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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0年第6期

五个半乌托邦

作者:[美]斯蒂文·魏因堡 著 秋 风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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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之类,这种研究显然不能用直接的经济效益来衡量。东欧国家正在建设自由市场制度,当然有很多好结果,但随之而来的是,这些国家那些不能带来利润的科学基础设施的严重破坏。在美国,随着电话工业向自由市场靠拢,导致贝尔实验室几乎完全放弃了其纯科学研究,而它一度曾是世界领先的私立科学研究机构。
  如果我们一方面可以听任平等和文明在自由市场上碰大运,另一方面又期望一个已经萎缩的政府尚能保障我们免于压迫,这当然很好。但这纯属幻想。对于很多美国人来说,暴政的危险不是来自政府,而是来自雇主、保险公司或保健机构,为此我们需要政府来保护我们。说工人们可以通过跳槽来免于雇主的压迫,这无异于说,一国的国民可以通过移民来逃避政府的压迫。
  
  精英统治乌托邦
  
  政治事务由一个明智的、受过良好教育的领导阶层管理就可以了。
  这是柏拉图的理想。在《共和国》及其它对话中,柏拉图描绘了一种等级制社会,在那里,农民和士兵受一个才智出众的“保护人”阶层的统治。在另一篇文章中,柏拉图则想象,这是古雅典与亚特兰蒂斯战争前的制度,那是遥远的九千年前的事了。我们时代则有一位新加坡资政李光耀宣称,一个社会只需其最拔尖的3%到5%的精英,就可以有效地管理其公共事务。中国也赞同这说法,而且恐怕觉得连3%都不需要。甚至连法国、日本这样的民主国家也只从特定的教育机构——国家行政学院和东京大学来选拔其官员。
  近几年来东亚经济低迷,使李光耀等人关于“东亚模式”下技术官僚制度多么高效的说法,看起来不那么可信了。而在此之前,阿玛蒂亚·森等经济学家就曾指出,从经济方面而言,独裁政府总体来说并不比民主政府表现更好,反倒可能使经济蕴涵巨大风险。但是精英统治还有更大的恶果。
  诚如托克维尔所指出的,即使精英统治政府确实是高效的和有公德心的,对它的公民所产生的效果则是将其变为婴孩。更何况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具有如此美德的精英统治政府。在每一位马可·奥勒留(121—180年,古罗马皇帝,新斯多葛哲学的代表人物)背后,都有一位康茂德(161一192年,马可·奥勒留之子,古罗马皇帝,性粗鲁而昏庸暴虐,好莱坞电影《角斗士》就是讲述他的故事的,当然加上了虚构)之类疯狂的人物,在伺机夺权。
  历史上尚没有一位统治精英到最后不把自己的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不管他是从哪个特殊阶层遴选出来的都无济于事。巴枯宁在攻击马克思主义时指出,根本不可能把工人推为统治者,因为一俟他们到了那个位置,他们就再也不是工人而是统治者了。在《回望》一书中,贝拉米同别的社会主义者一样主张,当生产工具都转归全国劳动大军后,工会就是多余的,因为那时工人自己就是工厂的主人。这种主张在苏联从来没有得到过实践,哪怕是一丁点。也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从工商业中选出来的统治精英会表现得好一点儿。H.G.威尔士等乌托邦作家曾幻想把处理公共事务的权力交给科学家,但就我所知,我的科学界的朋友不会有谁对这一提议感兴趣。我知道有几个理论物理系的人士曾很积极地进行竞选,目标当然不仅仅是当系主任。尽管如此,我看不出任何迹象能表明,在治理国家上,科学家会比别人干得更好。
  权力放在任何精英手中都是不保险的,实际上放在不管任何人手里,都是不保险的。如果取消对于直接民主的制约,少数必将面临多数的暴政。如果不是在其间插入一种精英司法制度,很多国家的多数派就可能实行种族隔离,最近的一个例子就是在公共学校中引入祈祷课程。还有多数借国家力量,把自己所信奉的宗教强加于阿尔及利亚、阿富汗等伊斯兰国家。那么结论是什么呢?我们可以信任地把权力交给何人呢?w.s.吉尔伯特给出了一个相当简单的答案:在轻喜剧《有限乌托邦》中,国王行使一切权力,但却时刻处于由两位贤人组成的公共监督官夺权的危险中,他们解释说:
  我们的职责就是侦伺/国王的违法之举,/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管何时,只要他搞诡计,/耍什么流氓,/我们/将让他不得好死。
  我们须接受这一事实:在现实的世界中,是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的,我们不可信赖任何人。我们所能希望的最好的安排是,权力被广泛地分散到很多互相冲突的政府和私人机构中,其中每一个都会与他人结盟反对某一机构的专断,今日美国基本上做到了这一点。
  
  宗教乌托邦
  
  宗教复兴正在席卷全球,十九世纪开始的社会世俗化过程逆转了。很多国家继伊朗之后,由宗教领袖出任统治者。美国似乎也回归其最初的基督教国家。只有那些不触及宗教信仰的科学研究和教学工作才能得以进行。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声称宗教可以解决当今世界的诸问题。历史上人们的宗教信仰就各各不同,导致的悲惨历史仍在今天的北爱尔兰、巴尔干、中东、苏丹、印度等地上演。不过,跟为宗教而战一样恶劣的是强制实施宗教统一。在压迫我们的一切精英中,最危险的就是此类打着宗教旗号的家伙。他们更有威势,因为他们会威胁说,你不仅在现世会被惩罚,到了来世还将遭报应,他们的实力更具渗透力,因为它把手脚伸到性生活、家庭生活之类本属个人选择的范围。我们这个时代,我们已经尝到了这种宗教统制的滋味,在伊朗、沙特阿拉伯、阿富汗这样的国家,妇女的自由受到严格的限制,而圣战则把孩童都卷了进来。
  信教的读者也许会说,所有这些危害都只由于曲解宗教所致,而非宗教本身出错。然而,宗教战争和宗教迫害在整个历史上都是宗教生活的中心。唯一所改变的,似乎只是目下,只在世界某一角落有某一帮人还在曲解真正的宗教信仰。事情并非如此,自启蒙运动以来,理性和人文主义取代宗教广泛传播,它反过来也影响到宗教,使宗教更趋于宽容。并不是宗教提高了我们的道德感,相反是我们的道德价值之长期提高改进了人们宗教信仰的方式。人们是否信奉某一宗教,仅取决于他们是否相信宗教教义,而不再是宗教可提升社会道德水准的幻想。
  
  绿色乌托邦
  
  世界应该告别工业主义,复归一种简朴的生活方式。小社群自给自足,自己生产食物、建造房屋、打造家具,用电则只限于太阳能、风能和水能所发的电。
  这是一种经常出现于现代文学中的乌托邦,比如尤尔萨拉·勒圭因的科幻小说。不过现代作家经常把他们的乌托邦安排到外星球。而对地球上的田园牧歌式的乌托邦的描写则以威廉·莫里斯作于1890年《乌有乡消息》[这书名乃是模仿莫尔的《乌托邦》(utopia),这词可能来自希腊语的eu一+topos,意思是“好地方”,或者是ou一+topos,意思是“不存在的地方”。第二个意思曾为萨缪尔,巴特勒在其Erewhon(1872)所采用,在那儿nowhere应该倒着发音,意思是除了不存在外,还表示它要完美是多么困难]最为精彩。莫里斯笔下未来的英格兰,哈默斯密斯和肯辛顿又成了小村庄,全国性政府成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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