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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电影缘

作者:王 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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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电影美的追逐,二十年,从南京至北京,直到2000年底,我站在河南开封寒冷而嘈杂的街头,自己摄制组的16毫米摄影机边,自己喊“预备”、“开始”时,我感觉自己只是一个迟钝的发现者,及渐渐自闭欲分裂的人。这一年,我三十六岁,疲于奔命。电影到我这里已没有任何英雄式的浪漫,或孤芳自赏,犹如艺术的败家子,仅剩下末路行走,仿佛忘了电影是什么。
  2000年初,我与几个诗人朋友赵野、钟鸣等结伴乘吉普由北京至湖南,再经四川终入云南,沿途我们穿越目睹中国内陆,犹如穿越目睹动物的内脏。回到北京,我只闻到身上非我的难忘气味。春天,关在屋里写《安阳婴儿》小说,我努力以关怀的笔调,试图冲淡这气味,并使它终可以慰藉,以为成功,乘兴改成剧本。但是,当我初次抵达我预想中的拍摄地——安阳和开封,那动物内脏的气味又扑面而来,让我差点落泪。因为,这气味像一个我曾想暗中以美好的愿望狠狠甩掉的人,却在我安慰的时刻,默默出现在我面前,并不朝我张望。后又三次来开封选景,选演员,考察生活,独自花三十块钱,租一辆人力三轮车,就能拉着你走街窜巷跑一整天。几个月后建组,都是一帮志同道合的哥儿们,甚至开机头两天,我还试图根据充满关怀的小说及剧本做最初的“生动呈现”,但第三天,我终于承认,那气味已成为我身上的气味,它习惯了我的呼吸,渐渐缺氧。那么,下面我和我的摄影师、录音师及主要演员就剩下对所谓“关怀”,及最终对所谓“诗意”的顽固抵制。
  于力维,《小武》的摄影师,他自己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国际导演,我喜欢他的《天上人间》。他和贾樟柯一起看完《安阳婴儿》后,饭桌上问我:“你这片子的诗意在哪里?”这一问,问住我了,在我爱上电影前,就开始写诗,并自以为都与电影有关,但我自己所拍摄的第一部电影里的诗意呢?它跑到了哪里?《安阳婴儿》里怕只剩下动物内脏的气味,及最后的飘逸,应也去了天上的人间。
  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是1968年以特吕弗为首的法国新浪潮中坚,在戛纳配合巴黎“五月风暴”造反而创立的一个电影单元,后隶属法国电影导演协会,在国际影坛以专业性、探索性著称。《安阳婴儿》2001年入选该单元后,专门做了七个拷贝(法、英、西语)开始它近两年的国际电影节旅程。值得去回忆的除了戛纳的首映式,便是在其它的电影节上认识了几个我所尊敬的导演。在美国特鲁里德影展,我见到了也是陈怀皑伯伯喜爱的影片《最美好的愿望》一片的瑞典导演比利·奥古斯特,他先前又以《征服者佩尔》两次荣获金棕榈奖,但其态度谦和、气度沉静如我中学时的语文老师,赢得我真正的敬意。特鲁里德电影节在亚洲名气全无,但在北美据说仅在多伦多、纽约电影节之后,以精小著称,每年只在各大电影节选二十部电影展映。2001年秋,在美国落基山脉美丽的旅游小镇,我有幸看到这一年刚问世的佳作《天使爱米丽》、《无主之地》、《初级意大利语班》,以及随我所尊敬的米洛斯·福尔曼而来的《莫扎特》导演加长版,还见到那届戛纳金摄影机奖得主、加拿大影片《快跑者》的爱斯基摩导演Zacharias Kunuk。2002年初,《安阳婴儿》在法国公映前,《正片》杂志记者告诉我,他们主编是那届戛纳金摄影机奖评委,说《安阳婴儿》最后决赛败给《快跑者》。在特鲁里德,我终于看见了这部胜我的影片,果然非凡,名副其实。Kunuk也来看了《安阳婴儿》,几天里,我们常聚在一起喝酒。几个月后,又在荷兰鹿特丹影展再聚,成了朋友。Kunuk在拍《快跑者》之前,就是一名杰出的土著纪录片导演,鹿特丹影展还专门办了他的纪录片展,我特意去看了几部,令人感动。在印度喀拉拉国际电影节,我认识了在电影学院时就很喜爱的日本导演小粟康平,而我读他的电影《泥之河》剧本,则早在南京,是我当时以为除《晚春》、《罗生门》、《东京物语》之外最好的日本电影。1995年在北京又看到《死之刺》,一样动容。各自回国后,小粟康平托他会中文的女儿给我发电邮,说他们五位评委对《安阳婴儿》看法有分岐,最后以三比二险胜获奖,我明白了他那一票是关键。《安阳婴儿》在戛纳、多伦多放映时,就先后有日本发行商找过我们想买,后都因他们最终考量该片不合日本市场而未果。但一年以后,小粟康平和他的女儿小粟由弥小姐努力促成了《安阳婴儿》在日本的发行,2004年秋天上映,对于他们的热心推动,我非常感激。
  2002年春节,我在巴黎拉丁区街头的梧桐树下避雨,有三家电影院在我的伫目视线内,门前都挤满入场前避雨的人。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南京,仿佛认出电影院门前的自己,也是要看一部法国片子。而就在这一年前,我相隔五年回家乡,颇为矫情地特意以一份导演的心怀去探访昔日的电影院,却险些哭丧。欧式古典风格的大华、胜利电影院大厅及前厅临时改建成百货商场,门前大理石台阶,及法国梧桐因拓宽路面而被铲除。延安、曙光两家电影院,已近于虚墟,多年不见光影,正待转租成展览馆,或将夷为平地。而大华、胜利两家却在楼上过去的单位会议室,或胶片贮藏库辟出一两间放映厅,主要放映录像。新电影院据说集中在一个叫文化影城的地方,专门放映中、美大片,我曾路过——一幢草就的混凝土大厦,矗立如机关。大约十年前,在电影学院时,我曾和众多学子被一部名为《天堂电影院》的意大利影片所打动,现在想起,多么小资,却同时羡慕意大利导演有深厚的小资情感资源。家乡小镇的电影院在火光中的涅,已丧失的却变成在延续、在传承着的艺术挚爱;而2001年的春天,我有关家乡电影院的亲切记忆,犹如遭人洗劫,已丧失的怕追不回来。
  《安阳婴儿》在国内没能公映,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南方周末》曾同版刊出一正一反两篇评论,及故事梗概,却是针对一部没有公映、或许将永不会公映的电影;但至少,《南方周末》在面对一个据说可能是真实的反映中国的影像现实时,没有缺席它的评介,并同时呈现了另一种反方观点,态度客观,也算及时(是2001年的8月,与该片世界首映只差三个月)。该版编辑李宏宇后来在现象电影工作室组织的一次观摩中,看了本片。而其实,最早向国内评介《安阳婴儿》的是影评人程青松,在我5月份去戛纳前后,与我做了两次长篇访谈,发表在2001年7、8月两期《通俗歌曲》杂志,他的“独立时代”专栏上。
  2002年夏天,我正开始准备第二部电影的写作。某天,有朋友告诉我,西祠《后窗看电影》论坛,有对《安阳婴儿》的激烈争议。我看了,觉得大多数人没看过这个电影,少数看过的批评意见急躁了一点,对北大签书会一幕的描述及转述偏于意气。这些都合理,尤其在一个不能充分展开的交流平台上,每一种意见的公开都有它充分的价值。只是其中有杂音,似“文革”零碎回响,若能同警醒,也不算坏事。对《安阳婴儿》作为一部电影而非剧本持严肃批评态度的影评人张亚旋,问我可不可以在两个酒吧先后放录像,我说好,在此之前、之后,此类活动都是我乐意参加的。也在这里向致力于中国独立电影推广的民间电影组织及策展人、网络论坛及关注者表示诚挚敬意,没有他们,中国独立电影在中国现实语境中的真实含意将失去一半。后窗的争论据说有史上规模,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电影学院教授张献民针对当时僵化的中国电影体制的尖锐而富才情的批评,可以入史。
  两年过后,就在我写这篇文字前几天,《安阳婴儿》DVD在国内各地出现。2003年1月,《安阳婴儿》被法国《首映》杂志评选为2002年度世界优秀电影十五部之一。因此,法国艺术电影台(arte)及国家电影中心(cnc)准备出版《安阳婴儿》DVD,其中访谈花絮也在这年夏天,由法国影评人来北京拍摄,在后海。2004年6月中旬,我在网上看到法二区“世界电影精选”发行榜上有《安阳婴儿》DVD的信息,当即打电话给我的制片人方励,说不出一个月,国内将会有翻版,方励无奈。而我以为国内能以DVD形式公开这部电影,也不算坏事。半个月后,纷纷有各地朋友给我致电,说买到该碟片。后又有原版法文D9,我也买了,发现其中台词字幕做得很不好,远景版封面女主角祝捷的名字写成朱杰。心想如果是一位河南人做字幕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听准其实并不难懂的开封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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