。我刚刚利用一小时午休时间匆匆吃了饭然后去洗了一个澡。洗那个澡是很累的。没地方坐,也不愿意在公共浴池里的任何地方坐。认为那里的任何地方都可疑都危险。自己的没有衣服保护的肉体,力图同浴池里的一切物质保持距离。可偏偏要去自己认为脏的地方清洗自己,这有些像男人与妓女。我回来时身心疲惫,软软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我的座位对窗背门。
  头发一定是湿的,水也滴落了一肩。窗外的柳树还是一片嫩黄,那是春天。这时,我闻到了我身上的浓烈的爆米花的气味。它们从我的每一个张开的毛孔中逸出,如同我体内无数的小嘴同时大口地向外呼气。只一会儿,我坐着的屋子就灌满了。我有些不安,为自己污染了办公室这种应该无色无味的空间而忐忑。这时候,我身后的门开了,我没回头,我知道,不是他就是他。长时间的共处我已能从脚步的细微差别分辨是他还是他了。我的听觉是十分优秀的。是大我一岁的男孩(因为未婚所以称孩)进来了。他的脚步轻且稳。虽然他又高大又魁梧,但他的体重似乎被他的呼吸拖住了,悬浮在胸腔以上。他一定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感到了屋子里的异样。他的脚步因为大脑的分析、综合、推断这些复杂工作而缓慢下来。他的脚步轻得像深信屋子里有一只刚刚栖落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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