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向党交心”资料披露一段往事

作者:姜东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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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感觉到,苏联及东欧发生的事件,不能不引起思想上的警觉,否则,我们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罹祸
  丁则民的第三份“向党交心”补充材料,主要是“交待”和澄清与丁则良的来往情况的,袒露学校缺乏民主空气,致使许多教师渐生去意。“过去长期间认为我校缺乏民主空气,党组织重视老教师不够,和老教师协商问题也很不够,以致前些教师潜力不能发挥,有些教师总想离开师大。当时我认为改变这种不民主的现象有两种办法:一是等待群众觉悟水平的提高,到那时不经民主协商的方式,领导的要求与工作布置便很难贯彻下去;二是上级来校检查,纠正这种缺乏民主的现象。在这两种办法中,我认为后者能够较迅速地收到效果”。
  有关丁则良在东北人大的境况,丁则民在“交心”时披露很多细节。
  1954年,丁则良随学校领导去北京参加高教部召开的会议。学校领导在会议中报喜不报忧,并有“欺骗”上级领导的现象。对此,书生气十足的丁则良不能忍耐,当场揭露了学校的缺点和问题,反映了学校的真相。
  11月3日,以高教部副部长黄松令和司长李云扬为首的20多人到东北人大检查工作。余瑞璜、丁则良、徐利治以民盟区分部的名义,给高教部领导写了上万言的意见书。
  检查组到人大期间,丁则良非常“积极活跃”,有时周末丁则民去看他,他都不在家。后来他告诉丁则民,检查期间,党委书记某某表现得手忙脚乱,忐忑不安,历史系的党员教师也很消沉。他说:“人大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不能正确地贯彻党对知识分子政策,在贯彻这一政策中产生了许多偏向和错误(如不尊重老教师、对提意见的人进行‘打击’,不重视创造科学研究的条件等)。”他们的意见,得到检查组的重视,却因此而得罪了校方的负责人,并为此后的不幸埋下了祸根。
  丁则民很佩服丁则良的勇气,认为师大应向人大学习,也希望教育部派员检查本校工作。并在市委统战部召集部分民盟盟员座谈会上,要求推广人大的工作经验。同时,也为丁则良会遭到“打击报复”担心。肃反运动后期,丁则良曾说,今后不能再那么天真地提意见了,提多了会遭到“打击”。显然,他们逐渐意识到:提意见的结果,很可能给自身带来麻烦。
  高教部派员检查东北人大工作后,人大领导作风和在贯彻党对知识分子政策方面都有很大的改进。学术上卓有建树的一些教师得到重用,担任了各系的负责人。其中包括考古学家于省吾、物理学家余瑞璜、史学家丁则良。其时,匡亚明校长莅任,“兼容并包”的治校理念,使领导作风颇有改进,科学研究与教学工作都有较大的开展,教师普遍感觉满意。
  1957年,政治风波又起,“整个春天,中国天空上突然黑云乱翻。”(见《人民日报》1957年7月1日社论)“鸣放”初期,丁则民不在长春,因此没有参加“鸣放”而逃过一劫。但他对一些“右派”分子的言论是赞同的:
  “我同意‘右派’关于‘只提缺点、错误,不提成绩’的提法,因为当时把党的整风运动比作一般的检讨会,大家很少提某某同志的优点,更多地批评他的缺点和错误,目的是要帮助他改正缺点和错误”,“党在整风运动中要求党外人士尽量给党提意见,有如患者请医生检查、诊断病症一样。医生在诊断过程中的主要任务是在于诊断患者的病症,而没有必要和患者说‘你的健康状况是主要的,而病症是次要的’”。
  在“不平常的春天”里,“章(伯钧)罗(隆基)联盟”成为众矢之的。
  7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称“民盟在百家争鸣过程和整风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特别恶劣。有组织、有计划、有纲领、有路线,都是自外于人民的,是反共反社会主义的。还有农工民主党,一模一样。这两个党在这次惊涛骇浪中特别突出。风浪就是章罗同盟造起来的。别的党派也在造,有些人也很恶劣。但人数少,系统性不明显。就民盟、农工的成员说来,不是全体,也不是多数。呼风唤雨,推涛作浪,或策划于密室,或点火于基层,上下串连,八方呼应,以天下大乱、取而代之、逐步实行、终成大业为时局估计和最终目的者,到底只是较少人数,就是所谓资产阶级右派人物”。从中央到地方,由初期的鸣放,迅速扩大为全国范围内的反右派斗争,长春高校亦呈现剑拔弩张的形势。
  1957年5月,丁则民到北京编写教材,住在北京教育部招待所。时值丁则良出国访问前夕,这期间,兄弟二人往来频繁。丁则良说:北大历史系民盟小组成员在给党提意见时,起了带头作用,他们指名批评党员副校长,说他专权跋扈等。北大民盟小组真起作用,而长春各校盟组织则做不到。
  谈起对科学研究的看法时,丁则良说:只要一个人在科学研究上取得了一定成绩,党中央就会有正确和公平的估计,绝不会埋没人的,但是学校(指东北人大)就不一定会承认这种成绩的,因为学校领导人不懂专业,很难作出正确估计。他劝告丁则民,编写教材是件费力而又容易表现出个人成绩的工作,争取早日编完教材,以便今后有更多时间从事科学研究工作。
  在另一次谈话中,丁则良对余瑞璜(东北人大教授兼物理系主任,民盟人大区分部主任委员)在学校被排挤离校一事忿忿不平。说东北人大×××被提升为副校长后,因与余有矛盾,在党整风期间“挟私报复”,实在令人气愤。
  对待这一事件,丁则良表示两种态度,第一是在北京报纸上揭发东北人大的宗派主义,揭发余被排斥离校的事情,并准备找余(当时在京开会)了解情况,但他估计这样做,要用很多时间,而且还可能遭到“打击”。第二是置之不理,主要是丁则良也极有可能调回北京工作,因此以后对东北人大的事情不再过问,有时间还是多搞些业务。出于对兄长利害关系的考虑,丁则民劝他采取第二种态度,因为一方面他既有把握离开东北人大,就不要再纠缠于这些人事问题;另一方面东北人大果真有宗派主义排挤余的事,余本人自会在整风期间提出,学校或高教部领导自会研究处理,用不着他多管闲事,以免招惹是非。
  丁则良表示同意弟弟的劝告,但事后,他仍然去找了余瑞璜。当时,余瑞璜已被指控为“吉林省民盟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统帅’”,并形成了“以余瑞璜、徐利治(中共党员、盟员、数学家)、丁则良为核心的反党小集团”。
  援引一份在吉林省政协全体会议上的揭发材料称:“从学校(指东北人大)方面来说,余瑞璜一开始就采取内外夹击的办法向学校党政进攻。从外面,主要是向北京告状,说学校如何混乱、问题甚多;从内面,主要打击党政负责同志,破坏党群团结。由余瑞璜反党集团的进攻,在人大所引起的紧张情况,1954年冬达到了顶点,学校党政当局几乎不能维持教学工作的正常进行。在物理系搞‘独立王国’,实行家长式的统治,排挤老教师,打击不同已意的青年教师,对学校的许多重大问题采取反对的态度,严重地妨碍教学工作的进行。尤其恶劣的,他把党员徐利治(又是盟员)拉过去,并通过徐刺探党的秘密,寻找党的缺点,以便诬蔑党的政策,攻击党的领导。余同另一个右派分子丁则良关系最密,构成反党集团的核心,经常策划于密室之中。两个月前,丁、徐还在北京策划,想以几个人的名义,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造谣余瑞璜的调离东北人大,系为吉林党、盟的宗派主义所排挤。”这份揭发材料被刊登于1957年8月7日的《吉林日报》,成为余、徐、丁结成联盟、向党进攻的证据。
  
  丁则良之死
  6月10日,丁则民从北京回长春,正值盟内展开批斗右派分子余瑞璜的斗争。当时有些同志揭露余在高教部检查人大期间的反党活动时,曾涉及到丁则良。会后,他感到丁则良会出问题,急忙去告诉嫂子李淑蓉,并嘱她注意人大对丁则良的态度,并提醒道:“反右派斗争不久就会过去了,我们说话都要谨慎。”然而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忧虑、担心,乃至提醒,均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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