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地震志愿者手记(2008)
作者:杨 锦
字体: 【大 中 小】
邡和其他志愿者汇合。灾区附近的各个城市间的票很便宜,车次也很多,很多半小时内都有一班。买了票后才发现原来有车去北川各个镇的,便又改票去北川。
去北
车子离开绵阳后,路还算平整,没有太多颠簸。刚出发时,但是到了这里我发现,凭鞋判断是百分百的不出错,穿大头皮鞋的肯定是军人,而且军队到底是军队,一举一动,透着挺拔刚正,每个动作看着都干脆利落。进入县城,街上的人骤增,熙熙攘攘,不停有人拦车,赶集一般热闹,卖什么的都有。我发现上车的人手里拎的多半是被子和盆子一类的物品,很少见人买食品。车也越行越慢,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些警戒士兵的脸,他们屹立在人群街道上,一动不动,一张张的娃娃脸,跟高中生差不多,很脏也很严肃!我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觉得他们既满身疲惫,又精神抖擞,我知道我比他们大很多,但是我不敢在他们面前自称长辈,我想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这一路过来我都没有看到倒塌的房屋,事实上我就没有看到什么房屋,放眼望去,都是帐篷。不似绵阳街头的各式各样,塑料、帆布、彩条布什么都有,这里的帐篷颜色样式都比较统一、规整,并且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街上的人和上车的人看上去精神都不错,大声地交谈,时而还有笑声。我开始给跟我说缺药的志愿者打电话,想确认缺药的具体位置,但是不通,事实上到了绵阳后我就一直在试着联系。车驶离安县后,道路开始有点颠簸,军车越来越多,接近北川擂鼓镇时,基本是大路,只是路旁不时可见货柜车大小的巨石。我窗口一侧的山远远看去,可见黄色的断带,一条条像黄色的瀑布,每隔一段就有一个,越往前越密集。车上的人说那就是山体滑坡。到了擂鼓镇的路口,车就停下准备往回开了,前面的指示牌写明,北川仅授权车辆方可进入,到北川其他乡镇的需要绕行。我拖着一堆行李下了车,靠在路边的一块巨石上休息。一个警察走过来示意我走开,我以为挡路了,慌忙挪到对面去,并问警察石头哪里来的,“上面!”他头都没有抬地向上一指。我这才注意到,石头那一侧的路旁都是拔地而起的山体,而我一路上看到的石头居然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冷汗直窜,不待他说,又拖着东西挪出去几十米!两个男女拖着帐篷走过来,男的说这回可不用跟别人挤了,女的说好像看到有黄头的,男的说他看了,大小其实是一样的,女的又说现在发的好像比开始的那些要大,要结实。其他经过身边的灾民也是满手东西,我只好任(认)命地拖着那些东西往前挪。不时有车辆开来开去,多是生化军车、泥头车、交通维修车和建筑工地车辆,一律挂着抗震救灾的红条幅。路边还散落着一些警车,三三两两的警察站在车旁,还有一些救护车、野战医院车,后来一询问,野战医院一应俱全,什么药品也不缺。再后来问了一户帐篷人家,女主人说吃喝每天有发有领,不用操心,每天都几遍消毒,我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陋的,她丈夫拎着两个盆过来说干活的都是军人,看病的都是专家,你是做什么的呢?我回答不出来,便把那堆东西很郁闷地往回拖。好像夜行人适应了黑暗,离开北川的路上。我慢慢在乡野和路边分辨出越来越多的帐篷。
派发物品
联系不到要药品的那个志愿者,我决定先去什邡市和其他志愿者汇合。我在安县下了车,因为有几个四川单词没有听懂,我在那里坐上了去秀水的车,在秀水车站换车时上了长途车站的厕所,站台工作人员告诉我候车厅的厕所震坏了,不过候车厅的另一端有活动厕所,我便穿过那个椅子东倒西斜、到处尘土的候车厅来到了活动厕所,身后有人喊,我没有听清是什么。那个是我在灾区上过的最脏的厕所,门也坏掉了,在里面得用手拉着。出来后我又从那个候像有扶他林,但在包里翻了翻也没有找到。她说要不你就去我们那里捐药品,我们那里什么药品都缺,我同意了。中途我随她下了车,很遗憾我没有记住那个站名,因为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想再来一次。一路上我注意到有的房子塌成了一堆泥,有的房子外形完好无损。但是她告诉我现在哪一栋都没有住人。她说要不你先到我家歇歇,然后停了一下,喃喃地说应该是我的“棚”,眼圈跟着就车厅穿过,这才注意到,所有的天花板都是半悬在那里,还有几盏摇摇欲坠的吊灯,我忽然明白那个人喊的什么了!我发现除了厕所,其实站台附近还是很干净的,没有乱扔的垃圾。同车有个妇女很热心地告诉我往下怎么走,我说带了很多药品,要先捐了,才好走路,她问有没有跌打膏药,并给我看手指,地震后就一直不能弯曲,她每天有很多事要做,手不好就没有办法干活。我说好红了。我不想麻烦灾民,就拒绝了。她又说你跟我去把药品分给大家,我说不行,因为很多都是配方药,吃不好会出人命。必须捐给医护人员,她就带着我去镇上的医疗站。一路上坚持用那只伤到的手帮我拎东西。到了医务站,她找了好一会儿才叫到一个大夫,把我领到了药房。药房里有几个病人等在那里,听说我是送药的,很高兴,我刚把药品摊出来,他们就往外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连忙一个个地阻止,告诉他们想要什么药必须问过医生。但是他们始终不肯放开手里的云南白药,最后我只好让他们拿着药去问医生。送我来的妇女说这类药物镇上已经没有了。我把中联的电脑单一并交给了医生,证明我所带的并非假药。一个抱着六七岁大的孩子的妇女问我有没有治皮肤炎症的药物,我说有,不过你要问医生,因为都是西药可能引起过敏。我把一本彩图故事书递给了她的孩子,这下子后面的医生也围了过来,惊奇地说你们连书都有带,我说你也有孩子吗?他热切地说有,我就给了他一本《汤姆历险记》,另外一个病人和领路的妇女也说有,我就一人发了一本。交完药品后,带小孩的妇女坚持要用她的电动自行车帮我运行李,而领路的坚持要把我送到车站,于是我们两个就跟在电动车后面走。领路的妇女手里拿着两瓶我带来的云南白药、感冒药和书,问我到灾区都想做什么,我说最大的愿望是领养一个孤儿,她说只要孤儿吗?她那个十几岁的大儿子可不可以?我很惊讶,她忙说不是想把孩子送人,可是孩子跟着她只会吃苦,以后可能也考不上大学,跟着我会有出息。我说孩子一定要跟着母亲,没有母亲的孩子心理容易出现问题,就算读了大学也未必幸福。她说地震后,她打电话给那个经常在外鬼混的丈夫,他都居然不肯回来,现在拖着两个孩子,房子也没有了,真不知道怎么办,想一咬牙把孩子送出去算了。我告诉她再苦也要和孩子在一起,没有什么人可以代替母亲,真送了你以后一定会后悔。再说大学就那么重要吗?要成为一个好人靠的不仅仅是学问。她听完我简要的生活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